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犯嘀咕了,六少爷不务正业不着四六,他能挽狂澜于既倒,多少有点不靠谱,还想再问,喇嘛说:“日后自有他的运程,不必多问”。说完头也不回,带领随从狂奔而去。
范青讲完这段六爷大概明白了些究竟,也没时间细想,问到:“范大叔,你一直在这等我?”范青说:“老爷早已把这买下来,外加周遭十几亩薄田。”六爷皱皱眉,看样是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数,本想结束的人生历程就此改版,心中有些烦乱,低头沉默不语。
范青看六爷不作声自己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也戳在那发愣。过了会子六爷好像从梦中醒来,点了一只烟问道:“您平时怎么为生能守了这么多年。”范青道:“那十几亩薄田租出去大半,剩些种点蔬菜瓜果变卖了维持用度,今天去教会就是跟塞大人结算本月的菜款,不想大人不在,教徒让我在屋里等会,哪想遇到了少爷,这都是命理劫数啊。”
六爷不再多问,起身要走。范青忙道:“少爷要去哪?这就是你的家了。”六爷道:“我去跟塞爷打个招呼,你给我准备些盘缠衣物,我明天动身。”言罢,大步走出城隍庙。
六爷回到教会,收拾了自己那点家当,主要是自己那对索命的瓶子,到塞爷房里只说自己想回原籍走亲戚,要暂别数日。塞爷也不阻拦,写了一封书信烦劳五爷带上,到了奉天南关教堂交给当值神父即可,六爷装好书信,深鞠一躬转身直奔城隍庙。
范青在庙门口站着,看六爷过来连忙接过手中的包裹,引六爷进了西厢房。炕上摆着个皮箱,厢盖敞开,里面是几件衣物还有几张银票。范青说:“这里有平日积攒的八百大洋,您修缮庙宇用得着,都带上吧。”六爷可有日子没见过这么大的数目,心中自是欢喜。范青接着说:“早就给您预备了皮箱,知道您得体面。”六爷笑了:“都混到什么份了还讲体面”,范青也笑了。六爷解开自己的包裹,把里面的东西往皮箱里装,当拿起那对瓶子正想装进皮箱时范青脸色一沉,说到:“少爷,这对瓶子哪来的,不吉呀。”六爷道:“您都看出来不吉了?。”范青到:“少爷,老朽不才这些年在庙里静养也悟了些雕虫小技,这对家什阴气很重。”六爷咦了一声:“细细道来。”那范青到:“此物虽为瓷器也不免过于寒凉,且有遮光蔽日之嫌。”六爷也感觉屋子里有些黯淡,想起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没细琢磨过,追问到:“您的意思这是冥器?”六爷心想这要真是冥器那琉璃厂的那些行家都走了眼,六爷我没看错,李谦你个孙子我得回去找你算账。范青说:“我在府里多年,虽然不懂金石玉玩这些东西但也算见的多了些,多少有些感觉,这对瓶子不对,是仿品。”六爷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但这阴气从何而来奴才就不知晓了。”六爷放好了瓶子,也不想告诉范青他被这瓶子差点取了性命。
爷俩吃罢晚饭,范青白天出去给买好了车票,明天早上便可直奔奉天。两人喝着茶,聊着闲话,六爷说:“老家那城隍庙位居何处?”范青道:“当年老爷留话说距离抚顺县不远的深井子一带,具体位置还没来得及差人探查家就散了,少爷您得自己去找。”六爷点点头:“那边还有亲戚吗?”范青想了想:“听老爷曾说过家里有一支偏房庶亲没跟着进京,怕在京里受了冷落,现在何处确是不知。”六爷不再多问,扯了会闲话各自睡了。
一夜无书,天色微明,一驾乌棚马车停在门前,范青带六爷拜了庙里城隍,然后扶六爷上车。六爷忽然想起还没跟董风知会一声,嘱咐范青说:“麻烦您老个事,我有一故旧董风,忘了跟他打招呼了,您有空去塞爷那托他转个话。”范青点头应允。车把势一甩长鞭,鞭哨打出个脆响,一路滚滚向车站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