第二十章 朱玉
夏天歪在藤椅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夏天醒来,发现洞壁上星星点点橘色的光。他赶紧向青石板上看去,发现雪花飞还在,他欣喜若狂。
“雪花飞,你还在这儿?”夏天说着走过去,坐在雪花飞身边。
雪花飞睁开了眼,困惑地看着夏天。
“太好了!太好了!”
“怎么会这样?”雪花飞坐起身,双手紧握着放在胯部。
“我们去上海吧?”
雪花飞站起身,走了一下,说:“真是奇迹,我感觉又有了可以坚持几天的力量。”
“你看这洞壁的曙光,新的一天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夏天兴奋地说。
“夏哥,这不是曙光,是晚霞,太阳很快就下山了。”
“我们睡了一天一夜?”夏天看着洞壁,有些怀疑。
“夏哥,你饿了吧?”
夏天此时才感觉又渴又饿,有些头晕。他从雪花飞给他准备的挎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雪花飞一瓶,自己打开另一瓶,一口气喝完。
雪花飞起身到洞的另一侧,点火烧水。“夏哥,我们吃方便面吧?”
“好!”
看着雪花飞动作麻利的样子,夏天笑了。
“夏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高兴!”
吃过方便面,夏天跟随着雪花飞往洞外走。
来到洞外,山高气爽,在山洞了憋了这么多天的夏天感到十分惬意。
“夏哥小心,这里要抓着藤条下去。“
夏天向下看了一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有些眩晕。他干脆闭上眼睛,听着雪花飞的指挥,抓着藤条往山下滑走。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到了一个山谷的底部,黑乎乎的,喧嚣的虫鸣,和偶尔几声鸟叫。夏天跟着雪花飞在一条近乎干涸的曲曲弯弯的小溪畔走着。
突然,他们身后扑通扑通像是拍打水的声音。
夏天转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
两只像牛犊一样大的像鹰一样的黑鸟,扇着翅膀向他们飞快地冲过来。
夏天本能地弯腰捡起一石块向黑鸟砸去。黑鸟尖叫一声,向远空飞去。
“夏哥,不用害怕。这是本地的秃鹰,夜间攻击能力不强。”
“谁害怕了?别说是鸟,就是老虎来了,你夏叔也不怕。”
夏天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野兽的嘶吼,虽然音量不高,但低沉有力量,感觉就在附近的树林里。夏天腿有些发软。
雪花飞拉住夏天,指示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自己飞身冲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夏天只听到几声凄厉的嚎叫,便没有了动静。
他们继续在山谷里树丛中赶路。
夏天突然感到身后有股冷风,他回头见树枝树叶在抖动,像是有人在跟踪他们,但他什么人也没有看到。此时,雪花飞走到他身后说:“你有何事?为何跟着我们?”
“雪花飞,我求你们帮我见我老公一面,我要当面他说一声对不起,让他知道我一直的愧疚。”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说着哭起来。
“夏哥,不用害怕,这是一位年轻的女鬼,不会伤人。”夏天看不到,但雪花飞看的清楚,这位女鬼身材窈窕,穿着绿色加紫色的轻纱,五官端正,但面色如白纸,一头黑发及腰。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向你老公道歉?“雪花飞问。
”我叫朱玉。我老公一直对我很好,可我背叛了他。“女鬼说着,跪地大哭。
“你老公在哪里?”夏天对着雪花飞面向的地方说。
“不知道。十六年里,我一直没有找到过他。”
”他叫什么名字?“夏天说着,拿出手机。夏天知道朱玉肯定不会用网络,现在这个时代,有了网络,就像是有了千里眼,顺风耳,是个活人,哪都藏不住。
”邢志深。“
”生日?出生地?成长地?大学?工作单位?”夏天找到一个寻人网站,开始输入邢志深的信息。
“父母兄弟姊妹的姓名?”
夏天对比着朱玉说出的信息,突然高兴地说:“找到了。你老公改了姓,现在是余志深,是南京余生金融集团的总裁和董事长。”
“真的?”朱玉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还想见他吗?”雪花飞问。
“你老公现在可是大人物,这些人五人六的人,我见过,个个都趋炎附势,贪婪傲慢,少情寡义,我劝你或是把他忘了吧。”夏天相信像邢志深之类的所谓社会精英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老公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心底善良,重情重义。”
“我们怎么能帮上你?”雪花飞问。
“我需要你们带我去见他。”
“那好吧,我们正要去上海,可在南京停一下。”夏天说完又有些后悔,他不知道雪花飞能撑多久,他们着实不应该有任何耽搁。
“夏哥说的对,你和我们一起走吧。”雪花飞对朱玉笑了一下说。
朱玉听到这话喜上眉梢,眼周的黑圈看起来小了一些。
朱玉对这山里的地形路径非常熟悉,他们没有多久就走出了大山。
坐上去南京的高铁,雪花飞歪在座位上打起盹来。夏天开始查余生金融公司的新闻,他发现,邢志深将要参加在南京中山大会堂举行的中南地区人寿医保大会,
“太好了!你老公要参加一个会议,我们可以在中山大会堂见你老公。”夏天知道朱玉在他身后,他禁不住说。
“好!”朱玉对着夏天鞠了个躬说。
车上人不多,夏天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楚。他们前面座位的一对夫妻扭头奇怪地看着夏天,然后笑着小声说:“精神病。”
夏天把手机放入口袋,见雪花飞已经睡熟,自己也闭上眼,想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
“朱玉,你认识余生吗?”夏天想着刚才看到的余生公司的图片突然好奇地问。
“不认识。我生出来就被他们夫妻给遗弃了,我当然不会认他们。况且,我养父养母对我很好,我什么都不缺,我不稀罕余生家的任何东西。”
“原来这样。”夏天看到早些报道里,称邢志深为余生的女婿,后来的报道又改称余志深为余生的儿子,原来确实与朱玉有关。
这时一位抱着哭闹婴儿的中年妇女晃着婴儿走过他们这里,见夏天自言自语,好奇地看着夏天。
“我在合大时,余生夫妇三番五次地去找我,我从来没有给他们面子过。当时,邢志深多次劝我,他一劝我,我就恼,后来他也不再提这事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后来投靠了他们。”朱玉说着,有些愤怒。
“也许是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最后才愿意和你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夏天敷衍了一句。
“肯定是这样!”朱玉说。她语气里既有高兴又有哀伤。
“你在和谁说话?”中年妇女盯着夏天问。
“没有,谁也没有。”夏天见有人问,便不再说话。
他们到南京时,已是早上5点多钟,火车站附近的早市已经出摊,各式各样的的早餐,应有尽有,夏天看着,开始觉得饥饿难忍。
一位画着浓妆的老板娘,招呼着夏天和雪花飞:“两位帅哥,赶夜车辛苦了,快坐下来,歇歇,尝尝我们南京的美食。”
夏天和雪花飞坐在一棵大梧桐树下的竹凳子上,要了几个老板娘推荐的饭菜:鸭血粉丝汤,牛肉锅贴和乌团面。夏天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赞。
”这位小哥怎么不吃,不对胃口。“老板娘见雪花飞不吃,对着他问。
”我不饿。“雪花飞对着老板娘笑了笑。
老板娘盯着雪花飞的脸,向雪花飞走近了两步,突然有些惊慌地往后直退。”我的关节炎又要犯了,怎么全身发凉起来。”
朱玉大笑起来:“看这婆娘,当奶奶的人了,脸涂的和驴粪蛋一样,还穿着短裙,高跟鞋,真好笑。”
老板娘撞在朱玉身上,没有站稳,蹲坐在地上。
“狼狗,狼虎,快来,把你娘拉起来,你娘的病又犯了。”老板娘躺在地上笑着大喊。
一位中年模样的矮个男子出来把老板娘拉起来,厌烦地说:”娘,看你穿的,见不得人。”
老板娘伸手给了那男子一巴掌:“龟儿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夏天已经吃了个半饱,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
吃过早饭,他们乘车去了中山大会堂。因为太早,会堂大门紧闭,没有什么人。他们在附近转了几个圈,回来时,入口处已是排着长队。
雪花飞给夏天一个会议的入场证,他顺利地进入了会堂。雪花飞和朱玉留在会堂前一片竹林里。
夏天找到最前面没有名字的空座位上,坐下来四处张望。夏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阵势,他看着乌压压坐满人的大会堂,有些发懵,实在不知道怎么能找到邢志深。
眼尖的夏天很快就高兴起来,他看到了主席台上余志深的名字。离会议开始前的两分钟,一位身材适中,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坐在了那个位置。
夏天高兴过后,很快又发起愁来。他心想像邢志深这样的人,应该有前呼后拥的随从,自己怎么才能接近他,并告诉他一个荒诞的事情:他死去的前妻想见他一面。
夏天坐在那里,听着一些和他不沾边的无聊的他也听不懂的东西,心情烦乱。
突然他看到一位年轻壮硕的小伙子上台凑到邢志深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走了下来。夏天觉得机会来了,赶紧起身跟上那位小伙。
”小伙子,你为余志深服务?”
小伙子转头,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夏天:“你有什么事儿?”
“我需要和余志深单独见面。”
“你是谁?有什么事儿?”
“我叫夏天。是关于朱玉的事儿。”
“你等着,我很快通知你。”小伙子说着,又返身回到台子上。
夏天清楚地看到,邢志深听到小伙子的话后异样地向他的方向看了一下。
那小伙子回来告诉夏天,让他去南京市郊一家名为琼瑶的酒店等邢志深。夏天听后,大喜,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
夏天出来后找到雪花飞和朱玉,打车去了琼瑶酒店。一路上,朱玉显得特别紧张,雪花飞一直安慰她。
他们到酒店时,夏天在会堂见过的小伙子已经等在那里。小伙子把他们领到一间豪华的客房,客厅里,一把翡翠一样桌面的茶几上摆着精美的点心,和几瓶饮料。
“请问先生要什么饮料?”小伙子对着夏天问。
夏天看着一瓶装潢精美的葡萄酒瓶,有些眼馋,心想:老子今天也要尝一尝有钱人的东西。他指了一下那瓶葡萄酒。
小伙子用开瓶器熟练地打开葡萄酒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又问雪花飞。雪花飞客气地说自己不喝饮料。
夏天看着色泽醇厚的葡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一口下肚,夏天突厥天旋地转,一头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