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之恋

《宋城之恋》由作家出版社在中国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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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之恋》连载之二十二:第十一章 秋狝惊梦 (上)

(2021-11-15 11:42:27) 下一个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经意之间,已到了九九重阳节。

宣和七年的这个秋天,东京城里的菊花开得真个是好。各处园林中的秋菊,争芳斗艳,竞相开放。黄色的菊花,雍容华贵、金光灿烂;白色的菊花,淡妆素裹、清新宜人;粉色的菊花,晶莹妩媚、娇艳欲滴。这些菊花不仅颜色各异,形状也不同。有的像圆珠含抱;有的如龙爪挺伸;有的似细丝飘逸;有的若烟花朵朵;真是千姿百态,绚丽夺目。

菊花在古代称为“鞠”,被认为是由天地之气的交感所生,因此是天道的象征。常言说:菊花是秋天的魂。每当秋风煞起、百花凋零之时,唯独菊花凌霜斗寒、凛然怒放,如此“威武不能屈”的气节,令世人崇尚和青睐。因此,菊便以其高洁清雅、冷艳傲寒的气质,和梅、兰、竹一道,被人们称为“花中四君子”。

北宋时期,东京菊花的种植和栽培也达到了鼎盛时期。宋人刘蒙所著的《菊谱》是我国最早有关菊花的专著之一。其中所收录的菊花品种,就达一百六十几种。每逢九月九日重阳节时,东京城里会开办菊花的花市。那时,人们养菊花、插菊枝、挂菊灯、饮菊酒,还举行菊花会来斗菊赛诗。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九月重阳,都下赏菊,有数种。其黄、白色蕊者莲房曰‘万龄菊’,粉红色曰‘桃花菊’,白而檀心曰‘木香菊’,黄色而圆者‘金龄菊’,纯白而大者曰‘喜容菊’。无处无之。”而且还说:“重九都下赏菊……酒家皆以菊花缚成洞户。”东京的酒家,都用菊花扎成门户和过道,可见当时菊花在民间已被广泛种植,无论数量还是品种都十分繁多。

金秋送爽,菊花飘香,本应该带来喜庆和吉祥。然而,重阳节的这天,京城里却下了一场秋雨。冷风凄雨,将无数菊花的花瓣打落,纷纷洒洒地飘落了一地。枝上尚存的那些颜色各异、斑斑杂杂的花朵,虽然依旧娇艳,却显出了几分沧桑。菊花的枝叶依然深绿,可叶根的细末处已开始变黄,在挺拔中显出了少许的凝重。

一场秋雨一场寒,东京城中的人开始往身上添衣,可依旧挡不住凉意的侵袭。本是赏秋品菊的大好时节,却因为这场雨,变得肃杀和悲凉。这种凄冷氛围,就如同是一层难以觉察的薄雾,在京城中悄悄地弥漫开来。

徐府里,徐玉婉和钟韵儿正在试穿两件新做的褙子。衣服是一人一身,一件浅绛,另一件浅青,是刚从裁缝铺里取回来的。做这两件褙子所用的衣料么,就是前次赵府送来的那两块丝绸。

褙子,又名背子,在宋代是一种男女皆适的常服。尤其是女人们,上至皇室宫妃、朝廷命妇,下到寻常人家的女子、教坊里的歌伎,都不分尊卑贵贱地喜欢把褙子作为平时的穿戴。宋代的《家礼》中记载:“女子笄,适房服褙子。”

宋代的褙子,一般是直领对襟式的上衣,无带无扣,窄袖长至腕部,衣襟的部分可以敞开,没有束带。当然,褙子还有其他样式。比如斜领加带式的,多是斜领长衣,窄袖至腕,后背至腋下附两根带子,可以扎系;或者直领长袖式,这种褙子较宽松,开衩高,袖为半袖。褙子的颈部外缘,通常会缝制着护领;袖椿的接缝处带有贴边的装饰。褙子的长度可长可短,有的在膝上、有的齐膝、有的长及脚踝。

不仅女人爱穿褙子,就连男人也时常将褙子当作常服或套在礼服里面来穿。《大宋宣和遗事》中记载:“……王孙、公子、才子、伎人、男子汉,都是了顶背带头巾,窄地长褙子,宽口裤。”该书中还记载,就连宋徽宗本人,在闲暇时都会穿上一件褙子:“徽宗闻言大喜,即时易了衣服,将龙袍卸却,把一领皂背穿着。”

徐玉婉和钟韵儿试穿着各自的褙子。这两件衣服都剪裁的十分合体,衣襟边搭配的缘饰也很好看。徐玉婉选了浅绛色;钟韵儿挑了浅青色。当时,宋人穿衣服的颜色,已经从唐人所喜爱的鲜艳色,逐步转变成较为淡雅的中性色调。

“怎么样?我这件还算合身吧?”徐玉婉正过身,让钟韵儿帮着瞧瞧。

钟韵儿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夸赞道:“真美!好一个貌若天仙的佳人儿。”

“你这丫头,说什么浑话。”徐玉婉嗔怪道。

钟韵儿调皮地说:“这件褙子,可是用赵公子送来的衣料裁成的。可别忘了,一定要穿着让他瞧瞧,才不辜负了那一片心意。”

徐玉婉用手戳了一下钟韵儿的额头,说:“越讲越浑了。难道你件这褙子的衣料,不是他送的?”

“我么?只是沾了姊姊的光而已。”钟韵儿嬉笑着说。她也正过身,也让徐玉婉帮着瞧瞧。“我这件也合身吗?”她问。

徐玉婉仔细地打量钟韵儿一番,反唇相讥地说:“真俊!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妹子儿。”

“真的?会有男人喜欢么?”钟韵儿红着脸问。

“那还用说,”徐玉婉立刻答到,“可不是有那文涛么?下次再见了他,也别忘了穿上这身,保管会迷得他神魂颠倒。”

钟韵儿不期被徐玉婉说中了心里的小九九,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心想:我不过是多看了那人几眼,并没做出半分实料,居然就被玉婉识破了,还拿来取笑我。死样!她一时恶从胆边生,伸手揪住徐玉婉的胳膊,拧了一把泄恨。

徐玉婉被她拧疼了,心里骂道:浑丫头,下手这么重。不是你先取笑我,我怎么会去揭穿你那份心事?竟对我下此毒手!

只是,那个赵公子也委实可恨。原本说好的,要在他府上设宴相请,可随后却变得渺无音信。害得奴家左等右盼,到如今都九九重阳了,还是全无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不思量,心坦荡,一思量,愁断肠。徐玉婉的脸上露出了愁云。她从香囊里拿出了那对儿玉牌,在手里揉摸着,一时沉默不语。

偏是不知好歹的钟韵儿,见了玉牌就喊:“这对儿玉牌,何不拿去让玉匠刻上一对儿鸳鸯。公的那只,玉婉留着;母的那只,送给赵公子。”

徐玉婉心里正烦着呢,听了也不搭话,只揪住钟韵儿的胳膊,也使劲地拧了一把,疼得钟韵儿失声地叫了起来。

徐玉婉虽然出了气,心里却依然被愁绪萦绕着。她不由地在想:那个赵公子,这会儿又身在何处?

 

一个月朗星稀的清晨,东方还看不到一丝的光亮。一阵清冷的秋风吹来,吹散了梧桐树下掉落在地的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仅存的几片发黄的枯叶,在秋风里瑟缩地摇曳着。

一队人马正在沿着一处崎岖的小路行走着。这些人全都身着紧身劲装,手中拿着箭驽、棍棒、标枪、以及在野外捕鸟用的织网。原来,这是一群要去山里狝猎的人。

古代的打猎因季节不同,叫法也不相同,分别是:春蒐、夏苗、秋狝和冬狩。一般说来,春、夏两季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冬季气候寒冷,动物很少外出活动;所以,春、夏和冬三季都不太适合打猎。唯独万木肃杀的秋季,正是打猎的大好时节。

秋天里,草木凋零,水落石出,在大自然新陈代谢的过程中,正是耨除繁密、清理冗余的时节。此时,山林中的禽兽经过春夏之季青草的喂养,已是膘肥肉厚,而且数量众多。它们经常成群结队地四处游窜出没,侵害附近居民的禾稼和牲畜。所以,猎人们选择在秋季狝猎,实际上也是顺应天时之举。

古时候的打猎,如果参加的猎人们较多,通常会采取围猎的办法。围猎讲究“合围而周阹之”。猎人们来到一个猎物众多的场所,先从四面围定之后,先由一部分人从外围敲锣打鼓,吆喝着将猎物们往一处驱赶,当它们聚拢到一起时,再由等候在那里的狩猎者们集中捕猎。围猎,特别讲究猎人们之间的配合。古人习惯在秋收后进山里围猎,既避开了农忙时期,同时也把围猎当作在一起习武练兵的方式。

这队风尘仆仆的猎人们,正悄然无息地行走在邙山的山林中。

邙山,位于现今河南省洛阳市北的黄河南岸,是秦岭的余脉和崤山的支脉的相会之处。它起自洛阳市北,沿着黄河南岸一直绵延至河南省郑州市。在北宋时,这一片地方位于京西北路西辅的北郊。

北宋王朝在建立后,陆续设立了四个京都。首都就是东京开封府。因为开封府在后唐时称为汴州,因此宋人也把东京称为汴京,或者连同开封府下辖的祥符县合称为汴梁。西京是河南府,又称京兆,位于现今的河南省洛阳市。南京是应天府,位于现今的河南省商丘市。北京是大名府,位于现今的河南省大名县。

北宋时期,郑州称为西辅,其东部紧临着东京汴梁,西部连接着位于巩县的皇陵和西京洛阳,位置正处在东、西两京之间。同东京一样,西辅境内也是河流纵横,湖泊密布。北宋航运的生命线汴河也流经此地,黄河、惠民河、金水河三条河流贯穿西辅。因此,西辅位于南北水陆交通的要道上,地理位置同样相当重要。

这队猎人共有二十几位,领头的正是赵卓。紧跟随在他身边的,有几位是他从京城里带来的随从,其中就有刘云龙和孟冬洁。

刘云龙刚从江南办完货回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赶上这次西辅围猎的机会。他嚷着一定要去。赵卓想他去江南来回一路都在船上,风餐露宿、不仅十分辛苦,人也一定给憋坏了,所以答应让他跟着出来放松一回。孟冬洁也吵着要来。按说一个姑娘家,本该在家里做做女红才是,不该掺呼进这种打打杀杀的围猎里来。不过,孟冬洁说她在京城里也闷久了,非要出外散散心不可。赵卓便只好由着她了。

倒是文涛,死活不肯来,说是不喜杀生。赵卓问他的打算,文涛只说他想用这几天离开东京,四处云游寻访。赵卓听了,便借给了他一匹马,任由他一个人去了。赵卓同文涛约好,要他不出十日就返回东京。

说起文涛,平时少言寡语的,让赵卓有点琢磨不透。其实,赵卓不光看不清楚文涛这个人,就连他的功夫,也不甚摸底,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有几次,赵卓为了试探文涛的功夫,有意让他和刘云龙比试。可在打斗中,文涛却一直隐忍不发,只做遮拦,并不怎么还手。所以,赵卓始终无法看出他的功夫究竟有多深。

在这一队当中,除了赵卓从京城中带来的人马外,还有几位本地的猎户。如今,这些人都脱去了平日里穿的宽袍大袖,个个换上了轻便的紧身劲装。他们手拿着捕猎的工具,表情严肃而又悄声不响地跟在队伍里行走着。那份认真的劲头,倒不像是去打猎,而是要参加一场真实的战斗。

其实,东京人要想打猎,不必非要到西辅这么远来。在东京附近也有一个可以打猎去处,叫“玉津园”。玉津园,又名南御苑,修建于后周世宗显德年间。北宋取代后周后,将玉津园纳为北宋的行宫御苑,是东京四大皇家园林之一。

玉津园位于城南的南薰门外,被夹道分为东西两处。玉津园的规模宏大,惠民河从园中贯穿而过,沿河修有水滨、小岛、亭阁、楼榭。园内的花草和树木密布,此外还有大片的农田,风景十分宜人。在茂盛的树林里,有许多半野生、半饲养的珍禽异兽。当时,玉津园被当成皇家用来宴会、骑射、封禅、练兵等多种用处的园林。

平时,玉津园由皇家内侍负责监领和管理,普通的平民不得进入。园里每年都会定期安排达官贵人们前去围猎。在开放围猎前,内侍们常常会再从园外多弄些猎物来,临时把它们投放进玉津园里,好让来围猎的人人都能有所捕获。不过这样的做法,让赵卓这样真正喜欢打猎的人觉得很无趣。因此,后来他就再也不参加玉津园里的围猎了。

邙山这一带,既有着丛密的山林,也有被绿草覆盖的平原,在秋季时猎物极多。这里离东京的距离不算远,骑马不过一日的路程。赵卓正想让新得的追风好好跑一跑,试试这匹马长途奔走的能力。同时,头一次骑着追风出来这么远,也是赵卓和它磨合、互动的好机会。

一个好的骑手,必须充分地了解自己的坐骑,使人与马能默契配合,以便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这种人与马完美的结合,靠得不是当马在不服从时才对马进行矫正和惩罚,而是要靠骑手同马更好地进行沟通,使其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清楚地明白主人的意思,方可达到。

这队猎人还带着几只猎狗。宋代人喜欢养狗,农村中一般的庄户人家都养着鸡和狗。宋人晏殊在一首诗中说:“骚客登山知有助,秦源鸡犬更相闻。”宋代的狗,大致可分为看家狗、猎狗和宠物狗三类。宋人打猎一般都离不开猎狗与猎鹰。宋人苏轼在一首诗中写道:“闲随李丞相,搏射鹿与猪。苍鹰十斤重,猛犬如黄驴。”可见,当时的猎狗体格健壮,凶猛敏捷。

既是带了猎狗,自然就少不了猎鹰。紧跟在赵卓身后的,是他从府里带来的一名家丁。这名家丁的肩上,正负着一只鹰。这只鹰身上的羽毛呈灰白色,嘴弯曲锐利,双翼宽大,两脚强健有力,脚爪的十趾上长有尖利的钩爪,乃是一只有着“万鹰之神”美誉的海东青。

说起这只海东青,还是赵卓几年前花了四十两纹银,请人从辽朝的草原上买来的。海东青生长在北方的大草原上。《本草纲目·禽部》中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历代的北方王朝如辽、金、元、明、清等,均设有类如鹰坊的机构,专门来捕取和饲养雄鹰。

赵卓刚买到这只海东青时,它只不过是几个月大的一只雏鹰。当雏鹰被抱来那天,鹰身上的幼毛还没有完全褪去,一身毛茸茸的,萌萌得显得十分可爱。

对这只鹰,赵卓从小就开始驯化它,着实花费了不少心血。他专门请人住在府里,精心地喂养它,自己也每天花时间跟它玩儿,对它悉心地呵护。鹰吃的一日三顿,都是以新鲜的牛羊肉为主食,在喂前要先用温水把肉浸泡,泡软的肉才能让小鹰更容易吸收。只所以要先给小鹰喂好吃的,是想让它尽快能长出虚膘,将来在驯鹰时再把虚膘变成了肌肉,这样长成的鹰才会更有力量。

待小鹰长到差不多一岁,就可以开始对它进行驯化。驯鹰的第一步,是要磨掉它的野性。这时要先减少它的进食,使其处于半饥饿的状态。同时,把用皮革制成的头罩套在它的头上,遮住它的双眼,让它看不见东西。然后,再用皮条拴住鹰的脚,让它站在一根横吊在半空中的木棍上,由驯鹰人晚上来回扯动这根悬吊着的木棍,使鹰无法站稳、入睡。这样一连折腾它几个昼夜,鹰就会被弄得神魂颠倒,疲乏到了极点,甚至从棍上摔倒在地,称为“熬鹰”。接着,继续减少鹰的进食。再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鹰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完全没有了精神,这时才肯乖乖地听从人的驯化。

驯鹰的第二步,要由驯鹰人把鲜肉放在手臂的皮护套上,让鹰飞过来啄食。饿坏了的小鹰,看见了肉便不顾一切地扑过来。驯鹰人随后一次次拉远同鹰的距离,而且每次都不让它吃饱。再这样反复地进行一段时间,直到小鹰消除了对人的恐惧和敌意后,再把鹰带到野外去调驯。到了野外,驯鹰人要先把鹰尾部的羽毛缠起来,让它无法飞高。然后,在草地上拴上活兔、鸟禽、或是用兽皮捆着鲜肉作为猎物,摘掉鹰的眼罩,让它练习从空中俯冲叼食。在鹰捕猎成功后,只给它少量猎物为食。同时,驯鹰人还要不断发出采食信号,让鹰熟悉自己的声音,这样等鹰长大后,才能识别和听认主人发出的命令。

通过如此反复地训练,驯好这只鹰总共花费了驯鹰人和赵卓两、三年的时间。对驯好的这只鹰,赵卓非常喜欢。他给这只鹰取了个名字,唤作“闪影”。

对于宋人的围猎,正有苏轼的一首《江城子·密州出猎》写得最好。其词曰: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彫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再说这一队猎人,到达了一处小山坡前,这里是他们预先设定好的围场。事先,他们已经把这次围猎的计划,通报给了本地的官府,并得到了官府的许可。在出行前,赵卓也向自己在枢密院的上司周恭延请好了假,打算在邙山这里住上七、八天,玩上个痛快。另外,他还让人同徐府打了招呼,讲好这次狝猎之后,就请徐家兄妹来府上做客,尝尝山中的野味。

清晨的秋风,鼓荡起了厚厚的衰草,山脚下旷阔的围场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铜锣的敲打声和人们的呼叫声。

赵卓这群人,一边呼叫着,一边在草丛里搜索,将猎物们往山脚边驱赶。原先在草里栖息着那些膘肥体壮的野鹿、花猪、野兔、山鸡等,被突至而来的喧嚣惊醒了睡梦,纷纷地从草丛里慌乱地窜出,东逃西躲,不知所措地朝四处逃窜。

然而,这些野兽又如何能躲得过猎人们的捕杀?一时间,猎人们刀出鞘,弓上弦,边赶边杀,各种猎物的悲鸣和哀号声不绝于耳。

一头受惊的麋鹿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它的后腿猛然蹬地,惊恐地跳起了老高。还没等它逃远,赵卓早起一箭,正射中那只鹿的脖颈。那头鹿重重跌到在地。它翻滚了几下,却又从地上挣扎着跳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方逃窜。

赵卓张弓再搭上一只箭,刚刚瞄准了那只鹿,却早有一箭,从他的身后射出,将那头麋鹿再次射倒。那头鹿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地不起。

赵卓收起了箭,回头去瞧:原来刚才那一箭是刘云龙射的。两人下了马,走上前去看那头被射倒的鹿,见是一头体格硕大的雄鹿。只可惜,刘云龙的那只箭却是射中鹿的肚子,毁了一张完整的鹿皮。刘云龙见状,有点惭愧地摇头呵呵一笑,从身上取出一把刀,把雄鹿头上的鹿茸割下,拴在马后背的挂带上。

一只黑影悄然地落在了赵卓的肩上,正是闪影,跃跃欲试,急不可耐。古人在狩猎前,一般都不会把猎鹰喂饱,只有让它感到饥饿时,它才肯去追捕猎物。当然也不能把鹰过度地饿瘦,否则它的体力不佳,将无法快速地追捕猎物。这两天,闪影每日只进食了七、八成饱,肚中饥饿的它,正用犀利的眼神四下搜寻着猎物。

一只野兔突然从前方的草丛里窜出,蹦蹦跳跳着想要逃窜。赵卓一耸肩,那只鹰便腾空而起。只见闪影扇动了几下翅膀,如同一道闪电般的从天而降,两只利爪抓住了那只兔子的头部,尖爪立刻戳进了兔子的头骨,顷刻地便让那只兔子丧了命。

这群猎人哄赶着那些被惊吓的猎物,渐渐地接近了山脚。各种动物的悲鸣和哀号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原野和山谷间传响着,声声凄切,泠泠不绝。野兽跑到了山脚下,一时间在一个狭小区域里的来回乱撞。有些野兽没有往山坡上跑,却反而转过身来,惊恐万分地朝着人群之间的空隙冲来。

一头野豨突然朝着赵卓的马奔窜而来。豨是山里的一种大野猪,皮糙肉厚,长着两只长长的獠牙。别看豨和猪是同类,可一旦发起疯来,却极其凶猛。在山里,就连老虎都要让它几分。

这头野豨有一个人身那么长,来势十分凶猛。赵卓骑的追风是来自草原上的马,没有见过豨这种动物。追风见豨冲了过来,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那头豨的獠牙,却差点将赵卓从马背上颠下来。

不料,那头豨虽然冲出了猎人的包围,却又转过身来,嚎叫着再次朝赵卓冲撞而来。

赵卓没带长刀,手中只有一张弓,此时却根本来不及张弓搭箭。他害怕野豨咬伤了自己的宝马,慌忙之间将弓扔在地上,抽出了腰刀,想要去砍那头豨。可惜他的那把腰刀太短了,在马上够不着窜来窜去的野豨。追风在豨撞突中拼命地躲闪,可马站在原地毕竟无法象豨那样可以灵巧的转身。旁边的几只猎狗,眼看着赵卓的马被那头野豨撞突着,却只站在一旁大声的犬吠,不敢上前同野豨厮咬。

眼看野豨的撩牙就要刺中追风的前腿,赵卓迫不得以只好从马背上跳下来。他手起一刀,砍中了那头豨的背。豨疼得“嗷嗷”直叫,转身朝着了赵卓冲来。赵卓刚想往一旁躲闪,那头野豨却不知是被什么东西伤着了,疼得它猛得朝前一窜。它刚转过身,想去寻找对自己下手的人,却不知又从哪里飞来了一物,正刺入了它的左眼。

那头豨疼地倒地翻了个滚,刚站起来,却又被赵卓瞅准了机会,上前又是一腰刀。这一刀,将豨的喉咙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一股带着腥气的鲜血,从豨的脖子上喷射而出,溅了赵卓一身。那头野豨倒在地上,不断地哀嚎着挣扎,再也动弹不得。

赵卓定睛去看,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孟冬洁打出了两只飞镖。第一只打在豨的背上,居然透入了它的皮肉,分扰了它的注意力。第二只则正打中豨的左眼,这才让赵卓等到了机会,手起刀落,砍杀了那头凶悍无比的野豨。

赵卓把两只飞镖从豨上拔出来,擦去了上面的血,将它们递还马上的孟冬洁。他咧着嘴夸奖孟冬洁说:“真是好镖法!要不然,我若被这头豨伤了,才不好看。”

孟冬洁还以盈盈的一笑,说道:“小菜一碟罢了。”她一边说,一边下了马,想看清楚这头被她和赵卓联手杀死的豨。

此时,这头足有一人身长的豨正躺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汩汩而出,正在抽搐中慢慢地死去。

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让孟冬洁的胃里感到痉挛。她几乎忍不住地想要呕吐,内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疚感。

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更加让孟冬洁感到了恶心。

原来,被杀死的是一头母豨。此时,不知是从哪里忽然窜出了一群小花猪,足有八、九只。这些小花猪是这头母豨的幼崽,每只都才不过一、两个月大小,身上有花纹的毛皮还没有长结实,看上去肉呼呼的,居然还有几分可爱。这些小豨不知母豨已经死去,围着它乱窜乱拱。有几只竟然还上前,衔着母豨腹部的乳头吮吸着。

一直等在旁边的那几只猎狗,早就不耐烦了。它们不等主人的招呼,纷纷扑上去,眨眼的功夫就将那几只幼崽咬得皮开肉绽,呜呼哀嚎。

孟冬洁见了,失声地惊叫起来:“畜生!快停下。”

可那几只猎狗根本不听孟冬洁的招呼。等到猎狗的主人把它们唤开,那几只小豨早就被咬断了脖子,一个个全都咽了气。

罪孽呀!孟冬洁实在不忍相看。她把头扭到了一边,几滴眼泪不由地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其实古人在围猎时,讲究“网开三面”。说的是捕杀猎物时应该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斩尽杀绝。尤其是对于未长成的幼兽,或者怀有身孕的母兽,通常都应该放过。人在打猎时,也必须积德行善,对猎物不能斩草除根。如果过度地捕杀生灵,那将会受到天谴的!

赵卓见发生了这样的惨状,也不禁得连连摇头,心中十分不忍。如此残暴的杀戮,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他无心再继续捕杀从身边不断奔逃而去的猎物,挥手招呼大家收身回营,提早结束了当天的狝猎行动。

此时,远方的山脊正被晨曦点亮,山谷间淡淡的薄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一片灰蒙蒙的山林。秋天的阳光温柔地照进山里,将山坡上深深浅浅的植被,染上一层飘渺不定的色泽。

猎人们回到了营地,开始清点猎物。共捕杀了五头鹿,两头豨,野兔、山鸡各二、三十只。赵卓吩咐将捕到猎物分给本地的猎户一半;剩下的一半,除留了一头鹿和几只野兔、山鸡当作众人当日的伙食外,其余的野味,差人全都从水路运回东京,分给京城里亲友们尝鲜。

西辅本地的猎户们,带着分到的猎物各自回家休息了。赵卓从东京带来的人马,就在围场中的营地里歇息。大家约好等到明日拂晓前,再一起聚齐围猎。赵卓吩咐完后,便走进自己住的木棚歇息,众人也随之各自散去。

在营地里,从赵府跟来的一位姓郑的厨师,见众人今日回来的早,便就给大家烧了一锅“菜羹”当点心。

古代通常称负责做饭的庖厨为“厨子”或“伙夫”,能被称为师的比普通的厨子要多几手绝活。比如说,一位好的厨师,不仅能做精工细料的筵席,还能因地制宜,用粗糙的食材做出美味的膳食。

当众人一早外出打猎时,郑厨师就走出了营地,从山边的一处低洼的水田里,捡回来一大把野生的水芹菜。

水芹菜又名河芹,嫩茎及叶柄都可食用。它的生长期较长,秋、冬、春三季里都能采摘到。

郑厨师先煮上一锅粥,再将水芹菜洗净、切碎,放入锅里,加上作料与粥同煮,便烹制出了一锅清淡而美味的“菜羹”来。

宋代饮食的烹饪方法跟现今有所不同,他们很少用油来炒菜。食用蔬菜时,一般是采用烫食、水煮或水汆。这样煮出来的菜,又烂又香,既清淡,还有营养。

有人给赵卓端来了一碗菜羹。细碎的菜汁裹着粘稠的米糊,看上去非常诱人。赵卓尝了一口,觉得有滋有味。他吃完了一碗菜羹,看天色尚早,就靠在床上,翻看起了《武经总要》。

《武经总要》是宋代的一本军事百科全书,是由宋仁宗赵祯朝的文臣曾公亮和丁度主持编修的。该书于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编修完成,共分前、后两集,每集各有二十卷。前集讲述了北宋的军事制度,包括选将用兵、军队组编、军事训练、行军宿营、古今阵法、通信侦察、城池攻防、火攻水战和武器装备等。后集则辑录历代用兵的实例和典故,讲述了许多古代的真实战例,并分析和讲评了这些战例在用兵上的得失。

赵卓正阅读的,是该书中《器图》一卷中有关铠甲制造的内容。

宋朝的军队以步兵为主,因此作为军士防护之用的铠甲就显得十分重要。宋代的铠甲包括兜鍪、甲衣、披膊、吊腿等几部分,品种则有铁甲、素甲、浑铜甲、皮甲、铁身皮副甲等。

除了披轻甲的普通作战士兵外,宋朝的军队里还有全身披“步人甲”的重装步兵。步人甲的甲身是一个整片,由铁质的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属于典型的札甲。身上的护胸、护背用带子从肩上系连,再从腰部用带子束扎。腿部左右有两片膝裙,胳膊上系有披膊,头部有圆形的兜鍪。步人甲的甲重达三十公斤,能将一名军士包裹得密不透风。

在战场上,不仅军士披甲,就连战马也常常披甲。马甲有皮质和铁质两种,包括面帘、鸡颈、荡胸(即当胸)、马身甲和搭后五个部分。当战马披裹上马甲之后,其头、颈和躯干能得到有效地护住,只露出马的眼睛、嘴、耳朵、四肢和尾巴。

赵卓共有两副铠甲,一副是鎏金的铠甲,另一副是能贴身穿的银丝甲。所谓鎏金,不过是为了美观。古人早就掌握了给器物鎏金的工艺方法。通常是将金和水银合在一起加热,使得金溶于汞而形成合金的液体,再把这种金汞的液体涂抹在器物的表面,然后通过加热使金汞中的水银蒸发,这样金就能附着在器物上而不会脱离,使鎏金的器物显得金光闪闪。

当赵卓读完了《武经总要》中的《器图》这卷,午时已过。郑厨师将午膳也准备好了。今日的午膳非常丰盛,有烤得外皮焦黄的小乳猪、野蘑菇烩兔肉,以及山鸡肉、野菜、蘑菇和豆腐在一起的“涮火锅”。

先说这道烤乳猪。那几只小花猪肉嫩皮软,放在炭火上反复地翻滚烤制,肥油都从皮上冒出来,猪皮在油中被炙烤得异常香脆。吃的时候用刀旋开脆皮,再蘸些蒜末、白醋、或是梅子酱等调料,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再说野蘑菇烩兔肉,是把野蘑菇洗好了,加调料同兔肉烩在一起。吃起来鲜美滋补,让人感到唇齿留香。

只是,对于涮火锅,一定会有人问:宋人也知道涮火锅么?

的确不假。对宋人涮火锅的记载,在不少史书中都能找到。宋人林洪在《山家清供》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次他去五夷山寻访师道,在雪地里捕获到了一只兔子。可山里没有厨师来做烹厨。于是,“师云:山间只用薄批,酒酱、椒料活之。以风炉安桌上,用水半铫,候汤响一杯后,各分以箸,令自夹入汤摆熟,啖之,乃随意各以汁供。”对这种吃法,他们还取了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称“拨霞供”。很明显,这里记述兔肉的吃法和现代人涮火锅并无两样,用的是涮而不是炖或煮。

那么,宋代时有豆腐吗?答案也是肯定的。宋人寇宗在《本草衍义》中记载:“生大豆,又可硙为腐,食之。”说的就是豆腐。《水浒传》“杨志卖刀”一回中讲到:当泼皮牛二听说杨志一把宝刀竟然要卖三千贯时,喝道:“什么鸟刀,要卖许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刀!”可见在当时,豆腐已是大众日常的菜肴。

宋代不仅有豆腐,还有象酱油这类的调味品。酱油在《山家清供》一书中也有记载,这里就不去细说了。

可是,如此丰盛美味的午膳佳肴,有的人却偏偏一口也吃不下。

原来,孟冬洁自从早上看到那群小豨惨遭杀戮的血腥场面后,良心就一直被折磨着,害得她根本吃不下午膳。此时,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忏悔,一边闷闷不乐地走进了赵卓的木棚。

“谁惹你了?瞧你这一脸的不开心。”赵卓用完了午膳,刚又拿起了《武经总要》,想再读下一节,却见孟冬洁心事重重走进木棚,便关切地问道:

孟冬洁在木棚里踱了几步,才在用圆木搭起的木桌旁坐下,很郁闷地说:“没别的。我只是后悔这次来狝猎了。”

“不是你非要来的么?如何又后悔了?”赵卓问。

孟冬洁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赵兄,你说在这世间,生灵万物为何不能平等相处呢?平日善良的人,怎么会又突然变得如此残忍,为了一时的享乐,随意地虐杀其它的生灵?”

赵卓听了,半晌没有吭声。他明白孟冬洁心里在想什么。其实,这个问题也常常困扰着他。他思考了片刻,回答道:“首先,这应该源自一种生存的需求吧。”他解释说:“人要想生存,就必须得果腹和取暖。除了粮食和布匹之外,还需要动物的肉和毛皮。在这点上,人跟动物没什么两样。虎豹豺狼都要取肉为食,牛羊猪马都要吃草为生。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原本就是上苍的安排,谈不上是残忍。”

孟冬洁沉默着,脸上依然是迷惘的神情。她又问:“难道所有的戮杀,全都是为了生存吗?”

赵卓叹息了一声,回答说:“当然不是,自然界里的杀戮,除了为了果腹和取暖外,还常常会源自其它的原因,比如享乐。”

“就象是今天的围猎?”孟冬洁问。

“是的。”赵卓点了点头。他见孟冬洁蹙起了眉头,连忙又补充说:“其实,即使是为了享乐,也不见得完全是件坏事。杀戮的本身,可视为世间去繁存简的过程,也是顺应天意的。因此,甚至可以说是公平合理。”

“公平合理?只是对强者而言吧?”孟冬洁反问道。她摇了摇头,接着说:“对世间的弱者,哪里又有公平?就象今日的围猎,我们能主宰那些无辜生灵的生死,还不是因为人有着高过动物的智慧和力量?”

赵卓听了,点头同意说:“的确。世间本来就是强者说了算。”他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不光强者会杀戮。有的时侯,弱者一样也会杀戮。通常,那都是来自弱者的反抗。人常说:乱世不狠必被屠。当世间的环境坏到了一定程度,弱者被欺凌得无法生存时,也会暴露出冷血和杀戮的一面。”

孟冬洁点了点头。她同意赵卓刚才的说法。就连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一旦被逼到了墙角而无路可逃时,谁都会拼死一搏。她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说道:“真希望有一天,人和动物之间能平等的相处,让世间再也没有杀戮。”

“世间的杀戮,并非仅存在于人和动物之间。”赵卓显然已经进入了更深一层的思考。他的语气也变得不再平和,而是有些伤感。他接着说:“其实,世间最可怕的杀戮,通常是发生在国家之间的。国与国之间为了竞争,常会发动战争。而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启,就会更加凶残和不择手段。当强国欺凌弱国时,弱国只有以死相拚。这样一来,便会杀得血流成河,让世间变得如同地狱一般。”

孟冬洁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认同说:“的确。国家之间的战争,才会带来世间最残酷、最可怕的杀戮。”

赵卓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说:“更不幸的是,国家之间开启战争的原因,有时不仅是为了需求和享乐,还会因为另外一种原因。”

“是什么?”孟冬洁不解地问。

“荣耀。”赵卓淡淡的回答。他摇了摇头,才又解释说:“许多时候,为了国家的荣耀,人会变得疯狂,进而开启国家之间的战争,从而造成世间大规模残酷的杀戮。”

孟冬洁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那些开启国家之间战争的人,难道他们没有良心、不怕天谴吗?”

“天谴?”赵卓思考了片刻,答道:“或许会吧。不管是出于良心,还是出于对天谴的惧怕,只要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改恶从善。只是,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启,就很难再停下来。在战争中,杀戮不仅可怕,还会让人上瘾。”

“这是个何等残忍和暴力的世界!”孟冬洁感到十分悲愤。她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拉开门,又回头说道:“我可不想背负着杀戮的罪孽而活着。明天的狩猎,我不去了。”说完,她转身出了木棚。

赵卓见孟冬洁走了,禁不住地又叹了一口气。

刚才关于杀戮命题的这番讨论,把赵卓搅得心情烦乱。他没心思安静地读书了,起身在屋里来回地踱步,心里想:要说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会引起世间的杀戮,在我大宋朝这些年的对外用兵中,又何尝没发生过?自建朝起,本朝曾与辽朝、西夏、吐蕃和大理之间发生过多次战事,摩擦不断。这诸多次的对外战争,有的是主动出击,有的则是迫不得已。如今,北方的金朝,正虎视我中原,随时会爆发新的战争。大宋朝虽然表面上处之泰然,可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呀。

想到这儿,赵卓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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