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些尘封了许久的真实故事,我会分段写出来。那年,我还年轻,不算很漂亮,但苗条清婉。
我来到了法国,来到了欧洲议会所在地,一座有着蜿蜒的小河,古老而神秘教堂的城市:“斯特拉斯堡”。
我在当地的医学院,做了一名生理博士生。课题是“一氧化碳,血管紧张素对幼鼠(鼠龄2-5天)肾脏生长发育的研究”。每天坐在大台子旁,在电镜下给小老鼠做手术,屏住气,小心翼翼地剥离开微细的血管,插入实验的导管。。。
一天,导师告诉我,他的课题有部分是和美国合作,需要去那里半年。于是,我得到导师的许可,停止了实验,去修法语,报销费用。
“去巴黎学法语,去邂逅浪漫!”这个强烈的愿望从心里跳了出来。
十月初的一个晚上,经过4个小时的汽车颠簸,我带着美梦,带着简单的小行李,来到了弥漫着浪漫气息的巴黎。
天黑了下来,巴黎下着小雨。我身边没有埃菲尔铁塔,没有繁华的香榭里热大街及塞纳河畔的游船,只有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子,。,
清冷的秋雨裹着憔悴的梧桐叶子,把鹅卵石路面铺了一地的褐黄。我踩着厚厚的,湿漉漉的落叶,在无人的街道上,战战兢兢地拖着行李箱。周围很静,只有脚踏落叶的沙沙声和路灯下那单薄瘦弱的影子。。。无助又孤独。
我在巴黎的住所是一个法籍台湾古建筑研究家的空置办公室,他那一年在台湾。
深秋的巴黎很冷,房间没有被褥,没有床和沙发,也没有暖气。我只能把行李箱里仅有的几件衣服都穿上,书做枕头,睡在冰冷的硬地板上,冻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便起来走走,心里想着的是一个厚棉被,一件大衣,一碗热汤面,还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我报名了一家上午班的法语学校。想着自己存折上少得可怜的数字,省吃俭用也维持不了半年,要挣钱!我在街头买了份中文报纸,目光盯着招聘广告:餐馆女服务员。
应聘的中餐馆,老板姓陈,胖胖的中年台湾人。我至今仍记得他见到我时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像久旱逢甘雨。我恨不得马上离开,把头扭到了一边,想到自己没有在巴黎打工的许可,还是强忍厌恶的心情,等待他的答复。
“我这里亏不了你的,算你有福气,遇到了大好人”他色迷迷地笑着。
第一天打工,听着餐馆里的爵士乐,心随着舞曲跳动,一天下来,脚累得很痛。第二天再听到爵士乐,很烦。下班的时候,我向老板请假,因来巴黎匆忙,没带御寒的衣服,想在周末回斯特拉斯堡取衣服。
“那可不行啊,这里很忙,我可以给你帮助,我这人向来心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的”。陈老板忙不迭声地摇头拒绝了我的要求,脸上的横肉看不清是在抖还是在笑。
结果,我仍然睡在了凄冷的地板上盼天明。
第三天是周五,当最后一批客人都起身离去,我收盘子时,老板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低声说“等会儿,我们去宵夜,跳舞,唱歌吧?”。
“太晚了。”我搪塞道。
“夜生活刚开始,不晚。你是不愿意和我去吧?”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我不会跳舞,也不喜欢唱歌。”我决定在这个餐馆打工的第一天,就有了防这个色狼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不会跳舞?谁信呐。好吧,随你的便。”老板悻悻地离开了。
望着他那胖乎乎的背影,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再出现什么。
第二天周六,我刚上班,陈老板就把我叫到了前台:“你不要干了,最近警察查的紧,收留非法打工,我要坐牢的”那脸横肉绷得很紧,全没了以前的笑容。
什么“警察查的紧”?前一天还说太忙人手不够呢,我知道是因为昨晚我的拒绝。这段餐馆打工经历,以三天的短命结束了,没有丝毫留恋。
后来,在打工的路上,我又经历了多次失望和磨难。
夜色下,我时常站在回家必经的一座桥头,俯视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构成的一条条蜿蜒,长长的光链,无助又彷徨:开车的人们回家了,他们都有家。而我呢,像一只孤独的流浪猫。。。
秋叶飞的巴黎,秋雨寒的街道,我泪眼望着它,分不清自己的泪,落在了脸上,还是秋雨打在了落叶上,瞬间,感觉自己就是那一片被秋雨打湿了的落叶,孤寂地飘落在巴黎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