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89）— 犯病

没想到此时雨辰这通电话的热情并没有多少感染到电话那头的Cindy ，他得到了与之不相谐的声音：

“雨辰，你哪里是几点？我这里……的时间，正好正是……工作的时间，我眼下正在处理几份文件，正好……是在要紧的时候。”

听到了这个声音，雨辰也意识到了什么，又赶紧把自己的话往回收。心情也跟着阴了不少，但还是不愿就此放弃这个机会。

“辛姐 一联系到你，我就顾着高兴了，竟一时忘了时差，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我有许多的话只想对你讲。”

停了片刻，他又鼓足了勇气，又补齐了心里头要紧的话来：

“辛姐 昨天闲来无事看了日本一部电影，我是被那电影的名字吸引，才把那部电影看完。这部电影很应景，它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四月物语》。本不该落泪的电影，我却陪了许多的眼泪。那里的一句话让我好有触动，好像是说：在你那里是一个擦肩，在我这里就是一个夏天。现在我好想把那句话改变一下才更好，那就是：在你那里只是遭遇了一个短短疫情假期。在我这里便就变成了一个长得望不到边际的明朝了，我念你更甚于昨日。不知道我一口气说这么多，会不会伤到你？对于我来说即使是将来会有海啸发生，我也只想……等着那潮声落去，再回到那个难忘的出租车上，然后便就是相随与共了。”

“雨辰 我的……时间现在……真的不够用了。我手上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让我明天再打给你好吗？”

Cindy心里完全知道雨辰那明朝后面的潜台词，也体验到他此时的心潮澎湃。一个爱字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知，她也知，他感，她又何不感呢？但她现在被情事伤得遍体鳞伤，心情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马上迎接一段新的感情，特别是心里同样也认可的人，相遇总是美好，更又何况他们的相遇又充满了那么多的戏剧情节呢？但雨辰是那么年轻，他不同于自己与前夫李峰的结合，他们当时是岁数相当，又同时居住在异国他乡的德国，再往下发展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了。眼下自己这边离婚的事情还没完全办彻底，如果马上接过那个痴情男孩送来的那枝火辣的玫瑰，自己还未准备好的心情，会不会因此再伤了他，他本来刚从生死边缘上爬出来，身体还在恢复阶段，如果心情再受创伤，往往这种心情上的伤又会重于身上的伤的，那么这无疑会在他还未复元的身体上又重击一棒，那么又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呢？

彼时的他们暂短的出现了尴尬的瞬间，心情的热度不一样，所想皆有异，场面一度很冷场。以至于放下电话的雨辰，心情从刚开始的性致盎然，突然低落至谷底。他不知怎么打发自已这失落的心情，所以便走出了家门，浑浑噩噩又不知所向的他，突然去了自己前些日子刚岀来的那家医院，又在医院门口徘徊半天，不知道自己所去何为。傍晚的时候才又回到了舅舅家居住的小区。小区门口的保安看他搭落着脑袋，又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冲他嚷嚷道：“是住在这里的吗？怎么看你有些面生？”

看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又喊道：“嗨……嗨……说你呢，几栋楼的？住几号？快点报一下你家的楼号及大名。现在还没出疫情呢，别以为街道片警就过我们一马。每天盯得我们紧着呐。”

雨辰还是没有反应，他只看到那人的两片嘴唇上下不停的摩擦着，又看到他的横言厉色的样子，就是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两边的耳畔一阵阵的轰鸣声传来，让他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耳朵，太阳穴的筋骨突暴，突然厉声冲着那保安大喊起来：

“不要冲我这样，我的眼睛不是什么染缸，装不下你的各种变形脸色！”

那保安看他的眼神很不正常，又看他捂着耳朵大喊大叫的样子，便预感到今天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便伸出两只手来拦住了他的身体：

“什么染缸，一听你的口音就不是北京的，我今天就让你上色一回，别以为保安都随性，任你们欺负，我治不了你，派出所那地方肯定会适合你。”

便真的马上打了一通电话，一会儿便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驾车赶到，一看警察驾到，场面立即出现了很多小区的围观者。民警一边喊道：

“不要聚集，马上散开！散开！”

一边查看了雨辰的身份证。之后又用电话查了一下最近的小区流动人口记录，这才意识到他是一个患有耳疾的刚刚出院的病人，这才亲自把他送到了舅舅家的门口。舅妈一看不光雨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民警。就预感到事情不好，脸皮上便有点儿挂不住了，没好气的拉了雨辰的胳膊一把，又甩着脸子对他言道：

“全家人找了你半天都不见，我跟你舅舅把饭热了一次又一次，原来出去惹事去了。要是不知道你有病，还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贼了呢？”

舅妈这几句话虽然是小声念叨着，但雨辰却听真了后面的那个贼字，又看舅妈一脸嫌弃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起来。不光在感情上，在这个家自己也变成是一个被鄙弃的人了。便再无声响，悄声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衣柜里取出了自己那几件随身的衣服，又取出了自己来时的那个有点破旧的帆布行李箱，放进了衣服，又放进了自己床上正在看的几本书。舅舅一直不放心，看他把门关上，就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所以便推开了门，一眼望去他正在收拾行李，便急忙上前阻拦：

“小辰，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你舅妈也是着急，才说了几句狠话，你千万别在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你也别拔腿就走呀。你现又病成这样子，这让我在你妈哪儿怎么交待？我又如何消受得了呢，”

说着真的抹了两把的眼泪，雨辰虽然此时听不真楚，但看到了舅舅的眼泪，心里倏时软了几下，胸口也跟着疼了几下，便拉着舅舅的手坐下，语气放缓的说道：

“舅舅 我在这里呆的已经不短了，我该回家去看看了，我走的时候家里许多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就匆匆离开，我妈走时留下的许多东西，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最近我时常梦到她，所以我该回家了，回家看看我妈，也顺便看看她留下的那些东西。只有看到了她留下的那些东西，我才感觉心会好一点。”

“你妈走了那么长时间了，我不算什么，难道你舅舅这颗心就怎么也捂不热你吗？”

这是舅妈在身后看老伴的话不生效，便直接黑脸补了几句硬话。一是想成全老伴的苦心，二是想看看他的硬气到底能坚持多久。没想到雨辰听后马上做出的反应让她膛目结舌又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