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秋 某个傍晚,陕西黄土高原某乡村,某抗战剧摄制组片场。一群演职人员围在一起,正在拍一场结婚戏。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一群吹吹打打的乡农,抬着一顶大红花轿,从泥泞的黄土路上山,放在破烂的农家院中。
扮演媒婆的女龙套,按照剧本的设计,上前掀开轿帘接新娘,不料脚底下一滑,扑通一下坐在地上,顿时沾了一身黄泥。围观群众哄堂大笑。导演挥手表示中止,上前冲女龙套大吼:“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啊,你NG了多少遍!一下午就拍你一人!还要不要饭碗了?”
女龙套坐在地上不起,吧嗒吧嗒掉眼泪。屁股摔得生疼生疼,居然没一句安慰话,还要被如此责骂。娇生惯养到十八岁,啥时候受过这种苦!
导演正待继续吼叫,旁边的新郎说话了,一口纯正陕西土话:“算了,这场戏改天再拍吧。小叶没经验,做不了。等何姐回来拍。”说着冲众轿夫招呼:“下雨天,大家都很辛苦。坚持一下,周末我请客吃饭。下一场。”导演对他唯命是从,挥挥手让小叶起来:“赶紧准备道具去!还在这里傻坐着,想炒鱿鱼啊?”
小叶抽抽噎噎起身,一边忙着收拾道具,布置下一个场景,一边偷眼瞧那新郎官,也就是本剧组的老大,出品人兼制片人兼总监制兼男主角,传说中的国产第一帅哥,号称身家过亿的大明星程枫。啧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面立刻完蛋,这位现实中的老板,跟电视上一点不像啊,帅气程度直打三折,堪比秋装大减价。
也难怪小叶失望,这位出身北方的老板,一身土里吧唧的打扮,再加一口陕西土话,咋看咋像个土老帽,跟帅哥压根不沾边。唉,早知他是这副模样,当初从护士学校毕业,就不该放弃当东航空姐,挤破头应聘到他的公司,拍他公司的第一部戏。
一个名气挺大规模很小,只有七八个人,三五条枪,除了大老板有名气,其他皆为三流演员的草台班子,加上演职人员不过百人,跟那些动辄明星大腕云集,上亿投资,千万人的大制作公司相比,咋看也看不出有啥钱途。工资低工作累不说,还经常被抓来当临演,一律丑八怪的角色,什么媒婆啊乞丐啊小贩啊流氓啊兵痞子啊,通通让道具们兼任,没加班费也罢了,还要被咆哮导演骂,何苦来哉!
小叶磨磨蹭蹭地干活,忍不住给他一白眼,见老板正蹲在泥地上,跟女主角讨论下一场对手戏。老板的造型雷人就罢了,更哪堪女主角本是大美女,以小叶的眼光看来,跟自己差不多档次滴,给他的造型师一糟蹋,完全成了乡下大妞。
唉,做女明星做到这份上,真是悲催啊。老板还真是怪了,放着时髦的偶像剧不拍,非要来这种乡下地方,每日钻黄土窑洞,灰头土脸,拍辛苦的抗战土匪剧。据说他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也是实力派,胡子拉碴的纯爷们,不是光靠脸蛋吃饭滴小白脸。
小叶就不明白啦,靠脸蛋吃饭怎么啦?有人想靠还靠不上咧。只有长得丑,实在走不了偶像路线滴,才说自己是实力派。白白净净当帅哥有啥不好?不比胡子拉碴的大老粗看着顺眼啊。至少小叶喜欢的是这种。干嘛自虐兼虐人啊?唉,搞不懂老板的想法。反正试用期快结束了,等拿到三个月的薪水,就立刻拍屁股走人,发誓这辈子再不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