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睡了个懒觉。起来吃早饭时,发觉稀饭从左嘴角流出。摸上去,嘴角麻麻的。是觉睡多了?等到下午,觉得右眼痒痒的,两个眼睛老是流眼泪。赶紧去看医生吧。
值班的护士一看,说你是Bell’s Palsy。你看,你的左眼不会眨,左额上没有皱纹,也不会皱眉头。
我对着镜子,才发现是左眼不会眨,所以它干燥疲劳。右眼为了补偿,就加倍努力,结果两只眼睛都疲惫不堪,流着幸福的眼泪。
脑CT确诊没有脑出血。医院开了两个药,就回家了。
到了晚上,发觉左边半个脸的神经都罢工不干了。连左鼻孔和舌头左半边的味觉也不中用了。
左眼不会自己眨,怎么办?本来足智多谋的我,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的。现在,眉头皱不了了,但还不至于无计可施吧。我用手把左眼闭上,再用眼罩把它强行管制起来。这样,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一目了然。
左鼻孔罢工了,好在右鼻孔觉悟比较高,没和左鼻孔串通一气。我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
舌头左边的味蕾不干活了,但右边的工作积极性很高。吃饭喝饮料时,右边日头左边雨。同样的东西,在嘴里左边,如同嚼鞋垫,淡淡的凉臭味;嘴里右边,酸甜苦辣咸,分外的强烈。我太太高兴了。我不再像往常一样,抱怨菜做得没味了。
当然,好处还不止这些。公司同意,我可以在家里上班。因为,虽然我一目了然,但开车时如果把别人的车给撞坏了,我会觉得过意不去。
礼拜六以前,咱还眉清目秀。睡了一觉,居然口眼歪斜。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一觉,居然把个正人君子睡成了奸诈小人。这该死的觉。早知如此,困死咱,也不睡了。
也许你会说,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蛮开心的吗。我们村里有句老话,叫“穷开心,活作乐”。咱自小就会“穷开心”。都穷得叮当光了,不自己寻点开心,还让人活不?
但是,如果把“穷开心”说成是因为穷才开心,或者是极穷之人也能真正地开心,我看你是不知道极端贫穷是怎么回事。前年在北京时,我的一位德国公司驻北京的高管同学带着他的年轻助手,请我在董鸭王吃饭。席间,我们两个说些小时候贫穷生活的事。这位有些愣头青的年轻助手说,毛时代虽然穷,但人有精神。我说,那不叫精神。那叫神经。当今的 ISIS,那才叫精神。
后记:这面瘫悄悄地来,半月后又飘然而去,没带走一丝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