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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怡 五

(2018-05-22 13:56:11) 下一个

第二十九天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反正心怡是有点晕了,桂生更是去厕所吐了两次。等桂生从厕所出来,心怡看桂生的脚步都走不稳了,‘我们回去吧。’‘好!’桂生卷着大舌头说,边说边打了个趔趄,心怡忙上前扶住他。心怡小心地扶着桂生下了楼梯,楼下的人和着音乐还在跳舞边喊闹着,心怡就觉得头很涨。
心怡就想扶着桂生早点离开这儿。出了酒吧,两个人像酒鬼一样搀扶着正走着,就迎面撞上一人,桂生一张口就吐在了来人的脚上,心怡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抬头,才看清那人是耀东,心怡的酒一下子全醒了,从床上跳了起来,惊出了一身热汗,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天色很暗,还下着雨,旁边耀东仍深睡着,没有一点动静。心怡回了回神,想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回家的?想不起来了,桂生喝了这么多酒又是怎么回去的?心怡使劲想也没有想明白。头还是有点晕,宿醉未醒的样子。
勉强吃了点早饭,不小心打了个嗝,还是一嘴酒气的样子,心怡又重新刷了一遍牙,想自己算是给桂生害惨了,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呀。心怡不敢开车,就带了把伞出了门,正准备去坐地铁去呢。

心怡开了门正准备打伞,就看见街边停着一辆车打着双闪,正是桂生的。这条街是不能够停车的,难道他算准了自己现在出门?‘还不快上车?想什么呢?’‘你来了多久?’心怡收了伞上了车。‘没几分钟。’桂生正要开车,心怡说,‘等一下。’
‘怎么啦?’‘把嘴打开。’‘干么?一大早就要吻我呀?’‘把嘴打开!’桂生把嘴打开,心怡闻了一下,奇怪,没有酒气呀。‘你再呵口气。’桂生又呵了口气,心怡闻了一下还是没有酒气。‘开车吧。’ 桂生收了双闪,开车上了路。
‘你昨天没有喝醉呀?’‘谁喝醉了?你自己喝醉了。’ ‘那也是你把我灌醉的。’‘是你自己把自己灌醉的,好吧?’‘反正我记不清了,你怎么说都行。’‘我劝你不要多喝,你不听,还跟我抢瓶子。’‘你有这么好心?’‘你喝醉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要背你回去。死沉死沉的。’心怡生气在桂生身上拧了一下。
心怡自觉下手挺重,可桂生居然没有喊叫。‘我到底喝了多少?’‘不多,也就四五瓶么。’‘我能喝4,5瓶啤酒?’心怡睁大了眼。‘我估计你三瓶以后就没有知觉了。’桂生笑着说,‘那你还让我喝?’‘不让不行呀,你跟我抢酒瓶子。’
‘后来呢?’‘什么后来呀?’‘不要装蒜,我怎么回家的?’‘当然是我背你回家的。’桂生的身上又被拧了一下。‘好好好,你自己走回去的。’‘后来呢?’‘还有什么呀?’‘你见到我老公了?’‘对呀,我把你交在他手里了,才回去的。’‘他怎么说的?’‘说什么呀?当然要谢谢我啦。’桂生身上又被拧了一下。
‘他到底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我们直接去外面打了一架。’心怡真生气了,就用指甲掐桂生的胳膊,都有血印了,桂生还在嬉皮笑脸得乐。

掐了一分钟,桂生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心怡收了手就开始不理桂生。桂生一个人乐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就收了笑,‘怎么啦?你生气啦?’心怡没有理他。‘没碰到你老公,他还没有回家。其实是你自己用钥匙开的门,回家后还把玻璃柜里的红酒又开了一瓶非让我喝。’
心怡消了气,小声问,‘后来呢?’‘我说我要开车回家,死活不敢再喝了,你生气了哭得要死要活的。’心怡脸红了,‘后来呢?’‘后来我就倒了一杯红酒让你喝了,你这才安静了。’‘啊?你怎么还让我喝呀?’‘你不喝,你拉着我脖子不让我走呀。’‘谁不让你走啦?’‘你不让我走呀。’‘后来呢?’
‘你喝了那杯红酒后就真的安静了,我把你哄到床上去睡了后,就走了。’ 
心怡平时很少喝酒,更是从来没有喝醉过,有时耀东偶尔开瓶红酒,两个人会留着喝上几天。心怡进了公司,在过道里照了照镜子,心怡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喝醉酒的样子,可恶居然只有让桂生一个人瞧见了。公司活儿不多,心怡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有封新进的邮件,是心悦的,原来她前几天生了,是个男孩。
还有几张可爱的孩子的照片。‘可爱么?你自己也去弄一个呀。’心悦最后这么说。
桌面上桂生的头像摇头晃脑地进来了,‘估计你还没有醒吧?’‘有什么好建议?’‘冲杯蜂蜜茶吧。’心怡想起抽屉里有桂生带来的大吉岭茶叶来,于是就上茶水间弄了杯热水。茶水间什么都有,居然还有蜂蜜,心怡想不知是谁的,揩点油吧,嘻嘻。

弄完了茶,心怡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倒霉了,出门可什么也没有带呀。心怡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把玩着茶杯继续聊天,‘你一会儿下去么?’‘你说是中午休息时?’‘废话!’‘什么事?’‘带我去趟超市。’‘干么?还去买酒么?’‘废什么话?去不去?’‘去去去。’
快中午的时候,耀东打电话进来了。‘你昨天怎么一个人喝酒呀?’‘高兴呀。’‘什么事?’‘心悦生了,是个男孩。’‘那是要庆祝。’‘你昨天几点回来的?让我一个人喝闷酒?’‘十点多吧。对不起,老婆。实验的几组数据出不来,时间都耽搁了。’‘你的论文要改么?’
‘对,修改的部分要更新,加拿大的布莱恩教授很严谨的。’‘你现在还没有替他打工呢?’‘不是为了博个好印象么?今天晚上我早点回来。’‘晚了。’‘啊,怎么这么倒霉呢?’‘算了算了,你早回来也好。晚上见。’
收了电话,心怡觉得自己现在对耀东有些亏欠,言语间对他温柔了许多。
午休的时候,心怡下了楼,桂生已经在车里等了。桂生开车到了附近的超市,好像他已经猜到了心怡想买什么了,就说,‘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心怡想,也不能按耀东的样子来要求桂生吧。

第三十天

下雨了,昨晚刮了一夜的风,秋叶落了一地,阴阴的,湿湿的。都说雨是上帝的眼泪,下多了容易成灾,心怡记得桂生曾经写过一篇散文,叫‘相思成灾。’,自己很是喜欢。不知听谁说布鲁塞尔一年有三百天阴雨的日子,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正想着,桂生的车就停在了心怡旁边,‘你怎么成了专职司机啦?’‘顺路么?看天下着雨,怕你不方便就过来接你了。’‘不错的借口哦。我倒希望天天下着雨呢。’
上了车,心怡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说,‘我昨天看了美油的收盘价,好像跌了两块,那你早割肉了两天,岂不是多损失了八百块么?’桂生坦然地说,‘割了肉,就不要再纠结行情了,要不痛不欲生的事太多了。’说完冲心怡一笑,‘要不你补偿我点什么?’‘我有什么好补偿的,我老公的股票还不舍得抛呢。’
桂生说,‘期货,股票都是零和游戏,说不定我那400桶油亏下来的钱全跑到你那只股票上去了呢。’‘胡说八道。’‘要不你赚了钱匀我一点?’
心怡岔开话题问,‘对了,那天晚上你到底喝了多少?’‘就比你多一点。’‘你送我回来,万一碰上我老公,你怎么办?’‘没想过,不过你老公回来可真晚的。’‘你想想,碰到了你会怎么说?’‘想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心怡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自己也不希望这么快就把自己走到了岔路口,能一起走多远算多远吧。
心怡想着就拉了拉桂生开车的手。

到了公司,道了声早安。露西对心怡说,‘你要的宣传手册已经打印好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谢谢。’心怡拿起手册闻了闻,还有新鲜油墨的香味。过两周就是欧洲最大的表具大会了,每年一次,都是在秋季分别在阿姆斯特丹,巴塞罗那,和维也纳轮流举行。
今年应该是在阿姆斯特丹吧。中国今年有三家参展商,经理放假前让心怡帮着翻译他们的宣传手册,心怡前几天弄完了。看着自己手中的作品,心怡有点小得意。心怡接下来可以安心准备那些中国人的住宿和行程了。心怡的公司不大,也不设秘书,订机票酒店什么都要亲历亲为。
这个项目是自己从头跟到尾的,等经理度假回来,他到可以坐享其成了。
露西负责展会的设计和布置,她发过来几张效果图让心怡参谋一下,心怡留意了一些细节,详细地请教了一下露西。私底下,心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自己也偷偷地画了几张,虽然这不是经理要求的,但是技多不压身么。心怡发现这款制图软件非常好用。
下午心怡收到了耀东的信息,耀东说他下午去学校收拾了一些要准备的资料,已经回家了,明天也不用去学校了,现在整理行李,早点回家吃饭。心怡这才想起周末耀东要去丹麦了。

第三十一天
早晨耀东和心怡一起起来了,两人很少一起吃早饭的。耀东是明天下午五点多的飞机,周日中午有个盛大的开幕会。王姐他们下午两点到,没准他们还能在候机室碰上,接完机再送机,还挺热闹的,心怡想。
‘这几天没看股票,行情怎么样啦?’心怡吃着面包蘸着果酱说。耀东一脸惶恐,‘没听你的话,跌进买入价了。’心怡没有责怪耀东,嘻嘻笑着,‘让你贪心。’‘要不抛了它,咱们不玩了。’‘留着吧,反正也不等钱急用。’‘好,下次一定听你的。’‘不要听我的,你自己觉得差不多就行,省得你后了悔又怪我。’
‘对对对,我发现你总有先见之明。’临走时,耀东问,‘你今天开王姐的车么?’‘你不开的话,我就去地铁站送你。’‘不用了,你去干么?’‘送你上班么,比较浪漫。’‘那我开车。’‘开车我也送你。就送到停车场。’心怡奇怪耀东为什么今天这么黏糊。是不是觉得股票亏了,欠了我似的?
心怡拦不住耀东就一起出了门。刚上了街,心怡就看见桂生的车停在街边,他似乎迟疑了一下,就开走了。耀东在旁边唠叨,‘这条街不是不让停车么?这么不遵守规则,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国人。’耀东有点愤愤然,心怡听了就有些心痛。只好尴尬地笑笑。

心怡到了公司,露西说她已经把她完稿的三张展会效果图给心怡发了过去。心怡打开电脑后想了想,就把自己另做的三张图也一起加了进去,打包后给那些中国参展商一并发了过去,并让他们自己选三张。
发完了邮件,心怡点开了桂生的头像。‘你今天怎么没有来接我?’‘你自己有大奔还用我接呀?’‘你不诚心。’‘看你们在秀恩爱,触心境。’‘吃醋啦?不应该呀。这不像你的风格呀?’‘也没有,就是想起了我那400桶油。’‘你不是割得很潇洒么?’‘是笑傻好么?’‘女人如股票,该割就割。’‘男人如期货,见好就收。’‘一丘之貉。’心怡做了个鬼脸。
心怡盯着屏幕傻笑,几封电邮就进来了。中国的参展商很快就选定了三张效果图。心怡打开附件一看,两张是自己的,一张是露西的。心怡想着这下该怎么跟露西解释。心怡硬着头皮把三张样图发给露西,果然她马上就过来问心怡是怎么回事?心怡推说另两张是他们自己画的。
露西嘀咕着说,‘他们自己会画,我们这儿还费什么劲呀。’对方选了心怡的样图,虽然让自己很高兴,但心怡也怕事情穿帮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到周末了,心怡心情很好。心怡又点开了桂生的头像,‘下班了,你还在忙什么呀?’‘赶一个报告。’‘一起走吧!’‘你老公来接你了。’‘真的假的?骗我?’心怡起来望了一眼停车场,果然耀东在那儿晃悠。‘不聊了。88!’心怡收了线就下楼了。
‘你怎么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差不多了。’正说着,一个短信进来,心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谁的?’‘王姐的。’‘怎么说?’‘明天下午两点半到。’心怡加了一句,‘如果不误机的话。’‘那说不定我临走前还能见上他们。走吧,我要说说王姐,她怎么把GBS装置给藏了起来。’
心怡想我的妈呀,他怎么还记得这档子事。
心怡进了车门,耀东问,‘你们楼里有中国人?’‘有几个吧。不过都不是我们公司的。’‘他们公司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你怎么那么八卦?’‘关心一下么。看看你打工的环境到底怎么样?对了,你平时不要跟他们搭讪哦?’
‘为什么?’‘中国人就喜欢坑中国人呀?要不就是想占你便宜。’‘你是不是中国人呀?我有什么便宜让别人赚的?我赚别人的便宜还差不多。’‘对对对,我老婆这么精明。’心怡心里起了鸡皮疙瘩,可嘴上只好这么说。

第三十二天

耀东今天起得很早,可能是要出行吧,有点小兴奋。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耀东一直在叮咛心怡,像临睡前要把厨房的窗口关上,洗澡的时候不要煮着开水呀,晚上睡觉前要记得锁门啦,总之唠叨个不停。心怡说,‘你还是快点走吧,才一个星期,你至于么?’
耀东特意嘱咐心怡,无论去哪里手机一定都要开着, ‘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联系到你了。’心怡不耐烦地说,‘晓得啦。’
吃完午饭,心怡和耀东提着行李一起下了楼,心怡要去把车开过来,耀东说,‘算了,门口又不能停车,走过去也不远。’于是两人就提着行李往停车场走去。耀东说,‘还是自己有辆车方便。等我回来我们去买一辆。’心怡说,‘还是等你股票卖了吧。’耀东说,‘对对对。’
星期六布鲁塞尔的环城路倒不怎么堵,小半个小时心怡就开到了机场。耀东说,‘看来你开车的路已经蛮熟了。上个星期,你开了一个上午还没有回来呢,急死我了。’耀东这么说话,让心怡有些脸红。
停完车,耀东看时间还早,就说我们先去接机吧。耀东留着行李就跑去看机场示意图,心怡其实知道接机在楼下,但还是推着行李车跟着耀东。没过了多久,心怡就接到一条信息,是王姐发的,说是‘我们已经下机,正在等行李。’耀东一直在看表,心怡说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边上有些比利时人也在接机,大家见了面后一阵亲吻和拥抱,耀东说他们有些做作。心怡想上个星期自己也被抱了一下,自己算做作么?

心怡正想着,王姐他们就出来了,他们脸似乎都晒黑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打过招呼,耀东跟周峰说着一些学校的事,王姐就亲热地拉着心怡说话。‘玩得开心么?’‘挺好,我们去看了弗朗门戈舞。’‘啊,那是我最喜欢的。’‘对,下次你们也一起去吧。’王姐他们好像不知道耀东要去丹麦,听说要赶飞机,大家于是一起上楼往起飞厅走。
耀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王姐说,‘你上周可把我们心怡害惨啦?’‘怎么啦?’王姐一脸懵懂。‘你怎么把外置GPS给拆了,我们心怡送你回来找不到路了。’王姐看了看心怡,心怡无奈地耸了耸肩。王姐说,‘噢我不记得了,可能拆下来随手放在什么地方了吧。’周峰插嘴说,‘我们来机场的时候好像还有。’耀东肯定地说,‘没有,我都看了后备箱,真的没有。’
王姐忙打圆场说,‘算了算了,别费神了,可能你们都记错了,我可能忘在家里了。’
耀东checkin以后就要进关了,王姐说,‘你们俩不拥抱一下?’耀东作势上来要亲心怡,被心怡推开了,心怡笑着说,‘刚才他还说别人装腔作势来着。’耀东临行前一直嘱咐心怡无论去哪里,一定要把手机打开。
送别了耀东,心怡和王姐他们走到了地下停车场。王姐在后备箱里看到了自己GPS器,她疑惑地看着心怡,心怡一个劲地傻笑,‘真笨哦。’王姐把心怡送回家,说‘你明天一个人闷么?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心怡说,‘你们刚回来,应该也挺累的,还是等耀东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去玩吧。’王姐说,‘好吧,那我们再联系。’

‘到家了?’‘嗯。你呢?’‘在候机呢。’‘你不去逛免税店?’‘老婆你需要什么?’‘我什么也不需要。’‘哦,那我还是回程的时候给你买点特产吧。’‘随意吧,看看你的品味。’‘好,不跟你聊了,我看见教授来的,过去打个招呼。’‘好,一路顺风。’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心怡打开电脑连了线,心悦那边已经在线上了。‘你这么快就出院了?’‘我是你大姨。’‘哈大姨妈好!心悦怎么样?’‘对,她挺好,刚出院呢。’大姨那边连上了视屏。‘怎么心悦一个星期也不到就出院啦?’‘是呀,这边才三四天医院就往外赶人了。’‘让我看看胖小子。’
‘刚喂完奶,正睡呢。我让悦悦出来跟你聊。’‘好的。’心怡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心悦了,刚一看到心悦,还是吓了一跳。看来做妈妈真是要牺牲不小哦。心悦看着很疲态,不过精神倒蛮好,心怡聊了几句就让她多休息。心悦没见过耀东,便问到,‘他在么?’心怡说,‘他刚出差去了。我们可能会来加拿大哦。’心悦说,‘那太好了。是来玩还是定居呀?’
心怡说,‘现在还不好说,要看耀东这次论文的结果呢。’心悦说,‘好。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欢迎。’心悦发过来一些儿子的照片让心怡看,就暂时离了线。
心怡看了看表,估计耀东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心怡有点饿了,就到厨房看看要自己做点什么来吃。

心怡吃完饭正无聊地调着电视频道,忽然看见桌子上的电脑闪了一下,是桂生的头像。‘在干吗?’‘喝酒呢。。。。’‘你还会喝酒?’‘你在干嘛?’‘下围棋呢,今天算我倒霉一个劲地输,歇一下喘口气。’‘要不让我教你几招?’‘算了吧。你一个人喝闷酒?’
‘和我老公一起喝呢。’‘胡说八道,你们两个人喝,你还会有空跟我瞎扯?’‘我老公让我灌醉了。’‘就你那酒量?你就吹吧。’‘你过来照样放到你。’‘真的假的?’‘你敢不敢吧?’‘现在?你可不要骗我。’‘你爱来不来。’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耀东进来的短信,‘我刚下飞机,已经出了关,正往酒店去呢。’‘一切顺利?’‘算是吧,你在干么?’‘看电视呢。’‘哦,一会儿到了酒店再跟你聊。’‘好的。’心怡收了手机,震了一下聊天的窗口,怎么没有反应,心怡想他不会真的来吧。想起耀东的叮嘱,心怡起身锁上了门。
过了一会,手机又有振动,心怡以为又是耀东的,心想这么快就到酒店啦。一看手机,居然是桂生的。‘我在你门口呢。’‘怎么不敲门?’‘怕把你老公吵醒了。’心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起来开门。
一开门,心怡就看见桂生手里提着瓶红酒,‘真喝呀?’‘对呀,你以为我是专门来听你讲故事的?’‘哦,那一瓶不够。’‘瞧你厉害的,我车上还有。你老公呢?’‘床上正睡着呢。’‘叫他起来一起喝。’‘你省省吧,我喝倒了,再让他起来跟你喝。’
正说着,电话进来了,是耀东打来的。‘我已经到了酒店,刚登完记。’‘还累么?’‘还行。布莱恩教授已经到了,他想和我跟导师一起吃个饭,他们是老朋友了。’‘好的,那你忙吧。’‘好的,一会儿吃完饭再打给你。’桂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等心怡收了手机,桂生问,‘还喝么?’‘当然喝。’心怡手里拿着两个杯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怡醒了,看见桌子上的两瓶红酒见了底,手机上留着耀东最后来的短信,‘我吃完饭回到了房间,你在么?’心怡回道,‘刚才睡着了。’耀东没有再回信息。心怡看着旁边躺着的桂生,哼起了一首歌。

    听见梦的列车开过夜
所有心事开始一一翻阅
你坐在车厢的那一节
看见的是花园还是荒野
谁是最远的 谁是最近的
谁是错是对的
一曲一折 全都是误会

当天空的颜色变成灰
盛开的玫瑰也跟着枯萎
可是从头到尾 从喜到悲
如何进进退退
你是霓虹 怎把梦点缀

窗外的落叶跟风在飞
有一大堆问题还没结尾
不敢看时间分秒在追
所有的美梦怕被你破碎

列车轰轰隆隆
有些人懂 有些人听不懂
有些冲动 有隐约的伤痛
我一直都在寻找空位
我一直不知道我在错位
我是你手心还是手背
你给我是泪水还是相随
你让我看见这世间闪烁千万灯火
超越我们所有想象还更美

我一直在寻找寻找那个空位
我一直一直不知道我始终错位
我是你温暖的手心还是手背
你给我苦涩的泪水还是相随
你让我看见这世间闪烁千万灯火
超越我们所有想象还更美

我是你温暖的手心还是冰冷的手背
你给我苦涩的泪水还是相随

第三十三天

一整天,心怡都没有出门。饿了,吃,醒了,做,累了,睡。心怡和桂生说话越来越少,做爱越来越多。
有时候躺在床上,心怡抬头看见墙上自己的结婚照,有些刺眼。心怡就跟桂生说,‘我们换个位置吧。’桂生睁眼看着墙头,也有些不自然,干脆就闭了眼。心怡心想,‘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结婚照拍得不够好看呀?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黄昏的时候,心怡看了看冰箱,里面除了冻的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两个人都不愿意去做饭。心怡对桂生说,‘我出去买点吃的去。’斜阳落在客厅的窗户上显得很温暖,不过桂生还是叮嘱心怡说,要多穿点衣服。
楼下有个薯条店,心怡推开了公寓的大门,斜阳正照在心怡脸上,刺得心怡睁不开眼睛,心怡感到一阵晕眩,连忙扶住了墙,心怡仿佛觉得自己好像把一辈子的爱都做完了。
正吃着饭呢,电话就响了,是耀东打的。‘怎么样?’‘挺好的,你昨晚睡着了?’‘对,可能有点累了,很早就睡了。’‘开幕式结束了,布莱恩教授做了开幕词。’‘你的讲座呢?’‘被安排在星期三下午,时间设得很好,那时候听得人最多。’‘那你一定要准备的充分一点。’
‘是的,我和导师一共一个半小时,他讲大头,我就20来分钟。’‘吃过饭么?’‘还没有,一会儿有晚宴。你呢?’‘正吃呢。’‘自己做的?’‘外面买的薯条。’‘哦,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的。’‘那就这样,过两天再跟你汇报。’

第三十四天

吃完早饭,心怡和桂生一起出门去上班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二楼的邻居。邻居刚送完孩子上学回来,心怡和她打了个招呼,心想,‘外国人应该没有像中国人那样多管闲事吧。’
到了公司,心怡看见露西正一个人大包小包地整理着东西,忙过去说,‘需要帮忙么?’露西说,‘你来得正好。刚才邮局递来一大堆包裹,都是从中国寄来的样品。你还没来,我已经签收了。’
心怡说,‘对了,这些样品全是参展方寄来的,准备下周要安放在展览厅里。’露西说,‘好,那我们先把它们搬到会议室去吧。’心怡问露西,‘你知道下周我们怎么安排么?’露西说,‘对了,你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展览会,对么?’心怡点点头。
露西说,‘下周一经理应该是回来了。展览会一般是星期三四五开三天,我们周一去那里布置会场,然后装饰完就周二回来。’心怡问,‘那不是要住在那里么?’露西说,‘对呀,如果参展方需要翻译的话,你可能要留一周呢。’
露西说完冲心怡做了个鬼脸。心怡想自己到了外国公司还没有正式出过差呢,想想也蛮好玩的。
心怡整理样品跟客户核对忙了一天,耀东也没有打电话进来。
下班的时候,桂生问心怡,‘你还开车吧?’心怡说,‘算了,还是你开吧。’‘去哪里?’‘去你家。这几天让你白住了两晚上,也没有付房租。’‘哦,那你是不是要补回来才过瘾呀?’'你说呢?’心怡想耀东说过,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第三十五天

早晨心怡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睁眼一看是一张陌生的床,像似梦里不知身是客。心怡听见客厅里有人在争吵。屏息细听,好像是桂生的太太回来了。中间还夹杂着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耀东。他不是在丹麦么?他应该不会出现在布鲁塞尔呀。
心怡觉得要出事,正想着,卧室门已经被踢破。没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心怡惊得叫了起来。
出了一大堆汗,又是一场噩梦。看见旁边的桂生睡得正踏实。心怡想到底不是自己的床呀,睡得真不踏实。心怡想这样的便宜第一次赚,怕也是最后一次了。踱出睡房,心怡看见厨房墙上挂着日历,明天的日子划着个鲜红的记号,桂生昨天说,明天太太就要回来了,他要一早去接机。
心怡不想天天做噩梦,两人都停不下来,总有一人要做一个了断。
和桂生一路去上班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晚上想吃什么?’‘随便。’‘好,那你随便想一个。’‘想吃生蚝。’‘好下班我们去买。’
桂生车里的暖气开得太猛,刚打开车门,心怡就打了个喷嚏。桂生说,‘一定是有人想你了。’心怡刚要接话,迎面一阵风,心怡又打了个喷嚏。‘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桂生笑着说。心怡的鼻子堵得难受,再打了个喷嚏。桂生说,‘那你一定是感冒了。’

中午的时候,耀东打电话进来,心怡的声音有点瓮。‘我昨天往家里打过电话了,没人接。’‘你怎么没有打我手机?’‘也没有什么事,后来就没有再打。’‘我有点感冒了,昨天吃了药很早就睡了。’‘那你今天怎么还来上班?回家休息一天。’‘也没有发烧,就是嗓子有点疼。’‘那你多喝点开水?’
‘嗯,你的报告准备得怎么样?’‘都差不多了,就是有点紧张。不过昨天听了些别人的讲座,基本上还没有跟我们的项目重的。’‘那挺好呀,至少内容有新意。’‘说不好,希望我的英语不要让我打愣,到时找不到词。’心怡说,‘你一定行的!’
晚上一起收工,桂生看心怡精神不好,就说,‘要不我们去饭店吃吧,也懒得做了。’心怡说,‘不好,你耍赖是么?’于是两人去超市买了一只烤鸡,一盒生蚝和一些蔬菜就回了家。
心怡回了家,洗完色拉菜就开始拌料,桂生在旁边开生蚝。心怡问,‘明天几点的飞机?’‘啊!’桂生喊了一声,心怡一看桂生的大拇指上开了一个口子。伤口像一只睁开的眼睛一样,正可怕地往外冒血。‘疼么?’桂生按住伤口一边傻笑,‘开最后一只了。’
心怡忙拿出纱布帮桂生包好,用胶带缠紧。两人开始吃饭,心怡要开一瓶酒,桂生说,‘你今天感冒还是算了。’可心怡执意要开。心怡心想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呢?

吃完饭,心怡看见桂生包着拇指的纱布上已经浸满了血。心怡帮桂生把胶带解开,伤口还咕咕地往外冒血。‘怎么会这样?’心怡问。‘可能是伤口比较深吧。一会儿就好了。’心怡说,‘这样不行,还是去医院吧。’桂生笑着说,‘这吃饭还吃出毛病来了。’
来不及收拾厨房,心怡和桂生就出了门。心怡说,‘还是我来开车吧。你认识附近的医院么?’桂生说,‘好,那我来指路。’心怡在城里七拐八拐,就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医院。挂完号,护士就让他们在一旁等着。等了半个多小时,桂生倒挺安静,心怡心里就压不住火,
心怡起来去跟护士理论,那护士一个劲地道歉,说是晚上值班的人手少,大家都在排队。桂生说,‘可能轮到我了,血就自己止住了。’说完松开压住的手指,那血又咕咕地往外冒了。
又坐了一会儿,耀东的电话打进来了。耀东说,‘家里还是没有人接电话,我不太放心就打你的手机了。’心怡接着电话就往室外走,‘对不起,我在医院看病呢。’‘发烧了么?’‘那倒没有,就是想开点药。’‘最好拿几天休息,明天不要去上班了。’
‘看情况再说吧,我回家再给你打。’心怡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桂生了。桂生的手被缝了五针,血终于给止住了。
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药房,心怡下车买了一些感冒药。桂生说,‘还是我来开吧。’桂生停车在心怡家门口,没有下车的意思。说,‘今晚就不上去了,我回去还要整理整理房间。’心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对不起哦,没有帮你收拾一桌吃的。’
心怡指了指他的手说,‘你现在也是个废人,根本帮不了什么。’桂生抬了抬手说,‘想浪漫一点有情调么?瞧这下刻骨铭心了。’心怡苦涩地笑了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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