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缘
我对汽车的兴趣最早可以追溯到刚上小学的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内陆小镇,父母他们的成人世界是文革后一片万马齐喑的平静,大家都过着寡而均的日子,很少竞争和攀比,不知高考为何物,也还没听说哥德巴赫有个猜想。在阳光灿烂而又无穷无尽的日子里,北方平坦坦的大地上,一帮小屁孩们玩的真是不亦乐乎。比较具有创意的活动之一是自己制作各种玩具。到不远的河边采集到优质胶泥,一大块托着拿回家就是制作很多东西的原料。我们那时候的小男孩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英雄情节,所以我一直都在疯狂的实验和模仿各种手枪形状的投射装置,间或也做过一些汽车模样的东西。胶泥相当于现在幼儿园孩子玩的play dough,允许发挥无限创意,并且能够晒干为成品,拿到学校和同学切磋和交换。我的别人不具备的优势是家里有几件木工和手工工具,通过耳濡目染学会了把木板锯成简单的形状,所以创造的材料还包括了木头和铁丝。我的胶泥轿车模型和可载重的木板车颇为受欢迎,颇为我换回几件铅笔作业本之类的东西。不幸的是,我对破坏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建设,致使造枪水平稳步发展,直到做出一把发射铁珠的黑火药手枪被父亲没收为止。造车的进级却再也没有发展。后来就随着时代潮流开始读书了,走上了一条以获得高等教育为目标的中庸大道,与生俱来的一点机械创造力萎缩了回去。
幼年的兴趣可以放弃,但绝不会忘记。快进几十年,进入当今世界。我的任何业余爱好几乎都可以追溯到那些最初的记忆。收集老枪/调教汽枪,木工,无不如此;对于集人类机械文明之大成的汽车,从使用,爱好到DIY行动的亲密接触只是个时间问题。
和很多人一样,我来美国之后最先拥有的是二手日本车。第一辆新车是1996年的honda civic。这俩车见证了我从单身到成家立业的过程,曾经在下班路上撞过一头鹿,后来又经一次车祸后退役,最后卖给了一位修车的朋友。1.6升四缸一百多匹马的发动机,配上五速手排挡,曾经给我带来无限驾驶乐趣,也曾多次在梦里驾驶她手脚并用换挡加速逃离险境。这么多年后,我祝愿小黑已经有了十几二十万里程的资历,以简单可靠的忠诚和超过30mpg的效率为某一位年轻打拼的主人服务,就像她当初服务于我。
用什么车来代替civic我颇费踌躇,匆忙之间买了当年新版的toyota camry,一个公认为门当户对的保险的选择。结果证明,错误!原因之一可能是自动挡减轻了驾驶的负担,但也把玩具变成了工具,把一项游戏活动变成了一种工作。这当然是小众观点。拖家带口,不得不考虑通用性。传说中丰田的可靠性在新车上难得体现,倒是其内饰显得廉价,夏天空调乏力,操控的平庸性无日不在,就像一桩包办的婚姻,成为三年之后被贬的莫须有之原罪。有一次从停车场倒出时猛然非线性加速把后保险杠撞坏了一块,不知是否跟当时丰田“不受控制的油门”丑闻有关。好在她的发动机和变速箱平稳可靠,开了三年没有丝毫疲软的迹象;而且转售价值超赞,广告贴出没几天就成交卖给了一个来自河内的越南女生,小姑娘欢天喜地的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