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亦骏
转眼又到年关,煎熬再次来袭。
父亲去年辞世,留下母亲一人在上海,我无兄弟姊妹,不敢想象老娘如何独自捱过这本该万家团聚的夜晚。尴尬的是,自去年五月,妻突发重病,来势凶猛,后虽好转,但十二月又复发,现在连开车买菜都有相当困难。
老娘每周都要看病,不便过来与我同住;妻尚需留当地治疗,眼下无法回沪。我该怎么办? 好在她们都非常体谅我,妈在电话中总叫我不要管她,她一个人过年也能安排妥当;妻则几次催促我动身,最后帮我收拾行李,送我返乡。
这几天经常会看到一幅《娘在家在》的图片,可当我赶到上海,老娘一边喜出望外一边不停嘀咕:“你来做甚? 不是早跟你说了,加拿大那边才是你的家”。嗨! 20年前走的这步棋,注定了今天的彷徨。
除夕那天,早上将先去奉贤,看望父亲生前好友,也是孤老且体弱多病,我见其如见父;然后回到市里岳母家,岳父数年前患重疾,现仍在康复中,需岳母日夜护理,料妻思念心切,我见其如妻见;晚上与老娘的所谓年夜饭,也是三五平常菜肴,默默打发,陪伴为主;当新年钟声敲响之时,太平洋对面开始了他们的除夕,只能遥祝彼岸的亲人新年平安,实在是无奈又无力。
想起去年此时,妻回上海照顾父母,我则陪女儿在列治文的一家火锅店里吃年夜饭。不知明年此刻,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团圆和陪伴,看似如此简单,于我却何等艰难。
为什么要有除夕啊? 恕我难以欢喜。怨时空阻隔亲情,恨天伦与我无缘。请不要评判我孝与不孝,忠或不忠,也原谅我实在做不到两全。唯有疲于奔命,寻求心灵慰籍。
我的家究竟在哪里? 踏出机舱的那一刻,蓦然迷茫泪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