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找他修鞋的人很少。他那张脸路人经过都不禁要侧目,大胆的注视两秒
,象看外星人。胆小的如女人、小孩,无不吓得敢紧扭开脸,只有远远走开后才心
有余悸回望一眼,个别女人甚至故意夸张地捂着胸口,以示其娇弱。
顺子开始觉得有趣,看得多了,缺德鬼的本性自然冒出,一见到有漂亮的女孩
经过,便叫道:"看那个修鞋的!"那些女孩莫明其妙地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恰巧修鞋人不
知顺子何故叫嚷,抬起头来,面孔和女孩的目光对个正着,吓得女孩哇哇尖叫。我
们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修鞋人连忙低下了头,一枝花皱皱眉不说话。老大却嘿嘿嘿地
笑得两眼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时间渐渐久了,我们都把修鞋人叫着丑九怪,甚至这样大声的叫他。他总是目
光静然地看我们一眼,又低下头。他常常无缘无故地发呆,时时望着对面那楼,只
要没有人打扰,可以一动不动地望上一、两个小时,象一座雕像。有时他低头望着
地,也能凝神个半天。他发呆的时侯,来修鞋的人得叫他几声才能回过神来。有一
次我和顺子去推垃圾桶装车,经过他面前,我无意中看他一眼,他正仰面望着对面
那楼,眼中发出令人惊叹的光芒,又似乎闪动着泪花。我不由向对面那楼望了一下
,五楼的那个小女孩正抱着布娃娃望着天空,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
第二天中午,我和顺子吃了午饭,顺子掏出口琴。好多天没用了,顺子将口琴
在衣里子上擦了擦,乱吹起来。他的水平实在太臭,好好的一个口琴吹出这样难听
的调子,真是难为他了。一枝花正在睡觉,听了一会,实在忍无可忍,叫了声:"顺
子,睡觉了,吹什么吹,难听死了。" 顺子嘴里嘟哝了句什么,擦了擦口琴,准备
放进兜里。
" 把口琴还我。"背后有个轻柔的声音。
我和顺子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眼光里透着胆怯,却执着地望着
我们,唇角动了动。
顺子脸一沉,道:"谁说这把口琴是你的。"
" 口琴上有我的名字。" 小女孩轻轻道。
顺子和我吹过几次口琴,都没注意上面是否有名字。顺子转了转口琴看了看,
说:"胡说,这上面哪有名字?"
小女孩说:"有Y.S.M 三个字母,是我名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
我凑到顺子边上一看,果然有Y.S.M 三个字母,是一种特殊的笔写的。字迹工整,
象是本来就印在上面的,不容易引起注意。顺子恼羞成怒,冲到她面前吼道:"是你的又
怎么样? 老子捡来的。捡到归己,你知不知道?"
"把口琴还我。"小女孩浑身颤了一颤,仰望着他低声道,两行晶莹的泪水流
过雪白的面颊,"是你偷我的。"
顺子脸刹时涨得通红,挥动着手臂,跳起来:"你再胡说老子打死你!"我刚要拉
他,免得他真的动手打那小女孩。背后象掠过一阵风,一个人扑上来抓住顺子的衣
领。顺子一回头,那人早一拳打在顺子脸上。顺子倒退了几步,撞在墙上,两道鲜
血从鼻孔流出。那人还要扑上去,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他一回头,天! 是
丑九怪! 那个平时软弱如豆腐的丑九怪。丑九怪丑恶的脸可怕的涨得通红着扭曲,
镜片后平时平静的目光变换成凶恶的暴怒,咄咄逼人。我向来是打架出了名的狠,你
要狠我比你还狠,然而这次我竟心虚胆怯了,双臂不由自主地松开,退了一步。
顺子一摸鼻血,怒吼一声:"操你妈的丑九怪,你敢打老子!" 扬起拳扑向丑九怪。
丑九怪猛一回首,顺子的动作立刻凝固了,脸上的狂怒变成了惊恐,好一阵,有些口
吃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不要乱来,我警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