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两只锅里的水都发出了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左边锅里的声音由强变弱开始咕嘟冒气。
我们赢了!
等右边锅里的水也烧开时,堂姑夫看着表说:快了一分半。
这应该是我生下来参与的第一个实验了。
事情是这样的。院里堂姑夫率先买了煤油炉 --- 那个年代的高档炊具,由衷地觉得好,比煤球炉便捷多了,就游说我爸也买一个。几次三番还真把老爸说动心了。那就买!
没想到老爸却空手而归。“不值,几块铁皮而已,我不费劲就做出来了。” 爸如是说。
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他俩总觉着自己的煤油炉是最好的,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比试比试呗。
两人找来一样大的锅,放入了称过的一样重的水,一起点火,同时开烧!结果,自己做的圆炉赢了店里买的方炉。
我好骄傲啊,因为这个炉子也有我出的力哎。它外表虽简单,可炉芯怎么工作的,火苗大小又是如何调节的,一步步看着老爸把它做出来真的学到了不少。特别是学会了用电烙铁焊接。焊得好的接口那焊锡分布均匀,表面光滑漂亮,关键是焊完不漏。平日里炉子要是点不着了,妈也习惯喊我修,她知道我喜欢。
煤油炉真是大大方便了生活,随时可以煮东西,再也不用担心煤球炉灭了。堂姑父也沾光。本来因限量供应煤油,他那炉子得省着点用。现在好了,老爸托人买油每次总是两份。
老爸的巧手给我们的生活添了许多便利。自己设计做的东西还独一无二,引来别家孩子的羡慕,尤其是孩子们常用的东西。
不知啥时候起日光灯受到大家追捧,我家也不例外。房间里换了日光灯,真是照得跟白天一样。可我们写作业的地方光线还有点欠佳。台灯是个解决办法。按老传统,自己做,还一下生产了好几个,而且是日光灯管,特别稀罕。
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有机玻璃是我们的原材料,据说买的是纽扣厂的边角料,其中有许多还没打孔的小纽扣胚胎。按老爸的设计,我们每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不同颜色的材料做灯座,灯罩是统一的乳白色。
切割好的材料经一种墨绿色的粉末打磨后,边边角角光滑明亮像玉一样。这道工序虽然费时但效果却鼓舞人心。自主选择权又极大地提高了我们的工作热情。
当我们把心仪的几块有机玻璃用万能胶粘上后,效果出来了:一只钢琴形状的灯座优雅地呈现在桌上,太漂亮了!我尤其喜欢面上的两个小纽扣做的开关,不同颜色,一个负责开一个负责关,不大不小,手指点上去刚刚好。颜色的搭配也是学问。深色的面配浅色的按纽或浅色的面配深色的按纽那基本不会有大错。也可以任意搭配,反正有那么多选择,配到满意为止。
琴的内部按上镇流器启动器,底部封好后粘了四个小纽扣方便移动。一根金属软管把灯座和灯罩连成一体,可以轻松调节灯的高度。
乳白色的灯罩尺把长,罩着拇指粗的荧光灯管。它是个变化的非常好看的曲面,前沿两条紧挨着的浅绿色细槽给白色灯罩增添了生机。细槽正中央嵌着的一颗红五星乃是整个台灯的点睛之笔。
红五星也是用小纽扣胚做的。每个角有六个面,我在打磨它时最开心。那时刚好在看小说“闪闪的红星”。打磨好的红五星真的是闪闪发光。我们挑出最好的嵌在灯罩上。余下的两个我常拿出来玩赏。
这个台灯算是属于我自己的第一个奢侈品。数年后我还带着它去异地上学,在晚上熄灯后的教室里,它给我的考前复习立下了汗马功劳。
大学毕业前班里要开联欢会,每人要准备礼物。到时抽纸条,抽到谁的名字那ta准备的礼物就是你的啦。这种不确定性让大家觉得很有趣,也为准备礼物带来一定难度,这礼物是给他呢还是给她?
同学们神秘又费心地选购着礼物,我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某天,灵光一闪:何不自己动手做一个?新建的学校大门非常气派, 同学们纷纷合影留念,就它了。
花了我一周的午休时间,目测绘图,选料剪截,粘贴整合,上色装饰... 一个用几十盒火柴棍搭出来的新校门完工了。我用目光丈量了传达室的每一扇门窗,细数了立柱上所有的面砖;我亲手砌起了花坛插上了绿植,题写了校名挂起了灯笼... 那些年跟着老爸学的小技能派上了用途, 以这个特别的方式过了把当建筑工程师的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