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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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之恋》连载之四十八:第二十四章 一地相思 (上)

(2022-05-16 13:58:09) 下一个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杏青了又黄,叶绿了又落,许新却依然音信皆无。谭晓清的青春失去了爱情的滋润,在上海这个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里,又磋跎了一个年头。

如今,谭晓清似乎已经习惯了许新不在身边的日子。从外表上看,她没有半点刚回归时那种伤心欲绝的痕迹。她还是依旧把自己生活的节奏安排得很忙碌,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在心底里,谭晓清仍然非常想念许新。有多少次,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许新正站在前面,满脸笑容地张开双臂,等着迎接她激情的投入。

可不幸的是,这些幻想都一次次地化成了泡沫。这个两人重逢的感人场景,虽然被她梦想过千万次,却始终没有在现实中出现。

生活,是如此得诡谲。谁能料想到,那个穿越时空的游戏,竟然不可思议地把许新玩丢了。早知是这样的结局,还玩儿它个球!谭晓清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谭晓清才又会回想起两人曾经的爱情,对于她和许新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谭晓清从不后悔。她觉得自己能遇见许新是幸运的,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了对的人。对于同许新的这次爱情经历,谭晓清非常感恩。

常言说:在人的一生当中,至少该有过两次冲动。一次是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两次冲动,谭晓清和许新都曾有过。两人的恋爱,既洋溢着青春的激情,又包含了不少昏聩的无知。那一个无厘头似的穿越时空游戏,让他们原本甜蜜幸福的生活,从此戛然而止。

问题是,许新为何还不回归?难道他真的沉溺于游戏之中无法自拔,才让自己至今在寂廖中无望地守候?他在上海中心大厦的顶楼上发出的“永远同你在一起”的誓言,是否还被他记得?

曾经的俊男美女,是那么般配和养眼的一对儿,让多少人羡慕过。可如今,两人却被分隔在不同的时空里,让所有的知情者嗟叹不已。如果爱情真是人生中一场美丽的修行,那么她和许新就注定要经历这次千回百转的磨难么?

或许爱情本身就是一次优雅的等待,要经得住光阴的考验。或许爱情,不仅有心动的相遇,还要有伤痛的别离。唯有如此,爱情才会完美;唯有如此,爱情方能永恒。谁的青春没有过一见钟情?谁的青春没有过淤青和伤痛?让所有该来的一切,不管是甜蜜的、动人的、痛苦的、揪心的,都在青春的光阴里自由的绽放吧!哪怕是天崩地裂、哪怕是年华空负、哪怕是悲怨感伤,哪怕是心碎满地。

世事无常,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坎坷挫折、峰回路转都是难免的。面对生活中的失落与伤痛,不妨保持一颗感恩的心,一颗勇敢的心,一颗有尊严的心、一颗淡定的心。如此,才便不会在喧嚣纷扰的世界里失去自我。剩下的,谭晓清心想,就交由命运去安排吧。

如今的谭晓清依然喜欢音乐,她开始偏爱古琴曲。她发现,清越悠远的古琴音韵,最能平复她内心中的伤感。古琴在弹奏时经常使用散音、泛音和按音三种音色。其中,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悠思怀古;泛音清冷而空灵,让人飘然入仙;按音丰富而多变,如人语,如心绪,让人忘记孤独。

看来,随着人生境遇的不同,一个人所喜欢的音乐类型也会改变。每天,谭晓清都给自己留上几分钟安静的时光,调好一杯红茶,戴上耳机,然后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古琴曲里所传递的那种天人合一的音韵。

光阴,在冷暖交织中前行;生活,在悲欢离合里继续。随着时光一天天的流逝,谭晓清在上海这个繁华喧嚣的魔都里越来越找到了归属感。在这个一切都有可能的时代里,谭晓清虽然不想做一个野心十足的女人,非要千方百计地出人头地,但她也不想只成为这个伟大时代的毛边儿,在这个遍地都是机遇的大上海混得一事无成。

记得刚来上海读书时,谭晓清曾经对这个生活成本远高于重庆的大都市很不习惯。那时,她和宿舍里的那些家不在上海的同学都把自己称为“海漂”。海漂一词,形象地勾画了外地人生活在上海的感受。作为栖身这个大都市里的芸芸一物,不少的海漂族们不仅过着漂乎不定、居无定所的日子,而且还由于各种原因,难以拥有同本地人一致的价值观,时常觉得被本地人有意或无意地排挤,因此心里缺失了一种安定感。

大上海,居不易。魔都上海的简称是个“沪”字,在古汉语里是指一种捕鱼的工具。几百年前,上海的前世不过是一个小渔村。如今,当年的小渔村,早已变成了一颗绚丽的东方明珠。无边的城市、林立的高楼、流光溢彩的街道、穿往不息的车辆、摩肩接踵的人潮、衣着光鲜的男女,这一切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感官巨浪,一波波迎面扑来,让人目不暇及、心潮澎湃。上海从小渔村到大魔都,这是一个怎样华丽的转身!

说到转身,谭晓清的人生,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一次华丽的转身呢?

如今,在嘉华公司里,谭晓清早已干得风生水起、得心应手。在工作期间,她通过学习和积累,逐步掌握了大量的同技术和管理相关的知识。比如,在做产品设计经理时,她搞懂了珠宝设计过程中各个步骤的细节。在进修商业管理的课程时,她又学到了企业管理的相关理论,理解了商业企划、会计、金融等方面的知识。这些不仅弥补了她原来的缺失,还大大地扩展了她的视野。

实际上,谭晓清一直在努力地从各个方面提高自己。以前,她是个在公共场合讲话都会脸红的人。可如今,她学会了演讲,可以站在一大群人的面前,镇定自若、条理清晰地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说明白。

随着个人能力的增加,谭晓清比跟以前更自信了。长这么大,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如今在嘉华里,她除了拥有许母对她不遗余力的支持外,还得到各级同事对她的尊重和欣赏。公司中再也没人怀疑她的工作能力了。相反,随着她逐渐介入了对嘉华业务的运营,她开始在工作中显山露水,成为公司里少壮派中的骨干之一。

在嘉华的工作,让谭晓清在生活上步入了小康,经济上同以前做学生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由于她到嘉华工作后一直住许家,不需要为租房花钱。同时由于许新不在身边,平时工作又忙,她去逛街买衣服的次数都比以前少了很多。生活上的花费不多,可收入却相当不错。不仅每月有不薄的薪水,在年终的时候,还能从公司里拿到可观的奖金。没过多久,她就存了一笔数目原来连想都不敢想的钱。

从此告别了囊中羞涩的日子,这种安定和舒适的感觉真好。谭晓清很快学会了开车,并买了一辆国产的名爵敞棚跑车。每逢周末,她开着崭新的红色跑车,在城里的街道里溜上一回,吹吹风、散散心,既让自己彻底放松,也在不觉当中成为魔都上海的靓丽城市风景线的一部分。

自从谭晓清加入嘉华到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这期间她只回过重庆一次。在那次回家探亲时,她也只是小住了几日。天天在家守着父母,开心地吹嘘着自己现今在上海的小资生活。父母都对她目前的生活现状非常满意。不过两人都心中有数,从来不提起许新。

说起小资生活,就不能不提谭晓清在嘉华里职责上的一个变化。几个月前,她刚加入了市场部,成为市场部里的一位高级经理。当然,她仍然还兼任着许母的高级助理。

让谭晓清加入市场部,许母是背后的推手。自嘉华创立以来,许母坚持不拘一格地提拔和使用人才。人尽其才,才能诸事兴旺,许母非常认同这一点。至于这个人才是否正好是自己的准儿媳,这点还真的不那么重要。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许母这是有意让谭晓清在嘉华的各个部门中都锻炼一下。

转去做市场,谭晓清还是蛮享受的。对一个企业来说,市场部同销售部一样,是企业营销组织架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市场部的任务是多方面的,主要要:制定产品的企划策略和各阶段的营销计划;研究消费者的购买心理和行为;规划新产品的上市和促销;实施产品品牌的规划和形象建设,以及负责产销过程中各方的协调等。

企业产品从初创到最后投入市场,在不同的阶段里,市场部工作的侧重点又有所不同。刚加入到市场部时,谭晓清被分配的任务是负责新产品的规划与导入,具体的职责包括:对市场和消费者购买心理的调研与分析;新产品在功能和价格上基于目标人群的定位;产品上市规划和策略的制定等。

对于给她安排的这个任务,谭晓清打心里喜欢。说实话,时尚珠宝行业该如何准确地定位目标人群,她对此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谭晓清认为,珠宝行业长期以来一直忽视了某些消费群体,其中就包括象当年的她那样、荷包并不太饱满的年轻人。她还记得,自己还是学生时,想要买个配衣服的时尚饰品,只能在小店里和地摊上瞎踅摸,大店中的名牌货根本就不敢奢望。

刚刚小资、甚至尚未完全小资却热爱时尚的都市年轻人,是人数众多的一个潜在的消费群体。如今,谭晓清终于有机会能为这个群体服务了。她觉得,如果能真正地把握好这个群体的消费需求,为她们设计出来既时尚优雅,又价廉物美的珠宝饰品,就有可能开启一个广阔的市场。

谭晓清把自己的想法跟许母和市场部的老大谈了,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对于谭晓清在工作上的潜质,许母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期望值。还在她做产品设计经理时,许母就发现这个女孩有一个长处。她非常擅长在一团乱麻似的事情当中找出关键点,并用很少的投入和成本来来实现自己的理念。

在时尚珠宝行业里打拼了这么多年,许母从不迷信要做好这一行非得专科毕业才行。以前,她曾见过不少从珠宝设计专业毕业的年轻人,他们常对本人的能力自视甚高,可当你真的把一项实际的工作交给他们去做时,一些人不仅不能在工作中脱颖而出,反而连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对于谭晓清的想法,许母要她去做认真的市场调查,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产品企划策略。

于是,谭晓清深入市场,进行了广泛的调研。她通过研究,决定将新产品的目标客户定位在那些刚刚步入小资、又对时尚很敏感的都市女性群。

在都市的水泥森林里,生活着这样的一群女性:她们如同是清幽秀美的花朵,向往着美好时尚的人生。可有时她们又不得不低下头,无可奈何地同世俗与现实周旋。她们当中的许多人,平时低调地做事,随性地生活,用每个月剩余下来不多的钱,顽强地构建出属于自己的情调。这样的一种情调,常被人叫做“小资情调”。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消费群体。之前,谭晓清自己也属于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为了更好地满足这个群体的消费需求,谭晓清将新一代的时尚珠宝产品定位在“轻奢”的级别。

所谓轻奢,是要求产品的价格不能很昂贵,要使普通的年轻人负担得起,不象珠宝业中的奢侈品牌,动辄好几万,让大多数人只能饱饱眼福。当然,轻奢珠宝的依然要精工细作,保持珠宝本身的典雅与高贵。简单说来,轻奢珠宝就是以平民的价格,来提供奢侈品的享受。这种产品的设计理念,谭晓清称它为“低调的奢华”。

为此,谭晓清向公司建议,开发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时尚珠宝产品系列,专为都市里的小资人群们量身定做。她还给这个产品系列起了一个品牌名称,就叫“清新”时尚珠宝产品。

谭晓清是这样定位这个新的珠宝产品的:清新时尚珠宝产品,将引领都市女性的时尚潮流,强调产品个性化的设计,采用高品质的材料精工制作,并配以合理的价格,全力为日益扩大的小资群体提供清新典雅的时尚体验。

除此之外,谭晓清还希望这个产品系列能够把对幸福的生活感悟,渗透到产品设计当中,以获得新一代时尚达人的喜爱和认可,力争在不远的将来奠定清新时尚产品与众不同的品牌地位。

对于谭晓清的这套产品企划策略,公司的高层给予了大力的支持。经过多次的研讨和论证后,公司决定将新一代产品开发的重点转向轻奢珠宝。通过精准地价格定位,满足都市里人数日益增长的小资群体的消费需求。

在给这个全新的企划策略造势时,谭晓清还联系到自己当年买不起珠宝饰品的经历,把这个消费群体的苦衷渲染了一番,并把如何更好地满足这个群体的消费需求,引申为企业对社会服务的责任。直听得在座的所有人都点头称是,纷纷表示赞同。

市场部的老大唐总见了,当着所有公司高层的面,乘机把谭晓清好好地夸奖了一顿。唐总的心里却想:这个年轻人太油菜花了,真会把握机遇。刚给她竖个梯子,立马儿就能上墙,不光会做,说得还动听。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就把我拍在沙滩上了。

倒是许母,听到谭晓清把这个珠宝产品系列取名为“清新”时,一时面色凝重,好久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自此,为了打造清新时尚珠宝系列,谭晓清又开始忙碌了。她和产品的设计团队一起,对新产品设计中的每一处细节都用尽心思、穷思苦索,真是操碎了心。

在工作中,每当要完成产品各阶段关键的设计任务时,谭晓清忙得连周末都难得睡个好觉。这种时候,她也会禁不住地在心里嘀咕:工作上的事,用得着这么拼吗?

可是,谭晓清转念一想,又觉得人活在世上,总还是要努力一些,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机会。其实在每一天里,人都在做着生命中的填空题。谭晓清希望自己填写的,不是对光阴的虚度,而是充实和有意义的内容。

再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市场是非常残酷的,稍有懈怠,对不起,你出局了。作为嘉华的年轻骨干,企业的生存和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不努力,总有一天所有同企业有关的人都会遭殃。既然上了这条船,就没有了退路,不玩儿命是不行的。

谭晓清还记得,当自己第一次同许母见面时,她讲到了年青人想想成功的三要素:拥有对成功的渴望;保持执著和专注;时刻把握住市场的走向。

谭晓清时常问自己:这三点,我都做到了么?

 

在紧张的工作之余,谭晓清依然没忘记自小就钟爱的舞蹈。不仅如此,幼年时的那个想办一家舞蹈学校的梦想,虽然模糊、遥远,却始终潜伏在她心中的角落,并不时地探出头来,撩拨着她的心弦。

当谭晓清有了一些积蓄后,便开始留意家附近的商业出租房。她想给自己梦想中的舞蹈学校,找一个真正的落脚点。为此,她专门联系了一家租房中介公司,并利用周末的闲暇时间,在中介人员的陪同下看过几处出租房。对于出租房,谭晓清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它必须能被改建成一间舞蹈教室。

上海作为人口输入型的大都市,拥有十分庞大的租房群体,租房市场相当火爆。不仅是普通住房,就连商业用房也非常紧俏。谭晓清同中介看了几处房产,不是面积太小、地点太偏僻,就是价格太高让她根本承受不了,因此她始终没找到合适的。现实是真实的、也是残酷的,谭晓清想办舞蹈学校的梦想始终还停留在梦想上。

有次周末,谭晓清又同中介外出去看出租房。当她又一次失望地回到家后,在晚餐桌上聊天时,谭晓清随口对许母讲起了上海租房市场的紧俏。她叹息说,那些漂在上海的年轻人,要想在这里立足生存有多不容易。

许母听说谭晓清想找出租房,便不解地问她:“怎么回事,不愿意跟阿姨一起住了吗?”

谭晓清见许母误会了,连忙向她解释说:“阿姨,不是这样。我是想办一家舞蹈学校,才想着要找出租房的。说起来,这还是我自小就有的一个梦想。”

“舞蹈学校?”许母笑了。这件事,谭晓清同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就曾提起过。

和谭晓清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许母越来越能了解她的个性。对一个从小就钟爱跳舞的女孩,想办一家舞蹈学校的心愿,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谁没有过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呢?

“在嘉华做事不如跳舞那么文艺,一定是把你憋屈坏了吧。”许母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谭晓清连忙否认说。“嘉华的工作是我的正业。办舞蹈学校的事,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她又连忙解释说。

许母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半认真地口气说:“这件事,让我来想想办法吧。”

谭晓清一听就急了。此时她很后悔,自己压根儿不该提想办舞蹈学校的事。这同嘉华的业务毫无关系,又怎能让许母为此操心呢?

“您赶快把我刚讲的都忘了吧。不然的话,今后我再也不在您面前随口乱说了。”她放下手里的碗,忙不迭迟地说道。

许母笑了笑,往谭晓清的碗里夹了点菜,然后漫不经意地说:“看你,吃得总是太少了。”

 

一天傍晚,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谭晓清还在办公室里专心地工作着。目前,清新时尚产品的设计已经告一段落,她开始准备该产品的品牌规划和形象建设。

谭晓清坐在电脑前,正给清新珠宝产品设计广告词。为此,她绞尽了脑汁,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

千万别小看了产品的广告词。一句通俗易懂的广告词,能在消费者的心中留下长久的记忆,使得产品的品牌同消费者形成个性化的共鸣,帮助消费者建立起和产品一致的价值观,从而增加产品在市场上的价值。这些,都是谭晓清从商业管理的课程中学到的。

谭晓清给清新珠宝产品设计的广告词是:“清新典雅,时尚之选择。”

这句广告词,不仅通俗易懂,还朗朗上口,让谭晓清非常满意。她背靠着椅子,一边在口里念诵着,一边还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正当谭晓清沉浸在洋洋自得之中时,抬头猛然发现有人正站在门外盯着她看。她定睛一瞧,原来正是许母。

这太尴尬了吧!自己一直刻意保持的淑女形象,今天算是露了馅儿。谭晓清感到十分惶恐,试图掩饰着内心的窘态,可脸却先涨红了起来。

“许总……阿姨,”谭晓清一慌神,忘了该用在公司还是在家的称呼。其实,因为谭晓清的办公室和许母的紧临着,平时在工作中有急事时,许母直接来找她的次数并不少。

对于谭晓清偶尔露出的顽皮,许母并不介意。她用同平和的语气说:“晓清,今儿晚上我想带你去个的地方。”许母的语气虽然平和,可仍带有那种不容置疑的话音。她又吩咐说:“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之后不回公司了。”

谭晓清听了,连忙点头答应。她以为,这一定又要去见什么重要的客户。自从她做了许母的助理以后,晚间随她一起去应酬一下客户是常有的事。对于这样的安排,谭晓清早就习惯了。后来她又加入了市场部,与客户们面对面打交道的机会就更多了。这种交际应酬、迎来送往的事,本来就是做生意免不了的。跟客户的接触虽然会花费掉一些时间,可也因此让她更开阔了眼界,还结识了不少同行,所以好处也是蛮多的。

于是,谭晓清赶忙收拾好东西,随许母一起下了楼。公司的车子已经等候在外面了,还是她和许新头一次约会时坐过的那辆大红旗。谭晓清心里想:看来今晚这个客户的来头不小。

司机帮两人拉开车门,谭晓清随许母坐进了车里的后坐。说来好笑,每次坐进这辆车时,谭晓清都会忍不住地偷偷嗅嗅鼻子,闻闻车里面那股淡淡的柠檬味是否还在。

此时正是下班的时候,街上的车流十分拥挤。大红旗走走停停,开得很慢。一路上,许母和谭晓清在车里说说笑笑。现在,两人早就不象以前那么生分,可以随心所欲地说笑。

许母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的套装,谭晓清没忘记赶紧献上几句赞美的话来。

“这套衣服阿姨穿着好看,看上去年轻了许多。”谭晓清半真心、半恭维地说。

“是吗?”许母抿着嘴笑了笑。谭晓清的称赞,她听了很是受用。虽说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被年轻人夸夸,心里照样是美滋滋的。

“我都老太婆了,只能穿稳重些的颜色,没法再象年轻人那样能穿得花俏。”许母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朝自己的身上看去,用手拽直了腰间衣面上的一点褶皱,然后说:“颜色是老了一点,可款式还好,起码算合身吧?”

“哪里只是合身,阿姨真正穿出了这套衣服的味道。”谭晓清恭维许母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许母开心地笑了。唉,这人一过中年,便没有了年轻时的青春靓丽。岁月的磨痕,早已把她打造成一位温柔慈爱的母亲。如果将女人比作是一本书,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不再有精致的封面,可书里却多了许多令人回肠断气的故事。同谭晓清这样的年轻人在一块儿,虽然无法再在青春容颜上跟她们比高低,但并不妨碍你也能拥有一颗同她们一样年轻的心。

两人一路聊着天,十分开心地说着话。不久,车子拐过一条街后开始减速,接着徐徐地驶入了一处停车场。

谭晓清等车停稳后先下了车,然后扶着许母从车里出来。她往四周望了望,觉得这儿看上去有点怪,不象是有高级会馆的地方。

在两人的正前方,是一幢半新的大楼。从外表上看,这幢楼里不全是住宅,而是一幢上层是住宅、底层是商用的商住两用楼。

“阿姨,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谭晓清带着疑虑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许母故作神秘地回答。

谭晓清挽着许母的胳膊,很快就来到了楼前。这时,许母才停下来对她说:“晓清,你都忘了,今儿可是你的生日呀。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谭晓清赶紧上前给了许母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并没有忘记。

其实,谭晓清本来准备好要自己庆祝的。她已经买好了一块小蛋糕放在家里,打算今晚回家后,悄悄地把自己关进房间,摆上蛋糕,点上生日蜡烛,然后静静地用心去听。她相信,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里,会有人为自己唱上那首祝你生日快乐的歌。

谭晓清的生日,许母早就从人力资源部那儿打听好了。此时,她用温柔的眼神望着谭晓清,就象是一位母亲正在对着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你想找地方办一家舞蹈学校。”许母一边缓缓地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了一把拴着红绳儿的钥匙,递给谭晓清说:“今儿个,阿姨就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你。”

谭晓清立刻明白了,幸福的泪水不听话地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该死!她真不该哭。

谭晓清接过了钥匙,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然后终于破涕为笑。

“谢谢妈……”谭晓清脱口而出。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连忙改口:“阿姨。”

对谭晓清的口误,许母并没有介意。她只是用力地又拥抱了一下谭晓清,口里说:“真是我的好闺女!”

两人走到临街的一间商用房门前,然后谭晓清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门上的锁。两人进屋后开亮了屋里的灯:哇!许母给谭晓清买下的这间商用房,看上去又宽又长。

好大的一间舞蹈用房呀!谭晓清一眼就看出,这个大房间以前就是用来教授舞蹈的专门场所。

房间里地上铺的是舞蹈专用的地板。这种地板用的是一种软质的聚氯乙烯材料,具有很好的缓冲作用,不涩、不滑,弹性和润涩性都适中,能很好地缓冲运动时的冲击力。由于舞者在舞蹈中常会有很多的弹跳和旋转动作,这种地板可以保护舞者不会因为摔倒而造成意外的伤害,能使舞者尽情地表现舞蹈的魅力。

在房间一边的墙上,装有整面的舞蹈专用的墙面镜。谭晓清走过去,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这种墙镜美观、大方,镜里的影像没有一点变形。她又伸手摸了摸镜子的边缘。镜边是经过磨边机研磨好的,摸上去非常光滑。

谭晓清兴奋地脱下了外套,在屋里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刻,她仿佛是回到了童年,开心得就象是当年第一次走进舞蹈教室的样子。她索性脱下了鞋子,在原地跳了几个经典的舞蹈动作,给准婆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形体美。

谭晓清回过神来,转头发现许母正坐在屋角的一张椅子上。她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就象是正看着自己的亲闺女在跳舞一样。

谭晓清慢慢地来到许母的身边,情不自禁地又给了她一个拥抱。这一次,许母把她抱得很紧。好久都没有松开。

等许母终于松开手时,她十分动情地对谭晓清说:“闺女啊,你刚才脱口喊我‘妈’,让我很受用。以前你总是叫我‘阿姨’,听上去显得生分,不如以后你就叫我‘妈’好了。”

许母用手抚摸着谭晓清的脸颊,心里掂量着如何把话说下去。一种发自真心的母爱,让她在此刻变得不再是个女强人,而是一个慈爱温柔的母亲。

许母接着说:“将来,如果许新回来了,你还是我的儿媳。许新是被游戏迷了心窍,他会回来的!要是……”许母停顿了一下,努力地想平复心中的伤痛。她缓了一口气说:“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许母发自肺腑的表白,让谭晓清感动地热泪盈眶。她又一次把许母抱得紧紧的,嘴里喊着:“妈!我的好妈妈!”她声泪俱下地说:“许新他……一定能回来的!”

许母帮谭晓清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曾经有过不少次,她在心中暗自嘀咕过:要是谭晓清是她的亲生闺女该有多好!记得头一次见面时,她还琢磨着是否谭晓清高攀了自己的儿子。现在看来,原来是儿子捡了个便宜。

认谭晓清做女儿的心愿,在许母的心里存在了不只一天两天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她生活离不开谭晓清。当她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先后离她而去之后,是谭晓清带给了她生活的希望和慰籍。

当然,许母认谭晓清做女儿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其中也有在生意上的考量。作为一家成功企业的老板,接班人的问题是她不得不去认真思考的事。随着自己的年岁一天天地变大,嘉华需要有一个年轻人接班。谭晓清在过去一年里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能把嘉华托付给的人。

从谭晓清的身上,许母时常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一种用心专一、那一种坚韧不拔、那一种从容淡定、那一种柔情似水。这个女孩,不仅拥有对成功的渴望和对事业的执著,还拥有对时尚行业颇为敏锐的市场嗅觉。而这个女孩,偏偏又是儿子追来的媳妇。这样的好事,到哪儿去找?

谭晓清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扶着许母重又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对她笑了笑,俏皮地说:“妈,女儿给你跳段舞吧。这段舞,还是去年许新生日时我跳给他的,现在让我也跳给你看看?”

许母听了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对儿子的想念,在她的心中一刻都没有消失过。此时又提起他,让她在心中不禁地埋怨道:这个混账东西,这么久都没音信。游戏真有那么好玩么?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妈白疼你吗?

谭晓清将一张空椅子挪到房间的一边,想象着许新正坐在那儿。她轻移碎步来到房间的中间站定,从墙上的镜子里打量着自己。不知为何,她居然感到了一丝紧张,就象以前每次登台表演时的那种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舒展地扬起了手臂。

谭晓清又一次跳起了那支曾经让许新为之疯狂的舞蹈。这支她自己编排的独舞,谭晓清已有快两年没再跳过了,她原以为会因此而变得生疏。可是,从第一个动作开始,她就跳得非常得顺畅,仿佛昨日的记忆一切尤新。

其实,谭晓清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回忆。这支舞蹈当中每个动作的编排,都对应了一幕青春的回忆。那一段梦幻般的爱情,早已深深地烙入了她的脑海里。它永远地驻守在她的心里,就象许新一样,从未离开过。

那恣意忘情的舞蹈,影随心动,俨然是在重复着一幕幕爱情的梦幻。在谭晓清的眼前,浮现起了两人相伴在一起时的那段幸福的回忆。

在那个“相识”的故事里,有酒吧、音乐会、大红旗、九重天……那青涩的爱情,带着一份忐忑不安、一份踌躇期盼、一份春心萌动、一份情愫暗生,又一回划过了她的心头。

在那个“相爱”的故事里,有校园、杭州、游戏、契约、上海中心大厦……那甜蜜的时光,带着一种卿卿我我、一种说走就走、一种奋不顾身、一种生死相依,再一次闪现在她的脑海。

谭晓清轻挪着碎步,移到了那张空椅子的前面。她仿佛感到许新还坐在那里,同上次那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他依然如此得亲近;他从未离开过自己。

谭晓清的身体又一次后仰在椅子前,眼睛朝上凝视,身体缓缓地弓起。她翕张的双唇,忽然飞扬而至,如清风般地划过。随后,她快速地躲闪,慢慢站起身,向后退出几步,在几尺之外,幽幽地望着那儿。她的嘴角有一丝莫名的笑意,象是顾盼,象是期许,象是等待,象是幽怨。她突然转身,做势要离开……

谭晓清的身子猛得扑倒在地。她再也跳不下去了。

上一次,许新就是当她跳这儿时,疯狂地把她扑倒在地的。那突至而来的狂野,将她的理智和身体撕成了碎片。就是在这儿,他俩不顾一切地抱在一起,疯狂地接吻、疯狂地做爱,化成了一体……

曾几何时,他们恩爱相守、形影不离。他俩就像是一对被幸福宠坏了的孩子,活在别人的羡慕和妒忌当中而浑然不觉。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拥有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生,可谁又都能拥有人生中最完美无缺的时刻。在谭晓清的记忆里,她和许新的那个时刻,永远是最完美的。

自从两人分开后,谭晓清便陷入无尽的孤寂之中。为了能生存下来,她选择了压抑,选择了沉默,把那段甜蜜幸福的生活,原样地封存好,埋藏在心中。或许,只有将它们都封存了,才是跟残酷的现实和谐共处的唯一方式。而此刻,重跳这一段舞,则是揭开了那个封存已久的火山口,让岩浆一样炙热的情感,喷发了出来,来了一次彻底地喷发!

谭晓清俯在地板上,嘤嘤地抽泣了起来。

许母的脸上,也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她完全看懂了谭晓清的舞蹈所诠释的一切。这两个为爱而疯狂的年青人,把灵与肉捆绑在一起,共同面对未知世界的挑战。他俩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去冒险赌博,哪怕做生死游戏。

许母走上前去,把谭晓清从地板上扶起来,然后为她擦干眼泪,再紧紧地把她抱住。这一刻,两个都暂时失去了生命中最亲爱人的女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安慰着对方,就如同是患难中的一对母女。

谭晓清在许母的怀里,听到她喃喃地对自己说:“乖儿,不哭。今儿可是你的生日。”

 

当晚,谭晓清和许母去了一家私人会馆。那家会馆坐落在一个胡同的深处,红墙绿瓦,四合院的结构,在沉沉的暮色里显得静谧而安详。

侍者们端上菜后就全都退了出来。在房间里,只留下了母女两人。她们所谈论的,几乎都是对陈年往事的回忆。

回忆就如同是一张发黄褪色的老照片,默然凝看,恍如隔世;回忆如同是一架老式留声机上的旧歌片,咿咿呀呀,悲喜交加。

许母讲述了许多往事,其中包括许新的童年,还有嘉华的创业史。林林总总在一起的故事,让谭晓清听得非常入神。

谭晓清也分享了和许新相爱的经历。她特别地提到了许新的那个心愿: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把嘉华公司的运营,同大数据和物联网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如今,谭晓清作为一个嘉华人,切身地感受到了大数据的重要性。要想建立起同消费者之间无时不通、无处不在的联系,随时地掌握和了解消费者的消费需求与习惯,把公司的运营同大数据相结合是非常关键的。

许新的这个心愿,许母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暗想:没料到儿子竟对嘉华的未来这么上心。不管他能不能做成,能有这份心就让当妈的感到非常欣慰了。

一说到许新,两人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谭晓清不由地取出了胸前贴身挂着的那块“新”字玉牌,放在嘴边亲了一回,又拿在手上端详着。

许母见了,眼睛盯着玉牌不放,仿佛那块玲珑剔透的石头,是从儿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谭晓清正要把玉牌放回胸前,却突然发现许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它。谭晓清的心思乖巧,立刻就从许母的神情中明白了她的心思。

谭晓清马上把那块玉牌从脖间解下来,对许母说:“妈,在许新回来前,您先戴着这块玉牌吧。也许它贴近了娘的心,才能呼唤他早点归来。”

许母听了,眼圈都红了,一时默然无语。

谭晓清起身走到许母的身后,想把那块玉牌给她戴上。当她把手搭在许母的肩头时,许母却把眼闭上了,侧过头用脸在谭晓清的搭在她臂头的手上轻轻地摩擦着。那一刻,许母不再是一个女强人。她完全成了一个弱者。

谭晓清轻轻地把许母脖后的头发撩到一边,俯身把那块玉牌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戴好后,刚想回身,眼中却猛然发现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东西。

在许母的脖根处,有一片淡淡的朱砂。

“妈,您脖子上的这块红是……”谭晓清有点紧张地问。

“哦,那是块胎痣。我自小就有了。”不明就里的许母随口解释说。

谭晓清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分明地记得,这样的一块胎痣,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也曾出现过。

那是在穿越时空的游戏里,当徐玉婉给舒武立的母亲梳头时,在她的脖根同样的位置,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块胎痣。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不礼貌,谭晓清真想去好好抚摸一下那块朱砂,重新感受一回这个显示了因果轮回的神秘印记。

然而,谭晓清放弃了这个冲动。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平静地坐了下来。

一切都清楚了。因果的报应,上苍的安排,接受就是了。

“谢谢你,让我戴着这块玉牌。”许母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刚接受了别人好处的孩子。她小心地用手抚摸着它,又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它的。等许新回来后,我再就把它还给你。”

“妈,别这么说。您戴着它,才能赶快把许新催回来。”谭晓清的话,一如既往的圆滑。

到切蛋糕的时候了。谭晓清点燃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听许母轻声为自己唱着那支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在亲切而熟悉的歌声中,谭晓清分明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同样的亲切而熟悉,却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谭晓清把蛋糕切了三份,然后举起酒杯,和许母手中的清脆地碰在一起。

“为了许新早日归来!”两个女人几乎同声说道。

 

那天晚上,母女俩的聚会非常开心。可当谭晓清回到家后,却又变得心乱如麻。

谭晓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有一大堆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她反复地诘问着自己:她所得到的这一切,是她应的么?

毫无疑问,那次穿越时空的游戏,彻底改变了谭晓清的生活轨迹。如果没有那次穿越,现在的她或许依然是个只爱跳舞的女孩。在人生的道路上,在社会的熔炉里,究竟何去何从,或许依然在纠结当中。可如今,她不仅有了光鲜体面的工作,还成了职场上的佼佼者,被周围的同龄人所羡慕。让她更觉得幸运的是,她收获了许母那份慷慨无私的母爱。可其实这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许新拥有的。

是她从许新的手里抢来的吗?这个问题听上去怪怪的,可谭晓清却拿不准。

谭晓清隐约地记得,在那个《时光错乱》游戏的契约中,曾经许诺说游戏的赢家能获得一份人生的礼物。如今她所得到的这些,是那份礼物中的一部分么?倘若如此,她就是这个游戏的赢家啦?那许新呢?是输家么?谭晓清说不清楚。

假如时间能够倒转,让她的魂魄重新回到在灵感塔下分手的那一刻,她还会选择一个人回归吗?谭晓清不知道答案。

这许多的问题一直纠缠着她,让她的心灵无法安宁,整夜都没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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