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帕克法官对李文和博士的道

 

詹姆斯·帕克法官 (James Parker)。

 

2000年9月13日，法官詹姆斯·帕克 (James Parker) [1] 就李文和博士下载限制性数据的罪名判决已被拘禁的时间，並正式向李文和博士道歉 [2, 3]。

 

我没有权力代表行政部门、总统、副总统、司法部部长、或能源部部长发表任何言论，作为美国政府的第三个分支，司法体系、美国法院的一员，为了李文和博士遭受被行政部门不公平的拘禁， 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无论按照任何标准，特别是当一个人刚刚同意对一项重罪指控认罪的时候，审判法官的道歉就非同寻常了。行政部门做了什么得到了法官的训斥呢？

 

另外，这个来自法官的道歉对今天的华裔美国人来说还有意义和关系吗？

 

本文通过重温法官的整篇道歉声明来试图回答第一个问题。在正在编写的文章中，笔者将会进一步分析政府在李文和案件中的作用，它与在美华裔美国人的历史背景，以及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最近对华人学生、学者和科学家的定性评论后 [4, 5]，华裔美国人今天所面对的环境。

 

帕克法官的道歉依据

 

帕克法官在道歉之前首先声明，李博士已承认59项下载限制性数据的指控中的一项 [6]。法官判处李博士278天监禁，比李博士已经遭受的单独监禁时间少了一天。在法官作出决定的当天，李博士自由走出法庭。

 

帕克法官认为李博士已经受到了严厉的处罚，提供原因有二。

 

1．预审监禁的恶劣条件

 

1999年3月6日，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洛斯阿拉莫斯被袭：美国官员称中国窃取了核弹技术的秘密”的一份特别报道文章 [7]。这篇报导指出，嫌疑人是在国家实验室工作的一位不知名的华裔美国科学家。

 

三天后，生于台湾的美国公民李文和博士被公开点名为头号嫌疑犯，作为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一名核科学家，他被开除 [8]。在接下来的9个月里，在政客和媒体之间，排外的狂热情绪四处传播，搞得满城风雨，而联邦调查局则匆忙地将李博士定为犯案的唯一嫌疑人。考克斯的报告的发布 [9]，进一步煽风点火，一发不可收拾。

 

1999年12月10日，李博士被逮捕并被控59项处理机密信息不当的罪名。其中有39项基于《原子能法案》，每一项都带有终身监禁的刑罚。联邦检察官向帕克法官提供极端信息，表示即使在最严格的条件下，保释李博士也会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构成威胁。

 

李博士被拒绝保释，在武装警卫的监视下，每天24小时被单独监禁。他被允许每天锻炼一个小时，但不管每次被帯到任何地方，他都要带着脚镣和手铐。他被允许只能与他的律师和直系亲属交谈，他们可以每周对李文和博士进行一次非接触性访问一个小时。

 

帕克法官曾经尝试“减少目前强加给李博士的严厉限制，並能同时保护敏感信息的安全”的方法，但是政府的行政部门却没有合时理会。根据2000年8月的新证词，帕克法官下令李博士被释放到软禁中，但行政部门提出上诉，命令被美国上诉法院驳回 [10]。

 

最后，帕克法官认为，行政部门坚持以“特别苛刻的监禁条件”，及多项终身监禁的最严厉惩罚，但最终又让李博士签署认罪协议，不受限制地释放，是非常荒谬的。法官对行政部门的动机提出了质疑，但至今仍未得到答复。

 

2．丧失公民的宝贵权利

 

在描述美国政府三个分支的各自职能时，帕克法官指出，“政府行政部门拥有巨大的权力，滥用行为会对我们的公民权力造成毁灭性打击。”

 

他继续以最严厉的措辞斥责行政部门的不当行为和误导法庭。“(行政部门的最高决策者们)并不只是让我蒙羞，他们让我们整个国家和我们每个公民都蒙羞。”

 

美国司法部部长珍妮特·里诺(Janet Reno)联同美国政府行政部门最高层人物亲自决定以最严酷的处理和惩罚起诉李文和博士。李博士是美国司法部选择引用1948年通过的《原子能法案》起诉的第一人。

 

2000年6月，李博士的律师动议审阅政府选择性起诉的材料 [11]。该动议中提到了种族定性的证据，包括录像声明、宣誓书，以及显示针对李博士的雇员信息，缘由于他是“华裔”和“海外华人”而作为怀疑目标。联邦调查局负责所有刑事反间谍案件的副局长据称在录像中陈述，“联邦调查局对李博士的刑事调查是基于不允许的种族偏见，亦即华裔美国人更有可能从事间谍活动的形象。”

 

帕克法官下令对该动议进行审查的第一类材料是《2000年1月由美国能源部专门研究种族定性的报告》。但是被检方阻碍，理由是这将“披露起诉策略”。这份报告后来被政府行政部门删除，并表现的若无其事。

 

这份受到法官重视的《2000年1月能源部特别工作小组的种族定性报告》的来龙去脉是什么？

 

在李博士被解雇之后但在被起诉之前，美国能源部在1999年夏天组建了一个反种族定性的特别工作组。该特别工作组由能源部副部长领导，19名联邦高级官员和承包官员以及一名美国公民权利委员会委员组成。

 

特别工作组被授权提供

 

美国能源部的工作场所环境的准确观察和评估，以及为确保反对种族定性的政策进行有效实施的建议

 

工作组在1999年6月至11月期间，对美国能源部的实验室和设施进行了实地调查，包括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调查访问的一个明确目标是“收集相关信息，以协助制定建议消除和防止能源部的种族定性”。特别工作小组使用一个系统性和有序的过程来推导它的观察结果。

 

在美国能源部部长的邀请下，亚裔美国领袖们应邀参加并观察访问。作为亚太裔美国社区领导小组的领导人，我观察到特别工作小组有一种真诚的关注和一起确定并解决能源部问题的共同愿望。

 

美国能源部特别工作小组在2000年1月发表了一份64页的报告。正如在报告概要中所述，这份报告既不是一份起诉书，也不是一份赦免方案，这是一个诚实的工作场所评估。

尽管该报告已被政府行政部门删除，但美国科学家联合会保存了一份副本 [12]。读者们可以自己判断，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这份报告对拒绝李文和博士的保释及可能“揭露起诉策略”具有怎样的意义。

 

未完待续

 

在帕克法官作出决定和声明后，美国司法部部长里诺表示，她并不尴尬，并拒绝为政府处理李文和案件道歉。 另一方面，克林顿总统说：“整个事情对我来说很令人不安，我觉得一天说他是一个对国家安全的可怕威胁，第二天又能同意一个远远比较温和的认罪协议，很难自圆其说。” [13, 14]

 

帕克法官发表了他对李文和博士的道歉并做出审判结论一个月之后，前国会亚太裔核心小组主席众议员帕西·明克(Patsy Mink) 在众议院对国会和行政部门对李文和博士的调查和处理，表达了她的关切 [15]。

 

詹姆斯·奥布里·帕克现在是美国新墨西哥州地区法院的资深法官 [16]。他在2017年庆祝他担当法官三十周年。

 

笔者将在下一篇文章中介绍众议员明克在2000年对李文和博士案件的想法和帕克法官现在对案情的回顾。

 

原文请看：https://www.linkedin.com/pulse/重温帕克法官对李文和博士的道歉-jeremy-wu/

 

免责声明

本文中所表达的意见和看法仅是个人观点。它们不反映任何美国政府机构和组织的官方立场或政策。

 

参考文献

[1] KOAT-7 Action News (2017). Judge’s career began with phone call from President Ronald Reagan. http://bit.ly/2F85aXp.

[2] New York Times (2000). Statement by Judge in Los Alamos Case, With Apology for Abuse of Power. http://nyti.ms/2EVARmQ.

[3] MIT (1999). Transcript of Proceedings, September 13, 2000,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s Wen Ho Lee. http://bit.ly/1lbIeZx.

[4] C-SPAN (2018). Senate Intelligence Committee Hearing on Global Threats and National Security. http://cs.pn/2ERs6Ki.

[5] Wu, Jeremy (2018). A Letter to the FBI Director: You Made a Grave Mistake. http://bit.ly/WrayMistake.

[6] 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1999). Indictment: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s Wen Ho Lee. http://bit.ly/2oaHrw3.

[7] New York Times (1999). BREACH AT LOS ALAMOS: A Special Report.; China Stole Nuclear Secrets for Bombs, U.S. Aides Say. http://nyti.ms/1NxYPQk.

[8] New York Times (1999). U.S. Fires Scientist Suspected Of Giving China Bomb Data. http://nyti.ms/1KD6CYA.

[9] U.S. House of Representative Select Committee (1999). U.S. National Security and Military/Commercial Concerns with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http://bit.ly/2EFgfM0.

[10] ABC News (2000). Court Blocks Wen Ho Lee Release. http://abcn.ws/2Gxxb7M.

[11] 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2000). Motion for Discovery of Materials Related to Selective Prosecution,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s Wen Ho Lee. http://bit.ly/2BNqKhM.

[12] 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 (2000). Department of Energy Final Report: Task Force against Racial Profiling. http://bit.ly/DOEProfilingReport.

[13] ABC News (2000). Clinton 'Troubled' by Wen Ho Lee Case. http://abcn.ws/2oN7auS.

[14] CNN (2000). President Clinton calls Lee case 'troubling'. http://cnn.it/2D4OTxa.

[15] C-SPAN (2000). Representative Patsy Mink on the Investigation and Treatment of Dr. Wen Ho Lee. http://cs.pn/2cUTk5p.

[16] U.S. District Court (n.d.). District of New Mexico: The Honorable James A. Parker. http://bit.ly/2CjuCYQ.

 

  作者简介    胡善庆博士，资深统计专家和数据分析师，百人会董事，陈霞芬法律维权基金托管人。曾经在美国联邦政府任职30多年，担任过联邦人口普查局、农业部、能源部、交通部和商务部的高管。

 

作者：胡善庆博士
翻译：刘岩
本文首发于“美国华人”公众号(ID: ChineseAmeric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