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折腾,老妈和我都没有睡好,不用闹钟,我俩就早早起身,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在房门口让服务员帮我们换房时搬运起来更为方便后,我们就出门前往墓地班车集合点。
七点钟的上海,街上已经开始有些车水马龙了,特别是离开集合点很近的一师附小,门口不断有小学生们和送他们来上学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道别,然后开始他们在校新的一天。
来到集合点,大巴已经等在那里,车上竟然差不多坐满了前往扫墓的乘客,还好我们没有迟到,否则要一车人等我们那就尴尬了。我和老妈赶紧在人行道上摆摊的小贩那里买了几束鲜花就上车了。
我家过世的长辈们都安息在滨海故园,所以每次去扫墓我们都会一一拜访各位仙逝的长辈们。从集合点开往故园大约一个半小时,我和老妈坐上车没一会儿,就都开始打盹了,谁让我们被昨晚的洗衣机和保险箱闹腾得够呛呢。
大约九点左右,我们到了墓地停车场,司机告诉我们十一点半准时开车,过时不候!于是我们都下了车,一看停车场有好几个当地人摆摊卖鲜花和贡品,心想我早应该估计到这里有卖,何必麻烦一路抱着一堆鲜花在怀里。
滨海故园这几年一路扩展,这不是长生不老的药还没发明出来嘛,时间一到,总有人不得不去墓地报到。我的外太公和外太婆是97岁和96岁仙逝的,所以他们是我们家族中最先被安葬在这个故园,所以之后,长辈过世后也都在这里安息。记得我爸妈为我外公和外婆买墓地时才花了几万块,可到了老爸过世时,双穴墓地已经涨到了差不多二十万。这上海的房价有上有下,涨涨跌跌很正常,可是这墓地的价格我估计只升不会落了。
不得不说滨海故园的管理非常好,不但墓园到处绿树成荫,还有各种古色古香的亭子和小桥,还有电瓶车服务,可以随叫随到送访客到不同的墓区。上次还是在2020年初趁出差的机会和老妈来扫墓,这一晃眼,四年过去了,心里很惭愧,觉得没尽到孝道每年都来探望他们一次。
我们坐上电瓶车前往老爸所在的青莲区,老实说如果没有电瓶车的话,不但要走到腿软,而且那么多的墓区,很是不好找。来到老爸的墓碑前,放下鲜花后,赶紧鞠三个躬,老妈在旁一直唠叨着:“你女儿来看你了,我们都好,不要担心,你可要保佑我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啊!”我也禁不住给老爸汇报,告诉他老妈可会照顾自己了,每天生活都很充足,我们很想念他,望他在那一边想干啥就干啥,没烦没恼,心情舒畅!虽然墓碑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我还是拿出纸巾抹了一边。老爸已经走了差不多八年,老妈的担子轻了不少,但是她的年纪也一年一年上去了,虽然还能照顾自己,但是要被人照顾的那一天总会来临,所以这次回上海,也正好趁机会套套老妈的想法,我俩可以开诚布公地聊聊可行并且是老妈偏向的养老方法。
看完老爸,我们就打电话叫了电瓶车,五分钟后,一位穿着藏青色工作大衣的年轻女士就开着车过来接我们去丁香园。我的外太公外太婆,姨婆和姨父公公,以及我最亲爱的外婆和外公都安息在那里。外太公和外太婆在我眼里是我有生之年见到过的最慈祥,最恩爱的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俩人只相隔不到一年就分别以97岁和96岁的高龄仙逝了。来到他们的墓前不禁让我回想起儿时时常去他们家做客,我从来没有听见他们大声说过话,语气总是那么祥和,让我这个小捣蛋也能不由自主地收敛调皮的个性,做个安静的乖乖女。
姨婆和姨父公公是我最敬重的长辈。虽然文化大革命时我还没出生,但是老妈和外婆时常提到曾担任中学校长的姨父公公受到的迫害,被批斗,被关入监狱,以至于种下病根,在六十岁时不幸病逝。我记得前去参加告别仪式,当时场面很大,因为姨父公公很多旧同事以及众多学生们都来送行,而且当时担任外资委主任的姨婆单位里的好多同事们也到场了。虽然姨婆和姨父公公一样在解放前都曾担任过地下党,以后又都担当重要职位,见过大世面,但是当时的她实在忍不住巨大的悲伤,不能保持她一直惯有的仪态,我至今还记得她痛哭到不能站立需要我妈妈和她女儿在两旁搀扶。自姨父公公去世后,姨婆一直独自生活到93岁时去和姨父公公在无忧无虑的另一边重聚了。看着他们墓碑上穿着军装的照片,不禁感叹他们跌宕起伏的一生,和曾经为理想做出的牺牲。
最后我们前去我最最亲爱的外婆和外公的安息地,还没到墓前,我的双眼犹如喷泉泪水从中好无遮拦地不断喷射而出。在老爸的墓前,我没哭还和老爸聊天说笑,但是到了外婆的墓前,我就像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走丢了后的失声大哭,我一边用纸巾一遍一遍地不断地擦拭着已经蛮干净的墓碑,一遍不断地对着外婆的遗像喊着:外婆,外婆我好想你!
离开前我给外公外婆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我打电话叫了电瓶车送我们去大门。终于完成了此行的最重要目的,为逝去的亲人们扫了墓。十一点半我们准时回到了停车场,上了车我和老妈又打着盹儿回到了上海。
班车就停在我家附近,所以我和老妈就回了趟家,老妈取一些她的换洗衣服为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做准备,而我最想要拿的是老妈的墨迹。老妈这两年来画了不下五百张画,我平时只有从她的朋友圈中可以欣赏到,这次我可以挑选几张我喜欢的带回芝加哥,我婆婆早已关照我一定要送她一张老妈的画。
墙上挂的孔雀是老妈多年前完成的十字绣,最后两张是她近期的画作
取了画,老妈还需要在家里收拾收拾,我就走回了公寓,发现服务员已经把我们的行李搬去了另一间套房,服务员还把我的那些湿衣服也从原先套房内坏了的洗衣机内取出放在一个塑料桶内后放在搬入套房内的洗衣机旁。
踏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湿衣服放入洗衣机,然后开启。吸取了教训,我得先试一下这部洗衣机,如果运行正常,那么我才放入今天的换洗衣服。一个多小时后,衣服洗净烘干,终于这次洗衣机没有让我失望。我立刻把我今天扫墓回来全部换下的脏衣服放入洗衣机清洗。
虽然在上海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不管怎样都要抽空和闺蜜们小聚一下。于是我只能撇下还在家里的老妈,独自前去餐厅和我在沪的俩闺蜜晚餐。她俩都是吃客,熟悉大大小小餐厅,她们订的太古广场内的华俯Deluxe果真是环境幽静,小菜精致,服务上乘。我们仨一聊就没完,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还没聊够,于是我们移驾来到上海商城我的套房内继续谈天说地。我老妈真是料事如神,一早就预言我们仨不说到半夜不会散。果真,我送她们出门一起在商城门口拍合影的时间正是凌晨。
在上海的几天终于把要做的事都做了,要见的人也都见了,次日就要和老妈启程去新加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