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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腿的二十四种做法第八章

(2018-10-29 14:17:55) 下一个

第八章

上班以后我一如既往地加班加点地干。每天9:00上班,晚上7:00下班。吃口汉堡包,三明治对付一下。回家继续看公司的业务。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轻松了。不象在学校里,要学物理系的东西,还要学计算机系的东西,做助教也有一摊子忙不完的事儿。我回来后组里又转来俄罗斯来的维克多。他声如洪钟,讲话舌头卷着,我努力适应了一阵儿才彻底听懂他说的话。我们五个人共同做一个新项目,直接向公司的技术总监汇报。技术总监其实就是公司的创始人。我的直接顶头上司,斯图沃特也参与项目的编程。象我们这样规模的小公司,没有职业经理,经理也要干活,还要管招人,培训新员工等杂事。担子很重。

实习期间我主要是一个人在斯图沃特的领导下工作,对同事不太了解。这次大家整天在一起讨论问题。我发现印度人阿迪普总要坚持己见。我和他提的方案不同。听了他的解决方案后,我提出他的设计方案有一步走不通。他听不进去意见,坚持说自己对。他的英语比我流利。会议讨论时听起来他的方案占上风。斯图沃特让我们俩各做一个样本,看看谁的可以运行。两个星期后,我和阿迪普演示我们的样本。我的运行稳定。阿迪普的当场瘫掉,他还坚持说只是他系统里的一个小毛病,其实根本是他的设计蓝图有问题。在那之后,我又见识过几次他这种死不认错的风格。吃一堑,长一智,对于他设计的东西,我提出一次意见后就不会再跟他陷入争论。我注意到他嘴上坚持自己没错,私底下还是会改掉自己的东西。他是我见到的最爱面子的人。俄罗斯人维克多好象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言行不一。在会上跟他争得面红耳赤,最后斯图沃特打圆场。阿迪普在吃晚饭的时候很得意地讲他和老板一样,是卡耐基梅隆计算机系的校友,周末要回校参加校友团聚会。安迪,如日中天的太阳微电子系统公司的创始人之一要回校发表演讲。阿迪普本科从印度直接考过来。在印度上的是孟买最好的私立高中。我看了他的表现,想起我的上海亲戚。我爷爷解放前是个上海乡下的大地主,有良田三百亩。在上海读了大学后喜欢上了上海的城市生活。他留了个管家在乡下收租子,自己全家搬到上海生活。生了9个孩子,我爸是老大。四十年代家里就有电冰箱。可惜好日子不长,解放后土地被没收,一下子九个孩子的学杂费都交不起,生活陷入赤贫。我的几个50年后出生的几个小叔叔们提起家里过去的荣华富贵,讲得头头是道。其实他们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只是讲起来面子好看。

俄罗斯人维克多看起来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衬衫的肘部磨了个硬币大的洞还在穿。可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看了他的活儿,真是从设计到写程序,每一步质量都很好。维克多很难夸人一句。如果他说,你做的不坏,那是对你的最高评价。他对工作上的漏洞,眼睛是雪亮的,讲话不留一点儿情面。我可以接受,因为省了我好多走弯路的时间。可是因为说话象一把刀子捅到人心上,每季度的同事互评他的结果很差。不只一次互评后我看到他坐在公司花坛边郁闷地抽烟。

10月底,公司有一份大合同输给了竞争对手。消息传来,公司最新一轮融资,股票股价比上一轮低了20%。11月感恩节前公司里开始有裁员的风声透出来,据说有10%。我心里惴惴的。自己的工作经验在组里最少,我们组要是分了名额,第一位该走的就是我。事情变化得可真快,我一个星期前还拿到一张500元的现金卡,说是我表现不错,是做上一个项目的奖金。转眼间公司就不好了。我私下里安装了公司竞争对手的东西,在家里摆弄了一个星期,测试一通儿。结果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公司客户看重的几个软件功能竞争对手做得要比我们平均快50%。难怪输了合同,股票大跌。我们现在搞的新版本,做好了也就和人家打个平手。我的心直往下沉,我是不是要赶紧申请个学校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有身份,被裁员就没有在美国居住的合法资格了。12 月初,我手忙脚乱地交了5所学校的计算机硕士申请材料。

圣诞节前公司里还是没有动静。公司的人迟到早归。停车场上,我看到隔壁一间屋子的同事的车里挂着他的西服。我想他大概是去面试了。公司里独立的电话间也总有人占着,八成是电话面试。

过了几天,通知下来,今年圣诞节和新年中间的5天强制休假,公司关门。我算了一下,正式工作快4个月。我第一年的休假有15天,现在刚好攒了5天休假,加上周末,一共9天。我犹豫要不要回北京一趟。出来两年还没回去过。可是考虑到自己还是学生签证的实习生身份,回来签证怕遇到麻烦。公司也不稳定,到时候自己回不来,公司趁机把我裁掉了怎么办?

这时候接到厉旌的电话,他在加州呆的挺高兴。天气好。一年里九个月有太阳。冬天三个月是雨季。今年是暖冬,雨水少。12月了,他还在他公寓里的游泳池游泳呢。听说我的公司有前前后后9天的关门强制休息。你要不要到我这里来过圣诞节?他在电话里热情地问我。

我正被这突如其来的解雇消息搞得惶惶不可终日。心想既然已经决定不回国,到厉旌那里逛逛散散心。

我订了机票,航空公司的机票确认信我电子邮件里转发给厉旌。

厉旌回邮件说12月24日下午5点在旧金山机场接我。还有,他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晚上他给我通话要电授机宜。

我想他不过是想起了什么新奇的旅行路线,别是大冬天拉我到海边去野营。厉旌说难得有个伴,想带着我在北加州的深山老林,奇滩怪石,他自己一个人想去又胆怯的地方逛一逛。

那天我忙着做事,干到晚上11点多,关计算机屏幕上还开着的电子邮箱时,我才猛然想起厉旌要给我打电话的事儿。东西时差三个小时。厉旌那边晚上8点多。我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赶紧给他打过去。

“你回家了吗?我给你打到家里没人接。我又没有你办公室的电话。”厉旌抱怨。

“对不起。我忘了。我还在办公室。你讲讲看,是什么疯狂的主意?是上山还是下海?”

“你到家给我打过来。”

“要不我明天再打给你?”

“不行,我今天要给你讲,看看可不可行。我等你的电话。”

我本来想着要路过麦当劳买个汉堡包带回去吃的。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我惦记着别让厉旌等,直接冲回家。这家伙,有什么事这样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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