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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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传(95)

(2022-01-09 08:35:48) 下一个

第九十五回 歹人夜闯小客栈郎桐中枪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郎桐把梁山当兄弟,人家可没把他当朋友。这不是合伙出去坑门拐骗,这叫造反,掉脑袋的事。
郎桐琢磨的挺好,这梁山也是跟他一起作过恶的,大清朝一倒必得攀附权贵以求自保。
想那梁山市井小吏,他不跟着自己跑能行吗,所以郎桐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梁山说动。
梁山这类人胸无大志,活着有口饭吃就得,他才不想跟着造反。造反有什么好,成不成两说着,成了他也是个跑腿的,不成脑袋就没了,犯不上。
至于说仇家上门索命,那不要紧,谁当大老爷跟谁混呗。他明白自己跟郎桐不一样,郎桐是主谋,他是从犯,到时候不管什么事都往郎桐身上推,啥危险都没有。
现如今话说到这份上了,梁山可不敢拒绝。他知道郎桐心狠手辣,武艺也比自己强,打不过他,只能先应下来,看看形势再说。
“我听大哥的。”就这一句话足够,什么都不用说了。
俩人接着商量,怎么才能偶遇尤夫人,出手相救。不能在道边眼瞅着车马队被劫不管,单等胡子退了上前救人,那不全露了吗。
郎桐也为这事发愁,本以为胡子白天动手,目前看来没有,车马队也在城中夜宿。只能尾随队伍,等机会出手。
那这伙人住哪了呢,辽阳城不大,能住下几十号人的旅店不多,得先打听打听。
郎桐让梁山去把店掌柜的找来,不大会儿掌柜的来了。
郎桐道:“店家,城内最大的旅店是哪一家呀?”
掌柜道:“城西头有家来运客栈,那家最大,前院后院几十间屋子,能住百十来号人。”
郎桐又道:“这么大的客栈,有这么多人住吗?”
掌柜道:“那儿离官道近,来往客商都住那。尤其是带着骡马的车队,院子小了装不下,谁敢让骡马在店外头,盗马贼多的是呀。”
郎桐点点头,给拿了块碎银子,掌柜的出去了。
掌柜的一走,俩人都站起来,四目相对,带好家伙就走。
去哪啊,那还用问,来运客栈啊,得找到车马队,紧盯着。

话说连升把吃的带回去,尤夫人一看就呕了,大骂尤仲文害她。饭也不吃了,让车队快走,进辽阳城。
按理说出远门都带些干粮,尤夫人的车上也有点心、馍馍什么的。她就是不吃,就是想折腾。
夫人发话了,赶紧走吧。进了辽阳城,连升说住哪啊,田五牛对这里熟,说住来运客栈吧,那地方大,咱们人多住得下,院子也大,车马有地方安置。
一行人就进来运客栈了。
客栈老板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自然高兴。都给安顿好了,杀鸡宰鸭好生款待。
田五牛把亲兵分两伙儿,上下半宿值夜,让连升和把总都歇着,他陪着值守。
折腾一天了,吃罢晚饭就分头睡了。上半宿值夜的亲兵也累坏了,哪还有值夜的,有的干脆就没出来,胆小的靠车上睡,只有田五牛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拎着腰刀精神头挺足。
转眼间就到半夜了,什么事都没有。正准备喊屋里人起来换班,忽听见院子外面人声嘈杂,亮子油松照得天空如同白昼。
田五牛大呼不好,胡子围上来了!
这下院子里乱了套了,屋外的喊屋里的,掏枪的掏枪,拔刀的拔刀,连升和把总也出来了,都是吓得面如土色。
田五牛并不惊慌,叫一个亲兵把奉北镖局的旗子升起来。院子里有旗杆,几个亲兵手忙脚乱的就把旗子升上去了。
连升站在院子当中,琢磨不对劲啊。二当家的说了,出辽阳界才动手呢,这怎么改主意了。
田五牛让大伙别慌,一会儿听他的号令,他不说动手谁都不许擅作主张。
还想动手?把总和亲兵们都快尿了,个个惊慌失措,体似筛糠。
连升凑到田五牛身旁道:“田大叔,咱们那镖旗管用吗?”
田五牛道:“够呛,敢围咱们的就没把镖旗放眼里,得问清是哪伙人。过会儿你往后面站,有我甭怕。”
院子里乱了好一阵子才安静,院子外面也没人说话,田五牛看看屋顶和院墙并无伏兵,才开口道:“达摩老祖威武!”
连升闻听差点笑出来,达摩老祖?遇上胡子你提一和尚干嘛呀。
达摩大师是胡子的开山祖,胡子拜祖师爷都拜达摩。达摩大师乃十八罗汉之首,而十八罗汉又以杀富济贫为已任,故此达摩就成他们祖师爷了。
田五牛喊完这句墙外没人搭话。
又喊了句:“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是君来哪是臣?”
还是没人答话,田五牛的脸色可就变了。低声对连升道:“外面的不是绺子,你去把镖旗降下来,揣好。把尤夫人带出来,咱们一会杀出去。”
连升没听明白,田五牛怎么知道外面的不是胡子,人家一个字都没说呢。
“田大叔,还没见着人,你怎么就说不是胡子呢?”连升得问问呀。
田五牛道:“我拜了他们祖师爷,他们理当跟咱们客气几句,我刚才那套词,他们得回话说西北悬天一块云,不知黑云是白云。他们一个字都没有,不懂规矩,要么就是要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连升心想高字号的人没说要杀人呀,只说都逮到山上去,田五牛怎么说不是胡子呢。
既然田老镖师说了,按人家说的办吧。连升过去把旗降下来,叠好揣怀里,又回屋里喊尤夫人。
田五牛对院子里的亲兵道:“今天日子不好,车上的东西咱们不要了,待会打开院门随我杀出去,敢挡咱们道的,一个不留。听好了没有!”

亲兵把总和众亲兵都要哭了,怎么了这是,刚出奉天就遇强盗,还有没有好人的活路了。
那把总更最是惊慌:“车上的东西都给他们还不行吗,咱们退出去不就完了。”
田五牛道:“今天这杀法,叫杀人灭口,寸草不留。你没瞧见人家一个字都没吐口吗,没话,不留痕。”
连升这时候已经把尤夫人带出来了,田五牛让他们去后院墙,想办法把尤夫人弄到墙外。
车马店的院墙都不高,土坯墙。连升找俩亲兵,一个先翻出去,跪在墙边,另一个在墙里跪着,里外都有仆人。尤夫人踩着亲兵后背才算翻出去。
刚折腾完,客栈的院门开了,连升一看傻了。
外面黑压压一大片,黑衣黑裤,手里拿着兵刃,还有几个骑马的,个个蒙面。
田五牛见大门开了,忙扭头喊连升:“快跑!”
连升还犹豫呢,跑不跑啊,二当家的说了,别乱动,跟他们一起上山。
他还没琢磨好跑不跑,可仆人和亲兵早拉起尤夫人狂奔,没辙,跟着跑吧。
这几个人一跑,院子里的亲兵卫队也乱了,各自争相逃命,都奔院墙去了。
没跑的那些是吓傻了,他们哪见过这阵势,平日里跟着尤知府吃香的喝辣的,到哪都是大爷。欺负百姓拿手,要说跟贼人交手,没比量过。
此时,有黑衣人在马上举手道:“一个都不能走了!”话音未落,枪就响了,攀墙头那几位顷刻毙命。
这下想翻墙的又龟缩回院子。
队伍中又有三匹马跑出来,奔连升他们逃跑的方向去了。
田五牛见对面的已经开枪了,知道与自己判断无异,怎么办,走为上啊。
他回头一看,亲兵把总正在那哆嗦呢,这就过去一抓他脖领子,几步到了墙边,甩手一扔,就给扔出去了。
而后片腿上墙,一扭身也出去了。
就这一瞬间枪子儿在田五牛头顶飞过,差点就击中。田五牛一猫腰,拉起地上的把总,俩人玩了命的跑。
这会儿院子里可成了人间地狱,黑衣人是连刺带砍,毫不手软。不大会儿工夫,剩下的亲兵卫队都已气绝身亡。
可这伙人没杀随车的车夫,也没管他们。穿官衣儿的可都死了。
众劫匪把马拉出来,套好车,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走了。

郎桐和梁山跑到辽阳城的时候十点来钟。从奉天出来的时候就不早了,中途遇上俩革命党又耽搁了一会儿,住店吃饭再出来,可就已是午夜。
俩人从旅店出来,想去找车马队的住处,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枪响。
其实,零星的枪声跟放炮仗差不多,一般人不会核计有人打枪。可这哥俩是什么人,衙门的捕快,心里还装着事,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郎桐辩了下方位,也不多言,拨马就下去了。梁山在后面紧紧跟随。
跑了二里多地,觉得前面跑过来几个人,郎桐喊梁山枪顶火,俩人就把枪操在手里了。
等那几个人跑到近前,郎桐才看明白,心中暗赞龚庆有。天机神算啊,他怎么算出来的我能搭救尤夫人呢,这不跟诸葛亮一样了吗!
前面跑过来的几个人,正是连升和尤夫人他们。尤夫人被俩仆人拽着,跟拖死狗似的,她两条腿都不会动了。
郎桐刚要开口发问,才发现远处有三匹快马跑过来,刚要辨认一番,哪知道枪声已响,郎捕头是翻身 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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