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阴雨绵绵,那漂移的、咋眼的车灯汇成一条金龙是眼前窗景里最灿烂的,时间在悄悄地溜走,四周的建筑变得越来越模糊,车灯零零落落仿佛又象天幕里的星星,人们仰望它时便会浮想联翩。
在那宽大的玻璃窗前,萧稷穿着白色的睡衣,端着一杯红酒、默默地注视着窗外,许久转过身慢步坐回沙发,耳旁回响着大洋比岸那头电话里传来陈慧斩钉截铁的声音,传达爷爷要求速回的命令。
他从小锦衣玉食,一直按着大人为他铺好的路在走,没有仍何的意外。海外留学几年,让他感到快乐无比的自由。茶几上放着机票和护照,萧稷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橱里拿了几件衣服,连同电脑一起装进包里,犹豫片刻又拿出衣服放回衣橱,重新坐回了沙发。
几个小时前和朋友们在餐桌上告别,而回来地路上女朋友萨丽却主动提出分手让他伤心,他无法向她一个有着西方文化的英籍后裔解释什么,无法给她任何承诺,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初恋注定要结束,轻松自由的生活也将暂别。
他拿起红酒杯酩了一口、闭上眼、五年前的那一幕历历再现。
十七岁萧稷不仅有俊朗外表,还有让人羡慕的高大健硕身材,一脸的稚气洋溢青春的活力。
第一次跟着陈慧来到加拿大温哥华,陈慧帮他注册学校,找好了寄宿家庭。他一直敬重而佩服她,她是萧家酒店的总经理,爷爷年时已高,不利出行,执意要他们一起来。
在他们初到温哥华那些日子,陈慧租车带着他游历了斯坦利公园,英格利海峡,堪普兰吊桥,鱼人马头,美景让人心宽神怡,也品尝各国美食,法式、意式西餐让人意犹未尽,东南亚美食让人留恋往返,惊喜之余还有各处韩式、日式和中式美食。用相机记载着所见所闻,兴奋地通过微信转发给朋友。
他看到平日一贯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陈慧笑了,还时不时听到她叫他稷儿,这是爷爷对他的昵称。
美丽的温哥华,蓝天碧海,空气清新,街道上不同种族的人们,他欣喜若狂,满脑子充满着幻想和自由,摆脱别人对他的约束,尤其是陈慧,她是爷爷公司里总经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暗暗窃喜,只要陈慧离开,他彻底自由了!一个月后一切如他所愿。
一年后,他顺利进入哥仑比亚大学,他父亲的母校。二年多以后他住进陈慧买的这套二室二厅公寓。他刻苦读书,喜交朋友,无忧无虑地生活,顺顺利利拿到文凭。
桌上电话响了,打断他的回忆,“萧叔,我知道了!爷爷在吗?嗯,机场见”
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出口处,萧稷整了整衣装,拿出震动着的手机,“萧叔,我马上出来了!”随着熙熙琅琅的人群萧稷大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萧稷,萧稷!”不远处萧叔挥动着手臂。
傍晚时分,车子缓缓地驶进市区,路旁建筑高耸林立,路上公交车,货车,各种私家车拥堵着,车灯,路灯、各种广告霓虹灯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汇集着各种噪杂声组成一幅即熟悉,尔恼人的夜景。
“萧叔,干嘛急着叫我回来,离爷爷的约定十月一日还差一个月”萧稷突口而出地抱怨。
“你已经二十三岁了,男人因立业为先,爷爷上星期因心脏病突发住进了医院。”萧叔伸出右拳狠狠打在萧稷的左臂。
萧稷欲言又止,静静地沉思着......
车子驶进一栋大夏的车库,车刚停下,萧稷便提着包出来了。
“你这小子怎么没有其它行李?是想尽快回加拿大吗?”萧叔一语道破萧稷的心思。
萧稷和叔穿过豪华明亮的大厅走进电梯,对着电梯镜面墙,畧了头发。
“小帅哥有没有女朋友?”萧叔打趣地问道。萧叔其实比萧稷大一轮,真名萧明,儿时父亲在工地意外去逝,母亲在他十八岁那年因病也去逝了,萧稷的爷爷因感谢萧明母亲曾经为萧家帮佣近二十年,而且是他的远亲,接十三岁的萧明来到萧家当了养子,萧家供他上高中、大学和研究生,现在是萧家企业法律顾问。
电梯到了顶层,他们刚走到家门口,门就开了。
“我从监视器里看到电梯上来了!”说话的是帮佣张姨,五十开外为人豪爽,寒暄几句走了。
“累吗?先吃饭吧!”陈慧穿着一身蓝色套装慢慢起身从沙发那边走过来,她朝着萧明会意一笑,上下打量着萧稷走到了他的面前。
“missing you”萧稷边说边张开双臂抱了抱陈慧。
餐厅的桌上摆好了晚餐。三人按以前的习惯而坐,主位右边萧稷,对面陈慧,旁边萧明。用餐时三人都沉默着。
“明天九点钟去医院看爷爷,一点钟律师来医院公布遗嘱”慧姨看了一下萧稷。
晚餐后,萧稷独自一人,端着酒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来走去,想着陈慧和萧明的表情预示可能要发生的事。
从他记事起从爷爷口中听到关于父亲在加拿大车祸身亡的事情,所有对父亲记忆的物品都封存在郊区那套别墅里,每次提到母亲爷爷终会用可恶的女人来终止谈话,十二岁以后再也没有问过父母之事。
小时候陪伴最多的人是萧明,上学、玩游戏、做功课、萧明总是有求必应。碰到他发脾气时,萧明终能以理服人,爷爷则在旁边会心一笑,赞叹萧明是当律师的料。
萧稷七岁生日那天第一次见到陈慧,从她手里接过遥控汽车玩具,跟着爷爷叫她慧姨。后来知道慧姨从爷爷助理升到了总经理。
一口气喝完杯中酒,也许是时差的关系,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早上七点,萧稷醒了,起床,漱口,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他走进浴室洗澡,这是在加拿大养成的习惯。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张姨在餐桌上摆好了早餐。
“早!张姨”萧稷很有礼貌。
“少爷,早餐时是牛奶、绿茶、生煎包,趁热吃吧!”
“谢张姨,明天我想吃荠菜大馄饨,帮我在牛奶里加点咖啡”
张姨笑道:“陈总也这样交代,她写了一周的早餐,你看一下”张姨在萧家服务好多年,儿子任泽也在萧家铭达酒店任大堂经理。“少爷,我先去楼下陈总那里”张姨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几年前陈慧买了这套小公寓。他不在上海的五年里,陈慧和萧明周六都会同董事长共进晚餐,同时也是他和爷爷约定的通话时间。
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室内,琥珀般闪耀着,晶莹剔透。
萧稷走进衣帽间找太阳镜,衣帽间里摆满了各式上衣,下裤,外套,鞋子和饰品。今天他穿着白色的T恤,米黄的休闲裤,黑色的鞋子,站在落底的大镜子前,得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手机,突然折返,他想起要带上车钥匙,可怎么也找不到,无奈戴上墨镜走出家门。
很快电梯载着他来到车库,他发现俩个车位都是空着的,心想也许爷爷把车卖了,好!我可以买新车了。
“滴滴”身后响起车鸣声,陈慧在招呼他,于是他上了车,“慧姨,我们家车啥时候卖掉的?”
“你去加拿大那年,怎么?想自己开车?想好了告诉慧姨”车子快速驶上热闹的大街。
转眼间车子停在华山医院门口,萧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他帮着打开车门显得有些急燥地说:“慧姨,萧稷,你们先上去,我来停车”陈慧神色有些凝重,匆匆走进医院大楼,萧稷默默得紧随其后。
病房里,医院的黄主任正笑嘻嘻讯问病人:“老爷子!今天感觉好吗?”
“嗯!谢你!”病床上的萧勇回答。
随着一阵脚步声,黄主任和护士们转过身离开病床,萧稷和陈慧进来了。
陈慧和萧明向黄主任和护士们一一握手,道谢。
萧稷坐在床边,抚摸爷爷的手,“萧董,稷儿已经长大了,你放心吧!”站在他身后的陈慧说话了。
随后萧明也附和着:“是啊,萧稷越来越懂事,而且越来越帅了”
萧稷故意仰起头,畧着发,学着模特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逗得大家乐了。尤其是爷爷,慈爱的目光里透露太多的期盼。
在医院的会议室,曹律师和他的助手已等在那儿,萧稷推着爷爷坐着的轮椅和陈慧、萧明一起慢慢走进来,寒暄,坐定之后,律师发放每人一份文件。 董事长向律师示意,律师开始宣布遗嘱:
“.....占80%股权的酩达酒店萧家股份发割如下:萧琳琳占30%,陈慧占30%,萧稷占30%,萧明占10%。五年内不得转让股权。
补充说明:鉴于萧琳琳今天没有出席,她的股份由信义律师事务所托管,五年后将按遗嘱副本补充条款执行。
......占30%股权的喜相逢酒家萧家股份发割如下:萧稷占20%,萧明占10%.五年内不得转让股权。
......萧家别墅归陈慧名下,万事达顶层公寓归萧稷名下。五年内不得出售。
......现金、股票和基金全部归萧稷名下......”
为什么?萧稷满腹疑问看着爷爷,不知不觉转向萧明,最后停在陈慧的脸上狠狠地瞪她一眼,一声不吭。
律师们离开了。
沉默片刻爷爷终于开口:“我有一个跟你们五年内的约定,陈慧五年后离任总经理有萧稷接任。”声音很慢、很轻,萧稷听的真真切切。
“萧董您放心吧!我们早就知道您的心意了,您先回房休息吧!”在陈慧建议下大家护送爷爷回病房了。
萧明留下来守夜。
酒吧里人很多,旋转着的彩灯让人眼花缭乱,萧稷已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不停地道道为什么,身旁的任泽大声劝道:“少爷,别喝了!”夺过酒杯,连拖带拽出了酒吧上了出租车。任泽抗着踉踉跄跄的萧稷回到了万事达公寓。
早晨,阳光明媚,迷迷糊糊的萧稷还睡在床上就听见有人开门声,便大声问道:“谁呀?”
“是我”门外是任泽的声音。
萧稷迅速地起床,拉开房门走了出来,“昨晚,谢了,任泽”
任泽说:“我是不想让我妈看到你这样,你也不想让陈总知道,对吗?”
“够哥们!”萧稷边说边走进浴室。一会儿萧稷穿戴整齐来到客厅,看到任泽正在煮东西变凑了过去。
“我正在煮馄饨,热一下鸡汤,现在已过十点半了!”任泽停顿了一下又说:“等会儿你带上这些跟你爷爷一起共-进-午-餐,你不是还有很多疑问可以直接问爷爷”
任泽的一番话提醒了萧稷,他是有疑问,有愤愤不平,更多的是不理解爷爷为什么把30%酒店的股份给了陈慧,还有那套别墅,萧琳琳是谁,他一定要问清楚,他才是爷爷唯一的孙子。
一走进爷爷的病房,萧稷发现爷爷面色憔悴,俩护士正在摇起床,他赶紧坐在床边,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午餐。护士走了,萧稷轻轻地关上房门。
他想好好得陪爷爷吃午餐,他把头凑近爷爷耳边说话:“鸡汤和馄饨”
爷爷笑了,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很轻很慢的声音嘱咐道:“书房的钥匙在花瓶里,钥匙....股份.....”萧稷听了点点头,小心翼翼喂爷爷鸡汤和馄饨。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责备,或者撒娇一下,可是看着非常虚弱的爷爷,所有的想法只能藏在心里,眼泪悄悄充满眼眶,难受、伤心、自责充满内心。
房门被推开了,护士长走了进来,萧稷赶紧迎了上去,护士长告诉他要做好准备,心力衰竭的爷爷需家人通宵陪护,今天他才知道萧明一直在通宵守护着爷爷,正是为善不欲人知。陈慧十几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管理着萧家酒店,而自己从不过问,逍遥自在。
“爷爷,您先躺下”萧稷放平病床,他想讲些国外碰到的有趣的人和事,口袋里的手机提示音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发回信息道:“萧叔,爷爷吃过了,嗯,晚上七点见”
萧稷抓起爷爷的手,抚摸着,虚弱的爷爷闭上眼,手突然从他的手中滑落,他急忙按住紧急按钮直到护士进来,爷爷被送进急救室。
急救室外,萧稷不知所措地来来回回走着,萧明赶来了并告诉他慧姨正在处理酒店突发事件,等了好久黄主任出来了,传达了爷爷的死讯。
人生如梦,世事无常,生老病死,如影相随。
一个月后,萧稷常常一个人拿着和爷爷的合影呆呆坐在沙发上好久,脑海里常常浮现爷爷葬礼的场景。他哭得很伤心,萧明也一样,他没有看见陈慧流眼泪,她虽然脸色凝重,但还是有礼有节地接待每一位宾客,他好想她能走过来抱他一下,可是没有发生。
爷爷入葬的那一天她就站在他边上,她也没有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他一下子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用十五年的时间酩达酒店被她掌控了,爷爷太糊涂,他一定要搞清楚其中原因,不能坐以待毙。
他从花瓶里取出书房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很宽敞,他慢慢地浏览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的,爷爷喜欢的书,没发现任何书信夹在其中。书桌上最显眼是锦泰兰式样的地球仪,他走过去不由自主用手转动它,挪开放大镜,仔细地翻了一遍汉英字典,还是没发现任何书信。他坐在椅子上,打开书桌的抽屉,除了爷爷的记事本,还是没有。他突然想到保险箱,对,一定在里面,可怎么也找不到保险箱钥匙,却发现多了一只四位密码的电子保险箱,这让他太意外。他思量着,萧明不可能知道这些,陈慧也不可能,况且对她还心存芥蒂,张姨可从来不进书房,他拿起电话约曹律师见面。
咖啡馆里,萧稷和曹律师相对而坐,曹律师五十开外,萧稷对其之知自甚少,寻思着该怎样开口:“曹律师,请喝咖啡!”
曹律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笑道:“你将来生活幸福是你爷爷最大的愿望,所有资产转让相关法律手续五年前都已尘埃落定,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想问一个私人问题,你跟我爷爷什么时候,怎样认识的?”萧稷试探性地,拐弯抹角地问道。
“十年前你爷爷主动联系法律事务所,受法律事务所委派成为你爷爷遗嘱的委托律师,你爷爷十年前已立了遗嘱,五年前修改为最终遗嘱”
“萧琳琳是谁? 在哪里?”
“你爷爷的亲生女儿。目前我正在联系她”
“你和陈慧是朋友吗?”萧稷有点迫不及待了,直截了当发问。
“陈慧?”曹律师愣了一下“你是指遗嘱另一个受益人,遗嘱公布前不认识,你爷爷告诉我她是个好女人”曹律师慈爱看着萧稷,又端起杯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语重心长说:“接受爷爷的安排吧!不要辜负爷爷的希望”曹律师起身,握着萧稷的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后会有期”
“再见!曹律师”萧稷目送着曹律师离开。
夜深人静,萧稷又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爷爷离世,一下子让他心里空空的,爷爷给萧明的那份遗产他可以接受,可那女人耍什么心机得到这么大的一份遗产,他没有任何线索,心里那份不满一直在膨胀,他想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资产,陈慧约他和萧明明天在别墅见面,他得时刻提防她。
而此时,陈慧也百思不得其解,萧董竟然把酒店30%的股份给了她,事已至此,不如拿股份来激励萧稷。
萧稷开着一辆崭新5系黑色宝马车驶向郊外,他不停地看着车载卫星导航视频,生怕开错路,感受着城市的巨大变迁。
一小时候后,车子驶进别墅园区,很快到了家门口,他把车停在宾客位上。下车,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他发现台阶的缝隙里长出很高的杂草,所有的窗户都是灰蒙蒙,多年前别墅后面还是一大片农地,现在已是一栋栋错落有致的扩大很多的别墅园区。
儿时,他住在这里,爷爷早出晚归,家里只有司机和佣人,等到萧明放学回来一起跑到后面的农田玩。在他将要上小学那年,萧明妈妈因病去世,他们住到市中心,再后来放暑假和萧明还有中学的朋友们来过几次。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内心无比失落,今非昔比,物是人非,这里已不属于他了。沉住气,他暗暗地告诫自己,然后整了整衣服,按了门。
出来开门的是张姨,“萧稷,你来迟了!陈董和萧明已在客厅等你了!”
“对不起!陈董、萧叔,我来迟了”萧稷自己不知不觉地改了对陈慧的称呼,走到萧明的旁边坐下。
“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有几件事,第一件事是别墅需要重新整理和装修,一周以后开工,预期四个月完工。你们可以提些要求和建议,等工程完工,我周末二天住在这里,希望你们常回家来,管家是张姨。”陈慧有条不紊地讲述她的计划。
“你打算如何装修?”萧稷打断了她的讲话。
“墙面全部用淡黄颜色涂料刷新,油漆部分为深咖啡色,底层地板换成大理石,家具,厨具全部留用,私人物品受纳于储藏室或处理掉,床上用品全部换新。”
陈慧见他们没意见又继续说:“第二件事是喜相逢酒家总经理范尔东退居二线,总经理一职由萧明接任,萧明已同意了下周上任,萧稷你有意见吗?”
“您可是拥有70%股份的老板,您说了算!”萧稷没好语气地说。
陈慧听到萧稷表态没意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第三件事是萧稷下周进酩达酒店工作,先去保安部为期二月”话没说完又被萧稷打断了。
“我想回趟加拿大”萧稷停顿一会,不耐烦说“好吧!下周上班”
萧明拍了他二下:“这就对了!”
“今天最重要的事是我跟你们的五年之约,五年后我所持有的股份萧稷可以第一位优先回购,萧明为第二位,十年后我会卖掉所有股份”陈慧面无表情地盯着萧稷又转向萧明接着说:“我会对你们的工作进行考察,年末以财务报表进行考评,对公司经营有改变想法的要及时与我沟通”陈慧好像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饭后去各个房间看看,有什么你们需要的”
张姨在招呼他们用餐。
别墅分上下二层,上层有二间套房、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下层有二间客房、一间小杂物间和卫生间,相通的厨房、餐厅和客厅,装修并不豪华却很精致。
别墅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同。
陈慧虽然以前来过几次,都局限于餐厅和客厅之间,所以餐后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萧明走进底楼客房,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由然而升,那时妈妈还在,每天妈妈做各种好吃的食物,等他放学回家。他会教萧稷认字,陪他玩耍,踩着单车去农民那儿买最新鲜的素菜,那段日子是快乐而美好,记忆深刻。房间还是一样,因无人打扫多了些灰尘。
萧稷那时年纪太小,爷爷代替了父爱,家里所有的人无微不至关心他,他健康而快乐地长大,记忆却变得模糊起来。
今天是重拾记忆的日子,推开爷爷曾经住过的卧室门,他发现家具还是原样摆放着,忽然想到爷爷会不会留下书信在这里,他翻遍所有柜子,抽屉,甚至浴室,空空如也,一无所获。他迅速走去书房,衣帽间,还是没有发现。他了解爷爷,多年来有记录习惯,做事也会提前准备,相信爷爷一定会留下书信,可是今天领他太沮丧,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他默默走进自己的卧室,先照镜子,用手擦拭眼泪,熟知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泪也不人前流。
告别陈慧,萧稷和萧明一起离开了,他们来到一家饭店。
“今天我请客!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谈谈”萧明示意萧稷坐下。
几碟小菜上齐之后,萧明看着萧稷充满爱怜说:“别难过!爷爷九泉之下会保佑你,你还有慧姨和我”
萧稷默默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爷爷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怎样才能回购股份,我现有的钱还不到她股份市值五分之一。”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还记得爷爷小时候讲猫和鱼的故事吗?”萧明打断沉默说:“猫喜吃鱼但不会游泳这是梦想,鱼喜吃蚯蚓却不能上岸这是幻想,但猫吃鱼、鱼吃蚯蚓却是现实,你不要以为做不到,好好想想该怎样做。你难道想让爷爷失望吗!”萧明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打开了萧稷的心结。
明天是萧稷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萧稷!还不起床,该吃午餐了”门外张姨大声嚷嚷。
萧稷穿着睡衣出来了,“张姨,你带什么好吃的?”他看到地上摆着五六个鼓鼓囊囊购物袋。
“任泽陪我购物还送我过来,他有事先走了。张姨今天是最后一次来了。少爷,门钥匙放在桌上。”她边说边整理着地上的东西:“少爷,厕纸、洗发露、沐浴露、牙膏.....,张姨想得到的全部替你备齐了,冰箱差不多满了。”
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大碗红烧鵪鹑蛋狮子头,搂着张姨开心地说:“知我者张姨也,谢谢!”
张姨叮咛一番走了。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念,鵪鹑蛋,鵪鹑蛋样的巧克力,爷爷曾在复活节时同他玩藏蛋游戏,他飞快地冲进书房,抬起地球仪,终于在底座下找到钥匙。打开保险箱,发现一封书信,摊开信纸,仔细地读起来:
“亲爱的稷儿:
你是我的宝贝,男儿当自强,继承家业,爷爷相信你。
你父亲萧瑞达(1961.09.14-1989.05.27),我编辑他的相册,利于纪念。
关于你母亲,我替你父亲和我说声对不起。你母亲被你父亲抛弃了,而我误会她,也深深伤害了她。如果有天你跟她相认,替我和你父亲好好爱她吧!那时,你就可以打开另一只保险箱。
如果你找到相爱之人,真诚以对。 一生一世。人生再无遗憾。”
读完爷爷的遗书,萧稷的眼眶湿润了,他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爷爷多年不愿提及母亲。他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保险箱里还有一份文件,遗传基因鉴定书,鉴定结果尽然萧勇与萧瑞达非直系亲属关系。萧稷顿时头顶雷轰,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爷爷尽然藏着天大的秘密,他把家里所有的相册,爷爷的记事本摆在桌上,准备想从这些相册和记事本里找到线索。
夜深人静,陈慧拿着一张照片全神贯注看着,那是一张萧稷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他带着黑色的毕业帽,五官英俊,一举一动,多么像她的初恋情人。
她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那是夏末的一天,在温哥华一家夜俱乐部里,伴随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在五彩缤纷的流动着灯光下,年轻的男女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碰杯畅饮,也有的相拥起舞,亲昵亲吻。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讲不同的语言。
陈慧今天尽心地打扮了自己,和几个大学的同学边喝饮料边交谈着,坐在她身边的女同学乔安娜来自香港,是个漂亮的中英混血儿,另一边是位男生余桐来自北京,虽其貌不扬,但幽默风趣。这时他站起来向她们介绍他的新朋友:“萧瑞达,上海人,你们是老乡,还是校友,他还有一年要毕业了!”他故意对着她们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伸手邀请乔安娜跳舞。风度翩翩的萧瑞达动了花心,发现亭亭玉立的陈慧是如此稚嫩青涩,他优雅地走到她的面前,邀请她跳舞,如此盛情,她怎能拒绝,一起步入舞池。
正可谓:“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直叫我如何是好”
舞会离开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留恋之情让她春心萌动,她也动情的回应着,从此,原本两条平行的线开始有了交集,这一见,这恐怕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接下来到日子里,他们形影不离,一起购物,做饭,一起学习,游玩。他们谈论自己的家人,交流学校里的趣事,憧憬美好的未来。
他们分租同一间公寓,恪守着相互的约定。
在萧瑞达毕业那年情人节晚上,俩人在公寓里,享受了美酒佳肴,在烛光的映衬下,伴随着西索.叶佩斯《爱的罗曼史》钢琴曲优雅而曼妙的音乐,他们相拥起舞。他不停地亲吻她,而她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开始变得妩媚起来,起初羞涩,后来忘情,热烈地回应着,他一把抱起她走进卧室。
她被禁锢在他的臂湾里,体验着他滚烫的体温,身体被沉沉地压着,动弹不得,深深嗅到男人荷而蒙的味道,她想说话,嘴被封住,她推不动他,紧接一阵疼痛。他完全按自己的意愿亢奋着......
照片从手中滑落,她拾起照片把它放到胸口,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情人节过后,他们邀请余桐、乔安娜和其他朋友周末在公寓里聚会。
瑞达要比陈慧大七岁,他成熟,健谈,对他人彬彬有礼,加上良好的家境,博得女孩的喜欢,女孩们往往主动接近他,毫无顾忌的眉来眼去,与他打情骂俏,陈慧虽不高兴却不言语,情窦初开的她涉世不深,懵懂无知,她对他的爱占据了她的整个内心,爱已变得毫无逻辑。
有一天如往常一样回到公寓,她一眼看到茶几上一双女士的高跟鞋,是她喜欢的款式。这段时间他们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争执,瑞达借各种理由很晚回来,回来后也是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一双鞋,也许瑞达想表示爱意和和解,她惊讶发现茶几上的信封,信封里装着厚厚一叠钱和一张纸,她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纸上写着寥寥几字:“ 陈慧:对不起,请不要找我,祝你幸福!”脑袋嗡得一下,像炸开一样。
爱情是一杯含笑的毒酒,它让人神魂颠。“不要找我”萧瑞达的声音重复环饶在她的耳际,还带着自动循环特效,没有暂停键可以停止。 他们曾相约还要去看更大的世界,为什么萧瑞达要抛弃自己,陈慧百思不解,崩溃大哭,撕心裂肺。
陈慧不知过了多久,走进萧瑞达的卧室,衣柜是空的,眼泪刷得一下再一次挂满脸颊,萧瑞达真得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了。
一连几天,陈慧一个人躲在公寓里痛哭,她还来不及把怀孕的事告诉他。思前想后,最后叫来了余桐。余桐安慰她,她才获悉萧瑞达和乔安娜双宿双飞去了加拿大的另一个城市多仑多。
人的一生就像坐上单程的列车,美好的不是你看到了沿途多少风景,而是你不知道谁会是陪你到终点的那个人。你曾固执认为的那个人,也许在中途的时候悄然下了车,从此再无音讯,留下你孤独的前行。
暑假回到上海,她寄宿在闺蜜楚恬家,每天想着是否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有一天拨通萧瑞达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父亲,她心平气和得说明了事情原委,她表示想同萧瑞达好好谈谈,其父一口回绝,言下之意她是想骗钱财。怒火再一次从心中燃起,她决定生下孩子。
她从小就特立独行,长大后听外婆说,母亲爱上有妇之夫离家出走了,生下她以后的二个月,父母分开后了,母亲不堪忍受情感变化自杀了,外婆把她抱回家,父亲再也没有出现。
坚强的外婆带着她操持着酒楼,在她的记忆里外婆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最爱外婆,放学后常常在酒楼里帮忙。她记得外婆的口头禅是女人不靠男人靠自己。
她鼓起勇气回家,外婆没有责备,她只有向外婆倾诉积郁在内心的痛苦。在外婆的细心照料下,伤痛得到了愈合,来年初,孩子呱呱落地。
一个月后,她重返温哥华继续上学,她又重新快乐起来,几乎忘了孩子。三年后她毕业于哥仑比亚大学,回上海接管外婆的喜相逢酒家,外婆才告诉她孩子在她去加拿大后的一周送回他父亲家了。
她理解外婆,人生不能重来,她必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生活像陀螺一样,酒家经营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一点,收工回家往往已是半夜。身体很疲惫,心却很充实。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间,从楚楚动人的少女变精明能干的女强人。
平静很快被打破。 余桐来上海出差 带着新婚的太太看望她,闲聊中得知,分手那年,萧瑞达在多仑多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太惊愕!事情发展得太出人意料之外,她对他的恨突然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悲痛,悔恨,眼泪不停地流淌着,为了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怎么办?她心中象扎了针一样,那孩子?一连串的问题涌进脑海。
之后的日子里,她常常的,偷偷地站在萧家别墅的远处,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小男孩子欢快地跑到农田,后面还跟着大人。
她冲动过、难受过、悔恨过,犹豫过,她无法靠近。她认定那就是她的孩子,她错过五年多的时间。
她聘请职业经理人范尔东管理喜相逢酒家。
范尔东可是一个性情中的人,他跟陈慧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曾因仰慕而追求陈慧,却遭到拒绝,后来跟一个开饭店的女人结婚,可没过一年,他的女人红杏出墙,卖掉了饭店移民国外了。孤身一人的他,在餐饮行业摸爬滚打好多年,听说陈慧需要人经营管理,义不容辞地辞职,默默无闻地帮她。
通过跟踪,她知道萧家的酩达酒店近在咫尺。
她又以出售30%酒家股份为由,通过范尔东的朋友关系,她顺理成章地售给萧家。她跟萧董接触多了,时时打听孩子的状况。
一年后,以她的才干赢得了萧董的赏识,成为酩达酒店总经理助理。
在孩子七岁生日那天,她终于将准备已久的礼物,送到孩子的手上。
一阵寒意来袭,她跳出了回忆。岁月如梭,她看着手中的相片,感慨万千,孩子太像他的父亲,想到明天是萧稷上班的第一天,今夜无法入眠,她又吃安眠药了。
陈慧按以往惯例早上八点准时出现在大堂。员工们都主动向她问好,她也礼节性点头回复,扫视一下,发现大堂经理任泽不在,径自走向电梯。 电梯在八楼停下,门开后,遇见任泽,“任泽,你去吧保安科的童主任叫上来”。
萧稷见陈慧进办公室,主动迎上去说:“慧姨早, 今天的咖啡是我泡的”他对自己的表现沾沾自喜。
“谢谢!这不是你该干的事!以后在公司里请叫我陈总”一盆凉水浇了下来,难道第一天就要给我立马为,心里面不停地嘀咕,默不声站在她的身后,眼睛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视频。
陈慧正在打开内部邮箱,了解各部的汇报,好一会儿,转过身对他说:“我考你一下,前二月有人在客房里自杀,碰到这样的事,你首先该怎么做?”
萧稷马上说:“报警”
陈慧看了他一下,略加思索地说:“说话呢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而是应该想好什么说什么,三思而后行。你以后要成为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所以到每个部门工作都必须留下好的表现,不能给别人留下口舌,除非你放弃继承酒店”。
童主任来了,等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客厅里,陈慧示意他进来。
“童主任,你还记得二月前发生的自杀事件吧!得知事件发生,你首先是怎么做?”陈慧接着问童主任。
童主任明白陈总的意思回答说:“联络各部,保持现场,封存酒店保安影视资料,通知警方”说完看着萧稷。
萧稷觉得脸有些发热,中招了,看来陈总不好对付,以后要小心说话。
陈慧拉过萧稷正式向童主任介绍:“萧稷,大学生,先到你部门工作,强调一下,不能给他特殊照顾。人事部韩晓事先已知道了”又转向萧稷:“童主任,原特种兵服役,你还可以向他学习擒拿技术哦!”
萧稷跟着童主任下楼。
萧稷很不情愿穿上了保安服,童主任告诉他必须每半小时到酒店外巡查一次,特别留意车辆不能阻塞要道,不能乱停,以及往来人流。萧稷心想,这无聊而简单的工作难不倒他,他认真负责的执行任务,他很明白陈总说的他现在的表现与将来的关系,他绝不会放弃。
他和颜悦色招呼往来的宾客,指挥车辆。他把帽沿压得低低的,生怕见到熟人,连陈总从他旁边走过,他也没发现。
寒风凛冽,客流稀疏,望着马路对面的咖啡店,他想去买杯拿铁,刚装模作样来到马路边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陈董,接通电话。“你的行为在酒店保安监控之下!”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保安离岗是大错,他必须马上回去工作。他很内疚,险些酿成大错。
下班后,萧稷坐在咖啡店的玻璃窗边,喝着浓郁幽香的咖啡,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叮、叮”手机的提示音响了,来了一条信息:“要想人前显贵,必先蛰伏与人。别忘了五年的约定”是陈慧发来的。陈总总能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无影地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望着窗外酩达酒店大夏,那是爷爷毕生的心血,能在酩达酒店工作应该是他的自豪。
他很快适应了工作,了解酒店楼层布局,消防与监控系统和操作,保安消防工作流程,要求以及人员配备,应急措施,还学会几招擒拿技术。再也不轻视保安工作,每天他都虚心地请教别人。除了童主任,没人知道他是少爷,他和大家打成一片。他和童主任探讨工作,也提出监控系统设备改良,得到了陈总认同,协同维修部门,更换新一代主机及操作系统,更新系统防火墙。他受到大家好评。
二个月很快过去了,现在任泽是他上司,任泽当着部门全体人员自豪地说:“我们部门是酒店的脸面,也是颜值最高的部门”一句话逗得大家乐了:“你们每人每天必须笑脸迎客,大堂宾客接待处是我们酒店花工作的地方,那,我们的酒店草呢?”年轻的女员工们异口同声说:“门童”大家都目光一下子聚到萧稷的脸上,萧稷就这样走马上任了。
他穿戴上红色迎宾燕尾礼服,白色的手套,每天和颜悦色地迎送着往来宾客,遇到外宾用英语聊上几句,他的热情,给客人留下好的印象。他过去见生人总会腼腆,甚至手足无措,现在却主动热情,侃侃而谈,一会儿为宾客导向,一会儿为宾客搬行李,窜梭于大堂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他才二个月从保安部转到客服部,加上流利英语,帅气外表,让人羡慕。他常常主动加班,加上任泽暗中的配合,很快了解酒店客房数量,入住率,价格定位,客源信息等相关资料。宾客所需了解天气,航班,外汇,旅游,交通各个信息略知一二,这些已远远超出一个门童的范围,那些美丽,精明的酒店花们总是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猜测很快得到证实。二个月后,由人事部主管韩晓把他被派到客房部。
早春二月,光秃秃树枝上开始冒出尖尖叶芽,预示新一轮的蜕变开始了。
萧稷一如往日来到酒店,不同的是没穿制服,一身西装革履,他身材挺拔,步履稳健,面带微笑,见到同事,微微点头示意,任泽看到他也不知不觉从大堂经理的座位上站起来。
从二楼到八楼,地面,墙,灯,每一扇房门仔细检查,抽查待入住的客房,看到不合格的地方,马上叫来楼面客房主管,耐性地听她们解释,最后他总是严肃而认真地说:“如果你能做的更好,就不要解释。”他语气很温和,态度却很坚定。
客服人员的安排,客房物品的质量,供应,配备情况都一一了解。特别及时掌握宾客的投诉处理,他不断地告诫员工:“客人第一”理念。乘电梯直上十二楼,十二楼有二套豪华贵宾套房,十至十一楼共十二套贵宾房,巡查、小心翼翼听管家们汇报。
回到九楼行政区,萧稷俩腿有些酸,连日里,他发现客房部吕大总管视察工作次数甚少,以致于部下工作懈怠,投诉增加。床上用品外发包干清洁的任务没有品质监督程序。 萧稷与她打过几次交道,吕大总管工作不够勤勉几乎人人皆知,她好面子,蛮横,员工私下恨她也怕她,甚至还流传出这样一句话“吕大总管二只口,一口对老板一口对下属”他该怎么办?如果向她汇报工作问题,那等于扇她嘴巴,一场冲突就会发生,不利于他今后工作,更达不到改变现状的目的。他思前想后,决定暂缓一下,听听陈总意见。但是他很想知道吕大总管此时在干什么,他想给她来一个措手不及。
一把推开办公室门,见到吕大总管仰坐的身姿一下子变得直挺,手不停地点着鼠标,好象在关界面,嘴里还叨叨:“怎么不敲门,有什么事吗?”屋内沙发上还坐着一位男士。
“对不起,打扰了”萧稷边说边看了一眼男士,走近几步又说:“这位先生好眼熟”男士站起来,从怀里拿出名片呈上,寒暄之后告辞。
萧稷拿出事准备好的请假单递上,看着吕大总管由紧张到尴尬变轻松的脸,暗暗窃喜,得到批准后,退出了办公室。
他迅速去找网管董浩,他的老同学。证实他的判断。吕大总管利用职务之便炒股。
陈总的秘书告诉他,陈慧下午去喜相逢酒家了。
黄昏,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琅琅,街道两旁商夏,酒楼,发廊,名品店一家挨着一家,霓虹灯耀眼夺目,刚走过巨大的香奈儿香水的广告牌,又看到硕大的prada男装广告牌 ,萧稷感受着时尚的魅力,仿佛置身于纽约的百老汇大街。他不时地瞥一下街上衣着时尚身材窈窕的美女,脚步变得轻盈起来,走过她们身边,想起了女友丽萨。
喜相逢酒家的包房里,萧稷、萧明和陈慧一起吃晚餐。萧稷把白天证实的事情告诉陈慧。
“既然你已发现她的问题,就找到了突破口,下一步你想怎么做?”陈慧反问道。
“我想明天去外发任务的工厂看一下”萧稷答道。
陈慧赞许点点头说:“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去整改,还有三个月她的工作合约满期了,她明白怎么做。上班炒股一事,不得外传,要尊重个人名声,也避免起不良示范。你下周去人事部。”
萧稷不得不佩服陈慧周全处理方法。
萧明一旁打趣地说:“干得不错!有进步,慧姨还想保护你”诡异地冲他笑笑、耸耸肩。
萧明津津有道地介绍着酒家最近的菜系,以及想开连锁酒家的想法。
“嘿!你这位大律师不觉得屈才吗?现在对经商这么有兴趣,难道是见钱眼开吗?”萧稷习惯这样对萧明说话。虽然叫他叔,心里面一直把他当大哥。
“我不能置身事外,萧家的事业我也有份,也不想让慧姨那么辛苦”萧明真诚的一番话也感染着萧稷。
“慧姨,爷爷生前有没有跟你谈起我父亲或者萧琳琳的事?”萧稷想从陈慧那儿也许可以找到线索,同时试探一下陈慧和萧明是否知道保险箱里的秘密。
。 “从没有谈起萧林林,我跟你爷爷这么多年,当然有谈起你父亲”陈慧说话很慢,斟酌着,犹豫着:“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工作!”话里话外的让萧稷感到陈慧知道这个秘密。
萧明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表情有些迷盲,他插不上嘴。
为了避免交通堵塞,第二天 ,萧稷早早开车行驶在通往座落在郊外外发任务工厂的公路上,全身黑色休闲装,连同帽子和太阳镜。今天他是有备而来,把车停在远处,进行实地勘察。
情况如料想一样,管理很松,工人工作散漫,品管疏于职守,不如人意。萧稷偷偷地录了一段视频,视频交陈总秘书电传给吕大总管。他胸有成竹,他找到了她的把柄。
岂料吕大总管收到电子邮件后气急败坏,质问谁在诬陷她,她也传了一段视频,她可不是省油灯。二段视频,谁是谁非,真假难分。
“萧公子,看了视频,你知道谁在讹传?”吕大总管明知故问,带着轻视的口吻。
这突如其来发问,使得他没防备,顿时哑口无语,脑子飞快的转动,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我昨天休息,要不我明天去那里看一下”。
“既然事出有因,你明天起去那里蹲点,把问题搞清楚再回来”吕大总管不肖一顾地看了他一眼,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出去,萧稷无可奈何退出了办公室。
正是吃不到羊肉还惹得一身骚 ,老谋深算吕大总管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涉世未深的萧稷无奈之下,第二天又去了那里。
清晨,小雨绵绵,树枝在飞的吹动下舞动着,街上人很少,萧稷把车停在路边,走进一家咖啡店。一杯那铁,一份三明治打包离开。
刚走回街上,迎面走来一位女孩,黑色的雨伞下,一身乳白色着装,帽子、大衣、连靴子都是乳白色的,不由得眼前一亮,那精致漂亮的脸蛋,尤其是那双大眼,飘逸的长发,让萧稷止步,目不转睛。当她快要走到他跟前时,他不由自主地说:“嗯......小姐......”她对他潜潜一笑,不理会他,走进咖啡店。
萧稷心砰砰直跳,赶忙打开车门,放好咖啡和三明治,取出酩达酒达的名片,写上名字和手机号码,等在车里。不时地转头望着咖啡店的门,好一会儿都不见那女孩出来。他开始犹豫了,但很快决定一定要认识她。他着急,不知道该等待多久,终于他鼓足勇气推开车门。
萧稷在那女孩对面坐下,女孩惊讶地望着他,嘴里还吃着三明治,“你好!”他停了一会儿,见女孩用纸巾擦了嘴,慢条斯理地说:“早上好!我叫萧稷,我想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他礼貌地递上名片,见她收了名片又说:”我们可以互换联络方式吗”
女孩很矜持,拒绝了。他们互相道别。
回到车上,萧稷很失落,他太喜欢她,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要在过去他会追着她,任性是放纵青春的骄傲,可今天他不再任性,还有要事去做,不能耽搁。车子很快在驶上了郊区的公路。
梁喜是这家工厂的承包经理,在这小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萧稷见到他时,已是十点。在这之前,他已经按合约上的内容,清点了设备,检查了物料仓库,了解工作流程和人员的安排。萧稷很诚恳地与梁喜互换了意见,尤其正对宾客投诉床上用品不干净的问题,提出整改的方案。
萧稷主动邀请梁经理一起去附近的饭店吃饭,他们交谈甚欢,达成共识。
梁喜滔滔不绝地向他讲小镇的变化和他自己的想法:“我想收购一块地办个大一点的养鸡场或者有机农场,到时候供应给你们酒店怎么样?”
“没问题,不过你把我们酒店的任务先做好,不要让我难堪”萧稷再一次叮咛。
一个下午,梁喜带着萧稷看了几块将要出售的土地,萧稷饶有兴趣,默默地盘算着。
一回到市中心,他迫不及待地约哥们饶骏见面。饶骏算是他的蓝颜知己,小学和中学的同班同学,后来去美国纽约大学学金融,回国后在外资投资银行任高级理财客户经理。
“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现在才想起我!”饶骏爽快地说。
“你不也忙着泡妞吗?”萧稷逗趣地,眼神关注饶骏身后的女孩。
“你可别瞎说”饶骏转过身把后面的女孩推上来,“正式介绍一下我未婚妻韩洋洋,音乐学院毕业,主修钢琴,私人教师”三人坐在喜相逢的小包房里。
“饶骏,你是想我们婚宴办在这里?”
“不!亲爱的,办在他的酒店,酩达酒店,他可是继承人”饶骏往未婚妻碗里夹着菜。
“没问题,一切我负责”萧稷说着,看着他俩,想到早晨的那一幕心里有些酸楚,那白衣女孩的样子深深地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饶骏,我想拜托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看块地皮,我想买下它”
“好啊!”饶骏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话风转到土地开发方面,饶骏是内行,他兴致勃勃大谈他对这方面的经验和展望,当晚就同梁喜约定明天见面及相关事宜,他们一拍即合。
在镇办公厅,萧稷签下土地转让合同,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饶骏也为公司签下一份土地合作开发意向书。
“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也感谢你们给小镇带来第一笔启动资金”梁镇长同他们握手告别。
“梁喜,多亏你的引见,今天一切顺利,晚上我做东,你看......”萧稷想设晚宴答谢梁喜,可是镇上没有大的酒家,只有小的饭店。
小饭店里,梁喜和饶骏喝着小酒,有点兴奋,萧稷因为要开车几次都推开梁喜递过来的酒杯。
萧稷趁着梁喜酒兴说:“梁经理,旧的合约要到期了,新的合约我想做些调整”梁喜放下酒杯看着他:“我想把清洗的机器一次性折价给你,厂房是你的,以后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老板了,这样便于你管理和控制”
梁喜想了想说:“ 原来你葫芦里买药,那合同只涉及清洗任务,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按件计价,多劳多得吗!”
“你还可以扩大经营业务。下次我请你吃饭”饶骏插了一句。
“我回去和吕大管家、陈总商量一下,新合约会在一个月传给你”萧稷说完话,一下子觉得轻松几分。
“我保证完成任务,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传一段视频给你哟!”梁喜说完,眼里透着狡猾的目光。
晚上公寓里,萧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星星也不知躲到哪里。爷爷离世已过半年,内心孤独极了。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有女儿?为什么告诉我不是你的亲孙子?为什么要我继承酒店?为什么要把股份给陈慧?正所谓剪不断理更乱。 他给喝了一口红酒,躺在沙发上,累了,困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又是清晨,萧稷急冲冲,梳洗完毕,换上衣服,带上雨伞,出门了。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那家咖啡店。先在店外等了一会儿,他多么希望白衣女孩能出现,左顾右盼,不见那女孩的踪影,看了下手表,走进咖啡店,又向营业员询问那白衣女孩是否来过,最后失望地离开咖啡店。
再次坐上出租车,他尽然忘了自己买份早餐,只好去酩达酒店。
早餐后,他来到大堂,很多天不见任泽,他想跟他谈谈,任泽还没上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堂客服的柜台前,一身白色的背影。
她在结账,将要离开,旁边还有一只大的行李箱。他本能地走到门童身边耳语几下,又返回,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当女孩结账完,转过身时,一脸诧异望着萧稷。
“小姐,我来帮你拿行李”萧稷毕恭毕敬,推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出租车已等在外面。搬上行李,关上后备箱车门,对着女孩很慎重说:“欢迎下次光临本酒店,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萧稷,在这家酒店工作,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我,请你走近我好吗?”他说着流利的英文,真诚的目光感动了女孩。
女孩连连点头,进了车子,探出身对他说:“谢谢你,我叫安娜,再见!” 很明显她的中文发音不标准。
萧稷挥手告别 ,车子徐徐离开。
客服资料上显示,女孩来自温哥华,她的住址,联系电话,当看到这些萧稷忍不住笑了。纵然寻她千百都,她却在灯火阑珊处。
“吕大总管早!”萧稷心情愉快,一脸嬉皮笑脸,还拖着长长的语音。
“你想让我刮目相看,萧公子”吕大总管背靠桌椅,微微仰视着他说:“这几天你可辛苦了!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我先传达会议通知,一小时后客房部开会,陈总出席!”萧稷说完,洋洋得意地了走。
萧稷刚回来就招集开会,吕大总管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萧稷葫芦里买什么药,急急地去视察各楼面工作情况。
会议室里,个楼面主管十几个人先到了,陈总和财务部陈经理准时到达。
陈总看了下吕管家问:“人到齐了吗?”
“齐了!”吕管家连忙回答。
陈总开始发言:“今天主要有二件事。第一件,上班不能做私事。酒店是全方位监控,监控系统已升级。”停顿一下,用严厉的目光扫视在座的每一位,接着说:“第二件,客服部的外发清洗用品的质量问题,各楼主管须用酒店内部网络以电子邮件的形式汇报给吕管家,由吕管家与外发工厂进行交涉,解决。外发用品要建立报表,具体事项吕管家会安排给各位”陈总示意其他人离开。
吕大总管心里非常不高兴,朝萧稷瞪了一下,大家心照不宣。
陈总看在坐三位用商量口吻说:“今天主要讨论外发清洗任务续约的事。我打算清洗设备一次性折价卖掉,具体由财务部负责。合约变更为按件计价形式,由萧稷起草。分析下来年花在这方面的成本,年酒店入住率,大家配合好,忘了叫物料部来开会!”末了对着萧稷:“一个月完成”陈总先走了!
三个人继续讨论。
萧稷忙得有点焦头烂额,几大叠来年报表,客房部提供的客房入住率报表,床上用品使用报表,库存报表。物料部提供的床上用品数量统计报表。财务部提供的相关费用统计报表。
为了这些报表,吕大管家也没有懈怠,连续几天加班。
财务部的杨静是位新来的大学生,中等个子,白皙皮肤,笑容可掬,人见人爱。萧稷见她正在看账目,悄悄流出办公室。
一会儿,萧稷提着二盒蛋糕走进来,见她还在忙着,顿生怜爱之心:“杨静,休息一下!来吃蛋糕!”忙着打开盒子。
杨静有点羞涩,脸有点泛红,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
萧稷捧着一盒蛋糕去隔壁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吕大总管!我来孝敬你!”脸上笑嘻嘻,心想能否借此冰释前嫌。
“萧稷,你可把大家逼疯了!”吕大总管走到萧稷身边,看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蛋糕和起司蛋糕”。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稷故意地,改口说:“额哦!我说错了,应该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鄙人一番好意,量你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你也辛苦了,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吕大总管对这位萧公子原来不以为然,现在刮目相看。
当三人离开酒店已是晚上十点,吕管家先开车走了,萧稷执意叫了出租车先送杨静回家,然后他才回公寓,他觉得男人要有绅士风度。
接下来的日子,萧稷分析了大量的财务数据,更深入了解了酒店的运营的情况,不仅完成了外发工作合约的重新签定,还对酒店未来发展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公寓的底楼健身房里,萧稷一小时健身,天天也不例外。
时间过得很快,嫩绿的树叶已变成墨绿并夹杂着黄色,随着秋风从树枝上飘落,麻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穿着靓丽秋装的人们走在街上,络绎不绝。
阳光已照亮整个屋内,带着一丝凉意的微风倾入萧稷的心扉,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暗红缎质的领带,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西装,白色的时尚牛仔裤,萧稷不停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酷酷的微笑摆放着姿势,像明星,入木三分,欣赏自己。反复地畧着头发,所有的头发堆在头顶,用发胶定型,留着三分之一处的发线,他对自己的新发型特别满意。他看起来更成熟,也更自信。
开着自己心爱的宝马第一次去上班了。
当他走在大堂的时候,迎来了人们注目的眼神。
陈慧看到萧稷走进来的时候,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眼睛立刻湿润了,十几年积压在内心的情感忍不在宣泄出来,当萧稷走过来拥抱她时,她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过脸颊,发出低低的哭泣声,但是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萧稷傻了,这让他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次看到陈总在他面前流泪,还那么伤心,那个冷静,严厉的陈总不见了,变成软弱,温情的女人。
爷爷一直很幸任陈慧,她看着他长大,那种不是家人又甚是家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萧稷又去了物料部,了解酒店物料的采购,消耗,管理。
去后勤部,了解酒店的设备,电器,和网络管理。
最后去人事部,了解酒店的人员安排,薪酬制度,以及劳动合同相关法律知识。
他每天都有新的收获,也不再给自己设时间的限制,他只要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他懂的多了,想法成熟了,人变得越来越自信。
酒店是社会的一个缩影,形形色色的人演绎着不同的人生,当然也是人生的一个驿站。
有一天,酒店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她的女儿,住进豪华套房,没过半天提出要更换管家,提出要一个年轻俊雅的男士担任管家,这可难为吕大管家,酒店从来没有男管家,萧稷得知这一消息马上亲自出马。
“乔安娜女士,您大驾光临,使本酒店盆壁生辉,我是酒店的总经理,您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我们愿意为您效力”
“总经理啊!扰您大架,我就想买二张刘德华演唱会的票子,可这些女管家告诉我票已售尽,演唱会还有五天开演,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办法,所以我要求男管家”
“原来是误会,乔女士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不会对职业性别有歧视。演唱会的票子我来想办法,请您静候”萧稷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离开客房,萧稷给管家们开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挑剔的客人,我们也要面对,而且要保持不急不躁,服务到位的态度,以免和客人发生冲突”萧稷目视大家又说“你们要一起想办法,不仅仅是表现个人能力的问题,也是体现我们这个团队合作的问题”
“再说演唱会还有五天,这么早就告诉客人票售尽,客人肯定认为我们没有尽心尽力,如果你是酒店的重要客人,你会怎么想呢?”萧稷婆口婆心地开导大家“不要忽视客人的社会影响力,你们要引以为戒”
会后,大家分头行动。
三个小时后,吕大管家从票贩那里买到了演唱会的票,送到客房,带着十分的诚意说:“票是来自票贩,价格要比原价贵400元,请您不要介意”
“谢谢!我女儿是刘德华的粉丝,你可帮我们了完成了心愿。我们这次是特地来上海看朋友的,本来明天要离开酒店,现在我们看完演唱会再走”客人满意地付了钱。
光阴荏苒,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一晃三年过去了。
铭达酒店已达到四星级旅游饭店的标准,经上海旅游酒店星级评定委员会研究决定,批准铭达酒店为四星级旅游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