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流年(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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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二姨在台湾

(2018-03-01 17:00:27) 下一个

年少时,二姨在北京的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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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外公兄弟五人连带着各房的家眷以及佣人,都同住在一座深宅大院里。

我四外公的女儿就是二姨,所以,准确地说,二姨是我的表姨。但因为二姨和母亲自幼在一起生活,故情同亲姐妹。

我第一次见到二姨,是在外婆的一部老相册里。那是一张结婚照,照片里的二姨穿着一袭纯白婚纱,左手握着一束鲜花,右手挽着她的心上人,一副温婉淡雅的神态。尽管照片已经泛黄,然,二姨的仙姿玉貌仍旧惊艳了时光。

二姨的脸颊清秀,柳眉杏眼,双眸含情,皓齿丹唇,笑意盈盈。我问外婆,这是谁?外婆说是二姨。我又问为何从未见过二姨?外婆只轻描淡写地回说,她不在了。

“不在了?她死了吗?” “没死!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从此,我内心留下一抹迷思。

其实,外婆知道二姨去了台湾。一九四九年,二姨随夫婿一起移居台湾,自此之后,杳无音信。文革期间,家里若有港台亲戚,那便是一桩罪恶。当时,不要说四外公一家因为二姨嫁给国民党一事受到株连,就连我母亲这个表妹也因此事而受到审查。

母亲是共产党员,对组织不敢隐瞒,可是一经如实交代,便会纠缠不清。所幸的是,母亲的上司只要求她亲笔立字,表示多年未与二姨联系,然后又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终是还给母亲一个清白。

文革结束后,我渐渐地知道了二姨的去向,可那不过是一个清远的蝶影。

岁月流转,世事难料。一九八一年,大陆与台湾允许互通信件。经过一番周折,我们终于找到了二姨。二姨不仅活着,而且万事皆安。她定居在台北,育有一儿一女,儿女们也都相继结婚生子。记忆中,高龄八十多岁的外公曾亲自给这个久别的侄女写信,与信同寄去的还有一张我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我,已经是个年芳二十的女孩了,我不知道二姨看了我,会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那种恍如隔世的朦胧吧!

一九八七年,确立了海峡两岸可以探亲访友的政策后,二姨随即带着儿子回京省亲。这对于我们全家族人来说,是件天大的事。

二姨回来时,她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乃至那一辈的老人都先后辞世了,未能见上最后一面,二姨凄然泪下,但是能如愿以偿地见到我们,又转悲为喜。二姨虽然上了年纪,但眉宇间依然留着昔日的倩影。

二姨打开行囊,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礼品,更装满了她的深情厚意。二姨为我们每个人准备了礼物,上至所有的兄弟姐妹,下至我们这些数不胜数的孩子们,人手一份,大家兴奋不已。

二姨送给我一串翡翠项链,晶莹剔透,新颖别致,做工精细,我爱不释手。在连衫裙上佩戴了这条新项链,我对着镜子浅笑。

我们争先恐后地带着二姨逛北京,品尝小吃和烤鸭。沉淀在二姨心目中的京城,还是那几十年前的古都,她常常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老地名,并让我们带她去看看。只有她的同辈知道她所说的地方,但,我们这些年轻孩子们却全然不知,于是,我们会趴在地图上,按照二姨说的方向,寻找路线,再带二姨去圆梦,其乐无穷。

后来,二姨又多次带着家人回京度假。悠悠回乡路,浓浓亲人情。穿越了时空的隧道,二姨与我们欢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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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世界日报  原题目:二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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