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亲爱的父亲离开这世界七天啦,想在我的博客里留下一段文字永远记念他。以下一文是我写给我父亲的告别仪式上的送别悼词。疫情期间,五姐妹中在美的三位无法带家人回中国奔丧,心里甚是难受。目前,国内一般的老百姓过逝,不许开大型追悼会。所以,只是几位亲人在殡仪馆举行了告别仪式。母亲开通,不许我们回国奔丧,说会劳命伤财。 在美国的三位姐妹和家人都通过微信视频,全程参加了告别和下葬仪式,也见过了父亲最后一面,没有遗憾。
====================================================
爸爸、
今天早上的四点半被三妹的的电话唤醒了,说您已经于北京时间大约下午五点半离开人世安息了。我昨天傍晚太约六点半左右拔了一颗大牙,时间上算来,拔牙完几个小时后,您就咽气了。一个月前我的牙就开始痛了。您是不是那时就开始有预兆您要离开我了。父女是连心的呀! 我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您用我的牙痛来美国向我告别了。爸爸,您走好!很感恩您终于从近十年卧床的痛苦,和失去做人尊严的生话中解脱出来了。你若清醒,你一定会庆幸您的肉体这样地离去。但我要说,爸爸,您的灵魂永远和我们五个女儿,妈妈,和家人在一起的。您生时,是位热心助人,顾家的好爸爸。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您在天堂一定会看顾好妈妈,让妈妈在辛苦照顾您数十年,一辈子辛苦忙碌的景况中得以解放,终于余生能有些闲时享受她的晚年。您也一定会看顾好您的女儿们和家人。感恩您对我们的慈爱和教导。我们永远会记得爸爸您对我们的好。
爸爸的一生平凡而不寻常。 出身官宦人家,少爷公子,少时有仆人,勤务兵的照顾。解放后就读南京大学天文系,在北京天文馆工作。期间,和北京儿童剧院共同创作了新中国第一部儿童科普幻想剧《飞向太空去》。公演后火遍京城。你常把您珍爱保存的剧照给我们看。记得八几年,您还邀请了儿童剧院的罗英院长及其他几位您合作过的后来成名的演员到家晚宴,看您忙上忙下是特开心。她们一行人在我家随和表现,让我觉得名人也普通。
一九六零年因为和妈妈结婚,回到江西大学任教,工作认真。文化大革命被学生打出腰伤,一直伴随终生。六八年母亲先带我和妺妹们下放到贵溪李塘村,再童家村,再红加塘村,当您从牛鬼蛇神中解放后也随即来了贵溪,昔日的少爷也拿起了锄头刨地。但不久您就被调到公社九二磷肥料厂做厂长,菌肥做得很有成效,全国各地去开经验交流会。那时还小的我们盼爸爸您从公社回来。您会带水库里的大草鱼、十多二十斤的五花肉,新鲜水果回家。妈妈会把肉做成腊肉,草鱼厚实的肉做成熏鱼。妈妈早上会把做熟的腊肉或熏咸鱼埋在热腾腾的便当里。可在上学的路上就偷吃了一半.我记得我在李塘村小学启蒙,界牌小学毕业,横田中学,志光中学完成初中。因为您和做医生妈妈的缘故,我们在农村没吃过苦,还 在学校倍受重视。好事都有份,一直在宣传队,让我们得到了好的锻炼。一九七四年您调回到南昌,在江西省测绘局工作。我也进入南昌二中读高中。您悄悄对我们说是爷爷在看顾您。因为爷爷是带军衔伪政府测量局(测会局)的局长。我江大毕业的那一年,您调回了江大物理系,五十三岁中风,恢复后,落下残疾,但一直坚持工作,主要教《数理方法》,其间对发现和论证宜春古天文台作出了贡献,您得意的是在中国名人录里可以查到您的名字。
您生前热心助人,赢得了好人缘,受人尊重。
大约十年前,要靠插管排尿,长期卧床,生活不能自理,腿和手臂都退化曲卷,无法伸直,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每天不断地写,说要写出绝世佳作,可以得十亿稿费,每个女儿承诺要给一亿……. 想必爸爸心里是爱我们的。您思维逻辑混乱,但每一位亲人和朋友去看望您,您都能一一叫出名子来,让人不知您的痴呆。
您是那样爱您的外孙子们。无论在国外的外孙子,外孙女还是国内的外孙子去看您,您都爱得不行。嚷着要贡献您的零化钱为他们买好菜,买零食…
爸爸,我和妹妹们真舍不得您离开
看着您受着逐渐衰退脏器的煎熬,我们觉得很心痛。不忍心目睹。
妈妈以她的医学知识尽心尽力照顾您,使您的生命多存在了十年。您在这个世界上活过了八十八岁,第八十九个年头 ,算是长寿的了。
您有一位从一而终的好太太,五位聪明孝顺的女儿们,您很知足,对吧?
爸爸,您一路走好,安息吧!我们永远纪念您!
长女执笔,五姊妹同悼
12/06/2021
-----------------------------------------------------------------------------------------
纪念照:
父亲年轻时在江西大学做老师的照片
大约十年前,姐妹五人在我的鼓动下为父母合买了一块墓地,并预定了届时一条龙的殡仪服务。当时墓地才三万人民币,现在要八万有加。这次殡仪程序非常顺利。
人总是要死的。上帝是公平的。
------------------------------------------------------------------------------------------
P.S 《我的父亲》写于2020年的父亲节。
父親的愛
文/璇子
在我還睡在搖籃的時候
他弓著背逗著我
伸開大手抱起我在懷裡說
「來,讓爸爸鬍子扎扎」
我喜歡被他舉過頭頂的感覺
咯咯咯稚氣的笑聲渲染了家的歡樂
在我蹣跚學步的時候
他用厚重溫曖的手牽扶著我
一直到他追著我滿地跑
不知疲倦的我把他甩在身後
他背著我上廬山療養
他給我騎馬馬肩
觀煙火 看花燈 逛街市
小嘴還咂著酸甜酸甜的冰糖水果串
在隨父母下放到農村的時候
油燈下他檢查我的作業
過問我在學校的表現
賞罰分明 我開始怕他
若懲罰的柳條落下
透過衣服鞭打在細嫩的皮膚
会感觉灼烧和疼痛
我飞快地背熟了乘法九九表
就这样小学和初中在乡镇学校度过
回省城了! 高中,大学
他是我的良师益友
他教我物理代数
后来我留校,我们成为同事
我东瀛留学,结婚生子
随夫移民美国 夫唱妇随
他千里传书
把他的教导和关心传给我们
在回家探望他的时候
好几年才回一趟家的我
见到了久卧病榻的父亲
八十七岁的古稀
意识已经混乱
全无逻辑的语言
他却认得我的脸
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握住我
高声指派母亲做可口的菜饭
絮絮叨叨要给我钱,
百万 千万 一亿
在他那褐色的明眸里
藏着固执的温柔和慈祥
分明告诉我是他的爱女,宝贝
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父亲的爱是高山上的源水
父亲的教诲是泰山压顶
父亲的养育恩情女儿我此生难忘.....
6/20/2020
罗英(1926年-2009年),原名王锡藩,女,河北安平人,中国儿童剧作家、导演,曾任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副院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少儿司司长,宋庆龄基金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