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和柳绵被屋里的烟呛得直咳嗦,眼睛开始流泪,都觉着这个范六爷除了给别人添堵真是没干过什么好事。六爷念咒开了眼通,眼睛盯着后厨灶间,他觉得这屋烟大灶王爷应该能寻着烟味找出来,劈材越烧越短,拿在手里有点烫手,正这时那个灶王爷老头从灶间里走了出来,鼻子用力吸着烟雾,嘴里念叨:“这是谁呀,跑这地儿给我供奉香火来了。”眼光扫到六爷一愣,这才想起来跟六爷见过:“你干嘛?放火点屋子呀。”六爷看灶神现了身,连忙把即将烧到底部的劈材扔到地下把余烬踩灭,赵安和柳绵弯着腰咳嗦,赵安要去开店门放烟,六爷一边拦住赵安一边说道:“灶王爷,烦劳您现身一叙。”
柳绵知道点六爷的事,对他这举动不感觉意外,赵安可是真受不了了,见六爷不让他去开店门,又呛的喘不上气就跟六爷撕扯起来,六爷正两头忙不过来,那灶神朗声道:“赵安,不得无礼。”赵安光想着去开店门,六爷嘚咕什么都没听见,这忽然听有人喊他不得无礼人就定住了,因为这屋里只有他和六爷是爷们,又出现了第三个爷们的声音让他顿感惊诧,右手就摸在了驳壳枪的枪柄上,灶神又说道:“李家外孙,灶王爷在此还不跪拜。”柳绵这时已经看到了这老头,听此人以灶王爷自居也就明白了,赶紧跪倒在地,赵安看二姨跪了这才缓慢的转过身向灶王爷望去,看屋里凭空多了个老头,又转眼看着六爷,这太扯了吧。
六爷见赵安不再撕扯向前跨了一步跟灶王爷见礼,灶王爷笑呵呵看着六爷也不说话,赵安见六爷和柳绵都对这老头这么客气,或多或少也有点信了,可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灶王爷见赵安还在咳嗦便说道:“平时多送点香火,犯不上点着房子孝敬我。”说罢鼻子猛力一抽,满屋的烟气没了,居然一丝呛人的味道都没剩。屋里没了烟赵安不咳嗦了,也琢磨着是不是也该拜拜灶神,那灶神说:“李家女主请起,这位赵将军就不要拜了,你是行武还带着火器,杀气甚重,若拜了损我修为。”柳绵站起身,赵安愣愣的看着灶王爷仔细端详,六爷见赵安开始相信自己唤来了灶王爷,这事就算成了,于是道:“灶王爷,您受累,我现在这身手出去算命解签如何?”灶王爷笑道:“左使大人,你若去给人算命恐怕城隍老爷得气的投胎。”六爷不解:“为何?”“倘依此法术谋私恐怕城隍爷饶不了你。”
哟,这么说算命这事自己还做不了了,六爷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安看着这老头哪都怪异,而柳绵却知道土地,灶神,城隍等诸神自古就有,如今现身让凡人见了也不算什么新奇事,柳绵说:“灶王老爷,李家无有男丁,小女子供奉不周,望灶王老爷赎罪。”灶王爷道:“眼巴前不是有男丁了吗,这爷俩不错,勤快,舍得吃辛苦,将来的日子准错不了。”柳绵听灶王爷没埋怨也就不说话了,灶王爷转头对六爷道:“左使大人,你要干嘛我都知道,你这事不算谋私,干得过儿。”既然灶王爷说自己这次算命驱鬼不算谋私,六爷高兴,大嘴就裂开乐了。灶王爷又对赵安说:“做买卖最怕刀枪火器,武财神关老爷就是镇你们这帮人不试好歹的,没事别穿号坎带家伙回来,砸买卖。”赵安听的目瞪口呆,灶王爷问六爷还有事没有,六爷说本来没事就是想卖拍下手段,灶神说那唤个小鬼出来给他们看看,六爷一听也行啊,灶神白了他一眼,转身进灶间走了。
六爷看灶神走了,转身对赵安和柳绵说道:“二位,怎么样,这手段怎么样?”柳绵不觉得奇怪,赵安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二姨夫,要是能唤鬼出来,那我们少帅这事你肯定能解。”六爷一听这小子还是不信啊,说道:“成,我给你唤来个不吓人的,免得你小子尿裤子。”一听六爷要唤鬼,柳绵立马回自己房里了,懒得跟这俩半疯搅和,赵安瞪大眼睛手扶枪柄,只怕这虎了吧唧的二姨父唤来个厉鬼爷俩应付不了。六爷开了眼通冥想要看看周遭的鬼魂,屋里四角可都没有,目光扫到赵安处时却看见他身后站着一个,六爷道:“哪位立于安子身后,现身出来。”这话说完把赵安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这一闪身不要紧,赵安六爷都吓个半死,身后那身形却是尔昆,赵安一看尔昆唰的一下就把枪拔了出来,手那叫快,六爷一把按住赵安握枪的手:“尔昆,六爷在此,有话好说。“
尔昆还是刑场那身打扮,看正面好人一个,只是脸色惨白眼神黯淡,六爷明显感觉到赵安的手在抖,可也没办法安慰他,其实自己两腿也抖的厉害。尔昆悠悠道:“赵安,你害的我好惨,你不但冤枉我,还不葬我,无法入土不能投胎。”六爷明白这可能是奉军没有安葬尔昆,这尔昆就成了孤魂野鬼游荡至今:“安子,人葬哪了,你知道不知道?”赵安不愧是个武夫,见尔昆说话也知道这真是鬼,这人曾毙命于自己枪下,这下倒不怕了,从六爷手里挣出握枪的手,大喝道:“贼犯刘尔昆,身背数罪还敢吓我,信不信我再让你死上一回!”六爷听这话心说二外甥你可别吹牛了,你要还能拿枪再打死他一回那地府阎王就得你做了:“尔昆,赵安也是奉命行事,你怪不着他,这也怨我没去妥善料理你的后事,有什么怨恨朝我来。”六爷几句话把事都揽过来,可尔昆说了一句六爷没话了:“范左使,你纵有天大的错事我们做鬼的谁敢跟你算账?”
尔昆说完这句,转身没了,背影里看后脑海还有赵安行刑时留下的枪眼。六爷和赵安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静了一会赵安说道:“二姨夫,还真有鬼呀,我以为都是蒙人骗钱的呢。”六爷心里还想着尔昆,眼睛有点潮湿:“安子,人埋哪了?”赵安摇摇头:“死刑犯大多在城郊挖了浅坑就埋了,具体埋哪不一定,我得回去问问。”六爷说:“赶紧问问吧,你是刽子手,不把尔昆好好葬了他得跟你一辈子,打听好在哪我去给他厚葬超度。”赵安点头答应。
这晚上又是神又是鬼把爷俩折腾够呛,结果是赵安总算相信六爷有些手段,不觉多了几分敬意:“二姨夫,我看你去给咱们少帅算命能行,少帅说有鬼入梦扰他,你把那鬼喊出来大家把话说开就完了,是不是。”六爷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这事不像赵安说的那么简单,可自己那计划有了眉目,边点头应和赵安边说道:“你小子脑子够用,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可有一样,你不能跟你家少帅露了我的身份。”赵安不解,六爷接着说:“他们家那瓶子是我弄出事的,倘若他知道我就是那个同案犯,你扛得起?”赵安闻听连连点头:“那你是?”“我就姓赵得了,就说是你大爷。”赵安觉得可行,六爷觉得痛快。
这俩人就定好了后天去帅府算命,因为明天赵安得去跟少帅打个招呼,主家愿意才能行事,再者六爷得去换身行套,现在这身跟炸果子似的扮相恐怕到帅府门口就得哄出来。
赵安回转帅府跟少帅打招呼不表,第二天六爷先到城里置办了身新叶子,全身缎子,礼服尼的鞋子,还买了顶新礼帽,最搞怪的是去亨得利钟表眼镜行买了付茶色墨镜,文明棍不用买了,老李掌柜有根紫檀的,这排面就够了。道具备齐了才想起来跟谢睿文知会一声,叫洋车去了谢府。谢大小姐一看六爷这扮相乐的合不拢嘴,这么体面的装扮跟六爷气质很不相配,阿文建议六爷去理个发再把胡子刮了,最好啊认真洗洗脸。六爷陪着笑把昨晚跟赵安琢磨的那些事学了一遍,阿文觉得可行,可最后怎么把瓶子弄出来两人有了分歧,六爷的意思是吓唬少帅说那瓶子的主人早晚会有血光之灾,把瓶子卖了才是上策,阿文说假如少帅放风卖瓶子,那东三省不怕死的人多的是,未必会落到六爷手里,再者说为此搭上笔钱咱们也不划算。
阿文的意思是让六爷劝少帅把这对瓶子送到庙里让和尚超度化解,到那时再把瓶子搞到自己手里,六爷说这倒不难,只要自己法术做的好谅少帅不敢不信,可要说寺庙哪个才好,阿文说她家跟慈恩寺是世交,那的主持能帮这个忙,明天六爷进帅府驱鬼,阿文去慈恩寺布局。
两人又低声把详细步骤商量清楚,里里外外琢磨个明白,生怕有一丝疏漏。范六爷抖擞精神,眼瞅珠子就要到手,这世功名那可就唾手 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