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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思维的顶级精华,几乎集中显现在两大领域,哲学和物理学。中华民族似乎不是一个善于创造的民族,但是一个善于思索的民族吗?这算是个开放性问题,民族性毕竟是变化的或可以变化的,在特定条件下,它的变化甚至可能比人的个性变化来得更有效。另外民族性是集合,不是几个名字,善于创造不是指历史书里抖出几个能工巧匠,而是指他们的首创能否在他们所处的环境里获得启用,成为生产力,并益及社会。同样,善于思维也不是指从故纸堆里翻出几个怀才不遇或自得其乐的书生,而是指他们的思想是否在他们所处的社会受到拥戴,成为文明的思潮,并惠及人类对生命的认知。
哲学是建立在对生命内部体悟上的形而上的思维,是对意义的思索,而物理学是建立在观察实验和数学上的形而下的思维,是对存在的思索。它们各统自己广袤的疆土,但他们的边界却契合得天衣无缝,换句话说,就是它们间并没有明晰的边界。人类社会的一个特点是任何时候,在我们这样芸芸大众白噪声般的背景中,总能响起几个认知(而非智商)远远高于平均的人发出的天籁之音,不说哲学,单看物理学,牛顿就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觉得牛顿之伟大,还不在于他的物体运动三定律,而是他1687年发表的《数学原理》中对时间和空间的描述,想想,那个时代的人,即使是科学家数学家,谁会操心时空特性,只要往那上面想想都是异人了。牛顿是这样描画时空的:
“绝对,真实,数学的时间,自发地,出自自身本质地均匀流淌,与外部任何事物无关。
绝对空间,按其本质,并与任何外部事物无关地,永远保持相似和不动。”
牛顿对时空绝对性的描绘,在当时成为天经地义,经典物理学的的大厦由此建立。即使放眼今天,有多少人会对以上描述有任何异议?因此,爱因斯坦以其时空相对性的论述便成为继牛顿之后的第二个异人。他推翻时空绝对性,只在牛顿之后三百多年,1905年狭义相对论 - 时间和空间并不是绝对和独立的(1905年啊,那时广大的庸人们都在想什么呢?),1915年广义相对论 - 时空是一个统一体,引力场是物质周围的时空扭曲(不给爱翁颁第二第三个诺奖真是诺委的天大舞弊)。时空先被狭义相对论赋予绝对参照系的数学意义,继而又被广义相对论赋予引力场的物理学现实性。广义相对论诞生后,马上获得观测的验证,先是精确算出牛顿力学无法涵盖的水星轨道的变差,又成功预测出恒星光束经过太阳边上被扭曲的时空而产生的弯曲。
但爱翁相对论之后不到二十年,量子力学诸家马上登场,之后就好戏连台目不暇接了(当然爱翁的光电效应对量子力学的诞生也功不可没)。量子力学之前,物理学(包括相对论)是决定论性的,任何物体,它某刻的状态可精确从前一刻的状态预测。而量子力学则革命性地给“现实”引入了随机性。
再往后,我们对“现实”的认知被带入了宇宙时代,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开始在宇宙大舞台联姻,宇宙“大爆炸”将创造正儿八经带入了科学论坛。宇宙究竟如何,现实究竟由什么构成,弦理论,膜理论,物理学的传统疆界开始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