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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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范城隍(141)

(2018-12-31 07:42:19) 下一个

阿文收留下六爷,这也算有个着落,摆接风酒给六爷压惊,席间六爷拿出一份民国政府的委任书,下面签名是戴笠,阿文略显惊讶,说戴笠此人非同小可。六爷眼里只有皇上,什么戴笠不戴笠的根本就不认识,见阿文这么器重便问道:“此人等同几品?”阿文撇撇嘴:“这位先生手握生杀大权,可先斩后奏,他想让谁死谁就得准备后事。”六爷不服,心说这不成阎王爷了吗,阿文又道:“如今你有了这份委任,斩杀汉奸及通敌者就不用审判,权势大了去了。”

这话六爷爱听,琢磨着要不要把赵平除了,又想想那是柳绵的大外甥还是放他一马,回味半天没想起来谁是汉奸,又想到截杀日本人是不是同样无罪:“杀几个日本人如何?”阿文笑了:“份内之事。”六爷突然有些恍惚,自己身上带着日本国荣誉市民证,揣着满洲国皇上的圣旨,这又拿了份民国政府的特务委任,自己个儿到底算哪头的:“现如今我这身份有点杂了吧?”阿文给六爷倒了一杯酒:“天下大事非六爷无解,您现在横行中华只怕没人拦得了了。”这话六爷听得明白,关外没人管得了我,出关也能畅通无阻,想到这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阿文说起正事,据她扫听那圣物盘子还在关东军手里,想把盘子盗出来就得能够混进去,说六爷与伊藤熟识,这事只能指望他入虎穴得虎子。六爷明显有些为难,别说进入司令部,管伊藤要个电话号码人家都不给,想进到里面比登天还难,再者说圣物干嘛非弄个盘子,拿又不得拿,携带不方便,当初弄个金鎏子刻几个字多好。阿文白了六爷一眼,说你家祭祖时摆一趟金鎏子,那盘子是盛贡品的,你弄个金鎏子供上去算怎么回事。六爷知道这杠没法抬,忽然想起小皮箱里带回来的几样宝贝,忙托老妈子去自己卧房取来。老妈子取回皮箱,六爷打开拿出玉如意,玉扳指还有小木盒让阿文细看,玉如意和扳指没什么出奇,打开木盒看到珠子的时候不禁咦了一声,问六爷说这对夜明珠什么时候你给刨出来了,这事得拆庙那天才能去做,现在刨出来恐误了大事。
六爷哈哈大笑,今天心情真是好了许多:“大小姐,这不是庙里埋的那对,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阿文听了更是惊奇,天下还有如此蹊跷之事,低头不语想着什么,六爷这阵才感觉饥饿,见阿文不语趁机扯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六爷正把一个鸡腿塞到嘴里,刚要啃上一口,阿文道:“既然这对珠子邪门,何不物归原主,去换那盘子?”鸡腿在嘴里塞着,六爷挑起眼睛瞧着阿文,怎么着?去换啊,你拿人家的东西跟人家换,谢睿文你是不是疯了。六爷低头继续吃鸡,阿文这主意就是胡扯,没听说过这么换东西的,妇道人家就是不行,根本不明白街面上的规矩。
阿文道:“这事也不难办,天皇乃日本国主,万民拥戴,假如有人寻回皇家瑰宝送还天皇,那此人功德无量,必受嘉奖,为天皇尽忠的事可是日本人最想做的。”鸡腿停在六爷嘴里,阿文所言好像有些道理,缩手从嘴里拽出鸡腿扔在碟子里,阿文一皱眉头,六爷却不理会:“找那个看管盘子的人,拿这对珠子跟他换,这对珠子是日本皇室的物品,那盘子不是,况且也不见得日本人都知道盘子的妙处,没准看守盘子的人一时冲动这事还真就成了,能为天皇做事是整个家族的荣耀,这招能行。”阿文没想到六爷脑子忽然这么清醒,又给六爷倒了一杯,六爷心知这是褒奖,一仰脖又干了。
第二天早起,六爷拎着小皮箱去奔皇宫,里面装着玉如意和扳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桂先生这桩事得先办咯,日后没准哪天自己摔耙子走人,这话儿没传到就是终生憾事。皇宫冷冷清清,侍卫个个无精打采,见到六爷都像见了瘟神,六爷合计是不是因同去长白山的司机被捕还遭受拷打,大伙都觉得是自己使的坏告的密,都不待见自己。上了二楼问清皇上在哪,在门口说了声范有贤觐见皇上,屋里答了声进,六爷一推门进到屋里。
溥仪还是捧着书坐在桌子后头,看着六爷也不说话,六爷打了个谦并没下跪,躬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范有贤久日不来朝见望且赎罪。”溥仪把书轻轻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道:“范有贤大人,您可真成啊,一杆子小半年没影了,现在还有脸回来,你就不怕朕治你个贻误军机,欺君罔上的罪过吗?”六爷一听这话扑通跪地,贻误军机欺君罔上都是死罪,看样溥仪是真生气了:“皇上息怒,不是奴才不来朝见,这些日子奴才冒死在关外为皇上找寻奇书的解说之道,差点搭上性命再也回不来呀。”溥仪本来也不是真气,见六爷吓的够呛气也就消了:“呵呵,说的像那么回事,眼下活着回来了,差事是没办成啊。”
哪有这么狠心的主子,真想自己搭上性命:

“皇上圣明,虽然奴才没有破解奇书之法,可却有桩奇遇,这事比那奇书还要怪异,奴才以为这是件大事,故此得了消息连夜就跑回来了。”溥仪好像只有奇事能引出他的兴趣,立马言道:“什么事,快快奏报。”六爷爬起身把小皮箱放地下打开,取出玉如意和玉扳指呈到溥仪面前,溥仪从六爷打开皮箱眼睛就没离开过六爷双手,等看到两件玩意眼神就直了,拿起玉如意看了一周,惊叹道:“这是乾隆爷随身的物件,你从哪弄来的,你见到我皇叔了?”六爷听溥仪这种称呼心想有门,看来桂先生没有蒙骗自己,他确是溥仪叔叔辈的:“皇上识得此物?”溥仪道:“岂止识得,乾隆爷终老的时候每家都赏了随身之物,这两件赏给了九皇叔那支,这事宫里都有记录,朕小时候读过,可惜那支皇亲不问政事,早早的隐居起来,不知所踪。”六爷刚想说那位爷现在姓桂,溥仪倒是先道:“听说改姓桂了?”六爷一拍大腿:“皇上神了,确是姓桂。”这马屁拍的,姓桂有什么神的。
溥仪看了眼六爷,又拿起扳指放鼻子边闻了闻:“范有贤,你不会是盗墓去了吧,大清律你可知道,盗挖皇家陵寝诛你九族。”六爷乐了:“主子,看您说的,天下任谁去干这缺了八辈德的损事,奴才这样的忠臣也做不出来。”随后把跟桂爷交易玩意的种种坎坷,直到南京城托付传话,济南府洒泪分别统统讲了一遍,把溥仪皇帝听的心惊肉跳,到末了没问桂爷要捎什么话,却问起关外战事。六爷眼瞧机会来了,不狠狠吓唬吓唬溥仪只怕所传的话皇上听了恼火,这喜怒无常的皇上要是一时糊涂把自己这忠良砍了,那可就为时晚矣,城隍爷也保不齐不掉脑袋。
六爷先把北平,上海,南京沦陷的事讲了一遍,又讲说日本人屠杀市民手段残忍,照此下去不出半年整个中国肯定没了,倘若日本人占了中原,关外的满洲国未必坐的长久,没准日本天皇迁移过来进了紫禁城做了中华上国之主。溥仪听的目光呆滞双眼发直一声不吭,过了会才长出口气叹道:“日本人狼子野心朕岂能不知,只可惜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手里没有兵马做什么都不硬气,日本人盯的又紧,朕每天如厕几次都有人报告,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呀。”说完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通恐吓看来有些效果,皇上已是六神无主,下面再说什么都没有前面那些骇人,对于皇上来说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皇帝宝座不保,吃什么都不香了。
等溥仪缓过神睁开眼睛,六爷才说道:“桂爷还让我给皇上捎句话,皇上要不要听,要是不想听奴才这就告退,不耽误主子休息。”听这话溥仪问道:“还有话?说些什么?”六爷站那支支吾吾不敢直说,溥仪怒道:“传个话还这么墨迹,你这种奴才到底能办什么大事,大清亡国都是你这种人所累,你说不说,不说拉你出去埋了。”咱们这位皇上真会推卸责任,大清亡国赖到臣子身上,这套话桂爷自己说给溥仪听没什么要紧,如若从六爷嘴里出来没准就害了性命,这事咱们得丑话说在前头,别话说完了您翻脸不认人,治我个鼓弄皇上造反的忤逆之罪。
六爷再次跪倒在地,伏身磕了个响头:“皇上赎罪,奴才只是代传桂王爷的口信,绝非妄言,王爷大人已然出海投奔南洋,假使皇上以为奴才所言不实又无有对证,到那时奴才浑身是嘴也洗不清白。”溥仪实在没有耐心听六爷絮叨:“赶紧说,朕恕你无罪。”
范六爷传话,溥仪只惊的是汗如 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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