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刚要跟冥府阎罗祷告借兵,忽闻听大殿门响,这大半夜的有人敲城隍庙的大门更显恐怖。六爷跪在蒲团之上扭头侧耳细听,口音有点耳熟,老疙瘩却笑出声来:“我妈来了。”
老疙瘩去开庙门,六爷也站起身子,庙门一开温大姐一脚迈进殿来,没搭理久别的儿子,径直走到六爷面前:“六爷,你要借阴兵?”六爷嗯了一声,温大姐道:“你可知否借阴兵会折阳寿?”温大姐这话让六爷脸上一红,往下就没词了,为自己的事让人家亲儿子折掉十年阳寿任哪个当妈的都不会答应,这当口老疙瘩却道:“妈,你别管了,这是造化。”话音未落温大姐一个大嘴巴已经抽了过去,老疙瘩想躲但没敢,这嘴巴实实在在落到脸上,啪的一声响彻大殿,六爷见状立马上前拦阻:“大姐,错都在我,别为难孩子。”温大姐收回手眼泪可就下来了,六爷眼瞅着这事要办不成也是蔫了。
冷场了半天温大姐道:“咱们温家该有此劫,躲过了上次可躲不过这次,虽说老疙瘩不姓温他姓常,既然齐家已经灭门咱们温家人丁折些阳寿也算公平,可有一样,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你让他统兵挂帅,如若办砸了差事那就不是折寿这么简单,这人都得灰飞烟灭,范六爷,你难道不知道吗?”六爷倒吸了口凉气,怎么还有这个说法,土地也没提呀,转念一想,土地爷才不理会老疙瘩死活,把自己捧高兴了就成,但如今人家温大姐把危险挑明了,自己该如何应对呢。六爷和温大姐四目相对都没有退路,一个是救外甥舍身忘死,另一个心疼儿子当仁不让,谁都不肯罢手收兵,老疙瘩说了句话把二人都镇住了。
本来老疙瘩刚刚挨完嘴巴,六爷和温大姐在那辨理都没理他,忽然间老疙瘩那边有声音响起:“吾乃秦王驾前大将王翦副将,后转世大明开国之人常氏遇春,今常立身为常家后人,有缘保范家城隍建功立业,其他人等休要阻拦,违命者当受家法。”六爷寻声望去吓了一跳,见老疙瘩陡然长了三尺,满身金光,目光炯炯,心下明白这是有灵附身。温大姐护犊心切,才不管什么前人转世,正要上前理论,六爷却看见大姐家那白狐现身,拼命扯住大姐的衣襟,大姐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扭头刚要发火,白狐道:“主家,少主已是神灵附身,俗话说天命不可违,既然上仙已经发话,咱们没有不从的道理,逆天而行可是大灾大难。”六爷心里乐了,这白狐果然修行的不错,懂天机明事理,这些话可句句在理,不是我范六有心坑害孩子,这褃节上都赶在一起了,参与其中的人都是命数,谁也退不了。
有人替六爷出头,六爷也就不再言语,那温大姐听完白狐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昏了过去。白狐扶住大姐,发出声怪叫,又出现了几只老鼠抬着顶小轿停在大殿门口,六爷看着新奇,这不是老鼠嫁女的排场吗,白狐搀扶大姐上了轿子,又对六爷道了个万福,呵斥着几只老鼠下岗走了。六爷见黎明将至也不相送,对着老疙瘩法身深施一礼:“多谢上仙成全,范有贤这里谢过。”那法身并不领情:“自己家的事与尔无关,你且行事去吧。”六爷拱手再谢,转身跪于蒲团之上,手中燃香三支,举香祷告拜了三拜,又起身插香于香炉,再次跪倒磕了三个长头,心中默念:“有求十殿阎罗薛王爷现身,奴才范有贤大难临头望王爷搭救。”
伏在地下半晌,屋里暗黑无边,想必老疙瘩法身走了,六爷也没空细看,心合计阎王爷也该现身相见了,刚要抬头瞧瞧,却听见有一声音道:“眼瞅着鸡鸣五鼓,这时晚孤王都要下去休息了你喊我做甚?”哟,阎王爷来了,随着声音响起殿内大亮,六爷赶紧再次磕头口念奴才该死,扰了阎王爷的清闲。薛王爷没有怪罪:“奉天城隍,何难之有?”六爷不敢抬头,伏地道:“今天有凡间生灵千条性命困与外族之手,奴才不知还罢,现已得知不敢不救,如若不救必丧倭寇之手,奴才此前发泓源愿救三千苍生,今偶得锲机望王爷成全。”薛阎王沉思了片刻,言道:“人在何处?”六爷道:“吉林境内深山之中。”薛阎王说了声判官何在,身边显现了一红衣判官跟阎王见礼:“给我查查,这些人有多少阳寿已尽命数该绝。”判官掐指念动咒语命当地城隍土地核查,不一会向薛阎王报到:“回禀大王,此中有七人必亡,寿禄尽了。”薛阎王转头说道:“奉天城隍,你想怎么个救法。”六爷一听有门连忙道:“奴才想借阴兵一用。”薛阎王咦了一声:“你有何法力统领冥卒,又是何人指使?”六爷一听话茬不对,敢情这阴兵不是谁都能借,还得有法力统领:“大王莫怪,现有奉天城隍地马常立身携带有虎贲令牌一块,奴才以为此人可代臣统领。”
薛阎王一听也面露惊奇:
“拿来我看。”六爷忙回身让老疙瘩解下令牌交给判官,判官又递给阎王,奇的是老疙瘩居然没有害怕,像没事人儿似的站那瞧热闹,也不下跪也不惊慌。薛阎王看了看令牌又瞧了瞧老疙瘩,笑了一声,这声笑平常人听了都得背过气去,太瘆人了:“本王知尔大秦之时便为悍将,如今修得了法身下界磨炼,按理说这块令牌乃当年地府赠与始皇帝入葬之时护驾所用,孤也不问尔如何获得,既是始皇帝相托这兵孤借与便是。”哎呦,这令牌面子大呀,薛阎王买帐,六爷喜不自禁,回头想让老疙瘩赶紧谢恩,那老疙瘩却面无表情,也不下跪也不谢恩,说了句:“果报而已。”这句话把六爷吓的要尿,哪有这么跟阎王爷说话的,你这是跟阎王挨肩膀称弟兄,不要命了你。
判官低头肃立,阎王爷转头对判官笑了笑:“瞧瞧,架子大了去了。”判官苦笑:“您还真没辙。”阎王爷好像心情大好:“罢罢罢,几十世的恩怨这算是了了,大造化,奉天城隍范,我来问你,你要借兵多少?”六爷一听该自己了,立马答道:“敌军一万,火器精良,奴才料想以五敌一,借兵五万。”薛阎王笑了,旁边的判官也笑了,六爷看着二位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怔在那里。判官道:“冥府发兵十万起数,五万冥兵没地儿给你找去。”嘿嘿,这敢情好啊,还给多搭五万,六爷倒地磕头谢恩:“谢阎王爷怜惜凡世众生,有十万冥兵奴才必可大获全胜。”薛阎王点点头:“孤王累了,余下之事判官讲与尔听,此去冥兵必有伤亡,这帐怎么个算法你问判官好了。”言罢又对老疙瘩笑了笑:“还是那付混世的样子,再磨炼千把年吧。”说完哈哈大笑隐身走了。阎王爷走后判官将具体交接之法跟六爷讲了一遍,六爷愚笨,总怕记不清楚坏了大事,到最后判官心烦直接道:“你只需记得一句咒语,当用之时念上三遍,剩下的事那位替你理了。”边说边朝老疙瘩那边努努嘴,听判官这么说六爷放心,谢过了判官,判官走了。
判官刚走殿外鸡鸣,天渐渐亮了,这一宿折腾的眼干腿乏,二人出了大殿回东厢房休息,六爷瞧着老疙瘩想问问刚才他怎么回事,老疙瘩却不理他躺下就睡,六爷也是困的不行跟着睡了。日上三杆,六爷睡的不实,忽听见外屋厨房有声响动,跳起身来看老疙瘩搂着画筒在睡,这才放下心来穿上鞋子挑帘来在外屋,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温大姐在灶上做饭,六爷心里有愧忙拱手言道:“在下有难大姐舍身相救范有贤来日必报。”温大姐头也不抬淡淡道:“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吃罢温大姐做的早饭,六爷二人起身回奔奉天聚雅轩,得把身上的画交代了,临走时温大姐掏出一颗丹丸交与老疙瘩,让他做战之时含于舌下,六爷忽然明白那是白狐所炼的狐丹,颇有法力,那白狐护主连命都不要了,看来这事足够凶险。辞别温大姐到了聚雅轩,把字画拿出来交给冯令二位一看,两人先惊后愕,都说这两样仿制不难,难的是那些过手人的印章,短时间是作不出来。六爷心说这印章又有何难,照刻就是,令先生说这些印章历经几代,印料不同,硬度不同,印出的颜色清晰程度也不同,虽说字体易仿,可按下去力道大小各有不同,轻了重了都是麻烦,一方印错满盘皆输,爷,以后您可得心疼咱们别拿这玩意考咱们手艺了。
六爷闻听也觉得惭愧,自己哪知道这里还有这多门道,只以为画面简单就是容易,再问二位要是不行再换二幅回来,令先生笑道那不是打咱们手艺人的脸吗,你拿单进来就得取双出去,要是调换再作那这块招牌就算砸了。
六爷老疙瘩交完画作已是晌午,连趟的坐火车回归新京,到了家已是半夜,众人见此二人回来的迅速都很高兴,六爷也不细说经过,只问赵安被困哪座山上,赵安一报山名六爷暗叫不好,是那座旷古 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