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噩耗,大痛;适逢故人来访,掌灯入夜,共缅旧情,是为祭。)
雪姨出生在天府之国的一个农民家庭。
五十年代,她初中毕业,尽管成绩优秀,但是因为家庭出生成分不好,村干部拒绝给她开证明报考高中,她只能回乡教扫盲识字班。
几年后,雪姨与驻边疆军区军官陈叔结婚,随即赴边疆工作。“低标准”大饥荒期间,没有雪姨带回家的钱/粮票/奶粉,生活在天府之国农村的雪姨父母和弟弟非常可能被饿死几人(村里有将近1/3人饿死)。
雪姨年轻时身体健康,赴边疆不久就学会骑马、射击;但几年后慢慢开始不适,检查出多种疾病。
七十年代初,雪姨从边疆病休回乡,她待人谦和,诲人不倦。我们这些邻里小辈们受益不浅。雪姨给我们辅导功课,带我们游泳、打扑克、下棋。。。
八十年代末,雪姨丈夫陈叔退休回乡,那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一辈子戎马疆场的他很难适应这个金钱至上、世风日下的社会。也许因为长期边疆生活,陈叔、雪姨与女儿琳妹身体都不好,花很多钱去看病吃药。
97年陈叔癌症过世;雪姨与琳妹相依为命,开始修练法轮功。没几个月,雪姨与琳妹身体奇迹般好转,面色红润,病痛全无,“师傅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从此沉迷法轮功,再也不吃药、不看病,并且向各位亲朋好友宣传法轮功。
法轮功被定性为非法组织后,娘俩继续修炼,同时积极串联法轮功学员进行地下活动;她们被当地公安机关列为头号监控对象,不止一次被抄家/监禁。她们不再与亲友交往;即使有亲朋好友远方来访,她们也不开门,不接电话;亲友们只能从她们邻居那里打听消息。
1998年琳妹上班的公司倒闭,琳妹下岗。后来雪姨与琳妹旧病复发,但是她们都相信师傅,每天练功打坐,拒绝去医院看病,拒绝吃药。
2015年,亲友们突然接到琳妹从地区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雪姨阑尾炎穿孔,疼痛不已,刚刚从县医院转来做手术。手术还算顺利,雪姨几星期后出院。面对亲友们,雪姨与琳妹一如既往地大赞师傅,大骂江泽民共产党。
或曰:“法轮功这么好,你住院期间也没有看到一个学员来探访你;共产党这么坏,你这么多年病休还每个月给你发工资。”
雪姨不答。
上个月的一天,亲友们第二次接到琳妹的电话,说雪姨今天过世,已经火化。。。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讲?”
“妈妈要我拿到骨灰后才能给你们打电话。。。”
失去母亲的琳妹痛不欲生,不思茶饭,精神恍惚,生活不能自理。
亲友们后来在县医院得知,雪姨几个星期前去县医院检查,发现有晚期肝硬化和肝腹水,已无法治疗。
“她们说没有任何亲友,我们没法通知你们。”
有亲友想起不久前的清明节,他们想去探访雪姨。在门外等了一个小时,雪姨也没有给他们开门;尽管邻居说刚刚看到雪姨和琳妹回家。想来那时雪姨早已因为长期慢性肝炎,不吃药,不治疗,而病入膏肓。
在亲友们为雪姨组织的追悼会上,有一个法轮功学员送给她的花圈。
远离尘烟的公墓里,雪姨陈叔合葬一穴,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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