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来临,围着团结大院的东西北三面山坡上的庄稼地种满了花生,花生苗生机盎然,就像一块块绿地毯覆盖在山坡上。花生苗下的沙土里,是一粒粒花生。花生快成熟的那几周,就有农民巡查看守,以提防孩子们去摘沙土里的花生。
祝一姐领着我常去花生地边转悠,琢磨着怎么能摘几粒新鲜花生尝一尝。
可我对她说:“不行啊,一是有农民看着,无法下手;二是被郭孃知道了,肯定要挨骂。”
她神秘地瞪了我一眼说:“当然不能让农民看见,也不能让我妈妈知道。”
一天太阳落坡后,祝一姐带着我去了一块很大花生地的一角,那里没有农民看着,周围很安静,连鸟儿飞扑的声音都没有。她拔了最靠边上的几株花生苗,抖掉沙土,吊在根部的一粒粒花生就露了出来。她快速地摘下花生递给我,叫我把花生装裤兜里,然后她把花生苗栽回原来的地方。我俩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家。见郭孃不在家,我俩就你一颗我一粒地剥开花生壳,吃上新鲜花生了。刚出土的花生真好吃,可惜摘得太少,一会儿就吃完了。
第二天我还在回味着新鲜花生的香味儿。祝一姐太了解我了,当天下午她又领着我去了另一块花生地,见周围没有人,她又拔了最靠边上的几株花生苗,抖掉沙土,快速地摘下根部的花生,装在我的裤兜里,然后再把花生苗栽回原来的地方,我俩抬腿跑回家。这次郭孃在家,我俩吱唔了几声,转身就去了一教室的角落吃花生。后来几天我们又去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摘得多一点儿。
我俩正回味着新鲜花生的香甜时,被郭孃叫了去,站在她面前。
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条子,凶巴巴地问道:“这几天你俩干什么坏事了?如实招来。”
祝一姐看了我一眼说:“没有啊,没干什么坏事。”
“没干什么坏事,妹妹的裤兜里怎么有泥巴?”郭孃接着说,“你们是不是摘了生产队土里的花生?”
我看瞒不住了,就点了点头承认了。这几天我跟着祝一姐去花生地,我把裤子弄得脏兮兮的,就换了一条干净的裤子。一定是郭孃洗衣服时,发现了我裤兜里有泥巴。
郭孃批评祝一姐:“你带妹妹去摘生产队土里的花生,你是在教她做贼。”
我马上说:“是我想吃新鲜花生,祝一姐才带我去的。”我主动承担责任,怕祝一姐挨打,因为我知道郭孃是肯定不会打我的。
郭孃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她从抽屉里拿了十元钱,领着我俩去团结大院的队部革委会办公室。一小队长和一会计在办公室里。郭孃向他们说明来意,让我们赔礼道歉。
小队长很客气地说:“小孩子吃点儿花生没关系,主要是现在花生还没有熟透,摘了可惜了,等收获了一定送一筐给你们尝尝。”
郭孃马上说:“小孩子也不行,不能随便去摘地里的花生,这是十块钱,算是赔偿,我保证她们不会再去摘地里的花生了。”说完把钱递给小队长。
小队长推辞说:“我们查过了,她俩没摘多少花生,不用赔偿。”说完把钱还给郭孃。
郭孃又把钱递给了会计说:“这十元钱你们一定要收下,”然后左手拉着祝一姐,右手牵着我,离开了队部革委会办公室。
我不明白地问郭孃:“姐姐摘了花生,把花生苗都栽回去了,小队长怎么知道我们没摘多少花生呢?”
“你俩傻啊?花生是花生苗的根,你们把根都摘了,苗还能活吗?”郭孃没好气地说,“太阳一晒花生苗就打蔫了,一看就知道花生苗下的花生没了。”
我脑袋瓜又一转:“他又怎么知道是我俩摘了?”
郭孃看了我一眼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巡查看守的农民早就发现你俩了,可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抓你们的现行。”
我与祝一姐对视了一下,相互做了一个怪脸,无语。我们只是摘了一点儿生产队的花生尝个新鲜,郭孃就赔了十元钱,那可是她半个月的工资啊!
当天下午,郭孃叫我俩给大叔送点儿大米和洗好的衣服。我们到了他的茅草房,他正在收拾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花生,高兴地叫我俩吃花生。我俩刚因为花生的事闹得很不开心,没心情吃他的花生。他看我俩没精打采,聊了几句后,就带我们去他的自留地,摘了一些辣椒、几个茄子,让我们带回去。我俩拿着辣椒和茄子,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走到郭孃家也没说一句话。
团结大院的周围有十几棵柑橘(桔)树,四季常青,枝叶茂密,树姿整齐,春季满树盛开香花,秋冬黄果累累,黄绿彩色相间漂亮极了,树叶和树干还散发着一阵阵清香。其实柑和橘是不同的,柑果实较大,近于球形,皮显黄色,橙黄色或橙红色,果皮粗厚,海绵层厚、质松,剥皮稍难,种子呈卵形,味甜酸适度,耐储藏。橘果实较小,常为扁圆形,皮色橙红、朱红或橙黄,果皮薄而宽松,海绵层薄、质韧,容易剥离,种子呈尖细状,味甜或酸,不耐贮藏。祝一姐和我搞不清楚它们的区别,都称它们为橘子。
一个秋天的早晨,前夜刚下过大雨。我起床后见郭孃在厨房做早饭,趁她还没有做好,就跑出去在团结大院里溜一圈,看能不能找到小孩子跟我玩。团结大院安静极了,大人们出工去了,大孩子上山干活去了,小孩子围着老人们转,还没有出家门。我懒洋洋地往回走,突然看见团结大院周围十几棵橘子树下的草坪上,有好多青黄的、黄红的、青红的橘子。
我急忙跑回郭孃家,悄悄地告诉了祝一姐。她一听兴奋起来,拿了一个箩筐,跟我一起回到橘子树下。我俩以最快的速度,把草坪上的橘子都捡到箩筐里了,掂了掂箩筐还挺沉,祝一姐一人提不动,我还得搭把手,我俩就抬着箩筐回来了。我们正要拿两个橘子洗了表面的泥土、杂草等,尝一尝新鲜橘子的味道,不巧,被郭孃发现了。
她把我们叫到她的跟前,严肃地问道:“一大早你俩从哪里弄来这一大箩筐橘子?”
祝一姐马上回答道:“捡的。”
她不相信,进一步问道:“捡的?捡这么多?老实交待怎么回事儿!”
我忍不住了:“真是捡的,橘子树那么高,我俩也爬不上去啊。”
郭孃看了一下窗外晴空万里,可能想起了昨晚大雨滂沱,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捡的也不能抬回家,这是生产队的橘子树,树上树下的橘子都归生产队所有。”
她叫我俩抬着这一箩筐橘子,领着我们去了团结大院的队部革委会办公室。大队长刚刚开门进了办公室,就看见我们抬着一大箩筐橘子来了。郭孃向他说明来意,他听后笑了起来,要我们抬回去,可郭孃坚持不要。大队长想了想,就让我们留下一半橘子,另一半橘子分给团结大院的小孩子们。
我对郭孃的态度很不满,回来后对祝一姐说:“大队长都说了我们可以要这些橘子,可她就是不肯要,她在这里教了好几年书了,难道我们吃一箩筐捡来的橘子也不行吗?”
祝一姐劝我说:“当然不行!她是人民教师,要为人师表,以身作则,肯定要严格要求我们了。”
…
不管怎样,我们尝到了新鲜的橘子,吃到嘴里涩涩的、酸酸的、甜甜的,浸在心里美美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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