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用贾瑞来说自己的的性困扰——-读来读去,还是来读红楼梦吧(二十三)
整部红楼梦,在说曹雪芹遇上了性困扰。其实,这个困扰纠缠男人一辈子。而在旧时,导致每个男人各自为阵地在黑暗中摸索。
楚辞的“骚”,好几成就是性骚。孔子说诗经的思无邪的邪字,直指性困惑状态。沿着这条路,一直可以想到红楼梦。
红楼梦中将这重性困扰写到极致的,就是对贾瑞的描述。
贾瑞嫖娼,带他长大的爷爷贾代儒年轻时也这样。旧时,嫖娼是一种很现实也很有效地解决性困惑之类问题的方法。应该说,这是旧社会很开明的地方。曹雪芹在写嫖,写这档子事时,笔法和态度远比五四以后所谓新文化运动之后的文学,轻松自然得不能比。
但曹雪芹的性困扰正在于除了一如既往地嫖,拿这事不当个了不得的事,就没别的态度和想法了。文学的走不深,在于对日子尤其对性与情没有自己的见识了。
嫖过的贾瑞恋上了熟女王熙凤,所谓老少恋,师生恋,不伦恋,爬灰等等,这是一种性现象。曹雪芹看到了它们。他的态度有点旁观它们,作弄它们,把没价值的撕开和把有价值的展示搅成一锅粥。在这种搅拌里,并没有增添任何新的东西。这点不及金瓶梅。金瓶梅中写拉皮条的王婆和想不伦的潘金莲撩武松,比曹雪芹笔下的贾瑞,写得深多了去。红楼梦只是掀开了被子,金瓶梅则写下去。红楼梦不是羞于不说,而是觉得那是秽,那是乱。金瓶梅则在玩味,想说出更深的东西。
贾瑞迷的不是王熙凤,而是少妇,熟女这个类型。这点曹雪芹写得详尽得不能再详尽了,但却把王熙凤写成了个人设。
王熙凤作弄贾瑞,写得太连续剧的小编味。
题外话:红楼梦里,一是薛宝钗,一是王熙凤,写得一看就知道是人设。是最不要看的地方。
说回来。少妇见小叔子小舅子的非份之想的态度,应当更复杂,曹雪芹只写了识破,嘲讽和恶意的一面,没有写怜惜的一面。“小鲜肉”的态度就要丰满得多。以曹雪芹在整部红楼梦中显示出的水平,不应该把王熙凤写得这么板的,但他还是扭不过被洗脑的局限,让王熙凤站了道德的上风,把荷尔蒙爆棚的贾瑞这重恋少妇的丰富情怀一味写成了笑料。这可当作一个败笔。
淫和秽,是说不清道不明性情就往上面泼脏水。历史上的淫书,常常有性情的真抒发,真描绘,正态度。AAA级的,其中许多,直刺这个社会最肮脏的旮旯。曹雪芹写得太客气。
贾瑞见到少妇引起的骚动性幻想,曹雪芹写得太害羞,太潦草。它是一种“少年维特之烦恼”,是文学的一个泉眼,曹雪芹miss掉了,很可惜。实际上,中国文学在这上面的missing的情况从来很严重。当读十日谈,人间喜剧时,才知道,中华民族的性情观的水平比“二人转”黄调调的水平高足有限。
写人,写人生的文学,女人的大姨妈,男人的遗精,社会中的乱伦,性困扰,是应当盯住不放的点。曹雪芹抓住了写女人,但只是做了个捲帘人。他没看下去。
这是曹雪芹的局限,也是中国人看人的局限,直到今天,仍是这样。
但曹雪芹写社会的本领实在了得。围绕着贾瑞事件,全是妖魔鬼怪,曹雪芹熟稔般地一一道来。这种坏社会里怎么会长出个好人的疮疤,不言自明。实际上,贾瑞并不坏,设局的王熙凤坏,但坏得有得说,最坏的是平儿和帮手们和为贾瑞之死开脱编话来祭奠的人。至此,曹雪芹是绝望的。这一章书的最深的意味正在于此。曹雪芹有种对整个社会的绝望之情。
余绪:
多少年间,女人的大姨妈和男人的遗精,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可这才是人生大事。结果,就是贾瑞和一直延续到五零后六零后从看《新概念英语》中国插图解决性饥渴,从黄色手抄本里得到性启蒙。
曹雪芹的性情观的看点,不在质,而在量,即不深,但看到的方面多。详述它们,便成了红楼梦。譬如贾母说的“谁年轻时没有些花花肠子”(大意),和金瓶梅里拉皮条的王婆之于男女间那点事的老辣态度比,深度厚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三言两拍里的不少相关情节,也写得像随手素描。但曹雪芹写贾瑞的不伦,和写别的如嫉恨,写相思,写贞烈…. 几乎写尽了所有相关的方方面面。
读红楼梦,觉得曹雪芹这人不精,眼光不尖,更谈不上戳。不精,使他的笔下不入算计的坑,水浒写得就有点算计;三国,则很精。所以,红楼梦是小说,水浒三国是话本。但红楼梦看人看事的戳不及三国水浒,写人写事,常为文人情怀,文法笔墨牵制,没有话本里索性撒开来说的张家长李家短的质感。
一入红楼, 纠结不断.
男人做梦都想三妻四妾.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 红楼里莺燕环绕, 男人依然不长进, 只能说男人注定是一种受性困扰的生物.
那些身体上生理的或病理的现象, 誓如月经周期, 遗精, 早泄等等, 现代医学可以解释清楚. 精神, 心理, 情绪, 情感的困扰, 是社会环境, 观念, 各种矛盾交织冲突造成的量子纠缠, 比如二奶小三, 涉黄扫黄. 人类标签为男人女人两个分立的值, 整天充斥着我们的生活, 既自然, 又算计.
我觉得文学世界的性描写, 写好极难, 云山雾罩或素描, 都要有那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