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姐姐并不得闲,几天不在的家,桌子上椅子上沙发上满眼都是尘土。就连窗台上栽种的两盆花也脏兮兮的打了蔫儿。前两天下了两场夜雨。让靠近窗台的写字台和椅子上也挂了花。大小不一的泥点子若隐若现的。姐夫临走之前倒是撂了两句可心的话:回家好好养着,不该装的东西少往心里装,看得见的活也要装作看不见。一声令下等我回来补上就行了。姐姐知道姐夫此时的话是真心话,所以便也嗯嗯的答应着姐夫,为的是让姐夫放心去上班,一天的班还未完成。害怕回单位开车的路上或者下午的工作,又因为心情不佳再影响到什么。
看到了一屋子满目狼藉的样子,本是个该招起火来的引子。但姐姐却不知道应是满腹的牢骚都去了哪里?心里反倒是生出了许多的自责来,一会儿心疼儿子下学来少了虚寒问暖的声音,一会儿又心疼起丈夫回家来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最后只留下了对自己不在的感叹,家里真是缺不了女人。两个大男人的家做不出一点岁月静好的样子来。
看到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动完手术的病人。也忘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便开始上上下下的清理起这个家来。直到清理橱柜时看到了丈夫的西装上有两根细细长长的头发,这才停下来手里的活计。这长发足有一尺左右的长度,拿在阳光底下又闪着熠熠发亮的金黄色的光彩。她的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梳着披肩长发,又在头发的色彩上下足了功夫的女性来。凭良心说自己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上,看到这样靓丽的样子,自己也会极为羡慕和眼热的。更何况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呢?特别是他们的婚姻已经步入了平淡期,正处于一个审美疲劳的状态下。这样的男人只会被狐狸精闻到了味道而咬住不放的。
姐姐想了想,叹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用手细细的把那两根长发从西装上摘了下来,随后便觉得有股触电股的厌恶之感。迅速地走到了窗户前,快速的把那两根长发像扔掉一个纠缠不散的狐狸精一样丢在了窗外。这才松了口气,按了按自己跳动不寻常的心脏。又重新把衣服收好放回了衣柜里。
其实说起来家庭合睦都是在钢刃上写成的,甜蜜平安也是在眼泪的包裹里成就的。都会有一个人的负重前行而成全的。所谓的成熟,只不过是更加能忍耐痛苦罢了。更加让自己的目光模糊起来而已……
姐姐现在只求这个家不散,儿子能够随时随地可以喊到爸爸,一家三口不管是怎么各怀心事也能够凑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为了这份心思。姐姐把不想咽不想吞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吞食了下去,放在了心里某个隐藏的角落里,然后再默默的承受着心里的隐痛和困惑。从前的她是怎样的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女生,现在的变化之大,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认得了自己。
自以上次与女儿深谈之后,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不安,一方面林静为女儿少有的主见而不安,另一方面她又为女儿小洁的过早独立而自责起来。终究一个不完整的家给了她这份不安全感,所以她只得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冷漠的人。林静只希望女儿这份冷漠和自私,不要再演变成灵魂的漠然瘫痪。祈祷女儿能够遇到一份真挚和善良的爱。能够把她的心捂热至到安抚感化。
今天下班回家感到有些疲倦,做好了饭一直却等不到女儿的踪影,便不禁把心又提了上来。低头一看手机,女儿已经早有留言在先了。她现在在姥姥家与威亷小度片刻便回家。读后这才把提起来的心又放归到了原位。没有了女儿的身影,她也弄丢了食欲。连一粒米都未沾,便合衣躺在沙发上,昏昏噩噩的进入了梦乡。
她一会儿梦见姐姐哭着跑出了家门,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骂着什么狠话。一会儿梦见女儿一挑门帘就进了家门,一见满桌的冷饭就挑刺的冲母亲喊道:给了我一个残缺的家不算,还进屋来冷菜冷饭的伺候着。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命运不济与你做了母女?恍恍惚惚间突然感到身边的手机有了动静。以为女儿又有什么变动了。便连忙收拾起困虫,拿起了手机察看。原来不是什么短信,而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再低头细看这个手机号码有点陌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这个号码的出处来。便又把手机放回到了原处。只是那电话的叫声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一直都在不厌真烦的叫个不停。她想了一下,感觉这电话弃而不舍的肯定是有来头的,便把电话又重新拿起,点开了手机的接收键。
“Good evening !”是一个清晰的男人的声音。对方一句英文的晚上好,让林静睡蒙蒙的困意一下子跑光了。这电话,这男人。她总算是联想到了同事小卢一直给自己张罗的事情来。便揉了揉眼睛握着手机,竟想不起来该说些什么为好。
只是电话那头并没有在意她的沉默,听筒那边马上又传来了声音,只是这回从英文改成了中文。声音很是亲切的样子
“ 你是……不是林静?如果不是,请让林静接一下电话好吗?”
“我……就是林静,您是哪位?”
一听听筒这边确信是自己要找的人,对面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更加的轻柔蔼然可亲起来。
“我嘛,是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我叫皮特。来自于美国的加州。”
“难道……你没有中文名吗?你不是也在中国生活了很久吗?”
林静很不喜欢别人跟自己说话,特别是聊家常时也搬出来个什么外文名字来。所以便冷下脸来直接问起他的中文名字来。
“我当然是有中文名的,这个好说,以后你叫我卓越生就好了。”
还没等到林静应答,听筒那边又传来了声音,而且还是很客气的口吻。
“我现在打电话不会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刚下班回来,”
“相信你的同事小卢已经告诉你了吧?我是什么人?现在又处于什么家庭状况下?而且我们打电话的意思又是为了什么?相信听到现在你应该已经完全清楚了吧?如果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一一满足你的。”
他的话把所有林静要问的话都做了解答,不愧是一个文化人开门见山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来意和目的介绍了清楚。但这份直白却让林静有些的发憷起来。看来是个咄咄逼人的认真的男人。如果这个类型的男人加上了老字,那就大约与舒服的日子背道而驰了。只是这种类型的男人她还是头一次接触到。
接下来他的话很多,几乎没有给林静一点插嘴的机会。
“小卢把我的情况已经告诉了你。我现在处于一个无妻无子的状态,这样难道不是最好吗?赤裸裸来去无牵挂,我嘛……将来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到故国?一切都很灵活。如果我们成了,想要永远在一起的话。这些都是可以考虑的。你的情况小卢只是给我介绍了个草草,你能不能再说详细一些呢?比如你的女儿现有多大?你们离婚几年了?你单身又几年了?还有你对于你的工作满意吗?如果是满意那么这份工作又能给你带来多少收益呢?”
“林静迟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从从容变成了些许的反感流露了出来。
“我们刚刚认识……我对你还没有深入的了解。我有必要一下子告诉你这么多吗?
“这个我理解,必要是慢慢的培养起来的,即使是没有培养起来,说一说我看也无妨呀!”