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刀

蕪天坪過客,Erebus的擺渡船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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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說古第四回:慷慨歌燕市 從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負少年頭

(2023-07-05 05:51:23) 下一个

道南老茶亭 小刀掰故史

 

小刀說古第四回:慷慨歌燕市 從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負少年頭

願逐波濤葬此身,一書一劍浥輕塵。浮屠休矣我可去!1944年11月10日,汪兆銘病逝於日本帝國大學名古屋醫院。

紅顏惑亂終枯骨,繁花落盡還秋顏。不悔為伊人憔悴!1959年6月17日,陳璧君病逝於上海提籃橋監獄。

各位貴客晚安,上週本茶亭為秦檜翻案,事後收穫了幾束鮮花、挨了一籃子都裝不完的臭雞蛋、還有粉多大問號。莫博士說此乃意料中事,臭雞蛋越多就越能證明人間還在常態運行,還在繼續自以為是; 博士還說,故史堆中扒糞只會越扒越多,於現實人心卻未必有所助益,因為人性的懦弱不是吃大便可以強化滴。

閒言少敘,介紹今晚的節目,二十四史固然是彩糞紛陳,清史稿更是陳年糞坑有書香,看那亂七八糟的體例和諛言美辭就夠薰人的了,而現代史更是被人為遮蔽、銷毀、扭曲得臭不堪聞,所以說史者屎也。莫博士自稱稍有潔癖,不忍在現代屎中勾留,所以今天特意勾引一位早年的同事,為咱們說一段現代史中的拍案驚奇。

夏蕪天上將,曾長期負責對美情報工作,與莫博士同在密雲水庫的趙自強辦公室任職,莫博士規劃中美人文學術界與文化界的交流,行為完全符合中美兩國法律,夏將軍規劃國防力量的平衡對抗,情報活動不免有些逾越之處。但是因為夏將軍對文明的理解與期待不見容於共匪高層,已於2017年提前退役。

夏將軍自稱年輕時幾乎與本掌櫃一樣,乃是英氣勃發的帥哥一枚,所以曾經被一位女情報員H103倒追,那位H103女士不但身份神秘,而且家世與大漢奸汪精衛有所糾葛,夏將軍蒐集信息搜出了一些難以為外人道的往事,今晚與大家共享。

小刀掌櫃在此八卦一下,夏蕪天將軍身為共匪的高級將領,卻早在2002年就曾經潛遊台灣,當時他尚未任職北京軍區空軍政委,軍階是少將,未擔任領導職務而是在國防大學進修,掛個雜牌協會理事的名義,混過了台灣出入境管理。咱們偉大英明的當局在夏將軍離境後一個多月才篩查出來,為這件事處分了幾位公職人員。夏將軍特囑小刀在此表達歉意,其實他當年遊台灣並無任何特殊任務或是政治目的,純粹是個人漫遊,體會台灣人民的日常生活,與台灣人民共同呼吸同一片天空之下的空氣。[1]

國防大學政委可是共匪海陸空二炮所有高級將領的師父,大軍區級,好嚇人滴!各位來賓,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共產匪幫國防大學前任政委,夏蕪天上將!

夥計們,開鑼了,願逐波濤葬此身,一書一劍浥輕塵。浮屠休矣我可去!

 

2012年11月14日 0145 上海市 提籃橋監獄

因為工作繁忙,只有在和上海軒轅國際貿易公司打交道的時候,夏蕪天才能抽空來此借閱檔案。上海提籃橋監獄,也就是一百一十年前的上海公共租界監獄,曾經的遠東第一監,貪官戰犯盡囚於此,可是處於如今寸土寸金繁花似錦的上海,卻是如此不合時宜。所以前年起已停止收監新犯,準備關閉拆遷,但是檔案館保存了建國前後所有受刑人的檔案。

圖1: 提籃橋監獄

這已經是夏蕪天第二次前來借閱,此前因為時間短促,他只能根據索引條目找到材料,請館方複印後帶回,有空時慢慢閱讀。今天不一樣,號稱死亡之城的血染深牆即將從現實中抹去,這個歷史場景是由血淚與敢作悲歌動地哀的深沉所構築,即將讓位於商業資本的開發狂潮,從此不復見於人間,所以一號主官[2]決定今晚留在此間整理材料。他鎖定的犯人包括周佛海陳公博褚民誼,最大條的是,陳璧君。另外,順手摘桃,他還複印了翩翩才子胡蘭成的材料,汪精衛政府文化宣傳部長。

夏蕪天想弄清楚汪兆銘的漢奸之辨,陳璧君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汪陳之間只是政治婚姻的樣板夫妻,還是夫唱婦隨的革命俠侶?傳述與評說不足為據,只能回歸最簡單的事實。於是,他頗為驚訝的發現,第一號大漢奸汪精衛在抗戰勝利前一年已病亡於日本名古屋,死於體內兩處舊槍傷遺留的鉛毒。那是兩顆什麼樣的子彈?第二號大漢奸周佛海竟然同時領有國府中將軍階,抗戰期間協助國軍,暗通情報。然而勝利之後,天下滔滔追殺漢奸,眾口悠悠,終令其瘐死獄中。第三號大漢奸陳公博自認不是漢奸而是愛國者,堅拒日本友人庇護,自願從東京飛回,從容作楚囚。臨刑前獲准謁見同囚的革命前輩陳璧君,護持了勝者镣銬下的信念與尊嚴。陳璧君本人更乾脆,終審宣判時說:本人有受死勇氣無坐牢耐性,請改判死刑。”充滿對蔣幫的不屑,擲回無期徒刑判決書。

汪兆銘是同盟會創會元老,周佛海陳公博是中國大同黨創黨元老,這些志士曾經拎著頭顱為中國之命運奔走奮鬥,緣何被扣上歷史的污名?還有一批前兩天陸介鏘發來的材料,現在也靜靜躺在桌上,那是世紀風塵中的笑傲江湖。這幾年夏蕪天抽空尋訪陳年黨史文獻,原來汪竟然是國民黨中同情大同黨人的左派,贊同孫文的聯俄容共,與廖仲愷、宋慶齡併列為領軍人物。1927年初自法赴俄,與蘇共和斯大林交流,回國後與陳獨秀合作,在清明節當日共同發表了史上第一份國共領袖聯合宣言。

汪精衛在同盟會的資歷高於蔣借石,可是文人手中沒有槍桿子,從1927的寧漢分裂到1931年的廣州國民政府與南京分庭抗禮,竟然還互相搞出開除對方黨籍的節目。原來國民黨內部一直有左右路線之爭,而這兩次分裂都是由汪精衛與蔣借石領銜對幹,抗戰期間的南京汪政權與重慶併立並不新鮮,已經是連續劇第三集。白眉鷹王殷天正,光明左使向問天[3],莫非這中間還有私人意氣之爭?到底是反中還是反蔣?漢奸還是路線之爭?

檔案中還有宋慶齡何香凝聯名的信函,請陳璧君配合寫一份悔過書,因為1950年茅則冬同意特赦陳璧君。還有陳堅拒的回函照相副本,為了真象與汪先生忍辱負重的高節,陳自認無過可悔,寧可坐穿牢底。別來世事幾番新,但留汗青英烈名!漢奸?英雄?莫非真的是英雄末路,涼風索索?1959年陳璧君病逝,人間得年六十八載。

                                                               圖2: 汪兆銘與陳璧君

此前在北京的查訪發現,汪氏夫妻在革命與從政的過程中,留下文件多已被運往臺灣的國民黨黨史館,相信很多真相已被蔣借石的御用文人銷毀。但是,歷史仍然留下了痕跡,不僅陳璧君是個爭議性的奇女子,其母衛星朗人如其名,個性豪邁,朗朗晨星,行事更令人拍案叫絕。如同孫文、蔣借石等清末名人一般,汪兆銘奉母之命,媒妁之言,已是一樁舊式婚姻的有婦之夫。本是馬來西亞檳城富商的陳家發現女兒心儀汪氏,極力攔阻之餘,衛星朗更遠赴新加坡,找掌門人孫文興師問罪,準備說清楚,講明白。沒想到幾席懇談之後,衛星朗不但同意女兒參加革命,自己其後更追赴東京。在同盟會最困頓之際,衛星朗也加入同盟會,盡毀家財,捐輸革命,成為革命黨中膾炙人口的母女檔。歷史波濤中迷人的浪花,緣何而今悄無聲息?

汪兆銘是著名的帥哥,民國四大美男子[4]之一,陳璧君卻是姿容一般,而且汪當時被以方聲洞胞妹方君瑛為首的一幫仕女包圍,於老家還有一舊制髮妻,是以盡量迴避陳璧君的情意。但是陳壁君決意追隨,矢志如一。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1910年,汪兆銘潛入京城行刺攝政王載灃,事泄被擒,留下此絕命之句。斯是時也,捕獲革命黨人必施大辟之刑,陳璧君重金買通獄卒,搶送絕命情書入獄,懇請汪氏於就義前允結一生死情約,陳甘為彼留諸陽間的孤戀之侶。汪氏大為感動,即填詞一闕回報:

別後平安否?便重逢,淒涼萬事,那堪回首。

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離愁萬斗。

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一腔血,為君剖。

淚痕淺漬雲箋透,倚寒裘循環細續,殘燈如豆。

留此餘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卻頭顱如舊。

跋涉關河知不易,願孤魂繚護車前後。

腸已斷,歌難又[5]

見了汪氏詞末諄諄叮嚀的“勿留京贾祸”五字,陳璧君悲喜交集,悲的是意中人即將遭受大辟之刑,喜的是雖陰陽永隔,貞愛終有所屬。當時情勢緊迫,陳再修書白話文一封,曰:《我們兩人雖被牢獄的高牆阻擋無法見面,但我感到我們的真心能穿過厚厚的高牆。我將遵從你的忠告,立即離開北京,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談。你我兩人已不可能舉行形式上的結婚儀式,但你我兩人從現在起,在心中宣誓結為夫婦,你看好嗎?》

汪兆銘只來得及咬破手指,血書諾”之一字回覆。這盪氣迴腸的一字血書,成就了鴛鴦俠侶海誓山盟的憑證。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1938年底汪精衛赴日,1939年南京汪政權成立,周佛海、陳公博來到南京。從那時直到今日,從北平的周作人到南京的汪政權諸人,包括胡蘭成、周佛海、陳公博、褚民誼梅思平,都成爲全中國口誅筆伐的無耻漢奸。

周作人是學者被推成學官,而後入政,胡蘭成則是一風流儒生。明明是一睿見卓識的通學達人,文章讀來不但發人深省,亦且盪氣迴腸,能是個什麼樣的漢奸?[6]斯人曾在汪政權負責文化宣傳,除了必須應付日本官僚以外,私人交往皆為日本儒學大師、文學家、乃至於後來得到諾貝爾獎的湯川秀樹川端康成甚至推重胡的書法,稱古往今來全日本無人能及,而這些日本知識份子與軍國主義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文明的見解可說是涇渭分明。檔案還披露了一個事實,身為知識人的胡蘭成早年並未涉入現實政治,更不認識汪副總裁。直到1936年一篇評論蔣系桂系鬥爭的文章為汪賞識,也不過是開始約稿而已。胡既不是汪系嫡裔人馬,諸多見解也未必相同,南京政權期間不但頗多爭執,甚至曾於1942年底被汪下令逮捕。

當時胡難以理解,汪政府準備加入軸心國,對盟軍宣戰,是以於汪令有所不從,因此下獄。直到次年他才明白,宣戰後日本交還了天津南京蘇州等八處租界,接著汪政權以交戰國的身份從日本人手中收回了英法在華各租界。直到當年十月,日本心不甘情不願的宣佈廢除中日不平等條約,這時大學者才真正明白汪的苦心。不論同盟國和軸心國誰勝誰敗,汪政權和蔣政權兩面押寶,總有一個戰勝國,庶幾或可避免清末慘劇重演,日俄戰爭,列強哄搶,瓜分滿州。

國民黨御用文人批胡蘭成為漢奸,可是國內與臺灣一線出版社為胡蘭成出書在過去四十年不曾間斷,可見文化界對其人漢奸之說頗有些保留。當代青年知道胡蘭成其人的越來越少,不過,他曾經的夫人仍在不少國人記憶之中,就是被夏志清教授推評爲當代中國文學第一的張愛玲

            

圖3:人間仙侶傾城之戀

清晨三點,斗室孤燈,發黃卷帙靜悄悄躺著,熱血澎湃的激盪靜悄悄流過,就是在上海,楊浦區五角場的光禾學校,一位老人二十年前蹣跚的身影,靜悄悄浮現心底。當年大師扶著的那位老人,楊雪生。少沾人間煙火的西畫家不也是被打成漢奸麼?殘酷人間必須搞非忠即奸,非黑即白的零和遊戲麼?淪陷區生活著幾億同胞,集體文明並不是幾億遺世獨立的終南隱士,有生老病死,有柴米油鹽,還有複雜的群己關係,幾億人得活下去。

到底什麽是漢奸?難道抗戰八年,十八年,八十年,所有淪陷區的同胞通通拎著鋤頭打鬼子當烈士?那當然孩子們就不再需要唸什麽狗屁書,烈士們也就不再需要周作人在淪陷區從事教育工作。當時在南京掃街的環衛工頭和滅火的消防隊長,抓小偷强盜的警察局長,他們領的都是南京政權的工資,到底是不是漢奸?如果他們不是,爲什麽恢復學校秩序的周作人是?

1937年7月蘆溝橋事變,第一個與日本談判媾和的是北平代理市長,國軍第二十九軍副軍長秦德純。對手是日本北支那方面軍副司令,北平特別任務機關長松井久太郎。第二個與日本媾和的是蔣借石自己,1937年12月2日下午五時,蔣借石接見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請其轉告日本近衛內閣,中國全面接受調停條件。汪精衛與日本媾和,連第三名都排不上,因爲他前面還有黃膺白,還有張自忠,還有殷汝耕,還有王克敏,等等等。按中國人的二分法,漢奸族繁,不及備載。歷史早已證明黃張二人忍辱負重,是真英雄也,為什麼汪精衛就得被扣帽子?不就因為他是老蔣最大的政敵麼!怪不得陳璧君1950年拒絕寫悔過書出獄,老娘無過可悔,破口大駡蔣借石才是他奶奶的大漢奸。

蔣借石所謂的北伐統一中國,其實在大部份地區只是易幟通電的形式,就是我換上你的旗幟,發通電報承認你老蔣是名義上的老大。孫傳芳吳佩孚雖然被打垮,可閻錫山還是閻錫山,李宗仁還是李宗仁,張學良還是張學良。就更別提韓復榘張發奎劉湘這些小一號的了。國民黨雖然內鬥,可是無論蔣借石還是汪精衛,乃至於國民黨內部的高層智囊都很清楚,當時中國的國力既分散又落後,絕無可能與日本進行全面戰爭。蔣借石所謂空間換取時間,茅則冬所謂民族不屈意志與韌性,都只能當作全面動員的民粹口號,既無法抵擋蒙族滅宋,也不能阻止滿族滅明的外族武力入侵。

也許是因為閩浙沿海於明清兩代受倭匪肆虐太甚,也許是因為從甲午到日俄到八國聯軍到抗戰的國仇家恨,國人總喜歡意淫倭族,從秦始皇遣徐福入東瀛抓神仙說到日文片假名再說到日語和浙江腔的某些同音字,把倭族直接當成漢族的孫子。其實這倒也不是完全乾過癮,或者說至少有一半是真滴。倭人的體質人類學特徵在新石器時代發生過重大改變之前的繩文人和阿伊努人那是粗矮得登峰造極,比現在更倭,顱骨特徵也大不相同,之所以演變改良成現在的倭,是與新移民混血雜交的結果。跟誰改良雜交?新移民輸入新血輪發生在夏商時期,溜過去一票不肖東夷和淮夷[7],所以說,不是純孫子也得是半個孫子。從這外戚的血緣關係和自唐朝開始的漢化乃至於片假名而言,漢倭之間的血緣和文字關係的確存在,而且比滿蒙二族還親那麼一丟丟

滅宋的蒙族是後來漢化最深的大型少數民族,而滅明的滿族早已融入漢族難以區分。語言文字是文化識別的第一標竿,蒙古和後金都有自己的拼音符號式語言文字,尚且漢化若斯。文字早已融入漢文的片假名,語言融入部份閩浙音的百萬倭軍打入中國,雖是暴力干涉主權與施政,可就算是有千萬倭寇,稀釋進入以數億計的中國人海,綜觀滿蒙兩族入侵中原之後的演化融合,倭寇入華的歷史與文化結局會是什麽?政治上不就是和宋明末代皇帝一樣丟了家產麼!結果不還是娶了人家的閨女,嫁了人家的漢子,結果卻併了人家的家廟!而且這一次還不是丟給當時尚未漢化的滿蒙純異族,是流落海外的混血不肖子孫回歸,認祖歸宗。

如果說倭寇侵華如同病毒侵入人體,蔣借石領導國民黨一部採取的醫案就是研製血清迎頭殺毒,雖然人體已極贏弱,雖然血清培養不及;汪精衛領導國民黨部採取的醫案就是馴化融入病毒,病毒想大東亞共榮,我想大中華共融。如果蔣幫政權戰敗易手,政敵汪精衛取而代之,雖然汪政權必然受到倭寇牽制,但是,且不論當時汪政權對倭國首相府與內閣各部的死纏爛打,從滿蒙入漢的結果推想倭寇侵華,中國民族文化只是迎來震盪規模未必及於滿蒙的再一次兼容並蓄,也許汪精衛會被判爲再一次民族融合的功臣,因為華夏疆域終將會擴及東瀛。這不僅是幻想意淫,二戰後在滿州鄉間遺留的倭民拓殖團,臺灣遺留倭商家庭,皆已開始漢化。

日本二二六兵變之後兵部更形坐大,加快侵華腳步,廣田弘毅上台。僅僅一年後就改由林銑十郎近衛文磨輪番組閣,這兩任內閣的陸軍大臣是同一個人,陸軍大將杉山元。此人面像憨拙,綽號笨蛋元帥,以今日觀之,笨蛋的確當之無愧。可是以他爲首的極右派軍官挾制了近衛內閣,也忽攸了那個夢想君臨中國的昭和天皇。如果杉山元不逼迫近衛文磨反悔陶德曼的調停,如果當時的南滿株式會社在東北探到了石油,不偷襲珍珠港,今日歷史早已改寫。如果跟隨汪精衛赴香港,後來赴日媾和的高宗武陶希聖不是騎墻派,不携帶重光堂密約”草案重投蔣借石懷抱,今天這漢奸的冠冕恐怕得戴在別人頭上。重光堂密約只是犬養健今井武夫漫天要價的文本,尚未經過汪氏的就地還錢,却被高陶二人拿來做爲升官晋爵的墊脚石。這一切如果,都只能說是歷史無情,後見之明。

雖然七七事變時的蔣借石、汪精衛與茅則冬都無法預見日本軍部腦子裏裝的大便,竟敢在四年之後悍然掀起珍珠港事變與全面世界大戰。可是在當時面對聯共抗日的全國壓力之下,蔣借石幕後媾和失敗,只能選擇先當一個抗日英雄,免受千古駡名。誰來承受千古駡名?英雄在那裏?

二戰時期汪精衛的南京國民政府與日本政府糾纏不斷,死纏爛打,于1943年1月9日對盟國宣戰,日本付出的代價是:交還日租界,廢除此前雙方簽訂的所有不平等條約、秘密協議與附件,而汪政權卻始終未派遣一兵一卒與盟軍作對。當時南京的行政院長周佛海已同時秘密領受重慶國民政府中將軍階,而蔣借石也密令國軍指揮官,戰事大敗時不得向日軍投降,於不得已時可向南京國民政府轄下的僞軍投降,以保存實力。可是,這一切紅臉白臉唱雙簧共患難雙綫抗戰的努力,却在秋後算帳的奪權中被抹得一乾二淨。

汪精衛和宋教仁李燮和陶成章一樣,終死于暗殺之手。1935年11月1日,軍統指使斧頭幫,斧頭幫主王亞樵派出的刺客擊中汪精衛兩槍,後背中槍的彈頭卡在第六、七節脊椎之間,醫生斷言無法活過十年。結果汪精衛因鉛毒引發骨隨瘤,1944年死于名古屋。這次暗殺發生于南京的國民黨中央黨部,第四屆六中全會,當時可還沒有開始全面抗戰,只是爲了派系鬥爭,槍杆子刺殺擋路的文人。暗殺當時蔣借石縮在樓內,竟然沒有來到樓外和與會代表合影留念。

暗殺未竟全功,軍統並不死心。七七事變爆發,汪精衛當時擔任國民黨副總裁,與日本繼續議和的主張遭到否决,决定出走法國,以免國民黨內部分裂。雖然汪精衛發表了呼籲擁護中央的艶電,可是表面熱情送行的蔣借石並不放心。軍統特務跟踪到法屬越南的河內,汪精衛一家正在等船赴法,包括曾仲鳴。曾仲鳴是留法學生,新婚歸國,他姐姐於清末隨同汪精衛赴北京刺殺攝政王,是同盟會元老曾醒,姐夫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方聲洞的兄弟方聲濂,新婚妻子是方聲洞的小妹方君璧。汪精衛可說是曾仲鳴的老師、半父、朋友,此番辭國遠游,不但携之同行,而且將借用的法商別墅二樓主臥室讓給了這對新婚夫妻。

軍統刺客半夜竄入二樓行刺,隔著木門對主臥室內開槍。曾仲鳴被擊中數槍,他死前只來得及留下三句話:“國事有先生,家事有姆媽,我沒什麽放不下心。”曾仲鳴口中的姆媽,指的就是馬來籍奇女子,同盟會元老,汪夫人陳璧君。

跟隨蔣借石到臺灣的國民黨人有很多成爲愚忠之民,已不知民主與自覺爲何義,對所謂的領袖一片愚忠,可能難以相信這一大堆株除異己的不光彩暗殺。帶班刺客是軍統大名鼎鼎的藍衣社組長陳恭澍,暗殺專業戶,臨場動手開槍的刺客後來在臺灣頗有點名氣,就是長期擔任臺北市警察局長的王魯翹。根據情報檔案,他的兒子子承父業,臺北市警察局長王卓鈞,後來任臺灣警政署長。

陣陣歷史波濤,如同連番錐擊,令夏蕪天如中巨杵,身心俱疲。現實中的國共兩黨宣傳機器竟然都未提及一段陳年秘辛:不論是尼布楚條約還是雅克薩條約,乃至於清末八國聯軍辛丑條約,所有喪權失地的不平等條約都是槍炮打出來的,滿州和外蒙特殊化卻未費一槍一彈,早在1912年就埋下伏筆。

從明治維新到本世紀初,日本右派一直把沙俄當成亞洲唯一對手,中國根本不是一個量級。早在十九世紀黑龍會就鼓動滿蒙特殊化,為日本創造前沿縱深,拓展腹地,準備在亞洲大陸與沙俄一決雌雄。1911年辛亥雙十革命,革命軍轉戰四方,當與北洋新軍對峙的戰局呈現膠著時,華僑捐輸的血液已遠不足敷軍費糧餉之需,黑龍會長內田良平和友人北一輝的私人捐輸也是杯水車薪。內田良平負責拉皮條,與日本政界實力派接洽,孫文和黃興提出軍援同盟會兩千萬日元。按當時幣值這可是天文數字的鉅款,為此南京臨時政府發出正式委任狀,聘請內田良平為外交顧問。

                         

圖4: 中國之友北一輝

正式委任狀!這和二十幾年後汪政府聘請的日籍顧問有何不同?是有一點不同,同盟會是為了軍費主動賣地,汪政權是為已成事實的淪陷區討價還價。當時還有個一起拉皮條的日本政客森恪,操辦放款的是井上馨山縣有朋。這些日本大咖都是些什麼人?一文一武,井上馨是長州藩文臣謀士家族出身,伊藤博文的同學,藩主秘密送往英國留學五童生之一[8],共同締造明治維新的元勳,脫亞入歐論圖謀晉身列強的始作俑者;山縣有朋是長州藩武士家族出身,以參謀總長軍人身份後來成為首相。從諸侯時代到二戰前後,長州藩出身的武將派系一直控制著日本陸軍。那位拉皮條的森恪不是一般政客,攫取滿蒙控制中國的東亞新秩序就是這廝提出來的。還有那位私人募款的北一輝,倒可說是中國文化之友,他後來並不完全認同孫文的全盤西化,認為盡失中國傳統的民族魂,不但收養革命元老譚人鳳之子,而且夫妻矢志歸化中國。

成王敗寇,到底什麼是英雄偉人?什麼是漢奸豬狗?兩千萬日元鉅款背後隱藏一份協議,日本助同盟會推翻滿清締造共和,新中國將滿人老家的關外讓予日本,也就是滿州,東三省。河東節度使石敬塘乞援契丹,割讓燕雲十六州,終於滅了大唐,正式開啟五代十國的篇章。一古一今,能說孫文不是兒皇帝,兒總統麼?孫文不但未擔罵名而且後來成為國共兩黨共推的偉人,竟然是因為這筆鉅款的大部份來不及撥出。

1912年2月11日,袁世凱出賣清廷,與革命軍達成南北議和,宣統遜位。但是,第一筆軍援貸款此時已經撥出。黑龍會擔保,三井物產株式會社上海支店撥款三百萬元,中方實際收到一百五十萬元。

這一百五十萬元的代價慘重,雖然剛開始就叫停的合同不致於立賣滿州, 但是大清甫亡,百廢待興,同盟會根本無力償還,只能把國產拱手讓給日本人作抵。那就是漢冶萍煤鐵廠礦公司,漢陽鋼廠、大冶鐵礦、萍鄉煤礦三位一體,晚清中興名臣,湖廣總督張之洞的嘔心瀝血之作。這個工業複合體是當時中國唯一成體系的基礎重工業,鋼鐵年產量六萬餘噸,佔全國百分之九十以上。

六萬噸?放眼今日中國年產十億噸的產能過賸,面對這些陳年舊史,曾有多少中國人掩卷嘆息?一號主官待了整夜,竟不知天之將明。怪不得,怪不得十三年前H103[9]一提起汪兆銘陳璧君的漢奸說就勃然大怒。H103的太叔公林覺民負笈東瀛,就是在慶應大學讀書期間加入同盟會,當然會知道不少點點滴滴。怪不得當年國民黨審判時陳璧君昂首痛駁:《日寇侵略,國土淪喪,人民遭殃,這是蔣借石的責任,還是汪先生的責任?說汪先生賣國?重慶統治下的地區,由不得汪先生去賣。南京統治下的地區,是日本人的占領區,並無寸土是汪先生斷送的,相反只有從敵人手中奪回權利,還有什麽國可賣?汪先生創導和平運動,赤手收回淪陷區,如今完璧歸還國家,何罪之有?》

 

歷史的波濤總是如此深情、傷情、無情,夏蕪天翻撿出自己帶來的黨史資料,原來漢奸大戶不見得是只奸日本,奸蘇聯的恐怕更不遑多讓。孫文這位兒皇帝堪稱當世第一,搞革命的時候賣東三省給日本,搞統一的時候賣外蒙給蘇聯,都是引狼入室,妄圖借外力壯大自己。

1923年1月26日,孫文與蘇聯外交部副部長越飛在上海發表孫文越飛宣言,這份宣言搞定了中俄之間五件事,第一,大同主義與蘇維埃制度不適用於中國;第二,中國大同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為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共同奮鬥;第三,蘇聯支持國民黨統一中國;第四,蘇聯繼承沙俄時代中東鐵路的權利;第五,中國同意蘇聯在外蒙古駐軍。

這份宣言前三條是扯犢子的空話套話狗屁話,重點在後兩條,第四條是蘇聯收割沙俄時代遺產,至於這第五條嘛,孫文當初搞革命的滿腔熱血書生救國,很難讓後人以漢奸定義之,然而或謂無漢奸之心,其愚蠢的算盤卻行漢奸之實。先是出賣東三省,換取金援從事革命,而後滿腦子想的是聯俄容共,引外援解決國內紛爭與軍閥割據,以為哄得蘇聯人相信三民主義就是社會主義,就是大同主義的表兄弟。結果不但人家大同主義鬥鬥鬥特適用於中國民族性,還讓自家的國民黨被大同黨給鬥瓦塌了,而中俄宣言這肏蛋玩意同意蘇聯駐軍,直接造成第二年外蒙古就脫離中國,宣告獨立。孤燈之下的夏蕪天此時並不知道,臺灣的歷史教科書對這些往事絕口不提。

太諷刺了,人間就是不斷重複上演愚蠢荒誕劇的大舞台麼?兩度出賣國土的孫文被國共兩黨奉為民族救星與偉人,艱難收回國土的汪精衛卻被打為當代第一大漢奸民族罪人,盡信史不如無史,所謂的正史滿篇都是屎,歷史課本是哪隻畜生寫的?是在他媽的搞華特?

1944年冬,汪精衛病逝,1945年五月,歐戰結束,太平洋戰局也急轉直下。唯獨中國戰場,雖然有美械裝備輜重與陸軍航空隊的援助,日軍側翼仍由緬甸突入雲南,正面已由湖北直叩三峽。重慶國民政府早已規劃了再度搬家,陪都準備往高山環繞的康定轉移,而先遣小組正在迪化籌備,也就是現在新疆的烏魯木齊。可以這樣說,在二戰時期的中國戰區,日本海軍只是封鎖阻絕的配角。如果沒有蘇聯對東亞的戰略箝制,牽住了關東軍,如果不是1941年爆發的太平洋戰爭吸走了大批精銳關東軍和日本的資源,蔣借石早在1943年就被打到迪化,1945年應該已經在粟特[10]騎駱駝了。

說起抗戰時期的汪政權,汪精衛從重慶出走時所發的艶電說得很明白,兄爲其易。我爲其難汪比蔣大四歲,稱蔣爲兄只是文人的客氣,汪這個做大哥的應挑艱難。當民族英雄出頭領導抗戰就像岳飛一樣,那畢竟是領一時風騷的難中之易。像秦檜一樣主和承當千秋駡名,却是難中之難,誰堪以擔?所謂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世人皆道污泥醜,那知蓮花出污泥?

黎明的曙光射入斗室,一號主官開始收拾桌面,將資料裝入公文箱內,外夾層滑出一本舊書,《中日戰爭時期通敵內幕》。H103當年入職時提起過這本書,是一本研究抗戰期間汪政權的專著,作者是一位美國人,John Hunter Boyle史丹佛大學歷史教授。抗戰勝利,秋後算帳,雖然汪氏已離世一年,但是為其身後名譽打抱不平的大有人在,政界軍界文化界新聞界,敢向蔣幫叫板狠捋虎鬚的意見領袖多了去。如果說名將李宗仁身在政局之中,立場不夠超然,那麼當世大儒陳寅恪為汪氏作出不平之鳴,卻又是為何?可國共兩黨都必須將汪系人馬定性為漢奸,或許是出於類似宋孝宗趙慎的政治需要,但是早在文革甫歇的1978年這本發黃舊書就已由大陸的商務印書館翻譯出版發行。雖然在臺灣的國民黨始終一口咬定,堅持洗腦教育的漢奸說,金雄白的權威著作被嚴厲查禁[11],至少國內分得清,民粹歸民粹,史實歸史實,這本書的出版緊貼文革之後,探索當代史的學術之路重現曙光。一號主官對鮑爾教授這本書第473頁的結論記憶深刻,或許可爲此歷史公案的一方之解:

【汪政府和同時的法國維琪政府相似,{當他們認爲軸心國會取得勝利時,他們設法爲自己的國家在[新秩序]中取得一席較爲有利的地位。當戰爭勝利誰屬已經沒有把握的時候,他采取哄騙、拖延的辦法來避開日本的勒索,並且多少爲自己的管轄區保持一些自治的格局。}

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後,走投無路的日本人不得不開始重視汪政權的勢力,汪就越來越有可能爲同胞爭取到生存保障,拖延敵軍進攻。在享有中國物産和資源方面同日本人競爭。在汪看來,簽訂一些協議和條約,都是一種競爭的方法。一旦戰爭結束,假如同盟國獲勝,反正這些條約也不過是一堆廢紙而已。汪出走時留函給蔣說:從此以後他要挑起較重的擔子,讓蔣挑較輕的。究竟這封信有沒有感動過蔣則很難說,但是汪在此後六年的餘生裏,的確是挑起了很重的擔子,這一點是十分明顯的。】

1945年戰爭結束,陳公博謝絕日本友人庇護,一笑飛回作楚囚。有種,有種之人當然只能面對槍斃的結局。

1946年6月3日,陳公博,槍決於蘇州獅子口監獄刑場,獄卒提刑時陳先生提筆正要寫下最後三個字。那是一幅對子: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滿爲心。[12]

1946年8月23日, 褚民誼,槍決於蘇州獅子口監獄刑場。

1948年2月28日, 周佛海,瘐死於上海提籃橋監獄。

1959年6月17日, 陳璧君,坐穿牢底, 病亡於上海提籃橋監獄。

胡蘭成既是學者文人,對蔣借石的權力沒有現實威脅,算是得到一些斯文禮遇,沒有被清算到底。他躲藏幾年之後復出,在港台日三地講學,臺灣結交好友朱西甯,其女朱天心成為胡門入室弟子,今之文壇大家。1981年7月25日,胡蘭成病故於東京,執紼者八大家,盡為日本學界巨擘。

張愛玲無法處理胡的風流成性,1947年與之分手,女文豪難以接受當政者歌功頌德的要求,1952年移居香港,輾轉赴美,1995年9月2日,孤獨離世。

叛蔣投汪又叛汪投蔣背後捅刀的反覆小人陶希聖,後來成為御用時事匪情評論家,臺灣家喻戶曉的人物。

在越南河內誤擊副車曾仲鳴的那位軍統特務王魯翹,退休之後在台北鬧市街頭被車撞死,成爲疑案。

楊雲生來到上海的光禾中小學,擔任美術老師,接任校長。內戰繼起,這位校長沾著漢奸與老國民黨同路人的嫌疑。

光禾學校今日仍在,就在上海市楊浦區五角場,老畫家也還在,一號主官接到的最新報告,百歲老人出現阿茲海默症狀,只能待在養老院裏。[13]

天,都亮了。一號主官收拾公文箱,站起身來走出檔案室,環視這座待拆的監獄,一首舊詞驀然浮上心頭。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
[14]

 

 

[1]  大陸儒將劉亞洲,當年潛遊台灣,事後被篩查出來,害苦了一票經辦人員,劉的思路文章傑出,可惜前年被習家幫清算揪鬥,此生難矣!

[2]  一號主官是夏蕪天上將當年在趙自強辦公室工作時的代號

[3]  金鏞【倚天屠龍記】描寫明教內部鬥爭的領頭人物。

[4]  梅蘭芳、張學良、周恩來、汪兆銘,民國時期的八卦風月。

[5]  此處所錄為汪氏金縷曲原文,略改二字。當時汪入獄必死, 卻為改革派的皇戚肅親王善耆所救,不判不斬,拖延到民國成立。

[6] 胡蘭成著作等身, 《今生今世》、《山河歲月》、《禪是一枝花》、《中國文學史話》、《今日何日兮》等後期心書皆膾炙人口,早中期作品與單篇文章更如汗牛充棟,不可勝數,其學生至今仍領步文壇。

[7] 北大考古文博學院的王迅教授對東夷淮夷與東瀛的交融著有專書,王老師是我國考古學界培養的第一位博士2021年10月6日仙逝。

[8]  長州藩派出留學五童生是伊藤博文、山尾庸三、井上胜、井上馨、远藤谨助,日本歐化與維新的主將。

[9]     H103就是當年倒追夏蕪天將軍的女情報員,可以算是夏將軍的徒弟

[10] 中亞古代民族,居於索格迪亞納Sogdiana,位於今之烏茲別克、塔吉克、吉爾吉斯三國交會處,粟特與漢胡文化的交融請閱拙作【六旗風雲錄】

[11] 金氏為民國時期著名記者,所寫《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一書是迄今描述此一歷史公案最詳細的著作, 在香港屢次再版並被譯為日文, 有日人崇拜汪兆銘的中國武士忍辱負重者,亦暢銷。該書修訂後改名為《汪政權實錄》,在臺灣解嚴前該書一直名列禁書前矛,而六七十年代敢傳閱此書者必招警備總部訊審,乃至於牢獄之災。

[12] 陳公博先生這副對子是應典獄官要求題贈的,在陳身後引起不少議論。天下滔滔, 公理人心不絕如縷。

[13] 楊雲生老先生生于清光緒三十四年八月初一(農曆)。小刀掌櫃當年原擬拜見老先生兼祝賀其106歲生日,驚聞老先生于2014年8月5日在上海的養老院中溘然長逝,享壽106,一代傳奇隨風而去。

[14]  楊慎,臨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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