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蚊子自然不会忘了苍蝇,在当时的环境里后者其实比前者更为可恶。
打一只蚊子,一巴掌拍去最多也就是一抹血迹,要是换了苍蝇多数能恶心你半天,脑浆肠子的,你就想去吧。家里面但凡有点带腥味的东西,它们就呼啦啦的围上来,那叫一个快啊。等到后来看有关飞行器的纪录片,才知道这种迅速精确着陆实在是高难度的,倒叫我佩服起它们来了。好在那时候不知道,所以一直态度坚定的拍这些高科技生物,其中尤以饭菜上桌的时候最忙。因为苍蝇们闻香而动的本事一点也不比它们逐臭的本能差,就好像有些雄性动物看到无盐要撩拨几下,看见美人更是拔不动腿一样,都是天性使然。老家的饭菜里又多鱼腥,所以无论你怎么高举苍蝇拍子,见一个拍一个,见两个拍一双,总还会有前仆后继涌上来的,那劲头和扑火的飞蝇没有什么两样,而且人家还会充分发挥它们的着陆技巧,从各个角度进攻,叫你防不胜防。更糟的是,这些能干的家伙们做事还特别有效率,一边吃着嚼着还给你留下下一代,就是可恶至极的苍蝇子啦。夏天的时候谁要是突然拉肚子了,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吃下了苍蝇子,八成还没错。你就知道有多普遍了。好在村里人家都会备一些杨梅烧酒,酒量好的喝一盅,不好的也要捏着鼻子来两口,还都挺见效。
不但这收拾齐整的屋子要受它们的糟蹋,屋子外面就更是它们的天下了。那个时候鱼和肉都不易得,有一些也经常要做成咸鱼腊肉的备着,好招待突然来访的客人。那些挂在外面晾晒的鱼干和肉干就是苍蝇们最喜欢的,只要被它们叮过,十有八九会留下后代,而且还尽是犄角旮旯,不怎么看得到的地方,所以就有了方鸿渐他们在路上看到的肉芽。
后来有一种苍蝇黏纸,黄黄的一层厚胶水样的东西涂在一张油膜样的纸上,苍蝇只要一只脚站到上面基本上就逃不掉的。有时候也能跳一会儿独脚舞,等耷拉下一个翅膀,基本就快了。小孩子们有时候等不及,怕它跑了,就用个小棍子什么的压它一下。这种纸效果不错,但是用的多了,一眼看去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也是有够恶心人的。但是好像家里的鸡鸭们倒是挺受用的,可见万物皆有用的话是不错的,也算是那些不愉快里的欣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