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小时候在上学的路上,在清晨的迷雾中我都能看见在远远的地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巨大的东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大人说那是一座大山,叫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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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班旧事

(2016-11-17 16:27:40) 下一个

五一班旧事

 

我在的小学有两个班。我在一班。班上的许多同学和我幼儿园(当时叫托儿所)就在一个班上。后来又在小学同班从一年级相伴到五年级。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有趣的故事。人过了天命之年之后,就爱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趁自己还未老年痴呆,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发给当年的同学们看看。

 

澡堂里的物理实验

    父母工作的单位有澡堂。但在教学区,离家属区很远,还经常不开门。所以小时候我们常去院外的澡堂洗澡。有这么一天,我们一行数人,一起相约去院外的澡堂去洗澡。大家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澡堂,脱光衣服,赤身裸体,面面相觑,没有尴尬,只是互相取笑。

    这时忽然有一人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同行中某人的屁股比别人的大。某人坚决否认,反唇相讥,称对方的屁股才比别人的大。两人激烈地争论了起来。陆陆续续地有人加入了争论。就见不大的澡池边上,一群光屁股的小男孩来了澡堂不洗澡,却在澡池边上为某人的屁股大小争论不休。

    正当大家论战正酣,不能终止的时候,长大后做了物理学家的SDP同学却在这么年幼的时候就显现出了只有物理学家才有的实证主义精神,他设计了一个实验。他往澡池边的台子上泼了一层水,然后要求每人坐在上面用屁股蹭一下,根据水痕的大小来决定每个人屁股的尺寸。大家觉的有理,都加入了实验。轮到我的时候,我踏踏实实地坐在上面,严格认真地做完了SDP同学设计的实验。

知道谁最后拔得头筹了吗?实在实在地想不到,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冠军居然是我!

 

大楼惊魂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在文革中期,学校还很乱。三年级开始就正规起来了。正规的标志就是每年清明时节,学校会组织学生去瞻仰烈士陵园。那时都是打着红旗,穿着白衬衫蓝裤子,排着队步行去的。回来的时候学校就放羊,队伍解散,学生自行回家。

    回来的路上要经过本市的医学院。医学院教学大楼的走廊里陈列了不少用药水浸泡的各种生病的人体器官,有心脏,肝脏等等,还有一个早产的崎型胚胎。我们经常会去那个走廊顺带瞻仰一下它们。而且每次都看得毛骨耸然,脊背发凉。但没有人会认怂,提早开溜。就在你被这些默不做声,静静地打量着你的怪胎和人的脏器环绕着的时候,就在大楼里静静悄悄,连个苍蝇蚊子的叫声都听不到的时候。于无声处,同行中总会有人而且往往在你的后面突然怪叫一声,然后拖长音大喊“鬼来了---”。

    我们所有人都马上撒开两条小腿,飞也似地奔出教学大楼,好象真的有鬼在后面追我们似的。不过呢,我们明年会再来造访此地。

 

排戏演戏

    我对班里的HP同学一向佩服。他聪明,学东西极快,还会有自己的创作。那一天,外面阴雨纷纷,大家只能呆在教室里,无穷的能量无处释放。HP同学就提出大家排个他创作的话剧。

    HP同学是总编剧兼总导演。戏的内容大概是抗日游击队端掉鬼子的小炮楼。我和几个人出演游击队员。需要在地上匍匐前进,好接近鬼子的炮楼。我们用我们的衣服把教室地上的灰土几乎擦得干干净净,回家后都挨了父母的一顿训斥。当时语文课刚学了一个成语叫披荆斩棘。H导就活学活用,把它用上了,要求我们这些游击队员要把披荆斩棘给演出来。H导还亲自给我们示范了一下动作。H导喜爱游泳,示范的动作有点象蛙泳中手臂在划水,又有点象每天要做的广播体操里的一个伸臂的动作。

    天才的H导还在戏里加了一个地主婆的角色,由班里一位肤色白晳的女同学出演。H导要求她斜坐在课桌上,翘起二郎腿,做抽烟状。戏里还有什么情节,我已记不清了。不知H导和其它同学还记得否?

 

菜场作战记

    那时候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有粮票,肉票,油票,豆腐票,布票,棉花票,等等等等。菜市场一天只卖几板豆腐,基本上开门十分钟后就全部卖光。所以要想买到豆腐,就一定要早早地在菜市场门口等着,开门后冲进去,争取排在别人前头,让别人买不到豆腐。别人买不到了,自己就买到了。菜市场门口是不排队的。到了里面才排队。

    有这么一天,下着小雨,我们几个人拿着钱和豆腐票,还有一个或盆或盒的容器,戴着大草帽,组成了买菜小分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菜市场。尽管我们的个头只及大人的一半高,但队伍的素质不可小觑。比如ZDM同学,学校百米赛跑第一名,还是校记录的保持者,多年来没人能破他的记录。ZF同学,虽然跑得没ZDM同学快,但常年负责他家里的一应采购事宜,对菜市场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身体原地转上两圈儿,还能马上摸到卖肉,卖菜,卖豆腐的柜台,一点儿都不搞错的地步。LP同学机智灵活,足智多谋。还有我,能和这些强人在一起,自然也不会弱。

    我们来得早,占据了门口的有利位置,时刻准备着战斗的到来。离开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门口的人也越聚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我们的心情,就象电影南征北战和英雄儿女里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前的战士一样,又激动又紧张,心在碰碰的跳。我们虽然没有做战前总动员,但也做了战前分工。ZDM同学和ZF同学负责冲锋,去排队,占据最佳位置。LP同学机动,是后备队。我负责后勤,管理战略缁重什么的。那三个同学要轻装上阵才能跑得快。所以我的身上披满了他们脱下的衣物,头上还一个套一个地扣了四顶大草帽。

    大家是否还记得电影里开闸放水或者洪水决堤的情节。或者如果你去过三峡大坝,见过滔滔江水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窄窄的闸门中奔腾而出,你就能想象得出菜市场的大门打开后的情形。那个大门不是缓慢的如绅士淑女作派地打开的,实际上是被汹涌的人流冲开的。就见黑压压的人群,从窄窄的门里挤进菜市场,再如奔腾的江水,冲到豆腐柜台前。排队的人挤在一起,身体贴着身体,防止有人趁机插队。大概需要两三分钟,整个队伍才会从物理学意义上的无序状态自我调整到有序状态。

    知道谁排在了第一位吗?是ZF同学。他后来跟我描述,当他站在第一个的位置以后,后面的人象潮水一样排在他的身后。他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后面猛地冲过来。他小小的无助的身体被猛地压向柜台。柜台边缘正好压在他的上腹部,就觉肚里翻江倒海,刹那间五脏六腑好象都错了位似的。

    豆腐终于买到了,战斗胜利地结束了。开始打扫站场,物归原主。我这才发现头上的四顶草帽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顶,变成三顶了,另一顶不知飞哪儿去了。估计是在冲进菜市场的时候掉的,我们找遍菜市场也找不到它了。

 

2016年11月写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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