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情 (1)

事后，他揽她入怀中，低头不经意地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抚摸她略有凌乱的头发和温润的脸庞，这在他们交往的七年间是没有过的。他们可以疯狂地做爱，可以一同起早看日出，一同迎新年，一同做很多事，但是都小心的保持着不要越线。
石坚为自己在瞬间松懈下来之后的举动感到有些懊恼，他一直为自己的自制力骄傲，任何事情都可以在他的计划中老实顺从的进行着，而此刻自己的微小身体语言却控制不住了。从十六岁起被直接选拔来了美国，之后在麻省理工拿了博士，目前在美国国家实验室任终身教授，手下有近百名物理学家跟着他做实验，这一切的成就不仅来自于他在物理学上的天赋，当然还有他为之自豪的自制力。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怎么都骄傲不起来，交往的七年间，他时常有挫败感。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石坚总是感到不能够完全征服她。
此时，瞿晓华也很惊讶这突如其来的额头一吻，做爱后精疲力尽女人的身体是非常敏感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享受，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也让她卸下平日里的伪装。但是她并不想表现出任何回应，尽管神经此刻是异常敏锐的。成人的世界，尤其是像他们这种经历阅历非凡的人，很会用一些身体语言掩盖淹没另外一些身体语言，隐藏那颗跳动的心，又或者假装激情去掩饰那颗寡淡乏味的心，有时候连他们自己恨不得都分不清。她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有一种怜爱，她知道在他坚强的外表下有着一颗脆弱的心，而为了维持他的尊严，最好不要让他有机会展露其脆弱的一面。为了打破这略有尴尬的空气，也是为了示好，瞿晓华抬起头把下巴放在石坚胸前，俩眼温柔的望着她“春节一起过吧，你来我家。”  石坚眨了俩下眼，略显严肃的问：“哪一天是春节？实验室不放假的。" 说了他就后悔了， 这一定会让她失望，抚摸着她的头补充道:" 不过我总可以请一天假。" 对于他这样的反复，瞿晓华早就习以为常，权当没听到，于是她起身下了床，并连忙抓了件衣服遮着去了浴室。虽然已经七年了，她还是不能完全坦然面对这个男人。

直到听到浴室的水声， 石坚这才完全的放松下来。

 

逛商场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是种享受，对于瞿晓华还多了一层意义，这是她要做的功课。每次换季时，她都要到几个商场去“采风”。二月底三月初正是这个季节，但是商场里会把去年的尾货混在新季产品当中，因为会有审美滞留，总会有人愿意付全款买去年剩下的。瞿晓华的工作，就是要挖掘出市场的前瞻性，再运用于自己的设计中。
当她经过首饰柜台时，听到两个俄罗斯女人用不甚流利的英文跟售货员说着什么。那个叫Sally 的售货员很无奈的看着她们，完全听不懂。瞿晓华小的时候跟爷爷学过俄语，爷爷是在巴黎留学的，会六种语言。于是她上前帮助了那两个俄罗斯女人，她们兴高采烈的买了好几样金光闪闪的首饰，还告诉瞿晓华，明天晚上她们有Party, 庆祝三八妇女节。可不是么，在美国呆久了，她都忘了这个节日， 而在中国和前苏联是要庆祝的。不过她想起另外一个日子， 3月9号，七年前她和石坚相识的日子。
那天她迟到了，当时她住在哈德逊河边的高级公寓，要开车穿过曼哈顿岛，再穿越皇后区，才能到达法拉盛。之所以选择法拉盛，是因为石坚住在长岛的头上，选择在中间地带见面比较合理。眼前的这个理工男，让瞿晓华觉得仿佛回到了加州，天天在曼哈顿看的不是西服革履，就是潮男潮女，而眼前的这个朴实无华的男人倒是让她很有几分好感。石坚见到瞿晓华，也有些意外，在过去八个月里他约会过不少女人，无论是大学里搞科研的，还是华尔街的精英，抑或是做指甲的，都可以从其打扮言谈中辨别出对方的职业，而在瞿晓华身上，很难辨别出她的背景。对她，石坚很好奇。
于是他们约好下一个周末去看百老汇。

有一部百老汇的音乐剧叫'Next to Normal', 石坚很想看，他觉得那就是在描写他的生活。跟瞿晓华提了几次，她都没有正面回答去还是不去看。因为在瞿晓华看来，那就是他过去的阴影，她不确定可以陪他去面对。'Next to Normal' 讲的是一个妈妈有重度忧郁症，围绕着她，展开故事。剧中的所有情节在石坚看来都恍如昨天，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刚经历过的。
石坚的前妻是个美国女人，那段婚姻维持了二十年。当时他在麻省理工读博士，前妻在哈佛读艺术，俩人第一次见面，他就确定了要跟这个女人结婚。婚后很幸福，生了两个孩子，而不幸的是每生一个孩子，前妻的忧郁症就严重一些，最终不得不送她去精神病疗养院。可能由此产生怨恨，从医院回来后，有一次吵架，她借机倒在地上，然后报警，说石坚对她家暴。美国警察遇到这种事都是听女方的言辞，多是把男方带到警局关着。石坚为此花了五万美金保释，出来后坚决要求离婚。为此，夫妻俩各自请了律师，每人又花费了十万美金。最终把婚离了，孩子归石坚。婚虽然离了，可是责任却是无止境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他要为她做。
这期间，石坚认识了一个叫莫莫的华裔女孩，比他小15岁，单亲妈妈，带着一个儿子。离婚后，石坚想过跟莫莫结婚的，用他自己的话讲，她是他的Obsession

新浪博客笔名格格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