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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腿的二十四种做法第二十一章

(2018-11-10 21:31:47) 下一个

第二十一章

我站在厕所门前排队。一位70多岁的大娘抱着不满一岁的孙女来回踱步。爷爷拿着奶瓶跟着。扩音器里传出通告,北京机场下大雪,着陆延迟,飞机可能晚点一个小时。有更详细的信息会及时通报。又过了15分钟,紧急通报,我们的飞机准备飞到天津降落。降落后取行李,会有机场大巴把我们送到北京机场。4:25我的航班准时抵达天津机场。飞机还在滑行,我的电话铃声响起。宁文文打来电话。北京机场显示以经着陆,是不是已经在等行李了。我说还在飞机上,一会儿下去取行李,不过是在天津机场。不用等我了,我到了北京打车到你的酒吧。宁文文说,也好。酒吧晚上8:00开业,她还有事情要办。你打车到三里屯路899号,晚上见!

先等行李,人齐了,大巴才发车。折腾到宁文文的酒吧,已经是晚上8:30。出租车司机帮我搬下两个大行李箱,说从来没有见过带这么多行李去酒吧的,晚上打算喝高了,住下?我笑笑。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打电话通知我爸妈,太晚了,可能在机场附近找家宾馆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家。我爸妈连声称是,下大雪呢!这样安排挺好。夏天的时候一场暴雨还出了淹车的事故,安全第一。我拖着两个行李箱,迎着大片的雪花仰头看着宁文文酒吧的一字招牌,NING。我的行李在雪地上打滑,我艰难地 拖着它们走到有点上坡的玻璃门前。高大帅气的保安拦住我,“先生有邀请函吗?”我一愣,去酒吧也要邀请函?

“今天我们酒吧第一天营业。需要有邀请函。”保安看上去不到20岁。

我打电话给宁文文,没人接。

“能不能请宁文文来接我一下?”

“你和我们老板认识?”

“嗯,她请我来的,忘了给我寄请柬。”

“先生贵姓?”保安掏出白色的iphone,在电话里交待有位朱先生在门外等宁总。

一位穿着黑色嵌亮片长裙,脸上画着浓妆的女子很快转过贝壳屏风,冲我摆手。我的意识发生混乱,是宁文文吗?宁文文走到我面前,很西式地拥抱并亲吻我的面颊。就差一句达令我就感觉是蒋总司令了。我神情不安,近距离看着她粉色亮闪闪的嘴唇,黑黑粗粗的眼睫毛。深蓝色的眼影。宁文文安排身后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把我的行李箱拖到她的办公室。宁文文亲昵地将手揽在我的腰间,“你也换身衣服好不好?”我本想拒绝。可是不能抗拒宁文文亲密的眼神。宁文文从她的衣帽间里取出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银色带暗条的西裤。没有我想象的发光物质。

“你在门口看我的眼神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是不是累坏了?”宁文文的手摸到我的额头上。

我“嘿嘿”傻笑一下,“没见过你上这么浓的妆。”

“你也跑不了!宁文文左手里拿着个小黑盒子。“我给你涂点粉底,你的脸色在灯光下会很难看。”

“不行,不行。已经到我的底线了。”我用手挡住。

“老板的男朋友第一次出场,要闪闪亮才好!”宁文文嘟起嘴。

我的心像夏日里握在手里的冰激凌,几分钟前的陌生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哎,这样别人都已经要嫉妒了!”我拉着宁文文在穿衣镜前站定,手揽着她的腰。其实我更喜欢宁文文没有化妆的样子。

宁文文莞尔一笑,“得了,没怎样就自以为是金童玉女了!”

我嘿嘿一笑。其实外表最不重要了。小时候我爸妈议论邻居家的小孩早起头发压扁了不肯上学,我们一致认为不可理喻。

转过玻璃墙的走廊,又是一扇贝壳式样的转门。转门后是摆着沙发转椅的小厅。转椅是嵌在大大小小的贝壳里,有单人座,两个座位相对的;也有大贝壳能坐三四个人的。还有几个半开的巨型贝壳,里面放着珍珠造型的小椅子,就连桌子也是白色的小珍珠。厅的四面是画着白色波浪的银色玻璃。宁文文带着我走到一面银色玻璃,门自动向两边退去,玻璃后面是一个有舞台的大厅。里面灯光很暗。厅中间摆了四五十张月牙形小茶几,茶几上摆着LED蝴蝶兰灯束,座位是矮矮的半月形沙发。舞台上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抱着吉他在唱歌。

宁文文拉着我在最靠近舞台右侧的位置坐下。歌唱得很好听。我猜想是国内的一线歌手。最后一首歌的歌名是《春天里》。没有主持人。第二位歌手是个脸型微胖,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他介绍自己叫刀郎,很多年前在宁总的爸爸的夜总会里唱过歌。也没介绍歌名,就唱起来。是首很惆怅的失恋歌,让我想起宁文文刚回国时我的心情。我不自觉地搂紧了宁文文的腰。

又唱了三四首歌。灯亮起来,穿黑色西服的服务生捧着银色的碟子。有红酒,点心,小吃。贝壳包的小碟子很精巧,有一样我尝出来是我的椒盐鸡卷改进版。鸡卷里还夹了脆脆的黄瓜。

宁文文拿了杯红酒,站起来和熟人打招呼。我跟随在后。宁文文介绍我是她的男友,软件工程师。她的几个女朋友大叫,“宁文文,你真能保密呀!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露?”

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十来岁男子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文文,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了个好女婿?那人戴着黑框眼镜。眼神迷离,嘴长长薄薄成一线,上下打量宁文文。宁文文接绍他是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宁文文说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安家的时候了。刘主任要不要去总部那边做按摩。最近刚请来的泰国按摩师技术很好。他嘟嘟囔囔地说放着周局的儿子不要,找一个白丁。小宁,你没想明白。宁文文陪着笑脸送他上了一辆宝马750。宁文文嘱咐司机一直在那边等着。完了送刘主任回二环的家。刘主任萎靡地倒在后座,嚷嚷说不去二环,今晚顺路去机场边的别墅。宁文文小鸡啄米般点头称是。

看着车开远了,宁文文转过身来,一脸疲惫,靠在我怀里。

我心疼地看着她。

“没办法。我也不愿意这样陪笑。多少人想请这位大神请都请不来呢。我这还是靠我爸的老关系。”宁文文苦笑。

我记得宁文文在电话里叫累。今天耳闻目睹,心里针扎般难受。

回到酒吧的演唱厅。月形的桌子和沙发已经撤掉。鼓点咚咚的摇滚音乐,舞池里是疯狂扭动的年轻人。我搂着宁文文,只是一前一后地踩着反拍摇着宁文文。

“太激烈的舞姿不适合咱们中青年。”我嘴贴着宁文文的耳朵。

头顶的灯光扫过,宁文文咧嘴一笑。她的彩妆显得柔和得多。

“文文,你这里几点结束?我们”我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跟着宁文文的西装男子上前来对宁文文说,大老板的女儿要走。宁文文转身去送客。我被撂在一边。

我抬腕看表,已经是1点多了。我找了个贝壳椅坐下去。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反应上来,一个软软的身体紧贴着我靠上来。我双手挡过去。黑暗中,只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眼睛上挑,神色迷离。

我站起身来。那女子自然地躺在了椅子上。“帅哥,你怎么不理我?你对我不好,是会有后果的。”她嘟嘟囔囔地说。

我不知如何是好。也许她误会我是别人了。

“好妹妹,我派人送你回家吧!太晚了回家你妈又要担心。”宁文文神不知鬼不觉地赶上去,试图扶起她。

“我要帅哥送我回家!”

“帅哥还没有驾照哩!我给你找个更帅的。”宁文文冲我眨眨眼。她眼盖上涂了银粉,让我想起悟空。

“王星!”跟班的男子走上前,和宁文文一左一右地架着女子。我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王星,你去开车,叫上小邢一起去。别忘了拿一份礼物。”宁文文有点急。

我接替王星的位置,蹲下身,让那女子靠着。

加长的黑色林肯开上来。小邢是位端庄的中年妇女。我们四个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上车。

“这女孩儿几岁?”

“十九。在法国学时装设计。回来过寒假的。”宁文文淡淡地说。“是我爸朋友的女儿。”

送客,员工更衣下班,酒吧关门打烊,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坐上宁文文的陆虎,脑袋直往下沉。我努力跟宁文文讲着话。车上睡着了宁文文可抬不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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