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乡

生活中的人、事、居、情、缘、物 总是让我有感动、有触发,抽出闲暇记下心得,也算是对自己的过往岁月有个简单交代......
正文

村前小河静静流 (第 8 章)

(2020-05-24 12:24:43) 下一个

村前小河静静流 ( 8 )

------ 深切怀念母亲去世二十周年


(浅序:这个文章本来写于去年(2019年),当时并不想/不能记在博客里,因为前后数年里我尝试注册文学城大约有19+次,均失败.....  几天前一不小心居然注册成功了,就把以前的小豆腐块文字搬了上来……)

 

第 8 章  北国寒冬   腊梅傲雪


   而当时令来到了冬天,我们村就和周围村庄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这时的沙窝里已很是凄凉—— 光秃秃的杨树、柳树了无生机,那大片的、稠密的芦苇荡已露出了空落落的地面—— 芦苇已分至各家各户、并被收割进了村民的庭院里。偶尔从空中急速掠过的家雀儿、飞燕儿也都缩着脖颈向南方 疾驰, 似乎不愿意在冰冷的干树枝上 逗留片刻...... 只有 南面不远处 高耸的针织厂里的烟囱 似乎永不止息地 喷出 黑的、青的、灰的浓烟,被冷风吹着在空气中留下各种形状的尾巴。


   随着天气的逐渐寒冷,村民们已尽可能地减少户外劳作,除了必要的、紧迫的事宜. 在我的记忆里,冬季最后的繁忙应该是农历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抢收冬季大白菜和水萝卜及蔓荩。此时,大白菜已充分“灌心” (意即 早前还是 虚浮、松散的白菜心 被“夯实”、被“填充”至 很饱满的状态),大白菜的腰部全都配有地瓜秧做的“腰带” ,用以帮助勒紧体型有利充分“灌心”。到了“起”白菜的时候,“腰带”已被撑到紧绷状态。我还清楚的记得,这时候还是生产队集体菜园时期,待大白菜全部被铁锹/铣 从根部砍/除断后,堆积成小山一样高,然后生产队用大磅秤 统一按人口分配到各家各户,人们就都忙着用地排车或小独轮推车在凛烈的寒风中运回家,再储存于专门挖出来的地下窖里。随后的一段长时间里,每当遇到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村民们就会小心翼翼地 逐个把白菜抱出来,晾晒在太阳底下除掉湿气以利长久保存,待到下午日落前,就再小心翼翼地 全部搬回地窖里,这就谓之“越冬大白菜”。


   待到天寒地冻的光景,村里街道上人迹罕见,大都躲到了家里。胡同里到处可见 散乱的芦苇絮、干枯的树叶、几缕布条 和各种大小的 碎纸片,在冬季的冷风里被吹拂地乱舞,孤独而无助,凄清且苍凉。只有活力旺盛的小孩子们,是耐不住寂寞闷在家里的,因此来到街道上,他们 三五成群地 在玩“砸纸元宝”,抽“陀螺”,“打瓦”,“斗拐”,“打家棍儿” 等等。及至村里的河道、水坑都结实了厚厚的冰层后,孩子们又都跑到冰上溜冰、玩陀螺、滑自制的冰撬,直玩得不亦乐乎、忘情放纵。


   在这漫长的、“看不到尽头” 的冬季里,俺常常也会坐在村子南口 马守彪 家大门口的 石凳上暗自发呆,透过高高的白杨树冠、隔着南邻马家村村民 连成一片的草房及袅袅升起的炊烟,望着更加高大的、耸立云端的针织厂的大烟囱,痴痴地、傻傻地遐想,那长年生生不息、直冲九天的 黑的、灰的、青的 囱烟 随着微风吹拂拖了长长的、弯弯曲曲的 大尾巴,不知道要 飘向何方?


   尤其是在 初冬冷雨、寒意四起的时节,也或是 万木凋零、北风肆虐的深冬,嘴里哼着 也或是脑袋里想着 儿时的童谣儿 —— “.....小雨蒙蒙地下,北京来电话,叫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那悠远的懵懂的、还有点儿愁绪的心热的 无尽遐思,竟然也可以 穿越时空、经久不绝……倒是有些“少年心事当拿云”的 感觉。而那光秃秃的白杨树枝儿 依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哀怨缠绵;从针织厂的大烟囱 缓缓冒出的黑的、灰的、青的烟仍继续 飞舞着、继续飘荡着...... 此时俺耳边却响起 母亲唤我回家吃晚饭的声音 —— 还是 一如既往的 地瓜粥,白萝卜咸菜或年头到年尾最常见的清一色的炒白菜.....


   在冬季里个别极端天气下,比如刮很大的风,我也会无奈地窝在家里,有时候就趴在堂屋里靠墙跟的大四方“八仙桌”上津津有味地读“高玉宝”的《我要读书》,或《一块银元》,有时候就干脆看母亲做家务活。母亲应该说是很心灵手巧的,象农村做鞋用的“鞋样子”、窗子剪纸贴、有时婚宴用的喜帖,早年孩子的大花鞋上的绣花,大人、小孩衣裤的剪裁,经常有邻居妇女来找母亲帮忙。衲鞋底、做鞋垫、用高粱顶部茎杆“勒制” “碗箅子”、 “盖莛(ting)” 等等......对于母亲来说,就更不在话下。


   母亲每天忙不完的家务,在这样地冻天寒的严酷季节,仍然为我们一大家子人的生计早起晚睡、辛苦操劳。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即使天再冷,母亲也起得很早,收拾院落、生火做饭、洗刷碗筷、喂食鸡狗、烫煨猪粮,手脚不得闲地忙到近中午,再烧一壶开水用来泡洗冻裂的双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些防治皴裂的油膏脂霜,在炉火上烘烤若干分钟后,那皴裂双手的钻心疼痛感觉才有所缓解。


   接下来母亲就会忙她的鞋务,或者用高粱秸秆勒制“碗箅子”、大大小小的“盖莛”等类家什,也或者 在地上铺就麦秸杆做成的柵子以完成她为我或姐姐们做了一半的棉袄棉裤......在此时此刻,看着母亲专心致志、认真忙碌的一举一动,听着外面的西北风呼啸的肆虐 以及猛烈拍打紧紧关闭的门窗的“咣噹”声,心里油然升腾起暖暖的温馨详和、静谧安稳 的幸福之感。有母亲在,我的世界永远是 春天!


   待到天气进一步变冷,就到了北方的大雪季节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雪有着那么痴迷的喜欢。七、八十年代的北方在冬天还是很苍凉、很灰蒙的,一点亮色都不多见,唯有到了下雪的日子,天地间万物变得灵动起来、变得纯洁起来。那时候小小的我,心底里竟然有点儿欣喜若狂的悸动、欲说还休的 憧憬...... 瑞雪让这个世界同一 “回车归零“,重修于大一统—— 花园村与济宁市一样的银装素裹,泗水县城和北京帝都 均有原驰蜡象般的飘逸肃穆........ 通常这样的天气里,我很喜欢在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尽情享受这神秘空旷的素静和纯洁,慢慢地游荡着 或激速地奔跑着,无拘无束地畅想、憧憬,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宠辱皆忘,任由帘幕般的雪片飘落在身上,那感觉铭刻成心、永生难忘。不过近些年来 这种大雪在老家已不多见了......

大雪

中国北方的大雪

 

大雪

中国北方的傲雪腊梅

 


怀念儿时家乡的雪



故乡 是嵌在心底的印记
无论 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那份向往
那份 牵挂的情
正如 陈年佳酿
愈久 愈醇



我的故乡
有山,宽广 虽不高耸
多水,清澈 无大波浪
故乡 的 四季泾渭分明
恰如 她 滋养的父老乡亲
忠厚 朴实 仗义 耿直



经历了 春的 生机与华丽
度过了 夏的 灿烂和繁荣
迎接着 秋的 缤纷及丰硕
故乡的 冬啊 似乎已疲惫
无雪的 天日
我的北国就 常灰暗寂廖



每当 几 粒 钻石般 出现
即而 像 柳絮 一样 飘然
人们    却着实被这
片片的雪花儿 惊艳
喜看 这漫天的柔和
恰如 那舞动的蜡象



这 久违的亮丽
真的就 缓缓延伸
徐徐舒展了
久远的, 但沁化在
心田里的清澈点点
让人 心旷神怡 宠辱皆忘



啊, 我的北国
也是可以这样的浪漫
可以这样的让人眷恋
籍着这轻柔的 淡雅的片片儿
让劳顿的“行走者”
得着刻骨的释然



雪儿 在天空中 流淌
孩童 恣意于洁白的海洋
踢踏 的 棉鞋
漏风 的 胸膛
全然 相忘 于这
惊喜的 欢畅



遮掩了 漫天的 灰黄
丰富着 一地的 苍凉
邀三俩 知己,执一壶浊酒
那桌上半碟 的花生米儿
就在这 纷纷扬扬 的 雪花里
编织着 年少 痴痴的 梦想...



北方的乡野 也如 大漠的空旷
但在 雪花肆意的寒冬里
却 幽幽的生出 无尽的 绝响
不论 朦胧苍茫的 昼
还是 素裹银装的 夜
激情满溢的思绪可穿越时空壁障



在那狂狷飞扬的雪幕里
多少往事 故国枭雄
借着这舞荡飘忽浪漫神秘的精灵
粉墨登场 悉数再现
汉唐盛世 康乾朗朗
不只有弯弓射雕的成吉思汗



漂泊 在外 二十年
故乡的雪常在梦境中出现
阳光 灿烂的加州平原
鲜有 瑞雪洁白的浪漫
见识 过威斯康星的大雪
来的 过于放肆,也过于恣然



只有家乡的 雪啊
才真真下在我们的心坎
那晶莹剔透的 雪片儿
映亮了我们的 脸庞
纯洁着你我的 心房
烦扰 疲顿 倾刻间就一扫光

 

(未完待续.......谢谢阅读,敬请斧正)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Pacifiction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mayflower98' 的评论 :

谢谢阅读, 更谢谢您的理解……..

mayflower98 回复 悄悄话 感人!特理解你的心情。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