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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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票的故事

(2015-10-04 17:50:38) 下一个

      Rabbit ticket ,又称兔子票。 现在恐怕没多少人知道了,四分之一世纪以前,欧洲的中国留学生都这么称呼。

      一日,朋友要去欧洲旅游,问及欧洲通票如何使用,时隔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就问先生。

   “记得欧洲通票是怎么用的?

   “什么?”

      以为嗓门小,于是提高了声音  “欧洲通票怎么用的?”

  “什么欧洲通票?”

     要命,怎么还没明白,进一步解释,“就是那个联票,好几个国家一起走的,叫什么,还有Eurostar 等等”

  “记起来了,不就是那个兔子票吗?什么联票通票的,还那么正二八经的。”

    是的,二十五前在欧洲的留学生称联票通票为兔子票。Rabbit ticket 。顾名思义就是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跳个不停。而对那时的学生来讲,真把坐车的天数和里程数那张票用到极限了。

      那年头初次出国登上欧洲念书的学生除了人人认认真真地念书之外,也被那数千年历史的不同国家所吸引,各个国家国土都不大,交通也特别方便,但囊中羞涩,在奖学金里省一把固然是一方法,但那钱毕竟是维持生活的,还有更多人节衣缩食,给父母弄个什么外汇大件电器指标的,在那个年代,买上一个日本原装的彩电,可要省好些日子的钱。所以游山玩水还早了点。

   一天,临系的一学生告知先生,一华人餐馆接待了个中国商务考察团,约十多天的行程,全部用餐在这家饭店,需要几个临时帮手,他已去了数日,问老公愿不愿意接手,并神秘兮兮地说,报酬足够假期潇洒玩几天。还能管饭吃,听起来真诱惑,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老板是一广东老侨,这一笔来自官方的生意当然使他高兴不已,吆喝着帮手做这做那。那是应该的,既然要挣钱,就要努力干。努力干的话,就得花力气,花了力气后,肚皮就易饿。饿了以后了就会吃得多。这是人人都知的生理规则。午饭之时,便毫无拘谨,狼吞虎咽起来。这倒不是说要贪小便宜,一是确实没在国外的餐馆享用过,大厨的手艺和自己笨拙的厨艺到底不一样。二是那个国家的物价在欧洲是数一数二地贵,上好的牛肉竟要好几十一公斤,自然是吃不起了。所以平时的动物蛋白质除了鸡,还是鸡,以至于后来吃到了鸡,就觉得闻到了鸡屎味。这是大多数留学生的共同感觉。三是既然包餐,怎么也得管个饱吧。两天之后,老板又觉得像亏了似的,便出言不逊。

 “怎么大陆来的没吃过饱饭啊,个个都是饭桶,吃这么多”。

    想必那老板也听说过六十年代初大陆那个饿死人的历史。还有那个前任可能也是个这个吃相。训斥归训斥,只当不听见就是了。他自己吃了还不算,还唆使代表团的同胞向老板要牛肉吃。因为问起代表团的用餐费,怎么琢磨着这费用天天吃牛肉都绰绰有余,可老板顿顿编出不同的鸡肉花样给他们吃,做生意的都得这样,否则怎么赚钱。可这些同胞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国内那时不就是以三黄鸡为上等,冬天逢进九吃只老母鸡就算不错的家境了。他们不懂只好作罢。

   四日之后,拿到了银子,扳着指头算算,买张兔子票的钱绰绰有余,还能带上廉价的便饭,便欢天喜地地和老板说拜拜了。

   暑期一到。便约上好友,马上买了10天的兔子票,踏上了火车,这趟下来东德西德比利时荷兰外加卢森堡通通跑上,能坐夜车的就坐夜车,白天到了火车站就把简单的行装寄存在locker里,然后就到处奔了。不能坐夜车的就早已与欧洲其它国家的同学取得了联系,夜宿他们家,结果就是大吃一顿,大睡一觉,同学的太太也是大忙一阵,大洗一通脏衣。而同学出游,也是采用这个方法,互相帮助。实在不能坐夜车和寄宿于同学家的就得自己想主意了。反正能过下来的,决不住旅店,只有一天,怎么也找不出夜车和同学家了。俩伙伴商量一下,决定就呆在火车站,再赶次日凌晨的火车。同行的伙伴倒是精明,先开口为强,

 “看你也累了,你先歇着,我来看行李,醒了你在换我”。

   要知道那个时候欧洲就不是那么安全,小偷的伎俩和现在几乎一样,时刻都要提防着。

   先生一贯就是做事就是大大咧咧,从不往细处想的人,“行啊,就这么办”。

   找了一张空座椅,倒下去就睡,一会儿就不行了,人来人往,吵个不停,好不容易心才静下来,车站的巡警就过来了,要出示火车票,次日的班次统统地撵走。无奈,只得另寻地方,往哪儿睡呢?无处安身啊。忽然发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纸盒,拆开一看,有大半个人长,不管啦,就这么躺下去,像狗一样着蜷缩着,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巡警终于下班了,旅客也渐渐少了,才又找个椅子,刚躺一会儿,就被那伙伴推醒。

  “该轮到我啦,你起来看行李”。

    揉了揉惺忪眼睛,“不,我才睡了半小时....”

  “那不行,我们说好的,一人一半时间”。那伙伴不由分说,把他拎起来。

    怎么办呢?只有遵守诺言,那一夜就睡了半小时。

    不过,还是挺高兴的,走了那么多国家,见了那么多世面。兴奋远超于硬纸板蜷缩的那半夜。

    回到大学后,系里的同事问及此行感觉如何,自然说好的不得了啦。又问住的什么旅馆,

    这下支支吾吾,肯定不好意思说火车站的事。只是说没住旅店。

  “一天都没住?那同事睁大眼睛,满脸疑惑,心里想,这些中国人…。

     坐夜车啦,住同学家啦,只能这么说。

     次年,我们全家也加入了兔子票的旅程,一路东进,萨尔斯堡,维也纳,布达佩斯。不过,在不能坐夜车的时候,我们不可能再在火车站混了,而是住进了最廉价的旅社—青年旅社。这是第一次在国外住旅店,那心情远比现在住五星级店都高兴。

  (其实,在我们去维也纳的火车上,也看见当地的大学生都带着睡袋,那时的火车左边是三人坐的椅子,面对面,晚上睡觉时可以抽开放平,借助于对面也是放平的椅子,个子不高的人可以躺下,而右边及过道是没有椅子的,白天可以看风景,晚上则是学生们铺放睡袋的地方,早晨起来一看,哇!一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学生。年轻人都是这样旅游的。不知现在是啥样。)

   伙伴俩,荷兰海牙(1990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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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llm555 回复 悄悄话 谢谢Diana,不是我拍的,那时我还在办理签证。
Diana-Sun 回复 悄悄话 照片里都是先生,看来你是摄影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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