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鲸鱼座NGC1055星系
近日,又一则关于天鹅座被昵称为“塔比星”的恒星亮度变化的新闻,点燃了大众对于外星文明的热情和期望。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这颗距离我们1480光年的恒星已经是第二次进入外星人搜索活动的视野了。
2015年9月,美国耶鲁大学天文学系研究团队公布的一篇论文指出,自2011年开普勒太空望远镜开始工作以来,这颗编号KIC 8462852的恒星就被记录到亮度呈周期性不规则变化,变暗幅度高达15%至22%。在排除掉所有的观测误差和设备故障的可能之后,现有理论无法完美解释这一现象。对此,最大胆的猜测是,这种亮度变化很可能表明塔比星周围存在一个外星文明建造的戴森球结构,甚至,我们正在目睹该结构在距今1500年前的建造过程。而今年5月的最新观测,再次验证了这一变化,重新将这个疑似戴森球结构引入了大众的视野。
资料图:哈勃望远镜拍摄螺旋星系M83
文明等级
所谓“戴森球”,是美国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在1959年提出的一种想象装置,它是先进文明为了高效利用恒星能量而围绕恒星建造的收集恒星能量的装置,它会遮挡恒星的亮度,最大可以覆盖整个恒星。在戴森球的构想提出之后不久,前苏联天文学家尼古拉·卡尔达肖夫于1964年,以“掌控利用能源和资源的能力”为标准,把潜在的文明分为三种类型或者说是三个等级,提出了所谓的“卡尔达肖夫文明指数”。
卡尔达肖夫Ⅰ型或称1级文明能够全部掌控利用自己行星的能源,可以在本恒星系内迁徙定居。人类目前仅为0.7级左右,尚未达到此级。卡尔达肖夫Ⅱ型或称2级文明能够掌控利用所在恒星系的全部能源,可以建造戴森球,实现亚光速恒星际旅行,甚至是超光速跨星系旅行。而卡尔达肖夫Ⅲ型或称3级文明则可掌控利用所在银河系的全部能源,足迹遍及宇宙,对于我们来说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在卡尔达肖夫的三个级别之上,又有人增加了掌控星系群的IV型或称4级文明,以及掌控所在宇宙的V型或称5级文明。后三个级别,以人类目前的手段,完全观测不到丝毫的存在迹象。而这一点,却未必能证明其不存在,恐怕更大的可能是,它们对于人类来说已经完全处于不可想象的领域,只能暂且存而不论了。
美国宇航局公布的哈勃望远镜捕捉到的距离地球4500万光年的NGC1097星系壮丽恒星环照图。
文明遭遇
因此,在科幻作品中,我们可能遭遇到的外星生物,大多数不是1级就是2级。其中最低等级的,不过是地球上各类毒虫猛兽的变体和加强版而已。例如最新在大陆上映的《异星觉醒》中的所谓“火星智能生物”,除了在极端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强于人类,其智能还不如被它吃掉的那只小白鼠。它的猎食习性甚至是植物式的。称呼这样一个水熊、章鱼和食人花合体的生物为“智能生物”,简直是对“智能”二字的侮辱。当然,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物体坦然安置于近地轨道的国际空间站上,还自鸣得意地搞出所谓“三道防火墙”的人类,与“智能”二字之间的距离,恐怕也得以光年计算。我们能够得到一点欣慰的,就是在影片最后看到,始作俑者,得其所哉。
人类能够遭遇的——或者说,这种遭遇尚有文化研究方面的讨论意义的——文明等级,基本上都在与我们接近的1级到2级左右。这也是在科幻小说和电影的外星文明中占了最大比例的一部分。如果抛开以《星际迷航》为代表的,影射地球地缘政治的种族大乱斗和人类中心视点,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几乎所有的科幻作品中,不同文明的遭遇,本质上都是1级文明与2级文明之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1级被2级所碾压。
双重碾压
在科幻作品中,2级文明对于1级文明的碾压,往往更多地表现为科技和武力上的碾压。因为这个方面的表现戏剧性强,容易构成冲突,适合建构故事。甚至有时候还要人为地制造出原本不可能存在的敌对气氛,例如电影《降临》中人类对于七肢桶的敌意和攻击。
这种1级对于2级的敌对,本质上不是自大成狂,就是自杀倾向。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但凡一种能够跨越以光年计算的距离,主动来到地球的文明,都比我们先进到不知哪里去了。这种情况下人类的所谓胜利,例如《世界之战》《独立日》,全然都是毫无可信之处的降神机而已。相较而言,我们宁可相信动之以情,用爱发电的《深渊》中的外星人。顺便说一句,《深渊》中的外星人,本来也是已经着手开始毁灭人类了的,只是被男主角的“大爱”所感动才暂时停手而已。外星人如此容易被感动,一定是5级文明在创世的时候,给人类留的一个后门。
这方面极端一点的例子,是《星际之门》《第五元素》和《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中对于古人遇到外星人的描写。想对其有更深刻的认识,绝对应该去看看从冯·丹尼肯的奇书《众神之车》的奇思妙想发展而来的,由美国历史频道制作的多集玄幻纪录片《远古外星人》。
即便那些像《接触》《第三类接触》这些文明遭遇中所谓的友好外星人,也往往带有启蒙对方的性质,不过是通过智力碾压体现出来的另一种武力碾压。这种智力碾压的进阶阶段,才是最可怕的第二重碾压,那就是伦理的碾压,也就是摧毁道德信条、社会结构和文化基质的碾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阿凡达》中,地球人与那威人的伦理冲突。且不说现实生活中,无论是作为原型的美洲原住民社会,还是波利尼西亚人社会,都没能在欧洲人的文化殖民中幸存下来,单就电影而言,接受一个地球人——即便是全心归化的地球人——为领袖来对抗地球人的侵略,意味着何等的自我丧失和社会撕裂?还记得聚贤庄里的乔峰“乔帮主”吗?
总之,遭遇外星人,很大可能,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邂逅,但我们认真聆听一下霍金一再发出的警告,认真思考一下细思极恐的费米悖论,也许最好还是祈祷,不要遇到外星人吧。
“星星都是一个个的点,宇宙中各个文明社会的复杂结构,其中的混沌和随机的因素,都被这样巨大的距离滤去了。那些文明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个拥有参数的点,这在数学上就比较容易处理了。”
——刘慈欣《三体II黑暗森林》
但是,所有这些东西,我们的仪器捕捉到的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只不过是那个远远超出我们理解能力的、无边无际的深沉独白的一个偶然被听到的小片段而已,它的深层运筹我们无从察觉,我们听不到它的永恒之音。
——斯坦尼斯拉夫·莱姆《索拉里斯星》来源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