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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陀大师秘闻(六)

(2024-08-23 08:41:48) 下一个
 
 
后来发生的事情,被住在驴大人胡同的人们碎嘴唠叨了许多年。
 
起初,街坊邻居们看见,驴肉馆年轻貌美的女掌门人,总是用光洁嫩滑的胳膊挽着一个秃头老男人进进出出,两人举止很有些亲昵,但那长相清奇的秃老头明显不是她爸爸,那位原老板大伙儿都认识。等后来听说俩人结了婚,而且那女子最终是说出肚子里都有了,她老爸才不得不认可了这门亲事。这种八卦出来的传闻未必全都可信,可大伙儿一致认为,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棵翠芽嫩白菜被头老驴给啃了。
 
年轻女老板对秃头老男人在人前的称谓叫大师,满满的尊崇敬佩的口气,不过,有精于观察细节的闲人注意到,她看大师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总是满满的柔情蜜意,甚至可以说是那种幸福受用过后难掩的妩媚娇滴。果然,几个月后,年轻女老板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俩人进出门店的时候,已经是头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家绿上下台阶了。
 
没过多久,驴肉馆停业做了重新装修,头陀督促工人们加班加点,很快就整出来一家复古风格的新店面,红漆木格的窗门,琉璃飞檐的顶瓦,正门横眉上悬着一块黑漆木匾,上书五个鎏金楷书大字,头陀国医馆。门框旁边的还挂着一块亮闪闪的黄铜铭牌,上面写道:“本医馆特聘国宝级老军医头陀大师坐馆主持。头陀大师家学渊源,博古通今,深晓阴阳五行之天道,尤其是对男女阴阳调和方面有独到的见解和深入的研究。头陀大师对不孕不育,阳痿不举,举而不坚,坚而无精等先天男子性器官畸形或性功能障碍的治疗已经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与一般中医诊室不同,这里没有小抽屉药柜。进了店门之后,里面一分为二,向左拐的房间摆设的古色古香,正面墙上高挂一道横幅,“祖荫浩瀚”四个大字苍劲浑厚,落款是,头陀乙亥年秋 ;八仙桌上文房四宝齐全,桌边的太师椅上,坐的是神态谦和的头陀大师。向右则是别有一番天地,也是装潢讲究,面对来客的影壁墙前摆着一道红木条案,上面供奉着笑眯眯的福禄寿三仙。后面墙上挂着一个尺寸也是不小的镜框,里面镶嵌着一张扇面横幅,写的是“七凤药膳”,字体同样的厚重酣畅,下边没有落款,只有一枚红色的印章,里面的小篆刻文好像是“东归长耳后生“。
 
这药膳餐厅的规模不大,里面规规矩矩的只摆放了五六张老式方桌,如果进来的人真感兴趣,身穿旗袍的服务员会递过来一张印刷精美的菜单,然后不厌其烦地给你解释印在菜单前面的一段文字:为了继承发扬传统中华药膳文化,本馆通过对经世愈百年的祖传秘方的发掘整理,隆重推出以“苁蓉驴钱”和“锁阳驴唇”为代表的药膳料理。药膳的推出填补了我国滋阴壮阳菜系的一项空白,这对广大养生爱好者来说无疑是一大福音,对患有先天性功能障碍的残疾人士来说,也是值得庆幸的喜讯。。。
 
一开始的时候,国医馆的生意比较冷清,进门瞄过一眼价目表的闲人们都知道,头陀大师的诊金和药膳料理的标价都是高得令人乍舌。不过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情墩实了头陀国医馆在业界的翘楚地位。第一件事情是在那年的两会期间,有人看见一位来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的香港知名富豪,被人前呼后拥地出入了头陀国医馆的红漆大门。
 
另一件事是,香港富豪到访过后不到一个月,一位顶尖的台湾歌星也出现在国医馆的台阶前。说起这位歌星那可是在八十年代末期华语歌坛的头牌,可他人比较作,玩的比较花,出了一次重大车祸后在娱乐圈不见了踪迹,当时人们传说他的命是捡回来了,可车祸造成他命根子断裂性损伤。一年之后,歌星咧嘴嬉笑的照片又出现在港台八卦娱乐杂志的封面,副标题说,昔日风流头牌今朝喜得贵子。
 
自此以后,人们口碑相传,头陀大师的名声越来越响,国医馆和药膳的生意也越来越大,连锁分号不但散布在中国,而且,漫及港澳台东南亚,甚至在纽约唐人街都开有分店。生意做到这种份上,头陀大师就根本不用坐堂出诊了,他把国医馆的招牌换掉,成立了“生物工程公司”,自己则以董事长的身份玩起资本运作了。头陀的目标是要把公司业务拓展到一个新的领域,主攻器官再植再生技术,及为变性人做器官移植等高精尖新科技。头陀大师很有眼光有魄力,他知道这种东西在北美比较有需求有市场,所以下一步的计划是整合资源,到纳斯达克上市。这一方面是赚美国人的钱,另一方面也是为中华传统医学发扬光大创出一条新的路子。
 
到了世纪相交的时候,头陀带着娇妻来到纽约,二人携手敲响了纳斯达克的铜钟,果然不出所料,头陀的性器官再植再生业务在美国一经面世,就开展得如火如荼势不可挡。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头陀这么一个精明通达的人,把来美国的事都算计到了,只是疏忽了一件,那就是红眼病嫉妒心在哪都有。 看头陀初来乍到就这么财源广进,就有人气不过,跑到FBI把他给告了。FBI先派干探摸清了头陀的起居作息,然后正式批捕抓人那天,却扑了个空,头陀一家人去屋空。FBI极为恼怒,为此特发悬赏捉拿,给头陀定的罪名是: 1.该人曾有参与活摘动物器官的经历嫌疑;2.涉嫌违反伦理法律,将动物(主要是驴)器官移植到人体。。。二十年过去了,在FBI的卷宗里,这案子还没有结,自那时起,就没人再见过头陀,也没人知道头陀的下落。
 
前年我在法拉盛一家商场的food court用午餐,抬头看到对面有个光头老人在吃馄饨,不一会儿,一个满头黑发的年青人端着一盘水饺坐在了老头的旁边,这一老一少长的非常相像,他们都是长脸厚嘴,大耳尖尖,老头发亮的脑门上,有一个微微泛红的鼓包。
 
《新聊斋故事 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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