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四月十一,霍维华上疏数千字,批评刘一璟、韩爌、孙慎行、张问达、周嘉谟、王之寀、杨涟、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顾大章等人,揭露三案真相,请求据实记载神宗、光宗实录。见《明熹宗实录之五十八》:“戊子,刑科给事中霍维华疏言:顷者邪臣假借题目,诬蔑宫庭,亏损圣德,如所谓梃击、红丸、移宫三案,已掜形章奏簧惑听闻,更欲窜入纂修,迷乱万世,是用不避忌讳,据实剖明,快 祖宗在天之灵,畅皇上继述之志。。。。神祖(即神宗万历)壮年在御,册立东宫稍迟一时,诸臣私忧过计群起而争,委出忠爱乃争之愈众、持之愈坚,无非欲事出宸、断以见,欲行册立之本怀。。。。。徒藉一风癫之张差,白昼持梃闯重门入大内,而行刺弑有是理乎?王之寀与同恶相济之陆大受等,无端造舛谬之说。。。。先帝(即光宗)至性天成,体素清弱(身体本就孱弱),当皇祖升遐之初,哀毁踰礼,饮食不时几务烦殷劳苦为甚,以致夙疾陡发,荏苒委顿,理所必然。而悠悠之口致疑于宫掖之太盛,岂臣子所忍言夫?(朱常洛体弱加上悲痛劳累而病倒,却被东林党为打击政敌郑贵妃而歪曲成因玩乐而致) 先帝犹口授 皇上传谕群臣:以为原有夙疾,因劳致甚。大小臣工莫不钦承此。当日 父子 君臣出口繇衷之言亦至仁至明,危而不乱之证,足尽破从前狐疑之说矣。。。。先帝病系劳弱,则可灼红丸正属对证。况迫以 先帝立待之严旨,可灼安能不进药 ?先帝与群臣亦安忍不令可灼进药?亦无救于大渐之势。即今日岂遂忘彷徨无已之情哉?孙慎行自隔年之后,起自田间。突兴大难之端,借题红丸,诬 先帝以受鸩之惨,加从哲以弑逆之罪。。。。李选侍之居乾清宫也,从侍 先帝也。元辅以下文武大臣以及台省郎署无弗入者,何谓杨涟一人独以排闼称也?比群臣见 皇上即罗拜呼万岁,又何烦刘一燝、杨涟、左光斗等移宫拥戴之功哉!且元辅之方从哲、首垣之范济世、掌道之顾慥,无日无事不在,一燝、涟、光斗之前者又何以拥戴之功?独三人攘臂自居也。使当时洒扫别宫,请选侍入居,谕以登极后遵遗命,行册封贵妃礼,此不过一内使传示足矣,何至烦诸臣之纷纷也?臣尝闻其概矣,当(范)济世与涟、光斗等之入也,见一官者手握数纸箕踞怒骂:“有于今还要我叩头叫他?认得我!”之语。济世等询之,乃知为王安也。问其所骂何人,则应为李选侍也。所持之纸即排选侍之揭也。安将揭人授一纸,济世等心讶而面拒之。独涟与光斗口诵,心维不自觉其席前膝足神昵而形就也。由是而播自后之说,由是而煽垂帘之议,由是而掜宫嫔之词诬告选侍之孺名,由是而兴盗宝之狱,罗及选侍之生父糚成莫须有之疑,以荧惑 圣听,矫诏咨恶震骇远迩,皆王安一人居中为祟,涟与光斗等入幕运筹而助之虐也。移宫之日密布多人,罄掳选侍之奁箧并攫及头上之簮珥,俾令自负皇八公主,踉跄徒跣而奔一号殿,吞声饮泣莫从控吁。而随侍之李进忠、刘朝等十余人且殴伤,狼狈面缚下狱立刻拟斩,连及侍父惴惴思死。此不过假盗宝以为名,因杀此数人以灭口耳。向非刑部尚书黄尧缵据法力争,□开谕保全,侍父亦不得其死矣,选侍何以安其生?进忠等三人旋毕命于刑殴之余,刘朝等数人又安能延喘于犴狴之中?他日复得见 皇上之面赦其余生,以正王安矫诏之罪哉。观于李进忠、刘朝等之下狱,而 皇上不及知李选侍当日踉跄之状与一号殿萧条之景。。。。此三事者业已本末俱明。臣犹惓惓于 实录者特以年来门户为政,授意纂修实者未必录,录者未必实也。臣又闻邹元标、钟羽正当日亦各有疏入告而秘不发抄。两人立名非真、晚节不振、委身门户、败坏生平。其秘疏不抄,必阴附鬼魅之说……伏乞 皇上严谕监修纂修诸臣,将未完 神祖实录从实纪载,已完 先帝实录再行磨勘。并将公忠发愤:如刘廷元、黄克缵、王志道、范济世等与假借诬蔑:如王之寀、孙慎行、杨涟、左光斗等一应章奏单揭备细摉录与臣疏一并宣付史馆,务存公案,以垂信史,庶是非邪正,开卷了然。”霍维华请求天启皇帝将自己对三案详述的奏疏与东林党的奏疏收录在一起,以供后人对照分辨孰是孰非。
第二天一早,四月十二,天启批复内阁霍维华对三案的奏疏“一字不差”,正式下旨开始整治东林党。“○己丑,大学士顾秉谦等题:今蚤,文书官郝隐儒、杨国瑞持科臣霍维华本,到阁云: 上传,这本条议一字不差。所参刘一燝专政为祸、韩爌比护元凶、孙慎行借题红丸悦党陷正。。。。张问达周嘉谟擅改旨意,朋比为奸,本当削籍,念系辅弼股肱之臣,姑不深究。(孙)慎行暨监生杨维休私刻便行,彼处抚按追出立毁。维休革去衣巾。仍将此本宣付史馆从实纪载其修成, 皇考实录另行改正。王之寀诬陷骗官,待杨涟左光斗逮至追赃后,一体治罪。”
天启五年(1625年)八月初六,天启皇帝下旨拆毁东林党的书院。“○壬午, 上视朝。御史张讷奏毁天下讲坛,,,,(书院)遥制朝权、掣肘边镇、把持有司、武断乡曲,无所不为。。。。其巧借最大题目,以箝轧人口,一无善类,如指挺击、指红丸、指移宫,敢于启衅宫闱,首发大难而一时聚讼纷纷。翻腾清世,直蒙 两朝以不白,而亏损皇上之孝。思今虽改正实录宣布史馆。而当日礼卿娓娓千言污蔑 先朝可终置不问乎?伏乞敕下各省直抚按官:但凡有书院处所尽数折改。”对此,东林党文秉在《先拨志始》中也有明确记载: “御史张讷又疏请毁书院,略曰:“都城书院,改忠臣祠矣。此外又有四处,孙慎行、冯从吾、馀懋衡三大目为之主盟。东林书院,乃李三才科民膏血所建,孙慎行、高攀龙窟穴其中。关中书院,冯从吾占据。徽州书院,馀懋衡主管,郑三俊、毕懋良拾级而登,皆于此得力。江右书院,邹元标既潦倒,刘一燝复误国,党亦稍散。诸臣居乡,种种不法,而礼卿尤借题诬蔑先帝。若王之宷、史记事,以发牌驰驿。俱乞圣断立裁。”有旨:“一切书院俱著拆毁。邹元标等削夺。””
天启五年(1625年)八月十三,天启向阁臣明述杨涟等罪。“○戊子, 上御经筵。是日面谕阁臣等:杨涟等罪恶多端。今虽在狱身故,其未完赃私行,彼处抚按立限追比。又谕内阁:朕自去岁以来,屏逐凶邪,廓清朝宁,励精图治,雅意中兴。念国步之维艰,悯民生之日蹙,宵衣旰食,焦心劳思,而秉轴大臣莫肯为朕分猷共念者,且军兴告匮,斟酌何方?疆场未宁,安攘何策?即如杨涟左光斗等移宫一事,背 先帝之深恩,陷朕躬于不孝!又熊廷弼丧辽辱国一案,便寸斩尚有余辜。而杨涟等各纳其重贿,巧求出脱,此皆天地之所不容,人臣之所切齿,即五刑不足以伸其法,九死不足以尽其愆!”
很多史书都写这些都是魏忠贤假传圣旨“矫旨”,说什么天启因不识字又忙活木工,故不理朝政导致被魏忠贤蒙蔽。但事实恰恰相反,天启皇帝不但勤于学习,更是频繁上朝、亲临视事,拿“重议三案”的天启五年四月为例,《天启实录》明确记载这一个月间天启“视朝”六次,“文华殿讲读”六次。更不要说这是天启上朝时当面向朝臣亲口下的谕旨!
○己卯 上御文华殿讲读
○丙戌 上视朝
○丁亥 上御文华殿讲读
○辛卯 上御文华殿讲读
○癸巳 上视朝
○丙申 上视朝
○丁酉 上御文华殿讲读。 上传:兵部方今边疆多事,择将须用谋勇兼全的好人,不可滥用债帅,以致克饷剥军,还著回奏来。
○庚子 上视朝
○辛丑 上御文华殿讲读
○癸卯 上视朝
○甲辰 上御文华殿讲读
○丙午 上视朝
文华殿是皇帝学习经史之处,也是明朝皇帝处理政务的便殿,讲读完毕就是议政时间。《明史。孙承宗传》“(天启)帝每听承宗讲,辄曰‘心开’,故眷注特殷”。孙承宗给皇帝讲课只能讲规定的枯燥经史,他在《高阳集》中提到给天启讲的是《尚书·虞书·尧典》。这么枯燥的东西天启还爱听,不仅说明孙承宗讲得好,也反映出天启心有灵性、喜爱学习。 “老叶妈”叶向高评价天启皇帝的“我皇上聪明天纵,朝讲时临,真可谓勤政好学之主矣。” 实为不虚之辞,这夸赞天启好学的老师可是东林党的领袖“老叶妈”叶向高和孙承宗,说天启不识字不上朝的可以休矣。
文华殿也是明朝皇帝处理政务的便殿,讲读完毕就是议政时间。但有时讲师等不及,常会借讲读的机会直接向皇帝奏报政事。冯铨就曾借讲读机会奏请天启将熊廷弼正法,见李逊之《三朝野记》:“辽难之发,涿州(即冯铨)父方任布政,鼠窜南奔。书肆中有刻小说者,内列冯布政南逃一回。涿州耻之,先令卓迈上廷弼宜急斩疏,遂于讲筵袖出此传,奏请正法。”
更不要说天启的讲师很多都是东林党人,如叶向高、如孙承宗、如负责秘密培训周后的陈仁锡等等。《无梦园初集》中记载陈仁锡准备在天启七年的日讲中用《论语》的:为政以德“请天启皇帝 “亟清锦衣锦抚冤狱”;用《论语》的”道之以政“向皇帝陈述 “朝廷省刑罚,士大夫存廉耻,天下太平”以说服天启免去东林党的大狱;还准备在讲《诗经》时向天启揭发“山海关军士夺马食为己食,止将一半卖草豆喂养,只因自内及外管马官员念头全不照管马匹”。东林党有充足的机会与天启沟通核实,说什么魏忠贤瞒着天启,矫旨迫害东林党完全是一派胡言!
“至五年九月,(天启)诏谕群臣曰: “先帝升遐,朕躬嗣服,父子承继,正统相传,臣子何得居功?至杨涟左光斗等,妄希定策,串通王安,倡为移宫之事,捏造垂帘等语。王安奸恶异常,乘机报怨。内外交结,党众力强。不许康妃从容奉旨,而逼令踉跄出宫。先帝体尚未寒,言犹在耳。涟等即有权势,固亦人臣。乃弃礼忘君,犯上不道,至于如此。使非贾继春等明揭于前,天牖朕心补封于后,将终始蒙蔽,恩礼有亏。即寸斩杨涟、左光斗,何救于事?况与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深盟固结,招权纳贿。党护熊廷弼,夥坏封疆。铁案既定,犹贪其重赂,力为出脱。托汪文言内探消息,暗弄机关。遍树私人,布满津要。坏法乱纪,欺蔽朝廷。及汪文言事发,奸谋毕露。自知理屈,乃巧借他题,以掩其罪。信口装诬,毫无影响。肺肝如见,欲盖弥彰。朕言念及此,深切痛恨。已将熊廷弼处决,传首九边。杨涟等虽追赃身死,而顾大章系同恶之人,即送法司从重拟罪。爰书既成,将诸奸罪状,及守正诸臣向来疏揭,并近日屡次明旨,俱着史臣编辑成书,颁行天下。垂示将来,以昭朕孝思。据事直书,毋得回护。使善恶邪正,炳如日星。而党与不得借口文奸,饰非乱听。违者治以妖言惑众之罪,特谕。”由此党难大起,而国运随之,要其祸自移宫始。”
杨涟、左光斗等被杀,东林领袖高攀龙自尽。如果没有移宫案,东林党可能还不会遭遇到天启和魏忠贤如此残酷的打击,正是东林党在移宫案中的猖狂苛悖的胡作非为让天启和魏忠贤对这些道貌岸然的清流君子们厌恶痛恨,从严处理,毫不留情。当杨涟、左光斗肆意欺凌孤女寡母的李选侍,他们可曾有过半分的恻隐之心,可曾想到五年之后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烈的因果报应么?
看完了我对明末四大案的真相还原,再回顾我前面的《被贾宝玉厌憎的宁国府里的四出戈阳腔大戏的内里乾坤》,大家对宁国府里的贾珍----北京紫禁城里的“王人三”(“珍”字拆开即为“王人三”,皇帝三个,详见我前面写的《红楼梦》最大谜团:唯一被写死的正钗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和淫情之谜)----点的四出戈阳腔大戏是不是有了更深的认识?对宝玉朱慈炤的复杂心情也有了更深的体会了呢?
我们看到,明末四大案都是东林党无中生有、借题发挥以打击异己、篡夺朝权,那么这么一群没事都能找出事的清流君子们怎会甘心接受失败?没错,东林党改变策略,这一回他们披上了更加唬人的外衣,悄悄玩了几笔大的,终于成功的扭转乾坤,拨乱返正。接下来我将首度破解导致明亡的第五大案,篇幅会比较长。因假期暂停更新,留待八月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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