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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叙事诗 《激流岛之殇》 第十诗章: 通信

(2016-09-02 08:01:26) 下一个

第十诗章:通信

1992311月)

 

城说:

 

我想家,

我要回家。

我喜欢你收拾好的干净的屋子,

喜欢看阳光照着你从外面采回来的野花。

你像花那么纯,

不被世俗所熔化。

你像花那么美,

是一幅永远鲜亮的画。

 

你孤独地度过的每一个日子,

对我来说都是夜幕沉沉的一片黑鸦。

我在黑暗中寻找你的眼睛,

看到了你向往光明的泪花。

光明是能量,

光明就是家。

家是温馨的气氛,

家是我们三个粘合在一起的疙瘩。

 

我想念那个七月,

你从天上下来的七月。

我用储存好的天然雨水,

冲刷你从人间带来的尘沙。

你出浴后,

光耀夺目,一身彩华。

那时我的心就说 “你是我的妻子”。

我的生命听到了,

但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

 

我不明白,

我怎么会到这个七月来了。

打字机、复印机、电脑,

都是什么玩意儿?

生活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成天跟这些玩意儿大交道,

我究竟是在干啥?

窗外的灯红酒绿,

如何能与树林大海相比。

喧嚣和热闹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

乱七八糟,七七八八。

 

我要死在那个七月就好了,

在幸福中死就没有什么牵挂。

现在的牵扯,

是太沉重太可怕。

这里的每一分钟,

都牵扯着你那边长长的日子。

这里的每一朵云,

都牵扯着你那边的美美的霞。

 

在离开岛之前我就想象过,

你一个人走进屋子是多么害怕!

一个人,寂静的路,

打开门,阴冷的气氛。

你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一个人在屋子里上上下下。

一个人在灯下沉思,

一个人用麻木来解乏。

 

为了要一个梦中的白房子,

我到柏林来了。

是不是太荒唐太俗气了,

背叛了自身的哲学和规划。

但来了就不得不稳定下来,

一分一秒地把手指掐。

横竖着就只想着一件事,

把那以马克为单位的时间打发。

 

你始终坐在我的心上,

把我的心坐成了一弯月牙。

你骑在月牙上看无限海空,

把岛上的故事编成趣话。

但你可要小心骑稳了,

千万不要从月牙上失手掉下。

心做的月牙光光溜溜,

你要不小心就有可能打滑。

 

 

英说:

 

我一个人在这里,

是一日如三秋,

一秒如一日。

恍恍惚惚,

也不知是在过昨天,

还是在过明天,

这就是我过的一个一个的日子。

 

一个人在这里过,

脑子里总是一团乱丝。

一会儿这里,

一会儿那里,

一会儿做这个,

一会儿做那个,

好像没完没了,

又好像没有什么要做的事。

 

依然做春卷,

依然往神父那里跑几次,

依然去看看小木耳,

依然跟约翰学几个英语单词。

 

有时候往城里跑跑,

有时候在沙滩上痴痴。

白天总在梦里转悠,

晚上总在被子里相思。

 

不想你们,

时间还过得快快的。

想着你们,

时间就觉得慢得不合适。

可是我怎能不想你们呢?

尤其是下雨时。

偏偏这雨又特别的多,

偏偏又没多少事情做,

所以想你们都想得发痴。

 

岛上刮起狂风,

这岛就像一只小船,

这屋子就像小船一只。

四周围黑幽幽,

我感觉是无法自制,

只能闭上眼听风听雨,

让我想起了一个字。

 

北风那个吹,

飞机张开翅。

飞机载着我飘呀飘,

离开了北京市。

 

秋风那个吹,

红叶离树枝。

心随着红叶飘呀飘,

到岛上觅小诗。

 

海风那个吹,

海浪无休止。

魂随着海浪飘呀飘,

去何方谁能知?

 

天风那个吹,

心潮两三尺。

命随着心潮飘呀飘,

要飘到何时?

 

寒风那个吹,

残烛伴梦思。

梦随着烛火飘也飘,

直到残烛燃尽为止。

 

我的命呀那个薄,

只认这个飘字。

飘到哪里是哪里,

飘到哪里都得过日子。

这天下虽然大无边,

但幸运的是,

处处都不愁卖胭脂!

 

 

烨说:

 

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才知道被时代抛在了后边。

人人都有了电脑,

每双手都离不开键盘。

人人都谈论着电脑,

词儿都十分新鲜。

可我是两眼一摸黑,

两耳一抹聋,

看也看不辨西东,

听也听不明北南。

即使有钱买得起电脑,

也不知如何才能玩得转。

 

好在到哪里都有许多热心的朋友,

帮忙张罗,不怕琐繁。

教我不用怕,慢慢来,

于是我便沉着地应对电脑的挑战。

 

没花费太多的功夫,

用电脑打字便成了家常便饭。

在欧洲闲坐在家,

也终于有事情可干。

辛勤的笔可以休息了,

双手书写已经实现。

今后若要干写书的行当,

得依靠电脑做贡献。

 

刚刚提及了写书,

激情就涌入了心间。

先为小木耳写一章吧,

权当记下往事留作纪念。

 

刚刚想到要写小木耳,

小木耳就出现在眼前。

所有的记忆都历历在目,

像河里的流水缠绵不断。

 

你的可爱,

是岛上的一道风景,

更是我无限的宽慰。

你的聪慧,

在岛民间津津乐道,

更引起我无限的爱怜。

 

你骄傲地对小朋友说,

“这是我的妈咪”。

可是你的妈咪啊,

却是个穷光蛋。

在你需要彩笔的时候,

我无力购买。

在你需要小木床的时候,

我把你送给别人家看管。

在你需要母爱的时候,

我离开你飞到了天边。

 

无比的丑陋,

无比的痛苦,

无比的伤感!

我如何配做你的母亲?

我的心在禁不住打颤。

 

现在我陪你父亲到欧洲来了,

我们会挣来很多很多的钱。

我会为你买好多好多玩具,

每个星期都会带你去儿童乐园。

我会把你接回家里,

一边学中文一边上幼儿园。

周末会带你去看毛利奶奶,

或者会带你去坐轮渡船。

你有什么愿望就都满足你,

让你感受母爱的甜。

 

你至今还没有享受到父亲的爱,

这责任应该让我来承担。

让我们相依为命相互支持,

你父亲总有爱你的那一天。

 

 

画外音:

 

说一点儿天气,

拉一点儿家常,

述一点儿旧事,

谈一点儿忧伤。

 

隔山隔水隔海洋,

通信的日子长又长。

岛上没什么新鲜事,

欧洲有新鲜事不愿讲。

 

都盼着时间快快过,

都盼着风平浪不狂。

但通信的三个人中间,

只有他一个真牵着肚肠。

念着她的纯清,

念着她的芬芳。

念着她的柔情,

念着她的癫狂。

 

可悲哟,

你如何知道她的情是纯的?

你如何分辨自然的芬芳与人造的香?

你如何判断那柔情,那癫狂,

与红灯区中的一样还是不一样?

 

可爱的呆子啊,

你可知道,

你和她互动的第一夜,

已经被描述为她遭你强暴?

你可知道,

在那20个月的风花雪月中,

你已经被描述成了一个虐待狂?

 

她的别具匠心的描述,

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听众就是约翰,

那个会点假气功的老头,

那个与她年龄悬殊的老头,

在那个为基督徒讲经的教堂。

 

当你在念者她“纯”的时候,

你可知道,

她已经躺在了约翰的床上!

当你在念着她“柔”的时候,

你可知道,

她又在约翰那里展示着癫狂!

 

她不乏温柔的技巧,

她不乏撒娇的能量。

她有强烈的性欲,

也不计交往的对象。

她并不愿去红灯区去卖淫,

却愿在青楼里等人来访。

 

可爱的呆子啊,

你怎么能对得起你的妻房?

你怎么就甘愿把你的心交给她?

你怎么就未识破她的伪装?

 

呜呼哉!

 

真真假假兮,上情场,

一真一假兮,铸情殇。

真心之命兮,系情上,

假心之命兮,求新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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