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守望
上回说到路生暂住在老耿租的那所小房子里,寂寞难当,度日如年。正当他打算放弃离开时,终于接到了加国移民局的来信。急切地打开一看,却不是盼了很久的移民许可,而是要他再度去查体的通知,究竟什么原因也没讲明。怎么办呢?不照做吧会导致自己所花费的近三千美元付之东流,去做的话又要增加一些费用,其后又是无休止的等待,路生再次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考虑再三,他还是跟夏洛特的那个诊所约了时间,再次开车前往。 到了那里,医师看了移民局的信,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重新检查,只好照章办理。不过这次检查的项目很简单,只是重拍了X光胸片,检查了痰液和血液。路生估计重检是由于自己胸部有个小钙化点的原因,那是自己童年时留下的,连医生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候自愈的。
办完了这件事,路生觉得自己再没有在北卡留下去的必要了,他准备立即离开。临走前,他给哈瑞森的刘雪梅去了电话,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刘雪梅支持他的决定,并说他们餐馆正巧需要增加送外卖的人,他可以来试试。如可行就做下去,如不行再另谋其他出路。
他还给国内的辛文去了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变化,希望他把注册公司的相关材料尽快发往新的地址。 他还给老耿留了信,又把房子交代给了他的那位教会朋友,决定第二天前往新泽西哈瑞森。
第二天早晨他就上路了,这又是一次上千里公里跨越数州的长途跋涉,不过这次他信心满满。因为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他把自己的车非常仔细认真地检查和维护了一遍,轮胎,机油,刹车,电路等,该换的换,该修的修了,相必不会有较大的故障, 再发生类似从德州去纽约的事了。
唯一让他感觉缺乏信心的是美国的高速公路。尽管他开了一年多的车,可基本上都是在一般的道路上,很少有机会上高速公路。况且他的车已经很旧了,他担心长时间开高速会增加车辆的磨损。为了保证自身和车辆的安全,他决量避开繁忙的高速公路,尽量选择普通的道路,慢一些开。当然,这样会增加行车时间,估计到达哈瑞森会晚一点。
他在蒙蒙细雨中上路了。没想到给他添麻烦的不是天气和道路,而是他买的那本地图册太粗糙了,几乎每到一座城市就害的他迷路,绕来绕去的空耗了许多时间和汽油。理应十个小时可以到达的,可到了下午他还在半道上晃悠呢!
车从巴尔的摩(Baltimore)到费城(Philadelphia)的那一段路已经是傍晚了,雨下的很大,而且必须要走双向八股车道的“95号高速公路”。只见公路上车流如潮,一眼望不到边,路生驾驶着他的那辆小丰田车就像一条小船,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激流。这车已经跑了十几万公里,发动机老旧了,开到60公里/小时以上就会发出骇人的噪音,能跑到80公里已经是最高时速了。他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辆的车像一群“钢铁怪兽”,个个“园瞪着贼亮的大眼”,疯狂地吼叫着从后面向他扑来,又从两侧向前窜去,在他的前后左右留下一片震天的轰鸣。路生紧张极了,他死命地抓紧方向盘,生怕这些“怪兽”从后面给他撞上,或者他的车突然爆胎,车子失控撞向哪里。这种状态前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抵达了新泽西州的踹敦(New Jersey, Trenton),转进1号公路,一切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钟左右,他在路边的一个加油站给刘雪梅家里挂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先生,自己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不可能晚上10点钟前赶到他家了,那就明天早晨到他家跟雪梅会面吧。
到了纽瓦克(Newark)附近已经是午夜1点多钟了,天黑路不熟的他竟然开错了方向,差一点开上了前往曼哈顿的一座大桥。 连续开了14个多小时车的他太疲劳!这里离哈瑞森 (Harrison) 已经不远了,他打算先住一夜,明天早晨再赶往刘雪梅家。可是接连问了沿路的七八家旅馆,不是没有房间,就是价格贵的邪乎。以每小时20美元计价 ,住一晚上至少要100多美金!
路生舍不得花这钱了,他决定以自己的车当“旅馆”。开着车在街上绕来绕去,找到了一个空场停下,躺在里面休息。天气还是有点冷,他怎么也睡不着,只好隔一段时间就点燃发动机,把车暖和一会儿。外面小雨凄凄沥沥下个不停,雨点滴滴嗒嗒敲打着车窗车棚,寒冷和雨声搅得他难以入睡。透过黑蒙蒙的夜空,可以看到远远近近闪烁的灯光,他知道,那里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就这样,路生坐在自己的“汽车旅馆”里熬过了来到新泽西的第一夜。
2. 初识曼哈顿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路生早晨九点准时来到了刘雪梅的家,他们全家热情地接待了他。 得知路生宁愿坐在车里也不愿来打搅他们一家时,刘雪梅的妈妈,一位和善的母亲心疼地说:“你这孩子,也太矫情了,怎么到了家门还不进来呢?就是耽搁我们少睡一会儿又会咋样?你可知道这一夜雪梅也睡的不好,她几次起来到窗户那儿往外望,就是看看你来了没有。唉,你这是跟我们闹生分呢!”说的路生很不好意思。
刘雪梅的爸爸早早就去上班了,路生在她家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跟着她来到那家“28街主厨”试工。那天正好是周末,餐馆老板不上班,负责外卖的李经理向路生介绍了大概的情况。李经理临时借给了路生一辆自行车,还带着他在附近走了一圈,然后就按照订单开始了单独送餐。尽管路生已经送了一年的外卖,可曼哈顿是闹市区,只能登自行车送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新的挑战。
虽说在中国骑过好多年自行车,可在曼哈顿骑自行车跟在中国大不相同。首先是这自行车是经过专门改装的,车架和轮胎都特别结实,车把又宽又平,大概是考虑到了载重的需要。其次是在闹事区登车十分不易,到处熙熙攘攘车流滚滚,自行车好像是在汽车和行人之间钻空子,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否则很容易发生撞人或者撞车事故。
另外,李经理还特别提醒说,这里丢自行车的事时有发生,所以每辆自行车上都配有一条又粗又重的大铁链子和一把大锁。到了客户门外,要把车子结结实实地锁在路边的树干,停车牌,或者行人栏杆上。如果锁的不够结实或者地方不合适,那么一转身那车子就找不见了。
真有那么邪乎吗?路生将信将疑。不过,几天内路生就领教了曼哈顿偷车贼的厉害。
送餐的区域基本上是在35街到48街,第五大到第三大道之间的地段。送餐员往往一次要用送二十几个餐盒,分装在十个餐包里,一只胳膊上挂五个,总重量大约二三十斤。从“28街主厨”出来,沿着第“麦迪森大道(Madison Ave)”往北是一个大上坡,迎着北风登车十分费力。 赶到了那里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后背。 把餐包交给了客户,返回餐馆的路反而是下坡,在北风的推动下速度往往很快。如掌握不好速度,很容易闯红灯或者撞人撞车,据说曼哈都发生过好几起登车送餐员被车撞死的事故。
当然,高风险换来的是高收入,在曼哈顿送餐得到的收入也是前所未有的。一般而言,送餐员的底薪仅有500美元左右,有的餐馆甚至不给底薪。即使这样,争得这样一个位置也很不容易,因为小费收入很高,每跑一趟怎么也要五美元以上的小费。有一次路生给38街上的一个办公楼送了十几份盒饭,里面竟然递出来一张一百元的大钞! 这是他打餐馆一年多来单次送餐所得到的最高数额的小费,乐的他差点跳起来!如果体力好的话,每天送十五到二十份订餐,小费应该在五十到八十美元左右,每月加上底薪,可得两千美元左右。怪不得这里的送外卖争破头,原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惜的是路生的体质太差,拼不过那些从福建农村来的年轻人。他一天也就能送十三四份餐,仅得小费四十几元,还累的腰酸腿疼的。
每天骑行在纽约曼哈顿最繁华的地段,满眼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举世瞩目的时代广场,艺术家梦中的林肯中心,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富丽堂皇的洛克菲勒中心,这些过去在书本里,电影中看到的景像如此真实地闪现在眼前。可是,他不敢仔细去欣赏,更没有时间停下来去观看。他必须快登快跑抢时间,每一分钟都关系着老板的钱袋和自己的小费。
有时候送餐来到一些大公司的大楼前,门口往往站着高大凶悍,头上缠着黑色或者红色头布的印度裔警卫。他们根本不会让一个穷送外卖的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甚至连让你伸头往门内瞅一眼的机会都不给。他们非常不客气地让你待在一边,电话通知订餐者出来取走餐包,然后大声呵斥你立即离开,好似你多待一分钟就会弄脏了那块地方似的。外卖郎这个行业啊,不仅充满了艰辛与汗水,更是浸泡着屈辱和泪水。
“主厨28街”的送餐员不仅收入高,每天饭菜水平也好。这里要求送餐员上午九点半就要到餐馆,餐馆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用餐后就分头去派发菜单。一个小时以后返回,进入每天最忙碌的时刻,午间送餐。
“主厨28街”餐馆的老板是来自四川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待人和善。他风度翩翩,轻言满语,更像一位学者,而不是商人。 他白天不在餐馆里,一切交由李经理管理。到了晚间,才和太太来餐馆看看,帮忙料理一些事情。晚间送餐员最辛苦,往往忙的顾不上吃饭,老板就给每位送餐员预留下热饭。晚上10点钟结完账离开时,他会亲手把包装好的盒饭递过来,像老父亲一般叮嘱道:“带回家去吧,趁热吃。一路平安!” 让你感到无限的温暖。 路生觉得,这是他来美国遇到过的最有人情味的餐馆老板。
3. 派发菜单
老实说,在“主厨28街”打工最难的不是送餐,而是“发菜单”。
曼哈顿区有数不清的中餐馆和其他旅馆饭店,都在这弹丸之地上争生意,于是谁能把本店的菜单发的多,直接送到客户手上,谁的影响就大,生意就兴隆。所以,每一位送餐员每天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去派发菜单。
发菜单不是一件容易事。曼哈顿众多的餐馆每天发出的菜单普天盖地,令美国人怕了。这里的住宅楼,办公楼和旅馆都有门卫把守,外人出入需要登记,要想入内派发菜单,似乎连门都进不去。
就在这样的情况的下,各餐馆依然想尽花招发单不止,送餐员更是跟那些门房警卫斗智斗勇,玩尽猫捉老鼠的游戏。比如借送餐的机会顺便发一点,从旁门溜进去,从地下车库混进去,或趁门卫不注意闯进去等。这对一贯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路生来说的确是太难了。他从小就不善于做偷偷摸摸的的事,让他像贼一般地混入那些戒备森严的大楼,他实在很受难为。
来上工的第二天,他就跟着一位姓郑的老送餐员闯入了百老汇大街151号(151 Broadway) 的办公楼。到第九层后他发现那里都是一些办公室,于是打算顺傍边的防火通道走下来,然后一层层地发单到底层。哪知从第九层走出来后发现,防火通道只能出不能进,他只好顺着楼梯走到了底层,刚好撞上了守门的锡克族警卫。他一眼就猜出了路生的企图,不由分说拽着他的领子把他轰了出来,第一次发单他以惨败告终。
第二天和第三天他借送餐的机会发了许多菜单。有一栋住宅楼有二十层,每层十五六户。大楼里暖气开的太足,可他还穿着皮夹克。当他从顶层一直发到下层,然后从地下停车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时,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一般而言,菜单可以从住户家门的底下缝隙中塞进去。也有许多住户为防止有人乱塞广告品,把下面的门缝封的死死的,这时只好把餐单插在门把上,或侧面门缝里。遇到比较友好的警卫,也可以征得他们的同意,将一些菜单交给他们,或者放在底层的信箱处。
餐馆的李经理专门管理送餐员的派发菜单和送餐。每天谁往哪个方向,那个街区发了菜单都有详细记录。如果那个方向有新的客户订餐,就给那位发单的送餐员一块钱的奖励,这个方法更加激发了送餐员多发菜单的积极性。
更多的时候,路生一座楼也进不去,一张菜单也发不了,这时候他沮丧极了。他恨自己放不下那副温文尔雅的臭架子,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那些福建同行那样,不顾忌什么脸面,不考虑什么名誉,见缝隙就钻,见机会就上,否则的话,在曼哈顿送餐就没有他的未来。
4. 女房客
刘雪梅这人真够朋友。本来一家人住的就够紧张的了,又加上了路生这位不速之客。
他们家本来租住了一室一厅,她跟先生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她父母带着女儿住在客厅里的一张大床上。那天路生来了,马上去见工还没来得及找到住处,夜里随她从曼哈顿回来,只好暂时睡在了她家客厅的沙发上。那个双人沙发有点短,另一头又接上一个单人沙发,路生那夜就囫囵个地凑合了一夜。不过,两天没睡觉了,那夜他睡的倒也踏实。
第二天,刘雪梅说帮路生找了个住处,不过那里住着两位女房客,剩一间小屋,很小,月租金200元,问路生愿不愿意去?路生这时候还有啥愿不愿意的,只要能住人,她们俩觉得合适就行,于是夜里从曼哈顿回来后,刘雪梅就把他送到了新的住处。
这里距离她家不远,地方很僻静,房子很干净。给他留的这间房子大约九平方米的样子,木地板,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床头橱,还有一个小衣柜,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厨房和一个客厅,浴室也是公用的。路生连续登了几天的自行车,累的两条腿沉重的不得了,两眼也困的睁不开了。自从离开了北卡,他已经三天两夜没脱衣服上床睡觉了。洗了一个痛快的澡,他终于在属于自己的床上,“正式”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的早上路生才见到了两位女房客。她俩看起来都很年轻,很和善,是从上海来这里留学的学生。一个叫李冬冬,已经读完了硕士找到了工作,另一个叫席珍珍,还在读研究生。路生没想到会跟两位女同胞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不过自己白天打工不在家,只是晚上回来睡觉,不会给她们添很多麻烦的。
5. 丢三落四
路生在“主厨28街”打工的这几天怪事连连,没有一天是顺利的,好像命运之神在捉弄他。
送餐的第三天,在刘雪梅和其他送餐员的帮助下,路生买到了一辆送餐的自行车,价格75美元。还配上了新的锁链和铁锁,加起来花费了九十多美元。由于要不断地锁车,开锁,为方便起见,路生用细绳把钥匙栓在了手腕上,哪知仅仅过了一天,钥匙就丢了,幸亏还有一把备用的。
第四天,在送餐的路上他感觉手闸很松,停下车一看,原来是车闸拉线断了,只好去自行车行买了条新的换上,花了两块多钱。
第五天,他把备用钥匙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心想这下丢不了吧? 果然,这天送餐很顺利,一日无话。可到了晚上,那个备用的钥匙还是找不见了,仅剩一截绳子挂在手腕上!咳!这下完了,送餐正忙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出出进进,忙的热火朝天,他却打不开车子。
看着那粗大的锁链和打不开的锁,路生他抓耳挠腮无计可施。 本想用这这玩意儿防止别人偷车,却先困住了了自己。他暗暗地想,也许是上帝在惩罚他吧,不允许他再用自行车去送餐。接连两天给他警告,要他反省,逼他改弦易辙。
刘雪梅在一帮劝他说:“别胡思乱想,赶紧信上帝吧,上帝会给你引导,走出困境,摆脱命运的纠缠。”路生默不作声,却若有所思。
第六天早上,路生早早来到了餐馆,用带来的锤子,钳子,螺丝刀,铁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搞开了那把美国造的大铁锁。而后,刘雪梅又从其他送餐员那里给他借了一把锁,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再弄丢了钥匙。为此,路生找了一根尼龙绳把钥匙结结实实栓在了手腕上,并时时把它捏在手里,并不时查看。心想,绝对不会再丢了,除非自己的手腕断了!
到了傍晚,路生到28街南边的“阿斯特广场 1号(1 Astor Place)”一座住宅楼送餐。他把车牢牢地锁在了街角处的一根铁栏杆上,向路边的大楼走去。还三步一回头,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试图靠近自己的自行车。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才走进了大楼。
谁知,当五分钟后他从大楼里出来,车子已经不翼而飞了!他在附件搜寻了一圈,不见任何踪迹,只在地上捡到了一个铜锁芯。“这不可能啊! 如此短的时间,车子怎么会被人偷走呢?”路生真的欲哭无泪。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端详着手里的铜锁芯,百思不得其解。早晨为了打开一把锁,自己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费了半个多小时,可别人却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解开了他的锁,偷走了他的车。这是些什么人啊?采用的是怎样的“高超手段”?
听其他的外卖郎说,曼哈顿区中餐馆登车送外卖的人太多了,对此类自行车的需求很高,因此这里存在一个庞大的自行车黑市。买一辆旧自行车大约75美元左右,可有人偷一辆自行车,35美元就卖给了车贩子,车贩子再转手卖给需要的人,白白赚一倍的钱。据说有的送餐员丢了自行车,不几天后又在黑市上买到了自己丢的那辆。这种现象报告警察也没用,也许神仙都没办法,堪称纽约曼哈顿一绝!
想到这里,他一点都不抱怨,不绝望,不恼怒了,甚至感到有点好笑!想想看,谁有他这样的可能,接二连三地发生如此多奇葩的事?除非有某种神灵在暗中指使,不希望他在这里打工,否则又会有怎样的解释?
不知怎么了,此时他反倒有一种解脱感。他不想在这里坚持了。这里不属于他,他要告别曼哈顿,到别处去寻找出路。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雪梅时,她既没反对,也没劝阻,马上就跟老板讲了,老板表示理解,因为这里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初来美国的大陆留学生以为在曼哈顿送外卖是个比较容易挣大钱的地方,可没想到它不仅是一个出大力流大汗,而且是个高风险的行业。老板说:“干不下去很正常,经历了就不后悔。”他希望路生以后来曼哈顿时到餐馆坐坐,不要忘了这个“主厨28街”。
那天晚上,路生与往常一样同刘雪梅一起坐地铁返回哈瑞森,一路上雪梅一直默默不语,路生也觉得气氛有点异常,以为是自己辞退了她介绍的工作而惹她生气了,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她主动说话打破了沉闷。
她说,刚来不久就看出路生不太适应登车送外卖这活了,她没想到他的体质会这样差,不过她没好意思让他辞工。既然路生自己萌生退意,她也就不勉强他了。
她还说,在纽约打餐馆的确很不易,这里人太多,竞争性太大,好处是收入高些。 如果想轻松一点,那就走的远一些,到纽约的周边地区去做工。当然啦,收入相对会低一点。
路生说很感谢她给自己的帮助,可没想到在曼哈顿送餐会遇到这么多的窝心事。不过,这一个星期也让他初步认识了曼哈顿,结识了新朋友,同时经济上也有所收获。除去买自行车和赔人家的锁,还挣了三百多美元,至少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有了着落,他已经感到满足了。只是以后不能跟她一起结伴打工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刘雪梅笑了。她说只要路生留在哈瑞森,彼此还是可以经常来往相互照应的。她还特别叮嘱说,路生的两个女房客,李冬冬和席珍珍是她的好朋友,希望路生好好尊重她们,不要让她失望。路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肯定地说:“那是的,你放心好了。”
2018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