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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了一程,吓了一程。思来想去却也宽心了一程。与逝去的母亲骨肉相连的姐妹俩过了惊吓,现在反倒是觉得母亲并未真正的死去,只是在某一个她们未知的空间存活依在。只是她们见不到也摸不着,而母亲却好像一个影子。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依随着她们,无时无刻的都在关照着她还遗落在人间的骨血。这样想来姐妹俩反倒是宽心不少。
姐夫却不这样想,毕竟是隔了一层肚皮的外人。他好像还在惊魂未安的隔着厚厚的口罩叨叨出声来: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来者并无恶意。我还是感觉是哪里不对?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如此心悚?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嗨……只求烧就一道高香。今后千万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光临,放我们一把吧。”
“没什么事的,我说只是隔了层肚皮。胆量也就不一样了。人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天底下的人影,幸亏你的心透着亮堂,特别是在咱妈的身上。影子正站得又直。在丈母娘面前好歹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你又怕什么?”
这是姐姐的声音。可是姐姐心里却在说,这可真不是你妈呀,要是你妈这么来了。你肯定会把那个怕字就省略了。可是拈来拈去的暗忖,姐夫这个半个儿子还是比弟弟强多了。就单凭在妈得病到死这件事上,姐夫的身影怎么都比弟弟出现的勤。做得比亲生儿子还要多。女婿有半子之劳,放在自己家真是言不为过呀。
只是姐姐忘了,因为自己一生沾了个强字,身影又立得正。在这个家一直又是个付出型的,所以那点余光也反射到了自己的亲属身上,自然也会感受到些余荫的。弟弟家就不一样了,弟弟即懦弱又自私。虽说是自私来的那点好处也都填补了自家上了。但是那也填不满嫂子对于弟弟的瞧不起。没本事呐。是话里话外的看不起这个没有本事的丈夫。家里撑起那把大伞的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心地不善的媳妇。特别是丈夫腿上不听使唤之后。本来就很少的罩着自家家属的余光,早已所剩无几了。嫂子的到死都不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由于在疫情期间,一切从简。也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最后告别仪式了。行程安排的也很紧凑。后天就是老母亲火化的日子了。受了一阵惊吓的姐姐姐夫及小姨子林静决定三个人一起再次回到了母亲的家。
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遵从母亲早就立好的遗愿。为母亲那两个最亲的先逝的亡灵而做的。先逝父亲的一件中山装和与母亲相依了十几年之久的那条狗威亷身上剪下的一缕毛。他们要把它们一起找出来,然后再捎到母亲长眠的棺内,最后再跟着那一炬烈火的燃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与母亲永远团聚相伴。
前两次林静独自回来为母亲取一些生活用品,斜眼瞄了几次小雪的房间。房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出奇的安静平和,倒让她感到几分的眼瘆。要知道小雪身边还有一个会动的小猫呢。那只小猫又被她虐到什么程度了?或者已经不在人世了?
由于着急去医院,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所以林静不愿多想再影响到自己眼下的精力,直接把那间屋子里的那个人当空气一样的过滤掉了。现在医院的事已经有了定论。母亲已经命入黄泉。再也不用匆匆忙忙的奔来跑去了。是时候了,是该腾出时间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了,让母亲至死的这个罪魁禍首了。
还像前几次一样,屋子里还是出奇的安静,安静的甚至可以持续的听到墙上那千篇一律的挂钟嘀达嘀达的爬行声,就是听不到屋子里还有其他的动静来。好像这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一般,甚至那只猫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让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的两姐妹反倒是觉得有些害怕起来。害怕什么呢?害怕是否这里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之事?还是小雪连带着那只小猫也一起搬走不见了?屋子里这样出奇的安静,反倒让姐妹俩举步为难了。可是马上母亲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姐姐马上示意妹妹林静赶快敲门,敲开那一直紧锁深闭的门。
咚……咚…… 林静敲了两下,然后举着那只胳膊不肯下来,专心静等着里面的动静。
等了一分钟之久,门才缓慢地被从里面打开。出现在眼前的人。让林静觉得像小雪,又有些的不像。只见她披头散发的一脸呆滞。脸上脏唧唧的一看就知道几天未洗。脸色也像淘洗了一样的苍白又无光。一件粉嫣色的睡衣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难堪,原来是上衣门脸的扣子和袖子上的装饰物都穿反戴扭了。一看小雪这副模样,林静把早已顶到了嗓子眼的话又不情愿的吞了回去。这时四目相对,不,八目相对。此刻竟不知说什么为好。竟找不出用什么合适的字眼来“兴师问罪” 。姐姐开始用眼神顺着打开的门搜索起那只小猫的去向,终于小雪还是不甘不愿的启口了。
“阿……姨 是你呀。还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吗?”
这是小雪好似怯生生的声音。好像她巳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林静没有回答,也不想作答。因为她还搞不清这话的真假善意。
“奶奶怎么样了?你们把奶奶……带回来了吗?”
这话又让人返回了迷惑。她到底知不知道呢?只是这一声的奶奶,再次一时触碰了林静姐俩的痛处。又直接激怒了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虽是对方好话填满着。
“你一口一个奶奶 叫得我们好像都快得了健忘症了。都快忘了是谁害了她的?是谁用那颗滚烫的心,也捂不热你那颗冷凉的歹心。是谁在苦难中收留了你,而你不但不报,反却甘愿为歹做一只狼?人说逢恶不怕,逢善不欺。你却是逢恶就怕。逢善必欺,不管是本性难移。还是恶刁做怪。你必须做个回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杀手。劝你不要口蜜腹剑的再欺骗我们了。你早就欠我们一个明白的交代了。”
林静几乎是没换一口气,一气呵成的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并吐出。她在替母亲出气,也在间接释放着自己的仇意。
“奶……奶 真的再也回不了家了吗?还是……还在医院呢?”
小雪好像是预感到眼下有什么不测要发生,所以嘴巴变得更加的乖巧了。语气也变得更加的谦卑。
“托你的‘吉言‘ ,更托你的善意。是在医院,又不在医院。这下我想你该满意了吧?你该偷着乐了吧?你是真不知?还是还在忙着表演呢?这样演到哪天算一站呢?幸好老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也许报应就在路上呢。”
林静言有所指,近指的直接就是眼前小雪的这副穿戴。
“奶奶……已经活了那么久了。就是一旦……该死!我真不该这样讲。我的神经是不是错乱了?”
“活那么久,捱你什么事?又捱你那根筋疼了?就是真疼起来,也是坏水作怪,也许恶行的报应。那只猫呢?如果找不到那只猫。你也就别想再从这个家的门槛迈出了。”
这是姐姐的声音,姐姐的心略粗一些,她还来不及细想着其中的意味,就接着刚刚落音的前句不客气的把它回了回去。她恨不得把一口吐沫星子都摔在小雪的脸上。那样也不解心里的恨意。
“人生如遇好意,生命贵在相报,老太太对你的好,不是一句话两个句话可以说完的。可是换来的是什么?你就该这样的回报吗?难道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人的现行恶报吗?人说不怕虎狼当面坐,只怕人前两面刀。这还是刀刀见血又见骨。你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姐夫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言重的时候,姐夫还是极为罕见的。由于口罩未摘,加上屋子里的一团热气。姐夫隔着眼镜里的一团厚厚的雾气,愤懑的指着小雪的鼻子恨恨的回问道。
至理名言!赞!
这种感觉常在亲人中出现,大概是心灵相通的缘故,人是有灵魂的,灵魂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