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 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 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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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明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 副研究员, 法学博士。 主要研究领域为国外政党、政治、 全球化与第三世界等。

摘 要: 2008 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引起了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
持久的议论与分析。 本文概述了西方左翼学者和共产党人关于国际金融危机
原因、 对策与影响等重大问题的各种观点, 并基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 观点
和方法, 对他们的观点进行了简要评价。

关键词: 左翼学者 金融危机 反思

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引起了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持久的议论与分析。 全
面梳理和科学透视他们关于国际金融危机原因、 对策与影响等问题上的主要观
点, 不仅对我们正确理解这场金融危机, 而且对我们正确判断后危机时代的国际
国内形势, 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 更好地贯彻科学发展观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
主义事业, 具有重要意义。

一 关于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的原因

面对 2008 年爆发的迅速引发全球大动荡, 加速世界大变革大调整的国际金
融、 经济危机, 西方一些左翼学者和共产党人深刻意识到马克思主义理论对于科
学分析和正确理解当前金融危机发生原因与实质的重要指导意义。 正如世界著名
左翼学者、 政治经济学家萨米尔·阿明 (Samir Amin) 指出的: “今天, 对于理解和改造世界, 马克思从未如此有益和必要”。① 他们从不同视角对其原因进行
了反思, 我们可以把他们关于这场金融、 经济危机原因的观点概括为以下几
种。

(一) 把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的 “深层原因” 归结为 “金融化”

尽管世界纷纷以美国为例来解剖此次作为 “一个长期进程的产物” 的世界
金融危机的原因, 但美共主席萨姆·韦伯 (Sam Webb) 认为, 许多人只是觉察
到了这次危机的 “直接原因”, 诸如 “储备金过少、 掠夺性的放贷、 危险的金融
工具、 撤销管制、 影子金融市场、 泡沫经济” 等, 他们 “并不知道金融化是把
美国金融体系和经济带入万丈深渊边缘的深层原因”。 他指出, “金融化是一柄
双刃剑。 正是金融化的成功促使美国经济和世界经济产生了新的薄弱环节, 使其
变得不可持续。 在金融化刺激国内和全球经济的同时, 也使美国的家庭债务、 政
府债务和企业债务像天文数字般堆积, 这些债务可以在一夜之间爆炸; 在它刺激
经济增长的同时, 也引起美国和世界经济动脉的极大不稳定: 过去 20 年不断发
生的金融风暴就是证明; 在它延长资本主义周期性循环的上升期的同时也导致经
济的 ‘硬着陆’, 最终使危机变得更为严重 (这正是我们今天所要经历的); 在
它创造巨大财富的同时, 它也成功地把美国历史上最多的财富由财富的创造者工
人身上转移到财富占有者———美国金融资本的上流社会手中。”② 葡萄牙共产党
也把这种 “反复出现的”、 “成为日益严重的国际传染病” 的金融危机看做 “是
世界资本主义制度不断金融化、 金融资本支配世界的结果”。③
(二) 认为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的 “停滞
趋势”
国际著名左翼杂志 《每月评论》 (Monthly Review) 主编———美国俄勒冈大学
社会学教授约翰·贝拉米·福斯特 ( John Bellamy Foster) 在其与弗雷德·马格
①②③Samir Amin, “Seize the Crisis!”, Monthly Review, December 2009. http: / / www． monthlyreview． org /
091201amin． php.
http: / / www． peoplesworld． org / opinion - finances - and - the - current - crisis - how - did - we - get -
here - and - what - is - the - way - out - part - 1．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dt / zdyj / 200903 / t20090305_ 3803．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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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夫 (Fred Magdoff) 合著的题为 《金融内爆与停滞趋势》 的文章中一致认为,
这场危机的根本原因是, 从 20 世纪 60 年代末战后繁荣结束以来, 实体经济中的
生产和投资一直处于停滞。 鉴于此, 资本主义就通过使经济金融化的方式来弥补
停滞趋势的后果, 这使金融泡沫恶性膨胀并和实体经济的表现越来越脱离, 最终
导致了当前美国和世界的金融危机。① 他们还指出, 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坚持认为
当前金融危机和大萧条一样源于货币因素, 这是完全没有认识到这场危机的本
质。 无独有偶, 美国著名左翼学者罗伯特·布伦纳 (Robert P． Brenner) 也批评
美国前财政部长鲍尔森、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等把当前这场危机只简单地当做金
融业问题来解释, 并认为他们所谓 “深层次的实体经济还是稳固的”, 所谓的
“经济基础还是完好的” 之类的观点 “最能误导人”。 在他看来, “导致眼下危
机的根源在于 1973 年以来, 尤其是 2000 年以来发达经济体经济活力的下降”。
他还指出: “在一个又一个经济周期里, 美国、 西欧、 日本等经济体的经济状
况急剧恶化, 无论从哪个宏观指标———GDP、 投资、 实际工资等等———来看,
情况都是如此。 最能说明这个情况的是, 刚刚结束的 2001 ~ 2007 这个经济周
期是战后经济最糟糕的时期, 尽管这也是和平年代美国政府刺激经济最频繁的
时期。” 他认为发达经济体经济活力长期下降的原因在于, “自 20 世纪 60 年代
末以来资本投资回报率深层的、 持续的下滑。 ……利润率下滑的主要原因在于
全球制造业持续性的产能过剩。” “其后果就是, 一个产业接着一个产业出现供
过于求的情况, 这样一来既压低了产品价格, 同时也减少了利润。” 于是资本
家 “别无选择, 只能减少厂房、 设备和雇佣……所有这些削减措施最终只会导
致总需求长期不振。 而总需求的持续萎靡已经成为导致经济长期低迷的直接原
因”。②

英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理论家、 著名左翼学者克里斯·哈曼 (Chris Harman)
也不同意西方主流经济学家把这次危机只是视作一个金融问题的观点, 认为这次
危机反映的是资本主义制度内的一个深层次的、 根本性的问题。 他深刻指出,
“竞争驱使资本主义制度向前发展。 但是, 由于每个资本家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
市场份额而竞争, 结果出现了生产总量超过人们购买量的危险。” 因此, 在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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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0905 / t20090527_ 19787． htm.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来, 危机是资本主义积累规律的必然结果, 通过对金融部门更强的监管或者调整
实体经济与金融部门之间的关系并不能避免危机的发生。①
(三) 强调新自由主义是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的根源
世界著名左翼学者、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学院教授诺姆·乔姆斯基 (Avram
Noam Chomsky) 认为: “在很大程度上, 南方大部分国家遭遇的粮食危机和北方
国家遭遇的金融危机有一个共同的来源: 1970 年代以来向新自由主义的转向,
它终结了二战后美国和英国创立的布雷顿森林体系。”② 在他看来, “布雷顿森林
体系的设计师凯恩斯 ( John Maynard Keynes) 和 哈 里 · 怀 特 ( Harry Dexter
White) 预测到其核心原则———资本控制和货币管理———将导致迅速的、 相对平
衡的经济增长, 也能让政府有能力创立得到民众广泛支持的社会民主项目。 它们
在两个方面都被证明大部分是正确的”。 美国马塞诸塞州立大学经济学教授、 国
际知名左翼学者大卫·科茨 (David Kotz) 进一步指出: “这次金融危机是 1980
年以来新自由主义在全世界泛滥所导致的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结果。” 他把新自
由主义的资本主义归结为这次金融危机的 “根本原因”。 在他看来, 金融危机因
为新自由主义 “解除对金融的管制” 和导致 “贫富分化日益严重” 更容易发
生。③ 国际马克思大会两主席之一、 法国巴黎第十大学教授杜梅尼尔也认为新自
由主义是这次危机的原因。 在他看来, 有两条路径使新自由主义美国霸权最终不
可避免地走向危机。 一条路径是非美国的因素, 主要包括对高收入的渴求、 金融
化和全球化等, 另一条路径则与美国的霸权有关, 国际贸易的平衡与美国国内的
不均衡是其中两个重要的方面。④
西方国家的共产党人, 如俄共主席久加诺夫 ( Генна дий Андре евич Зюга
нов) 等也把新自由主义的泛滥视作这场危机的 “直接祸根”。 2008 年 10 月 18
日, 他曾这样说道: “15 年来, 盖达尔及其同伙一直告诉我们, 市场是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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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am Chomsky, “ Crisis and Hope: Theirs and ours ”, http: / / bostonreview． net / BR34． 5 /
chomsky． php.
http: / / www． peri． umass． edu / fileadmin / pdf / conference_ papers/ d _ arista / neoliberatlism_ darista.
PDF.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sy / hyzs/ 201007 / t20100706_ 22954． htm.
国际形势黄皮书
的, 市场能调节一切。 但是今天甚至法国总统萨科齐都承认, 所谓市场可以调节
一切的观念是荒谬的”。① 希腊共产党也坚持认为, 过去几十年里的新自由主义
政策对经济危机的产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如希共在第十八次党代表大会的
报告中所指出的: “在过去三十多年中, 资产阶级的政策从凯恩斯主义逐渐转向
了新自由主义政策。 这种新自由主义政策的显著表现就是从国家干预下 ‘松绑’
经济中的战略部门, 恶化劳动关系, 从而降低劳动人民的实际收入。 这样, 人民
消费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就需要通过增加个人抵押贷款来维持。 在遭受如此剥削的
重压之下, 个人抵押贷款呈现了爆炸性的增长”②, 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尤其是
“生产的无限扩大同人们的购买力相对下降之间的矛盾” 因而不断激化, 从而导
致危机产生。
(四) 强调经济危机的爆发是 “资本主义基本矛盾” 的产物
国外的许多共产党组织都秉持这一观点。 如 2008 年 11 月 28 日巴西共产党
网站发布的第十届国际共产党工人党大会通过的 《社会主义是替代选择! ———
圣保罗宣言》 就认为, “这次大规模的经济危机同资本主义不可调和的内在矛盾
与本质特征密不可分。” 乌克兰共产党也认为, “资本主义制度自身的内在矛
盾……最终导致了绝对的合乎规律的结果———整体性的世界经济危机。 这场危机
再一次证明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不具有自我调节的能力……”③ 希腊共产党也指
出, “在危机袭来时, 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被资本家占有之间这一基本的不
可调和的矛盾变得越来越明显”④。 希腊共产党还把导致危机的资本主义基本矛
盾首先归结为 “生产过剩和消费需求不足” 之间的矛盾。 它认为, 导致经济危
机的 “问题就在于资本主义生产而不是货币流通。 相互竞争的公司和行业对超
额利润的追求加剧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和矛盾。 各部门毫无秩序的不平
衡发展加剧了生产和人们消费之间的矛盾。 同时, 金融系统的投机行为随之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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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刘淑春 《世界金融危机形势下的俄罗斯共产党》, 2009 年2 月3 日 《中国社会科学院报》。
转引自王喜满 《希腊共产党关于当前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看法》, http: / / inter． kke． gr/ ,
Theses of the CC for the 18th congress, NOV． 2008。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dt / zdyj / 200904 / t20090420_ 3887． htm.
转引自王喜满 《希腊共产党关于当前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看法》, http: / / inter． kke． gr/ ,
Contribution of D． Koutsoumpas member of the PB of the CC of KKE, NOV． 2008。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加。 因此, 危机通过对生产力的破坏和企业的关闭与被接管来表现自己”。 葡萄
牙共产党也认为, 这次 “震中首先出现在资本主义霸权国家” 的金融危机, “起
源于生产过剩、 过度积累与市场萎缩、 消费需求不足 (原因是工资缩水、 两极
分化及公共开支的减少等) 之间的矛盾”。 因此, 在它看来, 面临危机的各国政
府如果 “不去提高工人工资和人民的收入 (包括养老金), 而只是刺激信贷, 仅
仅使金融资本持有者获益, 这是不够的、 暂时的, 而且是加深危机的关键因素,
而政府债务和小公司债务将使情况更加糟糕。”① 日共前主席不破哲三 (ふわ て
つぞう) 同样也认为, 虽然当前的危机形式上始于金融危机, 但 “实际暴露了
美国生产与消费之间累积的矛盾, 即金融资本严重脱离产业资本, 通过金融手段
创造虚拟需求, 支撑虚假繁荣, 危机一旦爆发, 立即蔓延到整个美国经济体系,
又通过新自由主义体系迅速传导到全世界”。②
著名左翼学者、 美国纽约大学皇后学院教授威廉·K． 塔布 ( William K．
Tabb) 也认为, “生产过剩与社会需求” 之间的矛盾导致了这次金融、 经济危
机, 他指出, “在一个不合理的社会结构中, 生产过剩与社会需求得不到满足并
存, 是这个体系的特征, 资本利用它的阶级力量, 并挑动工人阶级互相反对, 其
结果就是处处都给予工人压力, 迫使他们接受更低的报酬。 由资本占有的剩余价
值不能在生产领域找到出路, 就涌入了金融投机领域, 在那里, 它被吸进投机的
泡沫中, 这些泡沫终将破裂, 并在整个经济领域中造成混乱和痛苦。”③
阿根廷社会学家和政治学家阿蒂略·博龙也认为, “这是一场生产过剩和过
度消费造成的危机, 是资本主义定期 ‘净化’ 资本的特有机制”。 因此, 在他看
来, “危机在美国爆发并不偶然, 因为该国 30 年来一直人为地依赖储蓄和对外借
贷维生, 而这二者并非无穷无尽的: 企业过度借债, 于是操起危险的投机生意;
国家为了应付战争而借债, 但同时还要减少税收; 个人受商业广告诱导走上借债
道路, 以维持不合理的消费水平。 这条借债螺旋线戛然而止是迟早的事。”④ 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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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 《日共前主席不破哲三谈国际金融危机对当代资本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的影响》, 《当代
世界》 2009 年第 5 期。
William K. Tabb, “ Four Crises of the Contemporary World Capitalist System”, Monthly Review,
October 2008. http: / / www． monthlyreview． org / 081006tabb． php.
〔阿根廷〕 阿蒂略·博龙: 《从无穷的战争到无尽的危机》, 见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
际金融危机与新自由主义全球观点扫描》,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第 309 页。
国际形势黄皮书
要指出的是, 尽管阿蒂略·博龙关于危机原因的表述略有不同, 但实际上也无异
于生产过剩和消费需求不足 “之间的矛盾”, 因为 “过度消费” 也好, “维持不
合理的消费水平” 也好, 只是金融手段 “创造的” 虚拟消费需求, 并非货真价
实的消费需求充足。
(五) 认为金融危机是 “近几十年来全球化进程不可避免的结果”
印度共产党 (马克思主义) 政治局委员西塔拉姆·亚秋里根据 “全球化的
两个重要特征” 得出了这一观点。 他认为, 探究这次危机的原因, 必须对全球
化的以下两个重要特征予以高度重视: “首先, 这个过程伴随着富国与穷国之间
以及一国之内穷人与富人之间的经济不平等。 在 2007 ~ 2008 年人类发展报告中,
事实确凿的统计证实了这一点。 世界上 40% 的人口每天靠不到 2 美元生活, 这
部分人的经济收入仅占全球收入的 5% , 而 20% 的富人们却占据了世界总收入
的 75% 。 世界上有超过 80% 的人居住在收入差距不断拉大的国家。 其次, 全球
化加剧了 ‘失业和经济一同增长’ 的现象。 全球范围内就业的增长率低于 GDP
的增长率。 这两点放在一起意味着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购买力下降了。 当前,
当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的时候, 资本主义不可避免地陷入危机。 在这种情况
下, 资本主义能够维持其利润水平的唯一方法就是鼓励那些穷人努力去获得贷
款。 然而, 当还款的期限一到, 必然出现坏账。 这就是关于近来美国所发生的
次贷危机而导致的房屋价格的大幅下跌以及大量的房屋贷款坏账的准确解
释。”①
二 关于应对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的战略策略
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 西方一些左翼学者和共产党人对西方各国政府从根本
上是 “维护有产阶级利益” 的包括一系列 “救市”、 “国有化” 和 “经济刺激”
计划在内的摆脱危机的对策进行了尖锐的批评, 同时提出了瞩目于社会公平和改
善民生的应对危机的各种战略策略和政策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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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0904 / t20090414_ 19772． htm.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一) 批评西方各国政府应对危机的政策措施
1． 批评西方各国政府应对危机的举措只是 “维护有产阶级的利益”
葡萄牙共产党在分析了西方各国政府应对金融危机的各种凯恩斯主义意义上
的管制措施后揭露说, 这些方案的根本出发点和右翼分子、 社会民主党、 大资本
家们以前推行的新自由主义政策措施一样依然只是金融投机家和大资本寡头,
“他们要灌输虚假的凯恩斯模式的改良主义 ‘倒退’ 思想。 事实上, 他们一贯利
用国家来加强对劳工的剥削, 使公共服务私有化, 把一切能够产生利润的东西都
交给资本家。 现在, 他们又利用国家来拯救高级复杂融资市场, 把损失社会化,
以此继续使金融资本获利。 这些措施以这种方式导致更大的资本积累, 促进合并
和收购行为, 使投机性的 ‘机制’ 和股票交易的上下波动得以延续, 以赚取更
多的钱。”① 正因为所谓 “救市” 或 “援助” 计划只不过是金融寡头们操纵的西
方各国政府继续玩弄的 “利润私有化”、 “损失国有化” 把戏, 只不过是他们拿
纳税人的钱来挽救行将崩溃的大金融资本的命运的冠冕堂皇的手段而已, 因此,
许多左翼人士和共产党人不关心或者说反对金融援助计划就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
事情了。 例如, 诺姆·乔姆斯基就这样说道: “在十亿人面临饥饿的时候, 拯救
银行并不是最重要的。 同时不要忘了在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里承受饥饿困难的数
千万的人。”②
针对美国为缓解危机而采取的所谓 “最重要” 对策, 即联邦储备银行降息,
以促进市场利率的下降, 日本学士院院士、 东京大学荣休教授、 著名马克思主义
经济学家伊藤诚 (Makoto Itoh) 也揭露了它只是维护金融寡头和投机家们的利益
的实质。 他这样评论说: “伴随着这种作用的利率政策, 明显是为了照顾因次贷
关联证券的价格下跌而陷入亏损和流动性短缺困难的金融机构、 机构投资者的利
益。”③
正是鉴于危机袭来时 “私有市场经济制度中政府支出首要目标是维护有产
阶级的利益” 这一明显不过的事实,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坚持认为, 资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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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 / / www． globalview． cn / ReadNews． asp? NewsID = 16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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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制度下的政府不会为包括无家可归者在内的每一个人提供必要的住房, 不会建
立一个覆盖全部人口的单一保险机构式的全国公共卫生体系来代替漏洞百出的医
疗保险制度, 不会大幅度削减支持帝国统治的大规模军费开支, 不会对富人征收
更高的税款向低收入者进行转移支付, 不会使全球环境得到更好的保护, 总之,
不会实施可行的政策满足公众的基本需要。① 也正鉴于西方各国政府为摆脱危机
出台的 “任何政策都不能缓解资本主义制度内在的腐朽性”, 希腊共产党指出:
“工人尤其是共产党应该反对这些欺骗性的观点: ‘调节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的
‘心灵净化’ 和 ‘人道主义’。”②
2． 批评西方各国政府应对危机的举措没有触及经济危机的根源
国际著名左翼学者、 斯洛文尼亚卢布尔雅那大学哲学系教授斯拉沃热·齐泽
克认为, 在当前的危机中, 主流意识形态不是将金融危机归咎于全球资本主义体
系本身, 而是归咎于它的偏差, 即疏于监管、 大金融机构的腐败等等, 这是之前
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延续, 并不能有效地应对危机。③ 英国社会主义
工人党理论家、 著名左翼学者克里斯·哈曼也认为, 西方各国政府应对危机的举
措从来只局限于在自由市场经济和国家干预之间选来选去。 现在, 它们转向
“国家干预” 以应对危机。 在他看来, 这 “并没有触及经济危机的根源”。 他还
讽刺说: “当你患流行性感冒时, 如果你只是服用镇痛药, 你的头痛只是暂时得
到缓解, 头痛迟早还会再找上你。”④ 著名左翼学者、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教授大卫·哈维 2009 年 2 月 12 日在他发表在 “读 《资本论》” 网站上的一篇题
为 《为什么美国的刺激方案一定会失败?》 的文章中, 根据自己的分析, 以学者
应有的严谨表示, 美国贸易和财政赤字过高、 国内利益集团的政治和意识形态阻
碍、 美国去工业化已久等因素终将使美国的 “凯恩斯主义” 经济刺激计划遭到
失败。 正如他所说, “美国去工业化由来已久, 同时反对政府计划的意识形态也
很强烈……这一切使得寻求完备的凯恩斯方案在美国几乎不可能”。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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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引自王喜满 《希腊共产党关于当前世界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看法》, http: / / inter． kke． gr/ ,
Contribution of D． Koutsoumpas member of the PB of the CC of KKE, NOV． 2008。
Slavoj ?i?ek, “Use Your Illusions: Obama’s Victory and the Financial Meltdown”, Lonon Review of
Books, 14 November 2008.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1004 / t20100406_ 21212． 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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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日共前主席不破哲三 (ふわ てつぞう) 也批评说, “资本主义国家的救治
措施治标不治本”, 因为, “当前的危机既有金融危机又有生产过剩危机, 而资
本主义国家的拯救措施主要着眼于金融危机, 通过国家财政采取大量救济措施,
不可能解决根本性问题。”①
(二) 提出旨在促进社会公平与民生改善的各种应对危机的战略
策略
1． 主张对资本主义体系进行根本的改造
鉴于 “当权者试图在不改变阶级力量格局的前提下摆脱目前的危机”, 大
卫·哈维认为, 人们要 “改变这种格局”, 无疑 “需要的是民众主义的义愤填
膺, 因为它会引起像拉美地区那样的政治运动”。 他还表示 “希望这些政治运动
能达成共识”, 即瞩目于 “对资本主义体系进行根本的改造”。②
在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看来, 金融危机使人类历史处在一个分叉的时期, 这
无疑 “就意味着会有达沃斯道路和阿雷格里港道路两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虽然
他表示哪一个方案将最终胜出尚不能完全确定, 但他坚持认为, 达沃斯人也并不
想恢复资本主义, 而是在设法寻找一种替代, 只不过这个替代方案仍然坚持不平
等、 等级制等原则。 他还表示相信, “我们可以有不同于资本主义的另一个体
系。 阿雷格里港的目标就是建立一个相对民主、 相对平等的体系。”③
免除第三世界债务委员会主席埃里克·图森特也认为, 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
使 “人类再次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 一边是危机的资本主义出路, 即奥巴马、
卢拉、 萨科齐、 布朗和普京等人提出的解决办法; 另一边是摒弃资本主义, 执行
反资本主义和反种族主义的、 生态的解决办法”。 他表示, “希望人类能够选择
后者, 因为要想摆脱全球危机, 就必须做出反资本主义的全球性回应。”④ 著名
左翼学者、 加拿大多伦多约克大学比较政治经济学教授利奥·巴尼奇则指出, 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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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 《日共前主席不破哲三谈国际金融危机对当代资本主义和世界社会主义的影响》, 《当代
世界》 2009 年第 5 期。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zjft / 201001 / t20100107_ 19876． htm.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sy / llwz/ 201007 / t20100701_ 22520． htm.
埃里克·图森特: 《左派当政但不掌权》, 见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际金融危机与新自
由主义全球观点扫描》,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第 307 页。
国际形势黄皮书
少是对那些期望 “复苏革命精神” 而不仅是 “令幽灵再度徘徊” 的人们而言,
匆忙打开马克思的著作后, 会发现他的话在今天也颇有意义。 在他看来, 马克思
的理论无疑可以给他们以启示: 渐进式改革难以彻底解决危机, 必须采取替代资
本主义的激进方式实现变革, 以更好地满足社会大多数人的需要。①
关于如何做出 “反资本主义” 的全球性有力回应, 希共认为: “我们应该最
大限度地利用现在的形势以推动工人阶级以及它同其他社会阶层在国家和国际层
面的团结合作。 而且, 工人阶级应该增强同阶级敌人遭遇的战斗力, 在同阶级敌
人斗争中巩固人民力量的先锋队。 现在的危机要求工人阶级予以坚决的反击, 要
求工人阶级围绕着有利于劳动人民的反帝国主义目标进行阶级斗争。 工人阶级应
该坚持毫不妥协的抵抗和斗争, 而不是和解、 妥协的路线, 后者会有利于资本主
义治疗它的创伤。 人民应该攻击这头 ‘受伤的猛兽’, 而不是给它时间以疗伤和
恢复。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国内共产党的战略应该在以阶级为导向的工会运动
中、 在反帝国主义运动中、 在以引导人民实现生产资料社会所有制、 计划生产和
工人管理为目标的人民联盟中积聚力量。 所有这些都要求推翻现有的各种资产阶
级政权。” 希共还表示相信, “虽然我们目前还不具备推翻资本主义政权的所有
条件, 但是, 当前的形势表明可能朝着有利于人民的方向加速发展”。②
著名左翼学者、 阿根廷社会学家和政治学家阿蒂略·博龙则指出, 人们期望
通过 “反资本主义的全球性回应” 来摆脱这场危机, 必须摒弃迈克尔·哈尔特
和安东尼奥·内格里的浪漫主义和自发主义观点, 必须以列宁主义思想为指导,
在这种情况下应 “加强群众的组织和意识”, “重建人民群众的社会、 政治和思
想”, “应从思想上使全社会相信, 资本主义应对危机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应
“使人民意识到, 唯一能够获得积极成果的斗争就是针对资本主义的斗争”。 他
还指出, “批评的矛头不应仅指向一项政策或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阶段, 也应
指向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结构”。③ 在他看来, 当前 “明确的反资本主义态度”
294
①
②
③
《加拿大学者: 现代社会印证了马克思的预见》, http: / / news． xinhuanet． com/ world / 2009 - 05 /
26 / content_ 11439293． htm。
http: / / inter． kke． gr/ , Contribution of D． Koutsoumpas member of the PB of the CC of KKE,
Nov． 2008.
〔阿根廷〕 阿蒂略·博龙: 《从无穷的战争到无尽的危机》, 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际
金融危机与新自由主义全球观点扫描》,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第 314 页。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应当是加强工会和群众的凝聚力, 深化民主参与机制, 力争在当前的危机中减少
失业; 重新掌握社会中的基本生活资料; 转变新自由主义推行的私有化和非调控
机制; 发动一场深刻的纳税革命, 以终止其递减趋势; 帮助群众解决粮食和水危
机带来的问题; 加强国际一体化、 “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 等机构和计划, 以
便粉碎资产阶级将危机的代价转嫁给拉美国家的企图, 等等。
2． 强调挽救危机的真正方法是 “满足社会底层的基本需求”
约翰·贝拉米·福斯特深刻指出, 面对这场危机, 社会进步力量最为重要的
是, 要认识到这场危机的根源是资本主义体制自身而不是什么 “自然灾难”。 他
还揭露说, 尽管处于社会顶层的利益集团同样因危机受到损失, 但本应该为此承
担责任的他们却在竭尽可能利用资本主义制度的现有机制、 以损害其他社会成员
为代价弥补损失、 获取利益。 在他看来, 这个最富有的阶层理应为这场危机买
单, 这不仅仅是基于最基本的社会公平, 更因为是他们以及他们的体制制造了这
场危机。 因此, 在他那里, 挽救危机的真正方法只能是满足社会底层的基本需
求, 而不是耗费普通纳税人的财富为处于社会顶层的少数人打造 “黄金降落伞”
(Golden Parachutes)。
葡萄牙共产党也认为, 要真正从根源着手解决眼前的危机, 必须瞩目于社
会底层的需求并采取以下措施: 在国内, 为深受危机侵害的工人和人民提供基
本的社会保障; 迅速地大大提高工人和人民大众的购买力 (即提高工资和养老
金), 改善国民收入的分配, 作为促进消费、 刺激生产的关键措施; 在民主的
框架下对主要的生产资料实行社会所有制, 由国家控制金融体系; 加强国家在
经济中的作用, 同时制定政策促进公共投资, 恢复国家的社会功能; 政府必须
干预, 使银行实施更低的利率; 通过偿付公司拖欠款项, 尤其是要偿付公众基
金, 以减轻公司的金融压力。① 不过, 葡共也指出, 要顺利实施上述措施, “必
须获得强大的群众运动的支持, 必须进行有组织的斗争, 反对那种认为深受剥
削之苦的人应为危机买单的思想; 应由工人和人民来决定政治、 社会和经济事
务”。
英国共产党在 《左翼纲领》 中提出了自己尽量 “满足社会底层的基本需求”
的应对危机的必要举措, 如必须在住房建设、 能源和交通领域进行公共投资并实
295
①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dt / zdyj / 200903 / t20090305_ 3803． htm.
国际形势黄皮书
行公有制, 在制造业进行大规模战略干预, 采取增加退休金和福利的措施等。①
美共主席萨姆·韦伯也指出, 美国人民要摆脱金融危机带来的巨大挑战, “在
近期, 需要采取一些直接措施恢复金融市场的有序运行, 刺激经济发展, 最重
要的是要提高美国人民的生活水平。 从长期来看, 则需要在国家和企业层次实
行新经济管理模式, 改变政府和企业的功能使其关心工人、 受种族歧视者和受
民族压迫者、 妇女、 年轻人及其他社会团体。” 他认为, “新模式应该吸取罗斯
福新政的经验, 但首先要根据今天的情况来制定, 以促进工人及广义上的被压
迫人民的政治和经济的进步”。 他还指出, “这种模式虽不是社会主义性质的,
但它将挑战资本主义代理人的权力和行为, 坚持和平与平等, 把能源和金融联
合企业收归公有, 使美国的经济和社会非军事化, 并保护环境。 经济危机使富
兰克林·罗斯福获得由产业工会领导的全民联盟的支持, 使其能够调整国家的
功能以有利于普通百姓。 美国人民应从中获得鼓舞和能量, 走一条相似的道
路。”②
3． 宣称社会主义是结束金融危机的唯一途径
在俄共看来, 资本主义的金融、 经济危机证明了争取社会主义斗争的必要
性。 正如久加诺夫所说, “资本主义不可避免地走向破坏性的危机、 社会灾难和
军事冲突。 只要高利贷者和投机者的权利和利益置于物质和精神价值创造者的权
利和利益之上, 社会就不会成为和谐的。 这一切迫使我们必须加强争取社会公
正、 争取劳动者的权利和自由、 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 时代执著地证实了这一斗
争的必要性和必然性。”③ 2008 年 11 月 28 日巴西共产党网站发表的第十届国际
共产党工人党大会通过的 《社会主义是替代选择! ———圣保罗宣言》 则不仅认
为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必要, 而且认为社会主义是 “结束资本主义破坏性危机
的唯一途径”。 正如该宣言指出的, 全球经济危机后的人类历史 “正处于两股力
量尖锐交锋的十字路口”, 一方面是对和平、 主权、 民主、 工人和人民权利的巨
大威胁, 另一方面是为人类解放事业、 为社会进步与和平事业、 为社会主义与共
296
①
②
③
http: / / www． cctb． net / qkzz/ qkk / qkarticle / 201002 / t20100209_ 20345． htm.
杨成果: 《美国共产党论美国金融危机的根源与出路》, http: / / www． peoplesworld． org / opinion -
finances - and - the - current - crisis - how - did - we - get - here - and - what - is - the - way - out -
part - 1。
刘淑春: 《世界金融危机形势下的俄罗斯共产党》, 2009 年 2 月 3 日 《中国社会科学院报》。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强大力量。 参加此次大会的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一致表示
“坚信社会主义是实现真正、 彻底的人民独立、 保障工人阶级权益、 结束资本主
义破坏性危机的唯一途径”。 大卫·科茨教授也指出, 资本主义因其固有矛盾,
不可能从根本上摆脱周期性经济危机的长期影响。 只有马克思主义理论不仅科学
地解释了当前危机产生的根源, 而且开出了可能的处方。 他还坚信, 在社会现实
的影响下, 社会主义的支持者会不可避免地增加, 对于进步团体来说, 则有机会
变革全球资本主义政治经济体系。①
三 关于金融、 经济危机对全球政治与安全的影响
国际金融、 经济危机无疑像一场风暴或者龙卷风, 它对全球政治与安全的深
刻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在西方许多左翼学者和一些国家的共产党人看来, 这场金
融、 经济危机对全球政治与安全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国际力量对比发生新的此消彼长, 世界多极化趋势更加明朗
金融危机爆发后, 西方尤其是美国的许多左翼学者认为, 因为这场危机的影
响是不对称的, 就是说, 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受到的打击更为沉重、 经济
衰退程度也更深, 再加上金融危机使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根深蒂固的局限性和日益
严重的寄生性、 腐朽性再次暴露在世界人民面前, 这场危机因而宛如一个神奇的
加速器, 大大加快了地域政治力量对比由西方向东方转移和有利于新兴强国的世
界范围内的权力平衡调整, 以及世界从单极格局转向多极化格局转变的进程。
比如, 诺姆·乔姆斯基就认为, “世界秩序正在发生着许多变化, 而亚洲在其
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中国在全球权力转移中发挥着最核心的作用, 尽管以中国
为代表的新兴国家暂时还没有占据世界中心的位置, 但已经从劳动密集型向跨
国界的资本贸易转移”②。 威廉·K． 塔布也认为: “一个多极化的世界正在给另
一些国家提供某种机会。 中国、 印度和俄罗斯之间进行合作的趋势如果成熟
297
①
②
参见李百玲、 李姿姿等 《资本主义危机与世界历史的转折点———2009 年全球左翼论坛综述》,
《国外理论动态》 2009 年第 12 期。
转引自 《一些专家对后危机时代国际关系看法》, 2010 年 9 月 20 日 《人民日报》, 第 23 版。
国际形势黄皮书
了, 将从华盛顿那里实现全球实力的转移。 因此, 我们很可能正在进入一个新
的时期。”① 大卫·哈维则进一步认为: “大国力量对比关系上发生的这一激烈变
动将加剧各种难以预料的政治和经济后果, 从而使美国失去其霸权地位 (即使
仍然保留其 ‘重要’ 地位)。”② 他还认为, 美国霸权地位的削弱及随之产生的不
平衡将导致全球经济分裂为区域霸权结构, 这种结构将使各国既激烈竞争, 又彼
此合作, 以决定由谁来承担长期萧条的悲惨后果。 在他看来, 虽然这种构想并不
令人振奋, 但对这种前景的思考应该能使西方社会警醒。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也认为, “眼前的危机也标志着一个政治循环的终结,
那就是始于 70 年代的美国霸权的终结。 美国依然会是一个重要角色, 但面对西
欧、 中国、 巴西和印度等多个权力中心, 它再不可能恢复从前那种一家独大的地
位。”③ 他还指出, 在美国霸权的主要支柱彻底动摇的同时, “核心地缘政治大国
开始尝试相互达成协议以确定哪一种解决办法最理想。 这是一个纷乱的时期, 人
们将尝试各种可能性来判断他们能做什么。 在这样一个缺乏透明度的时期, 可能
会形成东亚和美国的联合, 欧洲和俄罗斯的联合, 而印度还不能确定其走向”,
“我们处于一个非常复杂、 混乱的多极格局之中”。④ 他认为, 从美国的角度来
看, 这种很糟糕的状态 “是不能扭转的”。
(二) 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将走向终结
许多西方学者都注意到, 金融危机后, 许多国家越来越强力地干预市场进
程, 凯恩斯主义的应对危机措施似乎 “顺应历史新潮流” 般地大行其道, 倾向
社会福利再分配的政策的一个个则如同时代的新宠儿, 全球贸易、 资本流动和移
民人数和金融和贸易保护主义则都呈抬头之势。 他们因而大都认为, 尽管这场大
大损伤了美国所提倡的 “民主化” 与 “市场经济化” 全球化理念 “信誉” 的危
机尚不会造成资本主义的彻底崩溃, 但危机无疑是经济全球化的一个转折点, 将
298
①
②
③
④
William K． Tabb, “ Four Crises of the Contemporary World Capitalist System”, Monthly Review,
October 2008. http: / / www． monthlyreview． org / 081006tabb． php.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xswtyj / zdjs/ 200907 / t20090710_ 4030． htm.
《资本主义即将终结》, 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际金融危机与新自由主义全球观点扫
描》,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第 194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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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终结 20 世纪 80 年代开始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时代, 英美的自由市场模式将会丧
失其部分吸引力和影响力。
鉴于 “全球化政治平衡正在往回摆动” 的事实,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认为,
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将被作为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历史的一次周期性摆动记录在案。
不过, 在他看来, 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阶段是否结束, 而是正如从前一样, 回摆
是否能够恢复世界体系的相对均衡状态。 或者, 造成的破坏已经太大了? 我们现
在是否已经进入世界经济以及作为整体的世界体系的更加暴力的混乱之中?①
(三) 左翼将迎来自己发展的新的巨大契机
应该说, 最近这场使资本主义尤其是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经济遭受最严重的
信任危机和资本主义的生命力广泛受到质疑的国际经济金融危机, 无疑让左翼知
识阵营更加坚信资本主义难以克服的痼疾, 并对在一个缺乏左翼政治运动的环境
下复兴社会主义、 马克思主义的前景生出期许。 美国社会主义工人党 ( SWP)
编辑乔尔·戈伊尔 (Joel Geier) 就认为, 因为 “这场自由市场的灾难, 使我们
更有论据来争论资本主义的必然失败以及基于人类需求的制度更替”, 金融危机
无疑意味着 “已被边缘化了几十年的左翼终于获得巨大的发展契机”。② 美共主
席萨姆·韦伯也认为, 虽然在过去半个多世纪里, 尽管包括美国共产党在内的美
国左翼力量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并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但由于麦卡锡主义、 冷
战思维、 拒绝革新等原因, 左翼力量处于美国政治的 “边缘地带”, 不是美国政
治的一个决策者, 不能像 20 世纪 30 年代那样影响美国的政治进程, 也无法像其
他国家的许多左翼政党那样发挥作用, “它不是主角, 它不能主导美国的政治方
向”, 但是, 他相信, 在这场金融危机面前, “过去不会重演。 在新的政治图景
中, 左翼力量有机会从美国政治的边缘步入主流, 从而有机会在决定国家前途命
运的争论中获得话语权; 有机会调动和影响千百万美国人的思想和行为”。③ 在
他看来, 作为美国左翼一部分的美国共产党能否抓住这一 “摆在眼前的黄金机
遇” 并成为主流, 关键取决于自己能否摒弃 “边缘化心态”。 他还列举了 “边缘
299
①
②
③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0806 / t20080605_ 19745． htm.
《金融危机: 一场全球性的资本主义系统性危机》, 张寒译, http: / / theory． people． com． cn / GB/
49154 / 49155 / 9389015．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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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形势黄皮书
化心态” 的若干表现形式, 诸如 “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论上”, “对新
的政治机遇不屑一顾”, “认为渐进式革命与激进式革命相悖”, “总是悲观地看
待问题”, “行动时未表现出比群众更为宽广的眼界”, “远离变革和斗争”, “把
自己局限在狭窄的左翼阵营内” 等。
英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理论家、 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克里斯·哈曼也指出, 能
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责任所在的世界社会主义力量, “应该利用资本主义的这次
混乱来传播社会主义者的观点, 同时在统治阶级试图让人民大众为这次危机买单
之时, 力争成为各种反抗形式的中流砥柱”。①
在谈到这场危机对社会主义的具体影响时, 法国著名左翼理论家阿兰·巴迪
乌 (Alain Badiou) 也认为, 马克思创立的包含有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人
自由发展的条件” 光辉思想的共产主义理论体现了永恒的 “人类解放的主题”,
因此马克思主义的复兴是必然的。 正如他所指出的, 这场世界金融危机使广大民
众认识到, “人类解放的主题从来没有失去它的效应, 毫无疑问, ‘共产主义’
一词正体现了这一主题”。 他认为, 不能任由共产主义被 “贬低和侮辱”, 现在
应该 “重新提倡共产主义, 并使它更为明晰。 这种明晰也是它一直以来的特征,
就好像马克思在创立共产主义理论时说过的, 共产主义用最激进的方式打破了传
统观念, 提出了社会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人自由发展的条件。”② 的确,
在法国, 因为全球经济危机的威胁, 右翼政府的强权攻势, 以及对改良派社会党
的极度不满, 法国群众的 “左倾” 趋势越来越明显, 这使一个以法国激进 “左
派” 政党 “革命共产主义同盟” 为基础、 同时集合了其他激进左翼力量成分的
“新反资本主义党” 于 2009 年 2 月在巴黎市郊应势而生。 在短短几个月内, “新
反资本主义党” 在法国各地就成立了 460 个地方性委员会, 吸引了 9000 多人参
加。 该党提出了 “要对整个社会进行结构调整” 的政治目标, 还主张对主要的
行业实行国有化, 关闭证券交易所和利用本次资本主义危机来建立一种可以捍卫
社会革命性变革的力量, 以反对私有制, 重建 “更加民主” 的社会主义未来。
300
①
②
《20 世 纪 30 年 代 的 大 萧 条 与 当 前 的 金 融 危 机》 ( 下), 曹 浩 瀚、 高 耿 松 译,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0907 / t20090709_ 19809． htm。
肖辉、 张春颖: 《巴迪乌论当前的金融危机》, http: / / www． lemonde． fr/ idees/ article / 2008 / 10 /
17 / de - quel - reel - cette - crise - est - elle - le - spectacle - par - alain - badiou _ 1108118 _
3232． html。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马来西亚大马社会主义党的朱进佳认为, “这是法国左翼力量在野蛮与革命时代
的重新出发, 也将有助于欧洲以至世界各地激进左翼的发展”。①
关于拉丁美洲左翼的发展情况, 西班牙 《起义报》 的一篇文章指出, “委内
瑞拉诞生了一位民族主义的军人、 玻利维亚的土著总统、 巴西的前冶金工人、 智
利和阿根廷的女人当政、 巴拉圭穿着凉鞋就职的前主教、 厄瓜多尔的支持凯恩斯
学说的经济学家, 这些都构成了南美洲一张正在拼凑当中的左派版图”。② 该文
还认为, 尽管出现了目前的 “全球资本主义” 危机, 但是拉丁美洲的大批 “左
派” 政府却为 “乐观主义情绪” 的产生提供了土壤。
(四) 可能出现新的战争和革命的浪潮
美国左翼学者洛仁·戈尔德纳认为, 国际金融危机后, 因为没有一个国家能
继续扮演美国 “老大” 的这一角色, 未来将在两种前途的斗争中展开: 或者是
一个世界资本的政府, 或者是一个可能的新的工人阶级的 “天堂风暴”。 在他看
来, 这场自 1929 年以来最大的资本主义危机可能在为 1919 年以来规模最大的工
人起义准备条件, 革命可能会出现突破, 正如他所说, “历史给我们提供了难得
的机遇, 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这一机遇, 我们这一生就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机会
了”。 他还援引用 90 年前罗莎·卢森堡的话说: “革命这样说道: 我曾经在, 我
现在在, 我将来还在。”③ 他认为可以预见的是, 除了中左翼准备出来重组世界
资本主义外, 威权全义的右翼将会再现, 不过, 通常右翼 “这一派将会采取一
些与温和左翼相同的措施 (如法西斯主义者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所做的那样),
并将威吓潜在的起义, 迫使其转变为 ‘为保卫 (资产阶级) 民主而战’”。
萨米尔·阿明也认为, 金融危机后 “意味着可能出现新的战争和革命的浪
潮。 这种可能性很大, 因为占据支配地位的国家除了想把体系恢复到金融崩溃之
前的状态之外, 没有任何其他想法。”④ 不过, 他也指出, 在当前形势下, 虽然
301
①
②
③
④
http: / / www． wyzxsx． com/ Article / Class20 / 200902 / 69731． html.
《南美的左派: 正在拼凑的一张版图》, 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际金融危机与新自由主
义全球观点扫描》,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10, 第 142 页。
转引自 《20 世纪 30 年代的大萧条与当前的金融危机》 (下), 曹浩瀚、 高耿松译,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gc / zbzyyj / 200907 / t20090709_ 19809． htm.
Samir Amin, “ Seize the Crisis!”, Monthly Review, December 2009． http: / / www． monthlyreview． org /
091201amin． php.
国际形势黄皮书
人们能够看到社会抗议运动的发展, 但从总体上说, 在缺失一种连贯的、 与挑战
相匹配的政治计划的情况下, 社会抗议运动无力挑战与寡头资本主义联系在一起
的社会秩序。
四 关于西方左翼学者对金融危机反思的简要评价
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 观点和方法出发, 从着眼于争取国际金融危机后的世
界向好的方面变化, 向有利于我们的、 有利于社会主义的方面变化, 我们应该可
以对西方左翼学者和共产党人关于国际金融危机反思的林林总总的观点, 作如下
几点简要的评价。
第一, 西方左翼学者和共产党人从不同视角对金融危机所作的深刻反思是我
们当代需要的觉悟, 对我们正确和全面认识国际金融危机的原因、 影响与西方国
家应对金融危机举措的实质, 对我们全面正确判断后危机时代的国际国内形势,
更有针对性地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 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的
成效, 对我们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更加自觉地坚持扩大内需战略, 保持经济
平稳较快发展, 对我们更加注重保障和改善民生, 对我们更加充满信心地建设世
界政治经济新秩序, 更加积极主动地参加国际合作, 维护我国主权、 安全和发展
利益, 等等, 无疑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第二, 虽然有一些西方进步左翼人士敏锐地意识到 “马克思的观点对于理
解和讨论当前的金融危机是有重要指导意义的”, 并把反思的目光开始 “投向马
克思对资本主义进行的批判”, 而且还正确地把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基本原因归
结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揭示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激化的产物的观点, 但是, 必须
指出, 也有更多的左翼人士尤其是温和左翼人士回避资本———劳动的普遍矛盾,
有意抛弃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和剩余价值理论的基本概念, 他们更倾向于使用
“人道主义”、 “全球的货币”、 “市场经济”、 “不发达”、 “第三世界”、 “东方 -
西方”、 “北方” 和 “南方” 等西方资产阶级的语言, 更侧重于和西方资产阶级
的右翼一样把这场金融危机看做人性 “贪婪” 的结果, 因此, 应该可以说, 他
们虽然在反思金融危机的原因时也批判资本主义, 但他们的阶级立场并不是马克
思主义的, 甚至是反马克思主义的。
而且, 鉴于当代资本主义从 20 世纪 70 年代已经开始了 “从国家垄断向国际
302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金融资本垄断转变”, 鉴于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美国最全面最典型地体现
了资本主义国际金融资本垄断阶段 “经济加速金融化”、 “金融虚拟化、 泡沫
化”、 “金融资本流动、 金融运作自由化”、 “实体经济逐步空心化”、 “劳动大众
日益贫困化”、 “经济乃至国家运行的基础债务化” 这样几个根本特点, 以及鉴
于在资本主义的国际金融资本垄断阶段, 生产社会化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
矛盾仍在进一步发展, 企业内部尤其是金融企业内部的有组织性、 计划性同超越
国界的全球性无政府状态间的矛盾空前尖锐, 生产无限制扩大的趋势同劳动大众
相对贫困导致有支付能力的社会购买力不足的矛盾在进一步激化, 我们也认为,
深入分析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的原因, 有必要使 “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金
融、 经济危机的基本观点” 更为 “贴近” 资本主义国际金融资本垄断阶段的这
一新的实际, 因此, 我们有理由认为, 把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归结为
“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日益激化的必然结果”① 的观点, 可以说是
“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金融、 经济危机的基本观点” 的与时俱进或者说进一步
的深化, 因为它不仅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金融、 经济危机的基本观点,
也给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金融、 经济危机的基本观点充实了新的时代内容。
第三, 西方一些左翼学者对西方国家应对危机举措的批评, 提出旨在促进社
会公平与民生改善的政策主张, 不能说丝毫不会影响欧美国家的决策, 但从根本
上说它们是为缓解资本主义制度的危机或者说 “改良” 资本主义制度及其主导
下的世界政治经济秩序服务的。 因此, 应该可以说, 西方许多左翼人士和共产党
人虽然挣脱了资产阶级的新自由主义 “意识形态网”, 但是又自觉不自觉地深陷
于资产阶级的其他 “意识形态网”, 尤其是民主社会主义的 “意识形态网” 之
中。 在金融危机使欧洲经济发展模式同样受到质疑、 欧盟各国普遍陷入经济衰退
的深渊的情况下, 左翼人士的 “福利模式” 对策就多少显得不太现实了。 而且,
即便如俄共等提出了社会主义的 “必要性”, 即便一些左翼学者提出了 “反资本
主义” 的要求和战略或宣称 “革命可能发生” 和 “革命现在在”, 但是, 因为他
们并没有将自己的对策诉诸广大的劳工群众, 也没有积极塑造马克思主义意义上
的社会力量并取得这种社会力量的支持, 因此, 应该可以断定, 他们的主张、 对
303
① 参见何秉孟 《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发展: 由国家垄断向国际金融资本垄断过渡》, 《红旗文稿》
2010 年第 3 期。
国际形势黄皮书
策将更多的只是停留在 “讲坛” 和 “学术会议” 意义上, 换言之, 他们仍然
“可能” 再一次丧失历史提供给他们的极好机遇。 正如古巴全国人大经济事务委
员会主任、 著名经济学家奥斯瓦尔多·马丁内斯 (Osvaldo Martínez) 深刻指出
的, “资本主义体系重大的经济危机并不会造成一种预先确定好的政治走向。 从
这些危机中, 可以产生走向左翼的运动, 同样也可以出现走向右翼的运动。 所有
这一切并不取决于经济危机, 而取决于在特定的环境中各种政治力量的行动, 取
决于这些力量的成熟状况, 以及它们循序引导政治走向的能力。 因此, 未来将要
发生什么事情, 这只能根据目前处于冲突中的各种政治力量的灵活性、 娴熟的斗
争艺术、 正确的战略和领导能力来加以回答”。①
第四, 对于西方左翼学者关于金融危机影响的观点, 我们需要一分为二地对
它们进行分析。 一方面, 应该说, 他们很好地把握了金融危机后世界格局多极化
和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面临大调整的新的历史趋势, 以及左翼面临的新的难得的
历史机遇, 但是, 必须指出, 他们关于金融危机的上述影响有一个 “度” 的问
题。 例如, 在如何认识国际政治格局调整变化的问题上, 一方面要承认世界多极
化的趋势和美国霸权地位因为其经济基础被严重削弱、 其软实力和全球影响力被
大打折扣而受到严重冲击的事实, 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国际金融危机对于改变国际
政治格局来说, 其影响还只停留在量的层面, 并没有从质上动摇现有格局的基
础, 总之, 目前尚没有给一超多强的国际政治格局带来 “飞跃” 式的变化。 正
如瑞典安全与发展政策研究所研究员约根·斯特罗姆先生所指出的, 在安全结构
上, 美国作为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 对于地区乃至全球的安全仍起着至
关重要的作用; 在生产结构上, 美国仍处于产业链的高端并居于主导地位; 在金
融结构上, 美元还是世界上最主要的储备和结算货币之一; 在知识结构上, 美国
的软实力依旧不可小视, 并且创新能力继续领先世界其他国家。 因此, 尽管美国
在这次危机中 “很受伤”, 但其维持霸权的能力和意愿并未丧失。②
又如, 在如何认识新自由主义走向终结的问题上, 一方面完全有理由认为,
在过去 30 多年的时间里, “被吹嘘成一种世界观, 渗透到所有生活领域” 的新
304
①
②
转引自宋晓平 《当前国际金融危机、 全球化和发展问题———第十一届全球化与发展问题大会
综述》, 《世界社会主义研究》 2009 年第 5 期。
参见约根·斯特罗姆 《影响刚刚发酵》, http: / / theory． people． com． cn / GB/ 12772954． html。
西方左翼学者、 共产党人关于金融危机的反思
自由主义经济政策学说, 即所谓 “自由放任” 的、 “自由市场” 的西方资本主义
思想体系已经在全世界面前声誉扫地了, 但是, 也应该看到, 作为曾经肆虐全球
的所谓 “最成功的意识形态” 或者说 “意识形态霸权”, 与资本主义及其私有制
尤其与大资本家、 大垄断资本集团紧密相连的新自由主义不会被埋入泥土之中,
它仍然存在深厚的世界政治经济和社会根源, “将来有一天经济形势一旦变暖,
它还会东山再起。 大概只要有大垄断资本集团存在, 特别是大金融资本存在, 社
会就有新自由主义之类的理论观点泛滥。”①
再如, 关于金融危机对左翼的影响问题, 一方面应该意识到左翼面临巨大的
发展契机有众多事实可以验证, 它的客观性不能否认, 不能把它只是看成一种所
谓 “纯粹的” 主观愿望; 但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 这场危机也对左翼带来了艰
巨的挑战, 尤其是拉美新左翼政府的改良主义就面临这次金融危机的严峻挑战。
正如美国著名左翼学者詹姆斯·彼得拉斯指出的, 拉美新左翼政权 (或称后新
自由主义政权) 虽然采取了一些反贫困措施和稍微扩大了一些社会开支, 但是
它们都没有根本性地改变它们继承下来的新自由主义基本经济结构: 近几年的经
济复苏高度依赖初级农矿产品的出口以及国际热钱的流入、 资本相对于劳动的巨
大优势仍然如旧, 因此当如今的世界经济危机来临时, 这些政权日益暴露出其脆
弱性。 它们可能利用凯恩斯主义来赢得短暂稳定, 但凯恩斯主义几年后的失败将
使它们被更激进的左翼即社会主义或更极端的右翼即法西斯主义代替②。 而且,
还应该看到, 西方左翼人士和共产党人并没有真正做好资本主义制度 “取代”
意义上的阶级组织及其替代实践和理论的深入思考, 他们迄今为止也都没有提出
“雄心勃勃要实现变革的观点”。③ 鉴于此, 美共主席萨姆·韦伯认为, 尽管金融
危机后的民意调查一再显示, 社会主义对美国人民的吸引力在增强, 但 “显然
社会主义还不会立刻被提上政治日程。 目前的力量对比和千百万美国人的思想观
念还没有达到拥护社会主义的程度———这是我们进行任何严肃的战略战术探讨的
起点”。④ 西方国家的共产党和世界左翼政党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 使我们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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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刘国光、 杨承训: 《关于新自由主义思潮与金融危机的对话》, 《红旗文稿》 2009 年第 4 期。
http: / / www． cctb． net / qkzz/ qkk / qkarticle / 201002 / t20100209_ 20348． htm.
《加拿大学者: 现代社会印证了马克思的预见》, http: / / news． xinhuanet． com/ world / 2009 - 05 /
26 / content_ 11439293． htm。
http: / / www． cctb． net / llyj / lldt / zdyj / 201001 / t20100127_ 20080． htm.
国际形势黄皮书
想起邓小平 1988 年 10 月 17 日在会见罗马尼亚共产党总书记、 罗马尼亚总统尼
古拉·齐奥塞斯库时说的那段极其精辟的话: “现在的情况和过去大不一样。 我
们走的是十月革命的道路, 其他国家再走十月革命的道路就难了, 因为条件不一
样。 没有执政的共产党正在寻找其他的、 新的途径, 但还没有找到一个成熟的观
点、 成功的办法。 总的来看, 没有执政的共产党正在衰弱, 它们的影响也在缩
小。”① 当然, 我们也认为, 如果资本主义世界金融、 经济危机反复出现、 不断
加深并导致社会阶级矛盾不断激化, 如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越走越宽广, 如
果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不断开拓创新和谱写新进步新发展的新篇章, 我们并非不可
以做出这样的预见: 西方国家的共产党和世界左翼政党将日益活跃在各自国家政
治生活的前台和世界政治格局的中心舞台, 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将成功走出 “苏
东剧变” 以来的低谷, 等等。
参考文献
李慎明主编 《世界在反思: 国际金融危机与新自由主义全球观点扫描》, 社会科学文
献出版社, 2010。
Reflections on the Financial Crisis by Western
left-wing Scholars and Communists
Liu Zhiming
Abstract: Western left-wing scholars and Communists have been contemplating the
2008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risis．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their main viewpoints on the
causes, countermeasures, and consequences of the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risis. These
issues are briefly evaluated based on Marxist positions, viewpoints, and methods.
Key Words: Left-Wing Scholars; Financial Cri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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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邓小平年谱 (1975 ~ 1997)》 (下), 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7, 第 125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