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校和老师
一、
我老家住在吕梁山腹地的一个小山村,现在属于太原市娄烦县所辖。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这片贫瘠的黄土地似乎没有得到过上帝的什么眷顾,只有光秃秃的黄土山和黄土沟,有历史记载的值得一提的第一是樊哙“火烧桃花玉”的故事。在娄烦县城附近的西果园村有座玉石山包,在汉朝就被被刘邦的开国大将,吕后的妹夫樊哙为了抵制官僚腐败避免百姓遭殃给火烧毁坏了。玉石山上建有樊哙庙,庙宇门前原来矗立着一通巨型石碑,上面镌有大字曰:“九里山前为大将,鸿门宴上显奇能”。第二是峰岭底村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著名政治活动家高君宇的故乡。这位革命家有一首著名的诗:“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他人也像诗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英年早逝了。第三是米峪镇战斗纪念地。米峪镇战斗是1940年6月,八路军120师358旅在贺龙师长、张宗逊旅长、李井泉政委的指挥下,一举全歼侵华日军村上大队700多人的一次模范战例。战斗中有100多名八路军指战员为国捐躯。该纪念地已被山西省和太原市列为“德育教育示范基地”。我现在回忆的是我村那所特别的小学校。
我的小学是由青石条做墙壁用泥集(当地一种黄土麦秸和泥,用模具成型晒干的建筑材料)券顶修建的三孔窑洞,坐落在村中央凹进去的土崖下,两边较深的两孔是教室,中间浅的一孔是老师的住所兼办公室。这三孔窑洞的特别之处在于四堵墙壁所使用的石条全部是长短一致打磨光滑的青石,青石的一面有的浮雕着行云飞鹤,有的浮雕着花草走兽,图案相当精美。听爷爷讲,解放后,党号召村里建立小学,但一时缺乏建筑材料,村里的人决定开挖村头的一座坟墓就地取材建设学校。坟墓被挖开时发现有用青石券成的三孔坚实的窑洞,窑洞的正面及内部的石条,石门,石窗户全部浮雕着精美的图案。除三具成人的尸棺和遗骸外在墓口还发现有两个儿童的遗骸,据老人们说是两个用水银活活毒死陪葬的童男童女。然后,村里的人足足拆迁搬运了两个多月三孔石墓的石料修建了村里的这所小学。据估计这种石质,这种规模,这种雕刻艺术,这种奢侈墓葬至少要花费百万两银子,但墓主是什么达官贵人,详细信息无法考证。当地不产这种青石,不知是哪里弄来的,它结构致密,质地非常坚硬,色泽青黑,在自然界长期风吹雨淋也不会风化破裂。即便是历代的皇家陵园也很少见到这种石材,在西安碑林有几块碑是这种青石。
小学建成后,村里来过几任公派教师,尽管村里的人欺骗他们窑洞的石条是从一个古庙里搬来的,但文化人一看石条上暴露的浮雕就明白它们的出处。白天人多上课还没事,但晚上一个人看着墙壁上那些光滑发亮带着奇离古怪浮雕的青石,住在这个阴宅改建的阳宅里是需要具备强大的心里素质和胆量的。每个在这里住过的教师都留下一段传奇故事,最多的内容就是三更半夜听到男女儿童的哭声,听到呻吟着的异物开门进入教室搬动桌凳,或做遇到鬼的噩梦,有的教师有的半夜披着被子逃到附近住户家里的,有的吓得尿到床上的。故事再经过村上人添油加醋听起来更是扑朔迷离,令人毛骨悚然。
二、
一九六五年我进入这所小学读书,当时学校的一个公派老师姓王。这位王老师当时有50多岁,可能只上过几天私塾,不懂现代汉语拼音,55年以后的简化汉字还没有全部掌握,当时小学四年制,学校里有四个年级,共有学生40多人,课程全部由他代。本村的小学校是取坟墓里挖出来的石材修建的,本地的村民一直通过各种关系传说着,王老师来自我们的邻村,当然他也早有所闻。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所学校墙壁石条上浮雕着的行云飞鹤,花草走兽,赞叹其精美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些恐惧和忐忑。但他声称从来没怕过鬼,坚持一个人在这所由阴宅改建成阳宅的小学校住下来。
也许王老师真的不怕鬼,或许他还从来没见过鬼,村里的人都拭目以待。不久,便有了王老师斗鬼的故事。在一个凛冽的寒冬夜里,睡梦中的王老师被教室里的桌凳的响动声惊醒,他估计有鬼溜进教室取暖,于是,翻身起床冲入教室摔断两张凳子吓鬼。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继续摔凳子把凳子都摔坏也不行,于是,他找了个木棍劈砍加工成像划船一样的浆,在教室里有桌凳响动的时候用来拍打桌子,有时候还在教室窑洞内外石壁的浮雕上拍几板子赶鬼。起初,王老师各方面还很正常,但学生们发现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他对学生由批评逐渐过渡到训斥,然后开始体罚学生,飞脚踹,扇耳光,拳头擂非常暴力。那时候小学的学生在7到10周岁,学生回答不上问题来要挨揍,上自学捣乱要挨揍,吵架打架要挨揍,迟到或被同学告状要挨揍。挨揍不是一般的吓唬,这老师屁股上给你个飞脚扫去,你要摔在两米之外倒地狗吃屎,一个耳光扇去立马五个指印,你半天睁不开眼,一拳擂到肩上擂得你要后退几步四足朝天,半天趴不起来。由于有时在教室内拳脚施展不开,王老师又琢磨出几个整人得绝技,一个是把学生的指头弯曲回来,然后在指端和第二个指关节使劲捏,再疼学生也只有流泪的份,要是哭出来,就被提到院子里飞脚拳头伺候了。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给学生眼里涂清凉油。当时我们班里有个地主成分的男孩子有些耳背,提问问题听不到,老师以为他是不注意听讲,被清凉了两次,那时不知道清凉油是什么物质,那位可怜的同学怕眼睛被弄瞎,之后就再也不敢上学来了。
当时,村里大人小孩肚子疼的人很多,每年都有病死的,村民们认为是邪气缠身,或请神婆子驱邪辟祟,或老实念佛化解。王老师到来之后,有了他发挥一技之长助解村民摆脱困境的机会。他有一个祖传的牛皮夹子,里面插着很多五寸多长的粗银针,专门用于治疗肚疼。据说王老师使用银针穿过肚皮在肠子上扎几针病就好了,很多人都请王老师扎针。记得当时村支书家12岁的儿子也经常肚疼,王老师给扎过几次,病没治愈,孩子越来越消瘦脆弱,一年后,还是在一个大年三十漆黑的夜里死掉了。但村里的人并没有怀疑王老师的医术,有肚疼的病人还经常请他去给扎。那时,村里来了个普查地方疾病的医疗队,遇到一个肚子疼得在炕上打滚得儿童,经诊断确定为胆道蛔虫病,被送去公社医院手术后才痊愈。之后,医疗队给全村的大人小孩发了“宝塔糖”打蛔虫,村里的蛔虫病才得以控制,也没有肚子疼的人了。据判断支书家儿子的死因应该是蛔虫性肠梗阻。此后,王老师换了些比较短比较细的银针改变了治疗方向专门医治腰腿疼病了。当然,接受过治疗的村民一定会给王老师送几颗鸡蛋或逢时过节送些黄米面发糕或油糕之类当地最好吃的食品表达谢意。
王老师一个人住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说,是否除深夜桌凳响动之外,他还听过儿童的哭声,大家不知道。但一次王老师在厕所遇险死里逃生的经历还是给了村里一个小轰动。在建设小学校时,当然一所公用厕所也是必不可少的,在学校几米高的院墙外也修了一个土墙围着的坑式露天厕所,砖砌的坑有两米深,两米长,一米左右宽,上面横放着从坟墓里取出来的几条青石条,周围还铺着几块坟墓里取出来的石板,供全校男女学生使用。这石条上常常被尿的湿淋淋的,特别是冬天石条上的尿始终结着冰很滑,要撒些土才能上去蹲稳。一个冬天的傍晚,王老师吃过晚饭准备蹲个厕所方便一下睡觉。不料,蹲上去公粮还没交完,脚一滑,一条腿便插进两个石条缝隙之间,腿被卡住,坑周围都是尿结的冰,王老师挣扎了好长时间无法摆脱困境,天不该命绝,幸好有个村民路过这里才把他拉出来,躲过一劫,村里的人都认为王老师作恶太多,是被鬼推进茅坑的,如没人路过相救,那时正是零下20多度的寒冬,一定会多个冻死鬼。我们有几次看到王老师大中午抓着大红公鸡,在门槛上一刀剁下鸡头,然后放开公鸡满院子奔跳着飞一阵子,到处飞溅着鲜红的鸡血。村里的人说王老师是在施行避鬼术,也就是杀鸡给小鬼看,据说鬼最怕的是红色的鲜血。
王老师是个冷酷的人,是个不怕鬼的人。他每天总要暴力处罚几个学生,眼睛凶巴巴的,全校的学生都没有敢正视这位老师的,常常是提心吊胆诚惶诚恐。不过,尽管下手重,王老师还是很掌握分寸的,只踢屁股,擂肩膀,从来不打学生的头和脸,从来没有打坏学生或打出什么事,全村的学生家长们对他的行为褒贬不一,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认为王老师跟上鬼了才脾气如此这般暴躁,但基本都认为淘气孩子从小不打,长大上房揭瓦,严师出高徒,所以从来没有到学校找王老师的麻烦。但挨过揍的学生们非常痛恨王老师,都盼望有一天夜里王老师真的被鬼抓走或弄死。
记得在二年级的一个早自学上,我们年级听写生字,十个生字里有个“鞋”字我怎么也写不出来, 急着急着就小便失禁了,一泡尿全部顺着裤腿流到地上。要不是高我一年级的姐姐救驾,我是一定逃不脱体罚的。精明的姐姐坐在我前面,趁老师不注意,偷偷举了一下写好的生字给我看了一下,解了我的危。奇怪的是下早自习时,我发现自己穿的棉裤一点也没弄湿,原来那时冬天我们上身只穿个棉袄,下身只穿个棉裤,没有裤衩,棉裤的里子是一种很硬的粘胶布,常年不洗澡,粘胶布油腻得基本和塑料布一样透不过水了。还有个荒唐的故事是,有一位一年级的学生在上课的时候一只手在桌子上写字,一只手伸到裤子里边抓虱子,抓完虱子后玩起自己的小鸡鸡,正玩的开心,突然被走到身边的王老师揪着耳朵把他提到讲台上,把他的短裤拉到膝盖罚站,开始小鸡鸡还向上挺着,过了一会儿才疲软收缩,就这样他裸露着下半身站了一节课,女同学羞得都不敢抬头。还有一次课堂上有个学生用一个大纸夹夹住自己的舌头玩,被王老师提到讲台上罚站一节课,下课后放开夹子,舌头差点淤血坏死,肿的好几天说话不利索。
王老师在我们村的小学任教一直到66年初,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据说他的历史不清白,村里的红卫兵准备揪斗几次让他吃些苦头,但没等动手,王老师已经背着铺盖卷逃之夭夭了。后来听说他离开之后就提前退休了,看来这个不怕鬼的硬汉是很害怕当时的革命运动和红卫兵的。
三、
开春之后,我们村里派来个李老师,是个不到30岁的女老师,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身材匀称,带着四岁和两岁的两个儿子。据说,调来我们村小学之前她在当时离我们村30里路的娄烦公社的一所小学任教,他的丈夫在娄烦公社办的中学任教师,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在镇子上住,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但由于她的丈夫家庭出身不好,所以,党要锻炼他们的革命意志,必须让他们分居两地,到最艰苦的村庄任教。
村里派毛驴车把李老师三口接到我们小学,她第一次看到到学校窑洞内外墙壁里青石条上的好多精美的浮雕觉得的很好奇,没等她细问出处,村里的人便告诉她那是从一座坍塌的古庙里搬来的,村里的人觉得好看,就在建学校窑洞时把它使用了。李老师深信不疑就毫无顾虑地带着孩子住下了。李老师是幼师班科出身,不但教学水平高,而且性格爽朗,待人和善,很快就博得全村人的信任,很多村里的姑娘们常去帮她带孩子帮她洗衣做饭,逢时过节总送些自家磨得米面豆类,给李老师调济生活。村里也给她配备挑水的,免费提供柴煤,还分给她几分自留地种菜,她老公也周末也过来与他们团聚,一家人在这个村子里过的倒是很满意。
李老师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学校里,自然,一到天黑送走来访的姑娘们便关门闭户,早睡早起,几个月来生活的平平安安,没有出现什么离奇的事情。村里的人便开始议论,有的认为鬼都是人自己琢磨出来的,心里没鬼便没鬼,也有的认为善良的鬼一般不会欺负女人和孩子的,有的说等着瞧吧,人家的房子被别人拆迁,不来,去哪里住呢?有的说,现在全村的红卫兵破四旧立四新,整天搞批斗,牛鬼蛇神那里还敢出来兴风作浪呢?
如一些人的所料,学校弄鬼的恐怖事情还是发生了。初夏一天的傍晚,天空阴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顷刻而至,一会儿,学校的一堵土墙就被摧垮倒塌。到深夜里虽然暴雨停止了,但大风还在刮着,两边教室的里传来桌凳的碰撞声,惊动的李老师怎么也睡不着。估计在快鸡叫的时候,突然院子里传来几声阴沉,悠长,尖细的叫声,李老师顿时毛发直立,冷汗淋漓,臀下一片湿漉(可能是村里人给演绎的)。恐惧中,李老师用力挪动僵硬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两个孩子熬到天亮,起身带着两个孩子跑到附近的村民家大哭一场。后来,姑娘们悄悄告诉了她窑洞墙壁里那些浮雕着行云飞鹤,花草走兽的青石是从哪里来的。自此,受到惊吓的李老师病了好几天,再也不敢独自与两个小孩在这里居住了,每天晚上村里大胆的姑娘轮流陪着他们过夜。
记得在学校院子里,窑洞顶滴水下方两中间窑壁的前面各有一块很平滑的一米见方的青石板,据说是坟墓里的取出的棺床。有个穿的非常干净漂亮的女孩在课间休息或课余时间总在这块或那块石板上拍个鲜红带点花纹的小皮球,不停地拍。这个小女孩的名字记不起来了,但她的容貌只要人们看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年龄可能是也在八、九岁,个头不小但身体非常消瘦,头很小,五官也小,脸上的皮肤紧贴着骨头,下巴尖尖的,头发又稀又细又黄,皮肤雪白,几乎没有血色,胳膊和腿也是细细的,像个会动的木偶。她从不吭声,也不和同学们玩,不苟言笑,面部毫无表情。据说,她是领养的孩子,当时村里的人们连做饭的食盐都买不起,她玩的皮球属于大家非常羡慕的奢侈玩具。她拍皮球的技术很高,课间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她拍起来从来不会间断,一直到上课,下了课继续拍,一如继往。每天都是她一个旁若无人地拍皮球,同学们也不去打搅她,好像她也从来没有正视过那个同学。一天,突然不见这位同学在青石板上排皮球了,学校里消失了一道风景。听说,这位女孩是生病了,家长请了个神婆子做了法事,说是女孩在棺床青石板上拍皮球犯忌了,夜里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带领家长来学校在石板上敬了香,焚烧了一些纸钱。不知道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孩吃过神婆子求来的香灰面之后活下来没有,此后,再也没见她来上学。
李老师来我们村小学后进行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卫生革命。当时村里的孩子和大人甚至十七八岁未出嫁的大姑娘基本没有洗脸刷牙的习惯,也不洗衣服。长此以往,大人小孩的手是黑的,脸是黑的,脖子是黑的,只有眼睛和吃饭得嘴周围黑少些,看起来像熊猫一样,脏的都掉渣,每个人的牙齿是黄色的,说起话来臭气熏人。特别是农村的孩子还有个习惯,用袖筒擦嘴擦鼻涕,有的把鼻涕一把摸到帽子上,所以,学生们的袖口和帽子的一侧都是光滑发亮的,天气热的时候,湿乎乎的还趴着很多苍蝇,看起来令人作呕。开始,李老师动员了几次大家每天洗脸洗手刷牙,劝同学们不要用袖口帽子擦鼻涕,但同学们习以为常,没有听从相应。出于无奈,李老师停了两天课,自己烧水买肥皂买毛巾,强迫学生自带脸盆一个一个地在学校洗手洗脸洗头。记得我洗完回到院子后,爷爷盯住我问我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要干什么?我憋住没吭声跑进家里,奶奶也睁大眼睛看了一阵子才认出是她孙子我。可能我5岁到村里跟着爷爷奶奶六年多就没正儿八经洗过一次脸,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拥有一张熊猫脸,偶尔玩的出大汗或被雨淋后用衣襟擦一把露个庐山真面目。李老师在校期间,每天派学生把门值日,不洗脸,袖口脏的学生一律禁止入校,学生们的卫生状况才得以改善,原来的熊猫群体才变成面目干净清秀的小学生。但对全体学生每天刷牙齿的要求一直没有得到执行,因为每个学生的家里穷得买不起牙膏和牙刷。
在李老师任教期间,我的小命差点丢掉,而且事情也与李老师有关联。那年春天村里剪修树木的时候砍下好多树枝都运到学校,以便解决老师的烧火做饭问题和学生们冬天教室的生火取暖问题。为了使用方便李老师让学生把细树枝捆成小把,粗点的树枝截成小段,并让学生们用粗树杆在校园的墙角搭了一个架子,把全部的整理好的树枝堆到上面自然风干,谁知无意中埋下了安全隐患。记得一天,李老师去公社参加学区教育区长批斗会,学生放假,我和一个小同学上山给兔子拔草,到中午天下起雨来,越下越大,当我两返回的时候正路过学校,小同学说我们先进学校里避避雨吧,我俩一起进入学校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两个教室的门上着锁,我们只好进入那个架子底下避雨。我俩进入架子底下之后,转身背靠土墙站在一起,不到30秒,“咚”的一声架子倒塌,与我两一般高的树枝堆在我俩面前,同学叫了一声:“有鬼,快逃!”,我俩惊恐万分地从夹缝中爬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里。墙角树立的这个架子只使用了一根柱子,而且当时最大的小学生也就十一二岁,埋柱子的洞掏的很浅,投到架子上的树枝近一米多厚,估计有一千余斤,雨淋后更加沉重。我俩命大,架子倒塌的时候不知什么作用力使它前向倾斜了一点,给我俩留了个活命的缝隙。回家告诉爷爷奶奶后,他们说要感谢老天的保佑,爷爷立即带我在我家窑洞壁上的天地窑窑里敬了三柱香,拉我在下面磕了三头。
不久,中央号召全国各地的教师回乡闹革命,李老师才离开我们村与她的丈夫带领两个孩子回到丈夫的出生地鹅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