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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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东京游学记2017 (4)

(2019-01-12 19:03:09) 下一个

两周以来,每天三个课时,由三到四个老师轮换教授不同的内容。资格最老的想来是铃木老师。他也是唯一的男老师,很在意时间和规矩,对于迟到或在教室里吃东西的同学,总会以幽默的方式提醒和告诫。“请别浪费时间,浪费你们付出的金钱,浪费你们的生命”,记得他微笑着这么说。他自称一直生活在日本,但说得一口没有日本人常见口音的英语,改变了我对日本人英语没法说好的偏见。却和所有日本人一样,总自谦自己英文很差。铃木老师上课的节奏掌控非常好也很有幽默感。慢慢地我注意到对于一些超出讲课内容的问题,他会装傻忽略。安排好的课时已经做了计划。不愿意涉及的内容,他宁可假装自己没听明白也不愿意拒绝让人尴尬。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带着圆圆的眼镜的明美老师也很棒。她高兴时会自己呵呵笑,笑到被自己的呵呵给逗乐笑到弯下腰来。大眼睛里总是带着笑和天真,非常可爱可亲,却是很厉害的老师,明白每个学生的需要和弱点,寥寥几句解说清楚。对于我们无法理解的一些日语现象,她没有任何非议,而是像所有日本人一样,一边道歉一边解释说就是这样的实在不好意思。

很漂亮的岸老师中规中矩。讲课讲到数字时,很自然地介绍自己27岁,又直接问每个人的年龄。日本人对于年龄的谈话没有忌讳。有着健康肤色的樱美老师,非常有耐心。节奏非常慢。一个练习做完,慢悠悠地“じゃ”(那么…),拖着长音看看手里的资料,看看大家开始微笑,似乎想起来下面要教什么,然而又把这课的单词卡拿出来让我们重复一遍…

在最后一周,遇见福山老师。她是个苗条,短发,样子精炼的女士,上课总带着个小球。教到对话,和其他老师一样先在白板上画一男一女。日本老师手绘技术都很好,各有各的特点。【 】老师画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胸部很大。有时觉得不够大,还擦掉重新画大一圈。画完了,大家看了都笑。这还不够,老师会把小球放到胸部,侧过身来,看着被提问的男生,一脸媚笑,请他用刚学的句式问她是否一起晚饭。大家笑得不可开交,被提问的男生一边笑,一边窘脸渐渐变红。到这时候福山老师还会擅自增加问题 – 比如学的句式是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她会突然冒出个选项说“来,问她要不要一起看Sexy DVD”。

过了几天班上来了个新同学,是在新加坡工作的印尼华人。新同学第一次见到福山老师,开始习惯性寒暄询问了来自哪里,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后,福山老师突然很平静地问”このクラスに、Sexy ひとは、あぃましか?” 我们日语不大好,一下没听懂。新同学日语不错,一脸惊讶懵圈。老师用英语解释一遍“Any sexy person in the class?”,大家狂笑,看着新同学怎么反应。新同学支吾半响,无奈蹦出”ない”一词(没有)。福山老师撅起嘴,很不满意地用手狂指自己,“わたし?わたし?”(我呢?我呢?)新同学不知所措看着狂笑不已的我们,只好点头默认。福山老师在哪里讲课,哪里就笑声不绝。

班上一开始有七个学生。法国男孩今年高中毕业升大学,自己跑来东京学日语。他安安静静的但对日语很有了解,也爱听日本流行音乐,一头卷发不时甩甩,很酷的样子,一定是妈妈心爱的宝宝;高高大大看上去很成熟但也只有18岁来自荷兰的风帆高手其实学得不错但发音比较不习惯,常常茫然地四处张望寻求帮助。毕竟还是个孩子课间一聊起有趣的话题就停不下来;墨西哥的两个二十出头的医科学生带着他们的玩具兔子来上课。Manual San比较逗比,Cynthia San不大自信,回答问题时声音细细小小的,若没答对就更是乱了阵脚紧张起来。铃木先生总提醒她自信一些自信一些。来自瑞士的电影工作者Caroline San学习最认真也最守时。也许是北欧人的个性使然,她比较内敛。

最后一周来了三个新同学,初次见面被福山老师耍得发窘的新加坡律师,留着个小辫子应该已经年龄不小的英国嬉皮士(外表嬉皮的他声音却轻柔),和在德国长大以及就读物理博士的希腊男生。

那天中午给墨西哥来的Cynthia庆生时,和高大的荷兰风帆高手聊起,才知道从10岁起就每天训练7小时的他转为职业风帆选手两年,就已经取得欧洲区比赛的冠军。繁忙的训练和比赛仍然不妨碍他在荷兰特别的教育系统里拿到三个等同于硕士学位的成绩,还经营自己的风帆器械生意。平时像个大孩子的他谈起自己的职业生涯马上显得很成熟。对于冠军和头衔实际上不太在乎,也不想把比赛或训练的录像放上线上得到名利。这些年以来,在日本的这三个月是他第一次休息。这项运动虽然很有意思,但有时也很危险,不小心会遇到鲨鱼。前几天他说起好友受伤,原来就是在海上遇到鲨鱼,小腿肌肉被撕下一块。他自己也有几根肋骨和手指经过受伤和修补。说到此,他有些低落。挺了一会儿说,我还是很爱风帆。但我想要做一份正常的工作,过一个正常的生活。

法国男孩和他年龄相近马上成为好友,形影不离。法国人的傲慢是出了名的,但在一头潇洒卷发也爱美食的法国男孩身上没有任何傲慢的痕迹。瑞士来的导演助理有天提到学校附近的matsuya很棒,他俩马上附和,说那里的牛肉饭太好吃了。我听了很好奇,直问在哪里在哪里,遍寻不到。找了两天才醒悟原来他们最爱的这家美味餐厅就是日本女孩子不愿意独自进去,怕被看见觉得丢脸的便宜连锁大众餐厅松屋!说实在的松屋我也很喜欢。从此更喜欢这些同学,墨西哥来的Manual高高大大个性幽默。虽然他总会迟到一些,但总不忘记带着玩具兔子来上课。MIMEI老师问大家的职业时,他说自己是医科学生,兔子的职业嘛,是主妇。他比我们早“毕业”几天,把兔子主妇留给了学校。

愿意跨越千里独自来这里读日语的少年应该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在自己的学业事业上很有建树,且都会说4-5种语言。荷兰的风帆选手还会说加勒比海地区的一种方言,在座的没人听说过那种语言。接着他又是那么平静地说自己的语言能力很差,这三个月特意来日本挑战一下自己来学最难的日语,顺便休息休息。

这时美国和英国的大学陆续发榜,Sue的同学有个去了哈佛,有个去了斯坦福,她自己也受到伦敦大学经济学院的录取函。这让班里年纪最大的我感慨不已。经过这些年,我们还没有任何建树,却很快要被下一代越来越耀眼的光辉掩没。对于这些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努力去争取的孩子们,我深感骄傲和钦佩。

下课后在回家的火车上读到余光中诗人去世的消息,让我又一次想到,这一生想要留下怎样的印记?时间飞逝而去,惟愿能握紧余下岁月努力前行。

这天东京的气温降到2度,据说是个不寻常的12月。我们把暖气开足了,做完作业就在小小的公寓里做了美味的海鲜火锅犒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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