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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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范城隍(145)

(2019-01-04 12:50:01) 下一个

六爷跟贺长发搭上了关系,贺长发不知道这里面怎么回事,六爷可心中暗喜有神佛保佑。动拉西扯居然发现贺长发去关东军当守卫还是赵平给搭的桥,怪不得这小子知道赵平的底细,原来在北市场开买卖的没有不认识贺长发的,他今天这家坑明天那家骗,家家他都门清,想在赵平那诈几个钱花,没想到被赵安找来日本浪人把他打得够呛,从那以后知道赵安不好惹,后面有日本人撑腰,等日本人占了奉天城贺长发欺压良善的好品质得到了重用,先进警察局当差,直到关东军需要能够死心塌地效忠皇军的中国人时赵平就向军方举荐了他。
贺长发与赵平渊源颇深,六爷害怕从这小子破嘴里走漏消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哄骗他与自己合作,低头不语又喝了几杯。贺长发眼下知道六爷是赵平,赵安的姨夫,还是满洲国皇上跟前的要员,对六爷那是恭敬有加俯首帖耳,除了巴结六爷日后多多照应就是表忠心愿意为六爷上天入地。六爷琢磨的是怎么能让他守住这张破嘴,这小子可是没有什么德行,只要对自己有利出卖自己亲爹都不在话下,得给他个警示改改他的脾气:“贺爷,咱俩也算老相识了,我刚到奉天的时候就认识你,说句实话,您的人性是真不怎么样。”贺长发陪着笑点着头,六爷又道:“奉天城街面上也就这么几个有头有脸儿的,日后咱们还得走的近点,说实话我在皇上跟前有不少好事,在奉天也没个帮衬的人,贺爷您要是赏脸搭把手,现大洋可是赚也赚不完。”贺长发听有钱赚立马扫去所有疲惫与不安,拱手道:“今儿六爷就是我的贵人,以后小的穿金戴银还是吃糠咽菜都瞧六爷您了,我跟您干错不了,您就吩咐吧。”
六爷又问了句:“你信报应吗?”贺长发愣了一下点点头,六爷道:“你见过什么叫报应吗?”贺长发摇摇头:“那好,你从前做的孽我不细问,锄奸团想要杀你必是有滔天罪行,今天我就代冥府小小罚你一下,你看如何?”贺长发两只眼睛竖了起来,跟前这位六爷是不是喝多了在说酒话,转着眼珠合计一下,笑道:“六爷,您 别吓我,哪有什么冥府,人人都说有报应,我看也就是吓唬人,没有的事,您还代冥府,您...”见贺长发压根不信,六爷琢磨多亏想到让他见识见识,否则真保不齐这小子卖了自己。六爷也笑道:“贺爷,您瞧好咯。”话音一落,黑白无常立现桌前,二位冥鬼躬身施礼:“奉天城隍爷,唤我们哥俩有何差遣。”贺长发也看见了黑白无常,琢磨六爷怎么像个变戏法的,一眨眼弄出两个穿戏服的:“嘿,六爷,这俩是哪个戏班的,扮的还真像。”黑白无常也不理他只等六爷发话:“跟前这位爷必定是阳寿未尽,不然今天就得跟你们哥俩走了,没别的,本官只想让他见识见识人鬼的区别,烦劳您哥俩行个手段吧。”
黑白无常显然很不耐烦,哥俩办不完的差事哪有工夫帮六爷这逗闷子,可既然来了也只能听命。哥俩凝神片刻,贺长发感觉有点身上发冷,刚要喝口酒暖和暖和,忽然身边多了几个人影,贺长发一看手里的酒杯掉落到桌上,那几个人影蓬头垢面将他围住齐声喊叫还我命来,六爷明白这是死在贺长发手里的冤魂。贺长发两眼发直整个人就呆住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白无常阴瘆瘆的说道:“虽你阳寿未尽,这几条性命皆葬与尔手,他们可以天天跟着你直到您入土,奉天城隍爷的话你都不信,你却要如何。”贺长发此刻才相信黑白无常真的是鬼,确是六爷召唤而来,这就窜起来躲在六爷身后,颤抖道:“六爷救我六爷救我。”六爷侧头小声道:“这些不是演戏的吧。”贺长发声音几乎劈了叉:“不是不是,快让他们走快让他们走。”
六爷达到目的见好就收,起身拱手道:“二位差伯,有劳了,收了神通回府吧。” 黑白无常鞠躬施礼,那几个冤鬼不走,跪在六爷面前求城隍老爷作主,六爷满脸的为难还不能处置贺长发,俩无常是多么聪明,看出来六爷做难,吆喝一声众冤鬼就散了,六爷再次拱手致谢,无常鬼也随着遁了。六爷转身拍拍贺长发肩膀让他回座位坐下,大厅里的食客都看见了贺长发在那耍宝却不知道缘由,六爷行了个罗圈揖跟大伙致歉。
贺长发一日里两次惊吓几乎崩溃,趴在桌子上不能动弹,六爷点了根烟慢慢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贺长发才缓过劲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六爷磕头,六爷连忙站起把他拦住,眼瞅着这小子今天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便结了饭账送他回家。贺长发家住文慎里胡同离聚宾楼不远,二人相约有空茶馆再见,六爷有发财道要和贺长发合伙,这小子就似大病一场哪还有心思发财,含含混混应下进屋睡了。六爷回到饼店休息,第二天起来给阿文打了电话把贺长发的事讲了一遍,阿文大喜说六爷定有贵人相助,真是心想事成,六爷也是沾沾自喜这趟事办的顺溜。打完电话去茶馆候着贺长发,到了下午这小子也没来,茶馆老板和茶客们听六爷玄天二地讲述那天遇劫匪的经历,结局自然是六爷施巧计脱身逃命,茶客们却还是惦记贺长发有没有被劫匪吊死没能回来。

众人在那闲扯不表,六爷合计怎么才能说服贺长发跟自己合伙干这一票,说深说浅都不是办法,这小子如果觉察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没准还得把自己卖咯。空等了一天贺长发没来,六爷见天色已晚回饼店休息,进了饼店老李过来说白天店外有人贼头贼脑盯着店里,自己一出去那几人就闪身不见,问六爷得罪了什么人被跟上了。六爷回忆半晌才到奉天两日自然没有惹事,盯着自己的除了日本特务再没别人,派特务来的也只能是伊藤大人,想想也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他愿意盯就让他盯吧。转过天来六爷又早早到了茶馆,老板笑问六爷怎么这么闲在天天泡茶馆了,六爷说大冷天的也没地方去,在这热热乎乎的还有人聊天。傍中午的时候贺长发晃晃悠悠走进茶馆,平日里的嚣张劲可没了,跟茶馆老板点头微笑,还把老板吓得够呛。见六爷在里面坐着忙走几步贴桌子坐下:“六爷,昨天实在起不来炕,今天才有点精神头,那天您说有什么买卖,我这还记挂着呢。”
谁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钱勾着都没精神头,贺长发前天差点没命今天可都忘了,心里只有买卖和大洋。六爷四下看了看,屋里也没几个茶客,半伏下身子从怀里掏出那小木盒推在贺长发面前,贺长发解开小木盒上的锦带开启盒子,一见里面的夜明珠眼儿就直了,看了会想伸手去拿,六爷手疾啪的一声按上盒盖,把盒子拿回来揣进怀里。贺长发不明就里瞅着六爷,六爷道:“这对珠子,当年老佛爷的物件,后落入日本天皇之手,辗转到了我这,假如有人把这送还天皇那可是千秋万世的功绩,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贺爷,您说是吗?”贺长发边听边转着眼珠,心琢磨哪有这等好事到自己头上:“六爷,您说的是真事吗,我觉莫着哪有这样的好事轮上咱们哥们呢。”六爷知道这小子不信,也不解释:“真假你自己去打听,回队里问问,日本天皇是不是有对夜明珠,时下里已经不在手上。”说到这六爷又把小木盒掏出来,指着盒盖上的图腾:“日本皇家的手艺,平常人刻上这个就是死罪。”贺长发才注意到这朵硕大的菊花图案,若有所思道:“这个我好像见过,在哪来着...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六爷收好盒子:“说别的没用,你得信这个咱们再往下谈,今天就这么遭了,你打听好了再来找我。”说完这些六爷起身扔了块大洋转身就走,贺长发坐那没动,好像还在琢磨这事,感觉茶房走过来伸手在兜里摸出五毛钱放在桌上,把那一块钱揣进自己怀里。
又过了三天,阿文率众人进了王府,六爷接到信儿也搬了过去,跟阿文说明在等贺长发回信,阿文说不必心急,凡事想周密了才能成功,贺长发本乃势利小人,可别让他见利忘义把六爷卖了。六爷摆手连说不能,又把请无常现身吓唬贺长发的事说了一遍,阿文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不怕贺长发得了钱买通冥鬼吗。
六爷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没办成的事先不能高兴,转过天来六爷出王府想去茶馆瞧瞧,走正门下台阶要喊辆洋车,洋车没瞧见却好像远处有人盯着这边,六爷想起老李说过饼店有人盯梢,如果真是伊藤的人,他们要干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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