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隐史

朱楼旧梦隐叙家亡血史, 儿女悲情婉书明亡华殇。逃亡帝子大展春秋笔法,贾事真史揭开惊天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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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弹劾周延儒、吴昌时的官员中会有复社和东林党?

(2017-03-29 14:18:27) 下一个

关于周延儒和吴昌时的这个问题,因为同《红楼梦》的主题有相当的关联,很有必要细细理一理。

前面说了,周延儒是个骑墙派,他和东林党关系始终密切密切,他是老叶妈----东林党党魁叶向高的门生。 “始延儒裏居,頗從東林游,善姚希孟、羅喻義。既陷錢謙益,遂仇東林。及主會試,所取士張溥、馬世奇等,又皆東林也。”“ 四年春,延儒姻婭(东林党)陳於泰廷對第一。”但周延儒“性警敏,善伺意指”,己巳之变后当他发现了崇祯对袁崇焕和东林党的失望不满后,他就马上弹劾袁崇焕以迎合崇祯。

周延儒之所以会弹劾东林党党魁钱谦益,乃是因为钱谦益在崇祯用“抓采”即抓阄法选内阁时偷偷做手脚,事先把时任礼部尚书的温体仁和侍郎周延儒的名字都除去,因此得罪了周延儒。说到底,周延儒和东林党因为利益时而相互提携,又因为利益时而分崩,一切都是由利益决定的。

明朝的内阁制使得权利都集中在皇帝手中,明期有民谣“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明朝的内阁大学士的位高权重都是虚的,他们的品级很低,“终明之世不过正五品”。而且阁老大学士们票拟后,必须要经皇帝批红或是司礼太监代皇帝批红后才能生效,所以正如“文皇(明成祖)嗣统,妙简英哲,于是解缙、杨士奇等人直内阁,备顾问,代王言而已。”所言,明代内阁不过是“代王言”而已,同原来的丞相的“掌丞天子,助理万机”远不能比,权利始终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而崇祯又是个事必躬亲的强势皇帝,所以周延儒总是细心的揣摩崇祯的心意以适时迎合,这才让他深得崇祯信任重用。后因结党营私后被太监王坤和給事中陳贊化弹劾,这才失去了崇祯的欢心,不得不于崇祯六年六月“引疾乞歸”。

前面提到周延儒乡居时就与东林党交好,后阻止了崇祯启用被阉党逆案牵连的王之臣等人,并利用自己主持会试的机会大肆提携东林党和复社中人。失势返乡后的周延儒与东林党和复社的关系更加亲密了。这也就是东林党和复社之所以极力促成周延儒复起的原因,因为周延儒虽非东林,却胜似东林,更具有迷惑性,可以轻易获得崇祯的信任。

 

说到周延儒的再度入阁,就不得不提一个关键人物,这就是复社骨干----“妖气”吴昌时。

吴昌时吴来之同张溥张天如都是应社(即复社的前身)创始人。(复社的榜眼吴梅村是张溥的“入室弟子” ,不过只比张溥小七岁,崇祯四年进士及第)

吴昌时,崇祯七年进士,授行人,但进京赴任却是在崇祯十一年。吴昌时被公认为是复社中最有政治才能的人,所以崇祯十一年张溥特作诗《送吴来之北发》为吴昌时送行:“赋贡王门说采珠,江皋琴水意相须。著书二万经方盛,买纻三千调更孤。鸳掖句传倾坐客,日华声满在天衢。典文精切邯郸步,应撤重围让汉儒。”东林党的大敌温体仁因为想扳倒亲东林党的崇祯的亲信太监曹化淳已于崇祯十年六月被免职。此时进京赴任的吴昌时被复社寄予厚望。

 “昌时名在复社,颇为东林效奔走”。在温体仁失势后,怯懦的吴梅村开始发力弹劾温体仁留下的势弱的张至发。吴昌时抵京赴任时的首辅已是薛国观,为了除掉薛国观,吴昌时居然利用牺牲了自己的亲外甥王陛彦,其狠毒可见一斑。

李清的《三垣笔记》详细记载了薛国观得罪吴昌时的原委:“東林諸公素矜節義,以劾宦官爲名高。後馮給諫元?、 〈 天啓壬戌,慈溪人。〉孫給諫晉 〈 天啓乙丑,桐城人。〉 等倡爲法門廣大說,於是吳儀曹昌時 〈 崇禎甲戌,吳江人。〉 始與東廠比,一切行賄受賄間被緝獲,必托昌時以數千金往方免,昌時亦揚揚居功,不以爲愧。予親于徐給諫耀〈 崇禎戊辰,泰州人。〉 家見之。。。。仙居過邑侯周謀, 〈 崇禎戊辰,新城人。〉 熊銓曹文舉 〈 崇禎辛未,新建人。〉 同鄉也。曾遣二仆入都求遷,宿娼家,酒後泄言,爲廠役緝獲。其與文舉一稟雲:「所送尊翁宅者,乃王者興必有名世者之數也。」又雲:「敝座師首揆處業有善意。」東廠以聞,薛輔國觀甚不悅。時馮少常元飈奉差回籍,其保舉邑令秦姓者,亦以書禮饋被廠緝獲,吳儀曹昌時斂金親友,力解乃息。國觀密以聞,於是閣廠水火。而昌時自爲大行,即樹東林幟。及考選時,見上於部擬各銜多所改定,諸閣臣頗得操議。於是又托國觀私人,拜爲門生,然國觀疑其狡獪,弗信也,卒改科爲部,仇隙日深。國觀剛愎,夙與東林爲難,然不聞有貪穢聲。月前,昌時忽語人曰:「國觀輩必敗,吾已於廠遍處張四面網矣。」國觀等知之,然無如之何,不數月果敗。予曾詢錢主政位坤,〈 崇禎辛未,長洲人。〉 雲:「有之。」但視吏部升一美官,昌時必以小紙報東廠,雲國觀得銀若干,廠皆以聞,他日賜死追贓本此。

吴昌时因交通厂卫违法乱纪被薛国观上报,而薛国观又拒绝收不法狡獪的吴昌时为门生,因此而得罪了吴昌时。《国榷》卷九十七:“崇祯十二年六月癸卯(十七日),吴昌时并各部主事。昌时首选吏部,疏上,上自手定先后,示不测。昌时谓薛国观中之,恨次骨。”本是崇祯的一时兴起,却让吴昌时因怀疑薛国观将他安排礼部而更深恨之。崇祯本对薛国观十分器重,但因薛国观向贵戚借餉导致五皇子朱慈焕暴毙,崇祯由此迁怒于薛国观,这让衔恨在心伺机待发的吴昌时找到了除掉薛国观的机会。

《玉堂荟记》:“后因皇五子病亟,遂造为九莲菩萨下降之言。九莲菩萨者,孝定皇后梦中授经者也。觉而一字不遗。因录入佛大藏中。旋作慈寿寺,其后建九莲阁。内塑菩萨像,跨一凤而九首。乃孝定以梦中所见语塑工而为之,寺僧相传,菩萨为孝定前身,其来久矣。至是言皇五子见菩萨来,甚怪上之薄情,不念先世亲属云云。又言,如不从此改过,将来殇折不止一人,还都要唤去。大都上未尝至皇五子病所,皆诸人撰造节次,遣人传报。上大惧,于是传谕停止追比,复武清侯爵,而皇五子竟薨。乃心念此事皆繇韩城(即薛国观)发端,欲诛韩城以谢孝定在天之灵。。。。韩城将死,曰,“吴昌时杀我!”王陛彦“赴市时语人曰:此家母舅(即吴昌时)为之,我若有言,便得罪于名教(即东林党)矣!”

吴昌时用亲外甥作饵陷害薛国观,连累外甥王陛彦也被杀,可是牺牲了亲外甥的吴昌时居然还“色喜”,吴梅村《复社纪事》:“国观以私人王陛彦贿遗事败,下北司考,竟得罪。陛彦,云间人,出自吴氏。国观微疑语泄,以及此祸,将死,语监者曰:‘吴昌时杀我。’语上闻,来之不以为忧,顾色喜。已而阳羡(即周延儒)果召。”

《明史》“溥友吳昌時為交關近侍,馮銓復助為謀。會帝亦頗思延儒,而國觀適敗。十四年二月詔起延儒。九月至京,復為首輔。”

 

除掉薛国观,复起周延儒,吴昌时就是幕后的那只手,吴梅村在《复社纪事》中记载:“吴来之昌时为礼部郎,移书先生曰:“虞山毁不用,湛持相不三月被逐,东南党(即东林党)狱日闻,非阳羡(即周延儒)复出不足弭祸,主上于用舍多独断,然不能无中援,惟丹阳盛顺伯可与谋。”

礼部侍郎周忠建门人吴昌时致书张溥要“倒薛(国观)扶周(延儒)”,于是东林党党魁钱谦益和复社领袖张溥等人就在虎丘的石佛寺中秘密会合策划此事。

杜登春在《社事始末》里对此有详细的记载:“计非起复宜兴,终成孤立之势。乃与钱牧斋、项水心、徐勿斋、马素修诸先生谋于虎邱之石佛寺。” 张溥和钱谦益等商议好后立刻派人去北京给吴昌时传递指示,“遣干仆王成贻七札入选君吴来之先生昌时邸中。吴先生者,一时手操朝柄,呼吸通帝座之人也。辇毂番子,密布内外,线索难通。王成以七札熟读,一字一割,杂败絮中,至吴帐为蓑衣裱法,得达群要,此得之王成口,最详确。时是辛巳(崇祯十四年)二月事。” 居然要把信切割成碎块,一块一个字,藏在破絮中传递消息指示,诸位看客细思:这般小心见不得人的背后所藏匿遮掩的该是怎样的东西呢!

 

《明史》:“延儒被召,溥等以數事要之。延儒慨然曰:「吾當銳意行之,以謝諸公。」既入朝,悉反體仁輩弊政。首請釋漕糧白糧欠戶,蠲民間積逋,凡兵殘歲荒地,減見年兩稅。蘇、松、常、嘉、湖諸府大水,許以明年夏麥代漕糧。宥戍罪以下,皆得還家。復注誤舉人,廣取士額及召還言事遷謫諸臣李清等。帝皆忻然從之。延儒又言:「老成名德,不可輕棄。」於是鄭三俊長吏部,劉宗周掌都察院,范景文長工部,倪元璐佐兵部,皆起自廢籍。其他李邦華、張國維、徐石麒、張瑋、金光辰等,佈滿九列。釋在獄傅宗龍等,贈已故文震孟、姚希孟等官。中外翕然稱賢。嘗燕侍,帝語及黃道周,時道周方謫戍辰州。延儒曰:「道周氣質少偏,然學與守皆可用。」蔣德璟請移道周戍近地。延儒曰:「上欲用即用之耳,何必移戍。」帝即日復道周官。其因事開釋如此。”

《明季北略。周延儒续记》:“宜兴再召,通内而贽币帛者,冯涿州也。奔走而为线索者,太仓张溥、嘉兴吴昌时也。擘画两年,纶綍始下,时为崇祯十四年之二月。六月陛见,相得甚欢,呼先生而不名。首复诖误举人,广天下取士额;次释漕欠并蠲民间积逋,会忧旱,禁狱戍遣以下悉还家,再陈兵残岁歉处,减现年两税。于宗室保举格拔异才,修练储备,严覈讨实事,凡捍御、凡民生、凡用人理财,无不极其讨究、极其调剂。至望恩请恤,昭忠铭节等事,向期期不予,覆核至再,以限于格限于分阻,滞停阁者,沛然弗吝。天下仰望风采,考选四十六位,悉登台省,以示宠。人亦归之。诵太师者,无间口,使天意向平,安在非救时之宰相。

在崇祯十四年五月,在周延儒获诏起复后的出发入京前,张溥暴毙,吴梅村的《复社纪事》写道:“先生十日属疾,卒于家。千里内外皆会哭,私谥曰‘仁学’先生。崇祯十四年辛巳五月也。”据计六奇说张溥是被吴昌时毒死,见《明季北略》卷十九:“昌时与张溥同为画策建功人。淮安道上张溥破腹,昌时以一剂送入九泉。忌延儒密室有两人也,其忍心如此。”毒死之说存疑,但张溥暴毙的时间确实比较巧合。

周延儒在获知张溥死讯后如释重负,周同谷的《霜猿集》对此写下“故人昨夜魂游岱,相国方言好做官”的诗句,诗后有注:“张西铭(张溥)讣音至,廷儒惊起曰:‘天如奈何遽死!’既而曰:‘天如死,吾方好做官’。客曰:‘庶常(张溥)吾道干城,公何出此言?’廷儒乃出一册示客曰:‘此者天如所欲杀之人也,我如何能杀尽?’”

张溥的死让复出的周延儒感到一身轻松,但是摆脱了张溥控制的周延儒没想到的是,他不过是从张溥手中的牵线木偶变成了为吴昌时所制而已。(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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