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50)
2019 (55)
认识郭阿姨,是在临出国前。96年夏来美国时,是从上海出关的,期间几天,借住在上海的中孃孃家。中孃孃特地介绍她的邻居,郭家姆妈和我认识。郭家姆妈是一个不到50岁的中年妇女,有着典型的上海人的面相和举止。当时,她的表哥正在给她全家申请亲属移民,一切顺利的话,再有几个月就可以成行了。得知我的目的地是纽约,郭家姆妈兴奋地告诉我,她的表哥正好在纽约工作,我们也许会在纽约见面。我的运气不错,还没出发就交到了朋友。
几个月后,我接到郭家姆妈的电话,她们一家已经顺利来到美国,暂时住在新泽西的表哥家,她的语气中满是新鲜和期待。中孃孃托郭家姆妈给我带了一小袋东西,她的表哥和我约定,由他将东西带到办公地点,我趁午餐时间去他那里取。
郭家姆妈的表哥在华尔街附近的一家银行工作,我按地址找到了他工作的大楼,乘电梯上楼,核对了门牌号,敲门。循着浑厚的男中音的指令,我推开了房门,办公室很宽敞,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一位气宇轩昂的长者。
我们的谈话不长,主要是表哥给我的谆谆教诲。首先,他抱怨大陆近几十年丢掉了传统,出嫁的女人不冠夫姓,成为西方世界的笑柄。我心里暗暗遗憾,改了夫姓的确不错,省得时不时要面对别人的疑问,为什么和家人不同姓。多说一句,据统计,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美国妇女婚后冠夫姓的比例已经大幅降低。在这一点上,我们大陆的女人走在了前沿。
那天,我穿着紧身裤外面套着长款毛衣,自认为时尚又青春。表哥对我的装束不以为然,他说,你这是在哪里上班呀,怎么穿得这么随便。记住了,在美国公司上班,是要穿正装的。离开的时候,表哥坚持送我下楼,他陪我走进地铁站,让我停一下,径自走向售票窗口。回来的时候,他将买来的Token递给我。我推辞,让他看我那个装着Token的小钱包,他不为所动,直接将Token丢进了检票箱,示意我赶紧进站。这个善良但有点趾高气扬的长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久,又接到郭家姆妈的电话,语气从新奇变成了失望。她一家还在新泽西,但是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郭家姆妈的老公打零工,她当保姆,儿子在超市当Stock Boy。我想起了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几乎所有的新移民,都是带着玫瑰色的梦想来到这里的,也多半会经历内心的失落和挣扎,最终,总会通过艰辛的努力,让自己的双脚,坚定地站在这片土地上。
再接到郭家姆妈的电话,她已经搬到了皇后区的Kew Garden,离我家不远,而且在同一条地铁线上。她问我能不能帮她儿子找一个技术性强一点的工作。正好,我们公司缺一个做电路板焊接的技术员,老板答应让小伙子来试试。
郭家姆妈的儿子长的敦敦实实,同时给人一种斯斯文文的感觉。他不苟言笑,来到公司就闷头干活,深得老板欢喜。几个月之后,小伙子提出辞职,原来,他已经通过了征兵程序,就要去军事基地受训了。走的时候,他感谢大家,说他在公司的这段工作经历,让他爱上了电子电路这一行。到了军队里,他希望能够继续这一方面的学习。
正在这个时候,我老公在国内的学生Eric,在我老公的引荐之下,拿到了H1B签证,直接从中国过来,加入到我和老公共同工作的公司。Eric在我家住了几天,时差倒得差不多了,公司的环境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我想,是赶他出去独立生活的时候了。
我想起了郭家姆妈,电话过去问她,特别特别凑巧,她正好有一间空房间。原来,她儿子这两天就要出发去基地,儿子空出来的那间房,她还没有退还给房东。她愿意按起初租这间房的价钱,将房间转给Eric。更让人开心的是,Eric连家具都不用买了,用她儿子留下的就成了。
我带着Eric去Kew Garden。两年之前的上海一别之后,我再一次见到了郭家姆妈,虽然谋面不多,我们之间已有了老朋友般的熟悉和信任。看的出,郭家姆妈和Eric也挺投缘的,也是从那时起,我和Eric一起,开始称她郭阿姨。
郭阿姨和Eric住的房子,是一栋两家庭的独立屋。他们住的二楼,共有三间卧房,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属于一个家庭。楼下那部分,自成另外一个家庭。二楼的三间卧室中,郭阿姨夫妇占了一间,Eric住一间,还有一间,听Eric说,是一个单身的广东阿姨。Eric是个有福气的大男孩,郭阿姨爱干净,在她的维护下,整个二楼都是窗明几净。广东阿姨爱做饭,Eric常常在她那里搭伙。我感觉,两个阿姨母爱泛滥,把Eric当儿子疼了。
我刚来纽约的时候,读过一些关于曼哈顿中国城华人生存状况的报道。为了省钱,租一个床位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两人租一个床的,白天打工的人晚上睡,晚上打工的人白天睡。
你的文章让我想到:在纽约皇后区和布鲁克林,现在还有很多来自广东、福建、东北地区和其他地方的人,为了省钱不得已和租一起,不容易啊,特别是现在疫情期间!
关于郭阿姨,这篇写的有点散,有误导之嫌。但是不写其他人,我和郭阿姨的故事就进行不下去。
你的新头像真好,青春靓丽。
我大概数了一下,我一共经历了好几个阿姨,每个阿姨都有独特的故事,希望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