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全球对能源转型的认知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再评估。这不仅是技术演变的结果,也是地缘政治冲击,经济现实和社会认知变化共同作用的体现。气候变化与环保运动曾推动了绿色能源的迅猛兴起,但在经历了川普时代的能源政策调整,以及俄乌战争引发的全球能源危机之后,欧美国家开始以更加现实主义的态度重新设计能源战略。核能的回归,化石能源政策的灵活调整,以及能源自主性的强化,标志着一个更加务实的能源新时代正在展开。
气候变化自上世纪90年代成为国际议题以来,环保运动逐渐从边缘走向主流。联合国《巴黎协定》的签订,确立了全球减碳目标,也催生了国际社会对“零碳经济”的热情呼声。绿色和平组织更是提出了激进的能源转型主张,推动了各国政府和企业加快脱碳进程。有一段时期,"可再生能源无所不能"的叙事几乎主导了所有主流媒体的公共讨论。然而,这种理想化的叙事忽略了能源系统的复杂性和稳定性要求,过度强调短期目标,埋下了后来在现实冲击下的种种隐患。所以,本猫认为,气候变迁与环保运动的起点是基于理想主义的学术思考,简单地过于激进地一味追求“绿色化”能源,那就脱离了当今人类能源系统的现实。
本世纪以来,在各国政府政策和全球金融资本的大力支持下,绿色能源(如太阳能和风能)设备的生产和使用在迅速扩张,成本也显著下降。欧洲各国尤其积极,例如德国推行了昂贵的“能源转型”(Energiewende)计划,力图在短期内实现可再生能源主导。虽然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充满了挑战。首先是能源价格的急速上涨,德国家庭和企业电价一度达到欧洲最高,受到社会压力。其次是电网瓶颈问题严重。德国的风能设备大多集中在北部,而工业用电集中在南部,电力输送难问题突出。第三是能源提供的间歇性问题和储能不足,这是因为风能和太阳能完全依赖天气,这种天然的间歇性和不可控性问题,需要依赖巨大的储能系统或备用电源,导致系统整体成本上升。第四是工业竞争力下降,尤其对钢铁、化工等高耗能产业带来成本压力,部分企业考虑迁出德国。第五就是很难经受地缘政治的冲击。俄乌战争后,暴露了德国天然气严重依赖俄国,不得不短期内回到煤电,挑战了德国政府的绿色承诺。
此外,土地使用冲突、材料供应链瓶颈(如稀土金属)也逐渐显现。绿色能源虽然重要,但其局限性开始让各国的政策制定者不得不重新思考。
美国川普总统的能源政策就是在面对现实的挑战而做出的战略调整。川普政府在2017年退出《巴黎协定》,并推行“能源独立”(Energy Dominance)战略,鼓励化石能源生产,放宽对煤炭、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监管。他公开质疑气候变化的主流叙事,强调能源安全和经济增长优先。这一政策虽引发国内外环保团体批评,但确实在短期内强化了美国能源出口地位,削弱了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的影响力,并降低了美国家庭能源成本。
美国也在强化本土能源自主,包括扩大稀有金属开采,投资先进核能与氢能项目,减少对中国等国的技术和供应链依赖。能源不仅是经济议题,更重新回到了国家安全议题的中心。川普的政策及时地提醒了世界各国,能源政策不能脱离经济现实和国家利益,单纯道德化和意识形态化的能源转型可能适得其反。
对于欧洲各国来说,俄乌战争带来的全球能源危机是一场严肃的地缘政治的教训。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后,暴露了欧洲对俄罗斯能源的严重依赖。俄方削减天然气供应,导致欧洲能源价格飙升和冬季供暖危机爆发。德国等国家被迫重新启用煤电并延长核电站寿命,表明即使是最绿色的国家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妥协。这场危机彻底打破了对“全球能源互信”的幻想,迫使欧洲各国重新评估能源供应链的脆弱性和战略自主性。欧洲开始重新重视核能与化石能源的合理性。
曾经因福岛事故而大规模关停核电的德国,比利时等国,如今重新讨论核电的低碳与高稳定性的价值。法国计划新建多座EPR2核反应堆,英国则启动小型模块化核反应堆(SMR)计划。
同时,欧洲不再简单妖魔化化石能源,而是采取更灵活策略,如北海油气开发加速,碳捕捉与封存(CCS)技术投入增加。能源转型政策开始摆脱“一刀切”的理想主义,转向“多路径多能源共存”的现实主义路线。提高能源战略独立性,减少对单一供应国的依赖。
俄乌战争爆发后,欧美国家意识到能源供应链必须多元化。欧洲加快与美国、卡塔尔签订液化天然气(LNG)供应合同,积极投资本地可再生能源与核能,同时探索非洲、拉美的新油气供应来源。新能源转型应该避免极端政策,让绿色能源转型政策更加符合现实。
即使出于环保目的,也不应该盲目放弃高能量密度的传统能源,因为石油,煤炭和核能是现代文明的基础。所谓的绿色能源(尤其是太阳能,风能)在技术成熟,能量密度,稳定性上,还远未达到完全替代传统能源的水平。任何过于激进的能源转型(例如强制禁燃,无视能源安全)反而可能引发能源危机、经济混乱和社会不稳定。
能源转型的现实路径,应该是逐步减少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增加可再生能源的比例,同时在过渡期利用核能作为补充。这种方式需要在技术创新、政策支持和时间规划上找到平衡,而不是简单追求“绿色化”。这种努力不应被简单视为“放弃”化石能源和核能,而是寻求更平衡,更可持续的能源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