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没吃到嘴儿荒地沟来人说城隍庙有神像倒了,神像好莫央的怎么会倒呢?这事不只是邪门,简直就是诡异,联想起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六爷感觉又要出什么岔子。
把村民请进来一问,原来是温大姐差他来的,温大姐每天都去庙里打扫敬香,今天家里有点事耽搁了些时候,下午才去庙里忙碌,刚把大殿前后扫过一遍神像就倒了。六爷忙问伤到人没有,村民说殿里只有温大姐,老人家毫发无损,大姐没事六爷放下心来,再想细问村民却说自己没有上岗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捎个口信而已。阿文说天色不早,今天就不完去了,夜里鬼魅众多会有不少麻烦,赏村民两块大洋让他先赶车回去,六爷让他带话给温大姐在家呆着不要进庙,明天一早自己就过去瞧瞧。村民走后两口子接着吃饭,六爷说自己有预感要发生什么怪事,阿文说神像倾倒是个预兆,冥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但没有信使带给六爷却搞了这么大的一个举动,巡城的土地哪里去了,按理说该他送信儿给六爷,可这位神仙却消失不见了。
阿文一直觉得土地爷有古怪,自己虽然是萨满教主但与冥界正神还是差一个层次,冥界的诸多规矩不是都懂,只发现六爷夜里不去断案非同寻常,土地爷一定在里面做了手脚,原因为何一时弄不明白。六爷想唤来土地问问被阿文拦住,阿文说既然有了神谕就是不想通过土地爷传话,把他唤来倒是容易坏事,六爷说人家是冥界神仙,咱们这些事也瞒不住,人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庙里发生的事他应该早已知道。阿文说所谓神仙也不像六爷想象这般,凡间万像,谁都不能面面俱到,尤其土地爷管的事儿杂,没人特意喊他,他才不理尘事,手头的乱事儿够他忙活了。敢情也有神仙不知道的事,这么说来神仙也没什么牛气的,比凡人多些法术而已。阿文说神仙不过比凡人高一个层次,我们前世也可能都是神仙,只因修行毁了或者犯了天条自然堕落,如果今生没有好好修行或大奸大恶,那么死后还会继续堕落,化为细菌,尘埃,光束等平面世界的一员,而如果修法得道便可上升与众仙为伍,神仙众多并不是个个都要管理尘世,有几层天界就是供得道者享乐游玩的。
这些事太过绕弯,六爷没听明白,如果前世真是神仙堕落于此也算不错,花花世界让人流连忘返,只待办好这桩大事与阿文做个乱世鸳鸯也就够了。一夜无书,第二天早上六爷二人驾车奔向荒地沟,后面照旧跟着特务,乡间道路不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温家屯,找到温大姐问清情况,原来是城隍爷那尊神像倒了,左右两侧的都没什么事,六爷更加确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温大姐头回见过阿文,一见面就给阿文施礼口称拜见教主,六爷狐疑,问大姐你怎么知道她是教主,大姐说自己家那白狐早就通禀了自己,萨满教主谢睿文正在路上,奔温家屯来了。世间草仙无数,你传我,我传你,天下的事就没有它们不知道的。六爷打探明白要上岗进庙,阿文说只需六爷只身前往,她把汽车横在路上挡住特务去路,免得扰了六爷的大事。
就是这个主意,温大姐牵出匹马交给六爷,六爷搬鞍任蹬乘跨坐骑,一夹马的小腹甩了下马鞭向小岗飞奔而去,阿文也上了汽车调了个头把车身横在路上,跟踪而来的特务本想开车追赶六爷,见道路被挡纷纷下车徒步前进,阿文眉头一皱念了几句咒语,几十条长虫从天而降将特务围住,四个特务吓的狼哭鬼嚎,汽车也不要了向屯子外面跑去。温家屯离城隍庙不远,不一会马就跑到了,拴好马匹上岗进庙,推开门就瞧见一尊神像斜倒在殿里,六爷暗骂:真他娘是自己倒了。范城隍倒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民间的说法是要倒霉呀,近段时间见天的倒霉,还能怎么样,犯得着容不下一尊塑像吗。六爷回身关上庙门,开眼通四下观瞧,什么都没看到,蹲下身来看着神像,嘴里念叨着有事朝自己来,泥胎何辜。看着看着发现神像肩膀处好像有个小人,六爷揉揉眼睛怕自己看错,果然有小人,哎,这是哪位神仙与自己开这玩笑,干吗把自己变的这么小呢。
六爷看见活的小玩意心中喜欢,伸手去抓,那小人向旁边一滚,六爷抓空,待要二次抓去,那小人说话了:"范蠡,贵为城隍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是你随便抓的吗?"哟,小人还会说话,六爷更加喜欢了:"不抓,不抓,你是谁家孩子,跑庙里做什么,我喊来你家大人领你回去。"小人呸了一口:"爷爷今年三万二千岁,你才是小孩,太岁哪来的父母,天生天养,再敢胡说把你也撂倒。"六爷嘴巴张的老大,听说太岁就是个肉球,哪来的整齐五官,这孩子没准是投不了胎的小鬼,可不能让他骗了:"娃娃,地府跑出来的吧,不愿投胎也不能来庙里捣乱,本官有好生之德,不难为你,你自行走了我好把这拾掇拾掇。"那小人越听越气,陡然长了起来,直到与常人相仿,吓的六爷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头看着这位"太岁"。太岁单手指点六爷:"范蠡,这城隍官职你得的容易,全靠祖上积德,本就不是圣贤,天资又如此愚笨,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不知道吗?"
嗬,还一套一套的,六爷撑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
你说自己是太岁就是太岁,那我还说自己是北斗星君呢,管用吗?"太岁脸色揾怒:"我现法身你看,你也现了法身给我瞧瞧。"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形没了,一个大肉球充满整个大殿,把六爷吓的缩到墙角,这肉球不断有粘液渗出,说不出来的恶心:"老神仙,快收了神通,小的领教了。"大肉球转眼没了,太岁爷复又站在眼前,六爷躬身施礼见过太岁,太岁爷也不再跟他计较:"你那泥胎在我头顶压了不少日子,把我的窝挖的千疮百孔,我也不怪你,你就是个傻子,三天之内拆庙搬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自古以来哪有说城隍爷傻的,今儿算是开天辟地,既然遇上太岁,自己于此建庙就是大忌,还挖坑埋东西,这不要了命了吗。转念一想好像不对,这城隍庙已历十几载,建庙那天你老爷子不吭声,现在这儿都快撤火了你跳出来叫劲,架秧子起哄是不是。
六爷又走到神像跟前,双膀一用力将泥胎立起摆正,城隍老爷的帽翅断了,脑袋上好像扣了半个西瓜端的别扭:"太岁爷,早干嘛去了,我这正琢磨拆庙呢,你是来给我送台阶的吧。"太岁爷没事找事,六爷很不高兴,自己一人无法把神像抬回原位,左看右看到处想辙。太岁爷智商好像也不太高,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对呀,我想起来了,那年被土地囚困于此这个傻子好像不知道啊。"建庙的时候六爷还不是城隍,庙宇地基也没有放置镇住太岁的石头,今天太岁脱困出来算旧账了。土地囚困太岁,这事让六爷心惊,土地爷从未跟自己说过,里面有什么过节呢:"太岁爷,你是说土地爷把你关起来了?"太岁爷好像回忆了许久点点头:"是。"你犯了什么罪过要将你囚禁?"六爷问,太岁爷好像没了刚才的极灵劲,脑痴语迟,吭哧半天才说道:"忘了。"
六爷这个气呀:"要不,你还变成小孩得了,这个法相与你不利。"太岁爷还真听话,刷的一声又变成个小人儿,跳到香案之上跟六爷说话:"哎,想起来了,那土地要在这动土,摆明了是在欺负我,我说要去地府告他,他就画了个符把我困住,上梁那天本想使个震天吼把你砸死,你死了庙就不用盖了,没想到这贼人给你找了替死鬼,后又给我加了一道符,我就彻底动不了了。"啊?上梁那天砸死镇长原为太岁做的手脚,救命恩人却是土地,这兄弟待自己不薄,为建庙困住太岁,救自己找人顶缸,哪还有怀疑他的道理,六爷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怎么可以对土地爷起了戒心,恩将仇报呢。琢磨起这事六爷自愧,太岁爷却还在那喋喋不休:"范蠡你就是个庸才,这块地儿是你们范家所有,当年拆庙也是你们范家所为,为防止官府在此建庙特意把我从祁连山请过来,从此任谁都动不得一抔泥土,而你勾结土地暗度陈仓,瞒着东岳大帝在此建庙,搞的中华沦陷满目苍痍,范蠡,你可知罪?"
太岁爷恢复原型脑子忽然好使了,当当当当当一大套说出来把六爷问傻,虽说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阴谋,一时半晌转不过弯:"太岁爷,您是说小的被人设计 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