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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单位那枝花

(2017-05-13 09:28:23) 下一个

      从前工作的老单位同事们建了个微信群,稀里糊涂被拉了进去。偶尔会打开看看,但不发言,只是潜水。昨天打开看到有人贴出了张老照片,照片中是六七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站在当年所里中试车间那个形状奇特的大屋顶下。有年轻人在群里问:“右边第三个长得像赵薇的那个是谁?那么耀眼。”有年长的答: “胡槿,当年的所花。”

      在当年那个数百口人的部属研究所里,胡槿绝对是所花。个子高挑,面容姣好,性格爽快,说话嘎嘣脆的重庆妹子,一照面给人印象深刻。进了行政楼一楼,听见的一定是财务科里的动静: 科长王美兰河东狮吼般的大嗓门,另一个语速很快的清脆的重庆话和笑声,那就是胡槿了。

      那个时候胡槿是会计,身份是“以工代干”。早先胡槿是来自重庆的知青,研究所中试车间招工时进的所。先在车间当工人,因为聪明灵巧,领导喜欢,调到财务科学了会计。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工作干得好,业务上进步很快。后来改革开放,文凭吃香了,尽管已经成家并有了孩子,胡槿还是报考了电大,脱产学习了两年。

      胡槿的丈夫小朱是所里的木工,一个挺帅的小伙子。小朱跟胡槿是老乡,是一起招来的知青。虽然他们经历相同,家境类似,性格爱好却完全两样。小朱不大说话,工作上是利利落落,本本分分;业余时间就跟工友们下下棋,打打牌,踢踢球。照顾家里跟孩子也都不错。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什么想法,什么远大的目标,属于踏踏实实过日子的那种人。胡槿则不同。虽然那个时代让她错过了大学之门,以她的天分、努力和性格,绝不会弱于我们这帮新分配进所的大学生中的任何人。在自己的业务工作上,她是一把好手;性格外向,拿得起,放得下,人际关系也是门清。她是有自己想法并会付诸行动的那种人。而且,她还是一个漂亮女人。所里不少人不看好这小两口的将来,喜欢嚼舌头的人说,小木匠会守不住老婆的。

      所里有一个早我们几届的大学生姓陆的,是第一研究室的,兼职所里的团委书记。这人白白净净,带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已是结了婚,老婆是同届的同学,也在所里。陆以各种借口和方式去接近胡槿,而胡槿也显然是逐渐厌倦了小朱的无趣和不求上进,在陆这里得到一些新鲜感。慢慢有一些传闻散布开来。最后有一天,像许多小说里的场面那样,小朱堵到了幽会的两个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小朱不想让胡槿难堪,他嘴巴也说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于是他放走了两人,但是约好了时间跟陆某“算账”。陆当然知道什么是算账并有所准备。第二天在一个僻静地方,他们俩之间的“理论”很快就变成了厮打。当陆某招架不住狂怒的小朱健硕的拳脚时,他拔出了准备好的刀。小朱腹部中刀,送进医院但并无生命危险。陆进了拘留所。胡槿,不知道那几天胡槿做了什么。事情似乎闹得不可收拾。

      不久小朱伤好出院。陆被检察院宣布犯伤害罪但免予起诉;所里给予处分并限期自行调离。没多久陆辞去公职下海。任何官方的文件或讲话都没有提及胡槿。但她自己一定感觉在所里度日如年。

      后来我调离研究所去省里B厅工作。再后来听说胡槿考到C厅工作,那时候还没有公务员制度,但C厅首次向社会公开招考工作人员,她是以前几名的优异成绩考进去的。

      五年以后,省里一个检查组来B厅进行专项检查,带队的是C厅的一名副处长。这方面工作是B厅最要命却又相对薄弱的,厅里给查得手忙脚乱,生怕出岔子。最后涉险过关,主管副厅长设宴欢送检查组。听说喝了不少酒。第二天副厅长叫住我,问道:“C厅的小胡,胡槿处长,是你的熟人?”“算是吧,我们曾经是同事。”“早知道就叫你来参加接待了!”“哦!”接下来,很少跟我开玩笑的副厅长忽然说:“你当初怎么没追她?又能干,又漂亮!”“我追?我分配到单位人家都生孩子了!”“哈哈”

      在前一天,我在厅机关大门口碰到过胡槿。她是非常职业化、非常干练的模样,而且,一如既往的漂亮。我们聊了各自单位的情况,聊了过去同事们的情况。最后我问:“小朱好吗?”“他好,还是老样子。我工作忙,出差多,他管家。”

      陆某辞职后再没有消息。有人在路上碰到过他,据说胡子拉碴,黑不溜秋,好像混得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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